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5 - \2023年5-6月

2023 年第 3 期

开赴甘肃参战,与董军互为犄角,形成呼应。 ① 为保湘军如期到达,清廷准许其巨额路费由甲午湘
军粮台支付,交两江总督刘坤一督办。 ② 湘军军费亦划为专饷,由户部调拨各省协饷供款。 ③
清廷的一系列布置,由多方入手统筹西北各地资源,明确了前敌指挥权的归属,促使西北三省
合力应对河湟事变所引发的战争。 八月二十八日,董福祥大军抵达兰州东南的重镇安定 ,暂作休
④
整后渡过洮河,十月十八日主力部队抵达河州城。 起事军主力撤退,董军几乎没有进行大规模战斗
就解开了河州城围,进而着手清理河州附近关隘。 ⑤ 由中央主导进行的调度效果显著,同时却为西
北地方埋下了不合的祸根。 由表及里剖析,可以发现个中隐情。
董福祥与西北地方大员产生矛盾的表层原因是权力竞争。 董福祥自京入甘,有节制军队之实。
清廷虑及地方政情,对董有所保留,并未授予他具有军事统帅象征的钦差大臣关防,仍以提督衔领
上谕统兵。 反观西北地方,督抚各怀己见,暗藏玄机。 陕甘总督杨昌濬是戴罪之身,深恐动辄得咎,
在安全卸任之前,呈现畏首畏尾之态,对清廷训令言听计从。 陕抚魏光焘于十一月十二日抵达西安
并集齐多数兵弁,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⑥ 清廷将攻打西宁、驻守河州的选择权交付魏光焘、董福祥
自行协商决定,摆出不为遥制的开明姿态。 出乎意料的是,朝廷的放权间接引发了董、魏之间的暗
斗。 ⑦ 其后在清廷的训斥下,两人虽最终议定由湘军主攻西宁,但双方争夺主导权的矛盾暴露
无遗。 ⑧
新疆情况则更为复杂,新抚陶模、将军长庚不愿按照清廷谕旨的安排,由新疆抽兵交付董福祥
指挥。 其原因与新疆财政、防务莫不相关。 新疆全省协饷向由陕甘统收分拨,清廷遭遇甲午奇祸,
各省协饷一时难以解拨到位,甘省藩库入不敷出。 ⑨ 清廷电寄实际上等同于要求新疆暂时独力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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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兵、饷两层重担。 I 新疆勉力遵行,事成则功劳在董,事败则风险自担。 防务一节,长庚与陶模在
密电中合议,认为遵照朝廷调度,乃是一步险棋。 乱军一旦无法控制由甘入疆,新疆兵防空虚,将门

① 《收云南巡抚魏光焘电》(光绪二十一年八月初六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 18 页。
② 按照魏光焘的估测,赴甘湘军按照“东征湘军旧章”发给薪饷,外加油料舟车等杂费,每月至少需银 13 万两。 清廷饬令湘
军前两月行军军费由甲午湘军粮台承担。 两江总督刘坤一为此愁心,向清廷直言地方“ 刻难凑此巨款”,建议由户部统筹添拨路
费。 《奏为湘军马步各营应支薪饷及各项公费开单请旨饬部立案折》(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宫中
档奏折,408006847—1。 《收钦差大臣刘坤一电》(光绪二十一年九月十五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130 页。
③ 按照魏氏在战后上呈的立案奏销折,湘军在战争期间共收到“(天津) 东征粮台” 及部拨各省协饷共计一百三十四万两。
但在十一月时,湘军用度极为紧张。 户部电令湖南巡抚陈宝箴于“湖南川淮盐斤加价拨银三万两,速解陕省魏抚粮台交纳”,由此
暂解燃眉之急。 参见汪叔子、张求会编《陈宝箴集》上册,中华书局 2003 年版,第 49—50 页;《奏为湘军援甘收支饷银造册报销恭
折》(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七日),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宫中档奏折,408006876。
④ 《收陕甘总督杨昌濬电》(光绪二十一年九月初七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 101—102 页。
⑤ 《收乌鲁木齐提督董福祥电》(光绪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 232—233 页。
⑥ 《收陕西巡抚魏光焘电》(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 302 页。
⑦ 十二月十三日,董福祥电奏清廷,详细说明西宁军务细节,其中以西宁城围未解,援军数量不足等为由,陈请“拟自带队前
进”。 魏光焘显然不愿为人作嫁衣,千里行军却徒劳无功。 十二月十四日,魏光焘发电声称与董福祥在信函通信中达成了主剿的
共识,因此“拟到兰州察酌情形”,不必专程赶赴河州会晤董帅,言外之意应由他主持西宁战事。 两人一前一后电奏清廷,暗中争夺
主攻西宁的机会。 参见《收乌鲁木齐提督董福祥电》(光绪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收陕西巡抚魏光焘电》 (光绪二十一年十二
月十四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6 册,第 340—345 页。
⑧ 参见《清实录》第 56 册,第 993、1001 页。
⑨ 据张之洞与杨昌濬之间的电报可知,截至九月三十日,两淮光绪二十一年末批甘饷只能筹齐 2 万两,此后当年将不再解
运。 参见《张之洞致兰州杨制台电》(光绪二十一年九月三十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编《近代史所藏清代名人稿本抄
本》第 2 辑第 46 册,大象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445 页。

0 长庚在与新疆布政使饶应祺的通信中,透露出新疆光绪二十一年存收协饷情况不容乐观:“各省关因东饷紧迫,拨解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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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 自年前迄今,多止护解一批,其改解部库者,已拨去一百十五万两。 年内协款,断难扫数解清。 ……弟查甘肃新饷四百八十
万,改解部库者,已划去四分之一,其余各省关能否全解,尚难预料。 若不先筹减拨,必致将各处库存余款垫用一空。”参见《覆饶方
伯信稿》稿底(光绪二十一年八月十八日发),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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