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3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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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原 / 学术演进和时代变迁视野下的革命史研究
更加学术化或学科化,以“革命史” 命名的教研机构、学科专业和研究成果,颇引人注目。 另一方
面,传统革命史观不再主导整个中国近代史,有关中国革命的内容逐渐隐形于中国近代通史、断代
史和专门史之中。 在中国近现代学科体系中,革命史成为其下属的三级学科。 相对于原来的单一
性,中国近代史的研究领域大大扩展。
但是,无论怎样扩展,革命史的内容及其研究方式是无法回避的,因此才会有“革命史范式”和
“现代化范式”之争。 ① 论争的结果是:“国内学界愈来愈主张超越两个范式之争,突出革命和现代
化都是近代中国历史主题,两者是不相排斥的。” 可以说,双方均放弃了“唯一”及“以己容彼”的
②
主张。 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历史是丰富多彩的,对于历史的观察也应该是多视角多方位的,不必
以一种范式否定另一种范式,不同范式的相互补充与共存,更能展现历史的多重面相。 ③ 尤值得注
意者,主张“革命史范式” 的一批学者对于“ 革命史叙事体系存在的不足和局限” 进行了深入反
思。 ④ 张海鹏指出:“胡绳所构建的理论框架以革命史为中国近代史的主干,以阶级斗争作为主线,
显示了其理论的卓越之处,抓住了中国近代史最为本质核心的东西。 但毋庸讳言,这个框架当然无
法涵盖近代中国的所有内容,它对后来研究者的学术创新的制约也是存在的,虽然这绝非初创者的
本意。 ……‘结果是多元发展的历史成了一元化的线性公式’”。 ⑤ 可以说,这样一种反思和对“一
线多元”近代史研究的呼吁,给革命史研究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新革命史”的提法也正是在
这样一种背景下出现的。
改革开放以后,非革命史领域的研究处处开花,尤其令人瞩目的是,社会史研究逐渐勃兴。
1986 年初,《历史研究》专门刊发《编者的话》,认为“史学正在发生转机,正酝酿如何革新内容与形
式”,由此倡导“我们的史学从主要研究革命、研究政治转向研究整个社会”。 ⑥ 同年,首届中国社会史
学术研讨会召开。 第二年年初,《历史研究》编辑部发表评论员文章,“吁请史学界扩大视野,复兴和加
强关于社会生活发展的研究”。 ⑦ 从传统革命史的理论源头上,为社会生活史的研究鸣锣开道。 此
后,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队伍开始聚拢与扩大,相关研究逐渐展开,中国近代社会史学科开始走上
独立发展的道路。 近十余年来,社会史研究更是突飞猛进,有人称之已进入“成熟—深化期”。 ⑧
实际上,社会史研究业内,对什么是社会史一直存有争论,大致有三种观点:一是大社会史,政
治、经济、社会、军事、文化等都在此范围;二是作为一种研究视角和方法;三是指社会基层史、地方
区域史或一般人的社会生活史。 ⑨ 总体上看,后两种说法比较盛行。 其中,成绩特别显著的是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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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乡村社会研究。 “新革命史”主要提倡者的具体研究实践也主要集中在这个领域。 1 从一个方面
看,“新革命史”的理念和方法,正是主要提倡者从自己具体的研究中提炼出来的,或可以说是主要
① 左玉河认为,“两种范式之争,激发了人们对中国近代史的理论兴趣,拓展了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也暴露了
中国近代史学界理论思维环节的薄弱和理论建构的不足”,由此激发了人们“对建构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新范式”的探寻。 参见左玉
河《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范式之争与超越之路》,《史学月刊》2014 年第 6 期,第 55 页。
② 崔志海:《中国近代史研究范式与方法再检讨》,《历史研究》2020 年第 3 期,第 209 页。
③ 徐秀丽:《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范式”问题》,《清华大学学报》2015 年第 1 期。
④ 崔志海:《中国近代史研究范式与方法再检讨》,《历史研究》2020 年第 3 期,第 203 页。
⑤ 张海鹏、赵庆云:《试论胡绳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历史研究》2008 年第 2 期,第 22 页。
⑥ 《编者的话》,《历史研究》1986 年第 1 期,第 3 页。
⑦ 《把历史的内容还给历史》,《历史研究》1987 年第 1 期,第 77 页。
⑧ 孙颖、李长莉:《改革开放 40 年来的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反省与寻求突破》,《广东社会科学》2018 年第 6 期,第 130 页。
⑨ 参见朱汉国《中国当代社会史研究》,《聊城大学学报》2014 年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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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性成果有:李金铮《民国乡村私人、店铺借贷的信用方式———以长江中下游地区为中心》,《 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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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第 4 期;《延续与渐变:近代冀中定县农业生产及其动力》,《历史研究》2015 年第 3 期;《传统与变迁:近代华北乡村的经济
与社会》,人民出版社 2014 年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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