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5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三期

左承颖 / “森林”进入城市：民国时期森林公园筹设研究

方各国借森林设公园的现象有所留意，了解到到其可助益市民健康和城市经济。
进入民国后，有关公园的话题更热议不断，其中不乏森林公园的内容。 如北京市政公所编印的
《市政通告》上刊有《论公园与市民之关系》 一文，言及“德国之选择大森林辟为公园，名曰国民游
林，或于园中另设植物苑及生理讲堂，不时讲演，借资启发”。 ① 此文同样关切森林作公园的发展趋
势，并总结出其具备规模大、树木丛生、设施丰富之特点；而文中关于“植物苑”和“生理讲堂”的表
述，足显论者已触及植物作为生物机体的科学新知。 ② 至 1922 年，“森林公园”作为造园术语，明确
出现在农学家童玉民 发表的《文明生活与造园》一文中。 他强调森林具有“天然美质”，认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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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在春夏时期“带平和稳健气概，最合人生”，秋风季节徘徊其间，则生“豪趣逸兴”之感。 ④
国人对西方“以森林辟为公园” 的早期印象何以转化为“森林公园” 这一学理性概念？ 其中，
“森林”之意涵有何不同？ 事实上，国内对西方森林公园的关注，与森林科学知识的传入紧密相关。
晚清出使人员已观察到西方各国城郊广设园林，并“讲求种植之法”，对西人树木技艺印象深刻。
他们初步认识到园林不能仅限私用，应对外开放；而林木除实业、美观之用，更有清新空气、令人少
病之效。 ⑤ 同时，国内进步人士在译介西方农林科学知识时亦有介绍森林 ，“森林之于卫生”“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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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效用”等论题在相关报刊中屡见不鲜。 如 1900 年上海《农学报》连载日本林学家奥田贞卫所著
《森林学》之译文，指出“都市中空气不净，故其四周或中央之森林，势不得不保存也” ；《北直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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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刊发的文章亦强调森林与周遭生物息息相关，提到森林“附近的那些动物及那些植物们都能沾
他点光儿”，人类社会卫生及精神面貌亦受之影响。 ⑧ 可见，“森林” 在此已不再单指树木茂密的
“林地”，而是指以林木为主体，能影响其周边土壤、空气、动植物以及人类活动的关联性空间。 ⑨ 只
是这些介绍性的文章倾向把森林知识笼统归入农学范畴，以致森林本身所赋有的意涵无法完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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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出来，林学传播的深度及广度也颇为有限。 0
民国初年，随着林学专业的留学生归国，有关森林生态效用的知识得以系统引进并日渐普及。
彼时，因中国诸多城市环境状况不佳，这些归国留学生对城市森林建设多有关注。 他们认为，国内
城市之所以既不洁净、又显枯寂之态，实为缺乏林木所致，故大力倡导城市栽植风景林。 1916 年，

① 《论公园与市民之关系》，《市政通告》合订本，北京市政公所编印，时间不详，“论说”，第 2 页。 按该文发表时间不晚于
1917 年 8 月，因《湖南警察杂志》第 3 期（1917 年 8 月，“杂录”，第 4 页）转录此文。
② “国民游林”一词或是据德文“Volksgarten”（民众园）的日译推衍而出，后者指树林茂密且规模较大的自然式公园。 参见
白幡洋三郎著，李伟、南诚译，赵晴校译《近代都市公园史：欧化的源流》，新星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106、269—270 页。
③ 童玉民早年留学日本，1919 年回国任江西农业专门学校农科教授，后转至浙江省农业学校任教。 虽习农业，但他对园艺
兴趣颇浓。 见童玉民《童玉民自传》，《慈溪文史资料》第 12 辑，慈溪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 1997 年编印，第 1—7 页。
④ 童玉民：《文明生活与造园》，《中华农学会报》第 3 卷第 5 号，1922 年 2 月，第 9 页；《文明生活与造园》（续前），《中华农学
会报》第 3 卷第 6 号，1922 年 3 月，第 16 页。
⑤ 刘锡鸿著，朱纯、杨坚校点：《英轺私记》，岳麓书社 1986 年版，第 200 页；张德彝著，朱纯、杨坚校点：《随使英俄记》，岳麓
书社 1986 年版，第 516 页；郭嵩焘著，钟叔河、杨坚整理：《伦敦与巴黎日记》，岳麓书社 1984 年版，第 281 页；《考察政治大臣端方
戴鸿慈奏陈各国导民善法请次第举办折》，天津《大公报》，1906 年 12 月 8 日，第 3 版。
⑥ 19 世纪中期以来，来华传教士在向中国传播自然科学的过程中，亦有论及树木对环境有益的内容，但以“森林”一词概述
者不多见；比较有代表性的文章，如《城中多种树木之益》（《格致汇编》第 2 卷，1876 年 3 月），《种树利己益人》（《格致汇编》第 12
卷，1878 年 1 月）等。
⑦ 奥田贞卫著，樊炳清译：《森林学》（续），《农学报》第 126 期，1900 年 12 月，第 26 页。
⑧ 允升：《森林学：间接的功用》（续），《北直农话报》第 4 期，1906 年 1 月，第 8—10 页。
⑨ 中国古代社会早有护林的思想和举措，但以育林保持水土的意识直至明清时期才真正觉醒，参见王利华《思想与行动的
距离———中国古代自然资源与环境保护概观》，《史学理论研究》2020 年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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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清末以农林教育为主的学堂设有森林科学的课程，不过直到林学留学生回国，林业教育和林学知识在中国才得以更广泛
的传播，详见樊宝敏《中国林业思想与政策史（1644—2008 年）》，科学出版社 2009 年版，第 78—7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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