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7 - \2023年5-6月

2023 年第 3 期

清廷考评董福祥的标准以战绩为主,平定战乱即为履职尽责。 因此董福祥在战争过程中,精力
全注于军务,战后重建社会秩序、恢复民生生产等问题并不在他主要考虑范畴之内。 1896 年,在陕
甘各地驻军及闾阎中,盛行董福祥“只剿不抚”的流言。 其影响之大,甚至迫使董福祥一度发电自
辩澄清。 ①
反观西北督抚一端,魏光焘在 1896 年围攻西宁时,虽接连在西宁北川取得战果 ,但战事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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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西川一带推进稍有延缓 ,清廷的耐心迅即消磨殆尽。 ④ 对比董福祥麾下马安良部迅速攻克大
通营城的表现 ,清廷认为西川多巴一地“蕞尔弹丸魏光焘未能痛剿”,在多巴起事军的投诚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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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魏氏竟“遽欲议抚”,继而评定其统军“不能得力”,改令董福祥前往西宁驻扎指挥,魏光焘调往
河州换防。 ⑥ 此后董军相继攻克西宁周边据点,起事军或走或降,五月甘省战事基本结束,清廷随
即饬令魏光焘回陕西巡抚本任。 ⑦
陶模在致张之洞的私函中,流露出对董福祥的不满。 他直白地提出,魏光焘在西宁多巴等地遇
挫,原因是董军搜剿过度反致起事军死守。 ⑧ 他认为董福祥不顾地方全局、只求速成的做法,难辞
其咎。 双方的杯葛纠结,溢于纸上。
必须指出的是,西北治理重心的偏转,同样对清政府中央决策西北事务形成了影响。 清廷战后
如何评价魏光焘,事关西北政要的人员选定,直接关系到战后陕西省的施政方向与地方政局稳定。
朝廷却摇摆于赏罚两极之间,呈现出依违两可的含混态度。
光绪二十二年(1896)五月二日,江南道监察御史李擢英上折参奏陕西巡抚魏光焘拥兵欺饰,
在平定河湟战事中一意主抚,请求清廷严查惩处。 ⑨ 李氏奏稿既无铺垫,又将矛头指向新立战功的
湘军统帅,毫无预兆地突然发难,含有甲午陆战失利后言官积压的宿怨。 清廷接奏后并未驳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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饬甘督陶模调查覆奏,显然对参奏内容将信将疑。 0 陶模在覆奏中罗列魏光焘参与主持的战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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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之音提醒清廷,魏光焘在平定事变中的功劳不宜抹杀。 I 陶模上折言辞老辣,以退为进,大力
赞扬董福祥“用兵也近巧”,以反衬魏光焘“用兵也近拙”,看似为清廷后续处理留有余地,实则暗含
① 《收甘肃提督董福祥电》(光绪二十二年二月二十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 第 17 册,中国
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第 90 页。
② 《收陕西巡抚魏光焘电》(光绪二十二年正月十六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7 册,第 32—34 页。
③ 光绪二十二年二月,魏光焘在围攻西宁西川附近的多巴时,久久未能取得进展,西川局势陷入僵持状态。 与此同时,甘督
陶模所遣“副将赵有正统带马步三营”进攻大通失利,新军人马被“被围月余,内外不通”,甘督“电饬甘州提督张永清救之”。 参见
《收陕西巡抚魏光焘电》(光绪二十二年二月初十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7 册,第 73—75 页。
④ 清廷对魏光焘未能攻克多巴表示担忧,怀疑他“意欲长围坐困”,深恐“久延时日”,因此令此前早已虎视眈眈、几欲插手
的董福祥“驰赴西宁会商”。 参见《收甘肃提督董福祥电》(光绪二十二年正月三十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 第 17 册,第 56
页;《清实录》第 57 册,第 24 页。
⑤ 《收甘肃提督董福祥电》(光绪二十二年二月十八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7 册,第 86—87 页。
⑥ 战事未平,清廷变更主帅的举措显然事非寻常,引起了各地督抚的注意。 四月二十七日,张之洞专门发电向陶模打听内
情。 参见《清实录》第 57 册,第 39 页;《张之洞致兰州陶制台电》(光绪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七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编
《近代史所藏清代名人稿本抄本》第 2 辑第 32 册,第 129—130 页。
⑦ 《收陕西巡抚魏光焘电》(光绪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清代军机处电报档汇编》第 17 册,第 288 页。
⑧ 《陶庐笺牍》,《回民起义》第 4 册,第 427—428 页。 按,替陶模执笔起草者为王树枏。
⑨ 该折分别以甲午战事不力、谎报胜仗军情、主抚未能痛剿、坐视流民西逃等四点为论点,并与董福祥进行对比,弹劾魏光
焘。 参见《奏为特参陕西巡抚魏光焘拥兵欺饰请查事》(光绪二十二年五月二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军机处录附奏折,03—
6688—058。
清廷态度值得玩味。 陶模与翁同龢间多番通信,认为魏光焘无征兆地被言官举劾,很可能源于地方民意的反噬。 他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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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虑及地方未来发展,对叛军以招抚为主,却激起当地民众不满。 或有闾阎认为魏氏招抚过易,担忧大军撤离后死灰复燃。 民
议蜚短流长,稍加利用即成诽议。 参见《陶庐笺牍》,《回民起义》第 4 册,第 430—431、434 页。
《密陈陕西抚臣魏光焘被参情形折》,杜宏春整理:《陶模奏议遗稿补证》,第 389—39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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