王逸峰：冯钦哉上将军衔辨析
2018-11-05 11:08:09  来源：搜狐  点击：  复制链接

　　冯钦哉是十七路军杨虎城麾下最重要的将领之一。1936年1月23日，第七军军长冯钦哉与第38军军长孙蔚如同时被授任陆军中将军衔。

　　冯钦哉，原名敬桂，又名精一，后慕唐代名将徐敬业之为人，改名敬业，字钦哉，以字行之。1889年4月11日出生于山西万泉(今万荣县)县。山西优级师范毕业，曾任国民革命军团长、旅长等职。西安事变前为杨虎城十七路军第七军军长兼四十二师师长，驻防陕西大荔。蒋介石为分化拉拢冯钦哉，曾经派秘书长杨永泰转告冯钦哉，可以安排冯钦哉担任省政府主席，安徽、河南由冯钦哉自己挑。但是，冯钦哉没有同意。

　　1935年9月，蒋介石召见冯钦哉，问：“有什么困难没有?如有困难，尽可提出，可予解决。”冯钦哉表示了对杨虎城的不满。蒋安慰一番，立即送冯十万元。第二年春，蒋介石再次召见冯钦哉，又送五万元和几十支手枪。冯要求脱离杨虎城部，蒋说：“暂时忍耐一下，将来有机会再说。”蒋让张镇转告冯，“只要他忠于党国，绝对服从，将来可以推他做中央委员。”冯钦哉听后，当即让张转告蒋，“今后只要我冯钦哉能做到的事，一声令下，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1936年12月12日夜，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12日拂晓，杨虎城打电话告诉冯钦哉，张副司令已下令对蒋介石实行兵谏，要冯部迅速集结进驻潼关，阻止中央军进犯西安。冯在电话中当即表示：“张副司令的命令我不听，你有什么办法，我们再商量。”随后，冯钦哉立即召开四十二师团级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宣布张、杨“背叛党国”、“背叛领袖”、“勾结共产党作乱造反，破坏抗战”，号召“拥护蒋委员长，反对张、杨”。同时进行军事部署，准备配合中央军进攻西安，全力营救蒋介石。

　　杨虎城先后派续范亭、续式甫等多人为代表，到大荔说服冯与杨合作。但冯钦哉一概拒绝，坚决表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同时，南京方面为分化瓦解西北军队，认为“冯钦哉为杨部主力，驻防同州，与我方华阴附近之樊军长崧甫时有接触，皆可用恩威并济之方，使其内附。”面对南京方面派到大荔的说客，冯钦哉明确表示坚决支持南京中央政府，并且从各方面出谋划策。

　　南京方面为支持冯钦哉进攻西安，陆续调中央军四个师到大荔、朝邑一带由其指挥。12月14日，冯钦哉领衔同樊崧甫等中央军将领通电全国，反对张、杨在西安对蒋介石发动“兵谏”，通电全文如下：

　　“急。南京。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主席林，军委会副委员长冯，行政院代院长孔，军政部长何，各院、部、会，各省政府，各绥靖公署，各总指挥钧鉴;各军、师、旅长，各公法团，各报馆公鉴;查张逆学良实中华民国千古罪人也。渊源匪阀，枭獐成性。昔曾扰乱于冀、鲁，继后法虐施辽东，嗜毒物无异性命，不抵抗而亡四省，乃腼腆世间，因缘时会。中央念其年少，待以耒兹，任之以方面，委之以重兵。孰知未闻奏凯之歌，竞肇萧蔷之祸。挟持长上，侮辱同僚，欲以东北之故技以亡陕甘。丧心病狂，诚禽兽之不若，而人类之耻与同群也。哉等为国家纲纪，诚剑及履及，如鹰鹯之逐鸟鹊、宁敢后人!我中央非一人之中央，而全国之中央也。幼殁其长、子辱其父，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者。务请中央政府明令军政部何部长应钦大统六军，明令挞伐。哉等蹈汤赴火，是用不辞。万军咸阳扼其西，樊军潼关封其口，本军凭河阻其北。釜底游鱼、何待锅煎。深望我政府及民众，明辨是非，一致声讨为辛。

　　陆军第七军军长冯钦哉、第四十六军军长樊嵩甫、第六师师长周禧、第十师师长李默庵、第二十八师师长董钊、第六十师师长陈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长桂永清、第七十九师师长陈安宝同叩。寒亥。印。”

　　19日冯钦哉被任命为讨逆军渭北司令，其部队沿渭河北岸西进，占领澄城、白水等地，对西安方面实行警戒。

　　同时，由冯钦哉领衔的倒杨拥蒋通电发出后，全国各地方实力派开始发生动摇、分化，一些原来准备支持声明赞同张、杨兵谏的军阀，转而拥护蒋介石，称张、杨为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例如，云南军阀龙云在看到通电后不久，于12月23日密电冯钦哉表示赞同其讨伐张杨。

　　“樊军长哲生烦转冯司令钦哉兄勋鉴：岳密。诵悉寒电，慷慨激昂，溢于词表，一纸飞传，足当雄兵十万，使是非大白于天下，凡属同胞，闻之鼓舞。当兹国家多故、犯上作乱如张逆学良者，加之讨伐，谁曰不宜。远道拜聆、尤深钦佩。今后共起努力，挽救委座出险，歼灭巨憨，皆我辈之责，期共相策励，以正国本而已。专复。

　　滇黔绥靖主任龙云。漾秘。叩。”

　　冯钦哉回忆，1939年冬，他在洛阳见到当时中央军风纪巡察团团长石敬亭，石告诉他：“西安事变时，他曾代表何应钦往说宋哲元、韩复渠通电拥护中央，反对张、杨。当宋、韩正在观望犹豫之中，看到我这个通电，才改变了态度。”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冯钦哉率部脱离了十七路军系统。冯部升格扩编为第二十七路军，辖第四十二师和一六九师，虽兵员未增，而士兵常饷却由二十八万元增到三十一万元。1937年1月，冯被任命为第二十七路军上将总指挥。据山西省万泉县(今万荣县)南薛朝村党支部书记告诉冯钦哉将军的孙子冯寄宁，1936年开始，冯钦哉将军出资修建冯氏祠堂，在起初上梁的时候，在梁上写明陆军中将冯钦哉。但是，在1937年元月时，由于冯钦哉已经成为上将，因此，重新上梁，并写明是陆军上将。当年正在小学就读的他目睹了这一事实。据冯钦哉将军的孙子冯寄宁介绍，其曾经在国军空军服役，后去台湾的堂兄介绍冯钦哉将军在西安事变后不久，即升为上将，且曾经佩戴上将军衔标志回家探亲。

　　1937年春，冯到上海见蒋介石，要求把第二十七路军充实起来，蒋介石很高兴：“你是同盟会的老同志，这一次很出力，关系重大，岁寒松柏能有几人。”还批了十万元，犒赏冯部全体官兵，并关照孔祥熙具体谈一下。抗日战争爆发后，1938年春，冯部编为第十四军团，冯钦哉任军团长。同年11月，调任第十四集团军副总司令，后任第十四集团军代总司令兼第九十八军(原二十七路军旧部)军长，与中共领导之第十八集团军协同作战，在太岳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多次重创日军。冯与朱德、彭德怀交往甚密，双方各有两名代表常驻对方驻地，著名记者范长江即是中共派驻冯部代表之一。1939年夏，冯被任命为山西宣慰使。为阻断冯钦哉与共产党的密切联系，蒋介石于1939年冬，令武士敏接任第九十八军军长职务，冯钦哉率第十四集团军司令部驻河南渑池县，随即又明升暗降地调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驻洛阳。从而剥夺了冯钦哉的兵权，冯钦哉终日以打牌消磨时光。

　　1940年2月赴重庆见蒋介石，要求带兵打回山西前线。蒋介石假意安慰：“你是老同盟会员，老同志，很好，很好。你应该读读曾文正公和胡文忠公的书，你对我和政府有什么看法，请你详谈一谈。”冯钦哉针对蒋介石的用人的现状说：“古语讲：用师者王，用友者霸，用部下者亡。”还表达了对蒋介石冷落自己的不满，说：“我愿意当一个老百姓，可又没有一个地方能当安稳的老百姓，只好打麻雀牌混到死。”蒋介石当然也是明白人，说：“研究一下，给你五个军，打回山西。”但是，冯钦哉在重庆等了一年，得到的总是敷衍塞责之词，后来干脆泥牛入海。1941年秋，武士敏九十八军在中条山全军覆灭，冯被任命为察哈尔省主席，随即免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职。当时察哈尔省属日满沦陷区，所谓的省政府设在河南省洛阳，后迁至西安，冯钦哉也长住陕西省西安家中“办公”，实际仍然主要以打牌打发时光。

　　冯钦哉于1945年被推为国民党六届中央执行委员。但是，解放战争爆发后，察哈尔省会张家口被国民党军队占领后，冯钦哉即被免去察哈尔省主席职务，由傅作义兼代，调任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张垣绥靖公署副主任。1947年冬，张垣绥靖公署撤销，调任北平行辕副主任，1948年夏，北平行辕撤销，又调任华北“剿总”副总司令，排名在上官云相之后，并无实权。面对国民党江河日下，他在北平报纸上登出了广告：“冯钦哉鬻字”，表示自己也生活不下去了。许多人对此议论纷纷，使得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也问他此举何意，究竟有什么难处。其实，冯钦哉早就办有多家实业，经济实力雄厚，只是以此表达对时局的不满。

　　到1948年底，华北傅作义集团被人民解放军分割包围在几个大的战略据点而难以动弹。傅作义也设法与解放军酝酿和平解放北平事宜。冯钦哉积极支持北平和平解放。在和平会谈的关键时刻，傅作义要找一个地位高、资格老又和共产党关系密切的人去谈判，有人提议邓宝珊最合适。而冯钦哉与邓宝珊私交很好，傅作义命其去请。据冯钦哉的孙子冯寄宁介绍，目前关于这一史实的公开记载存在许多错误。实际情况是，冯钦哉于1949年初以探望在陕西泾阳县的三嫂的名义，赴泾阳虚晃一枪。随即赶赴三原县见到邓宝珊，一同从西安乘飞机飞赴榆林，短暂停留后，飞到北平。邓宝珊将军作为傅作义的全权代表与解放军代表达成“和平协议”，当时北平进步报纸称邓为“北平和平解放的金钥匙”。而冯钦哉将军也发挥了重大作用。

　　冯钦哉由于在西安事变中坚决反对杨虎城、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坚决支持南京中央政府。同时，打乱了杨虎城的军事部署，深的蒋介石赞赏和信任。因此，西安事变后不久，冯钦哉就被批准佩戴上将职务军衔标志。但是，直到1949年1月，参与组织领导北平和平解放，冯钦哉始终是上将职务军衔而没有正式晋任陆军中将加二级上将衔、陆军上将、陆军二级上将。因此，在一些著作中以及互联网上，称冯钦哉为陆军二级上将的称呼是不准确的。例如，冯钦哉将军的孙子冯寄宁的博客中明确写明：“祖父冯钦哉原为国民党陆军上将(叙二级)”。据其告诉笔者，这样写的主要依据是《民国高级将领列传》中，有关冯钦哉部分的介绍中，称其为“二级陆军上将”。但是，核对该部分作者西安交通大学教授靳英辉经过查阅大量资料并走访家属后所写的原文手稿，并未有这种写法，而是称其为陆军中将。在该书正式出版时，不知何故，不知由何人改为“原国民党人西北军杨虎城部主要将领。二级陆军上将”。而且，对这一说法没有提供任何证据。笔者分析，很可能是审定该文稿时，有关人员以为冯钦哉佩戴上将军衔标志即属于陆军二级上将，而不知国民党军队在实授军衔之外，还同时并存一种职务军衔系列。

　　实际上，冯钦哉获得的是上将职务军衔，正式实授军衔始终是陆军中将。蒋介石虽然对冯钦哉在西安事变期间支持自己的行动表示感谢，但对冯还是有所压制。在其所部九十八军在抗战中全军覆灭后，冯钦哉实际已无部队可供指挥，担任的都是一些没有实权的职位很高的虚职。

　　1958年，冯钦哉被错划为右派。1959年，杨虎城将军的军法处长张依中的家人向人民法院控告冯钦哉在西安事变时，活埋作为杨虎城将军代表的张依中，要求政府依法惩处，冯钦哉遂被陕西省人民法院逮捕关押直至1961年，保外就医获释。1963年1月22日，病逝于西安家中。

　　实际上，按照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时所达成的协议，对参加起义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按照“既往不咎”的原则加以对待，因此，尽管张依中的家人早在1949年开始就向人民法院提出控告，但是，到1959年以前，最高人民法院始终没有对其控告加以受理。至于以后以历史反革命为由，逮捕关押冯钦哉将军的做法完全是错误的。民革北京市委员会复查冯钦哉的问题，于1980年4月25日作出了《关于改正冯钦哉同志右派问题的决定》，指出：“冯系起义将领，历史问题应既往不咎，1958年被划为右派系错划，现决定予以改正，恢复政治名誉，撤销当时给予的一切处分”。

 

参考资料：

冯钦哉

冯钦哉老照片

冯钦哉勋名之战——驻马店战役

责任编辑：文小铃 最后更新：2023-01-09 14:4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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