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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第 3 期

新疆当局在获得清廷首肯后,自四月起担负了指挥调度的部分重任。 ① 在关内外联络一体的
情况下,起事军余部屡受重创,后转入新疆,局势逐渐重回清廷掌控。 ② 五六月间,新疆当局利用在
省内预筹调度所取得的先手优势,对起事军进行分层拦截追击。 ③ 七月初十日,起事军首领刘四伏
于红柳峡被派驻罗布淖尔的李金良部俘获,战争宣告结束。 ④
战事虽已告结,但善后事宜紧随而至,对西北督抚而言最为难办的是抚民安置问题。 ⑤ 按照起
事军规模而言,招抚民众人数显然不是小数目。 如数置回甘肃原地,并非上策;另觅他处安顿,需要
⑦
虑及人、地两层因素限制。 ⑥ 在西北三省中,唯有新疆具备客观条件。 经新抚、将军斟酌权衡后 ,
最终选择接纳抚民,置于罗布淖尔,收归新疆管束。 ⑧
以边疆支援内地,是西北鲜有的战争组织形态,也是清代战争历史语境下的异常现象。 “陕甘
督新”或“关内治关外”更符合一般认知。 在同一体系内的不同模块,具有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也是
人尽皆知的常识。 新疆省作为西北治理体系中三足鼎立的支点之一,关内与关外省份的联系与互
动,理论上并非“主动管控与被动承接”的单向性诠释理论所能概括。 陕、甘这样的内地省份在体

系内,同样接受来自边疆的反向回馈,形成交互影响。
清季历次有关边疆的廷议中,新疆之于国家的重要性虽屡有提及,但始终缺乏对边疆价值的系

统讨论。 ⑨ 新疆当局因应河湟事变中,在省内的谋略部署及主动接应甘肃战事,体现新疆在特定条
件下不完全处于单向被动的受援地位。 边疆之于内地的作用与意义,在已有的“固圉御边”认知之

外,新增反向保障一层。
具体分析,可细分为三点:其一,新疆省在官员人才储备上,为清廷任免西北要员提供备选。 在
西北治理体系中,西北三省政要的军政活动皆难独善其事;在协调过程中,新疆与陕、甘建立的联
系,在体系中实际形成了有实无名的官僚流动渠道。 其二,新疆省在军事战备上,向关内提供一定

① 四月初四日,新疆当局判断起事军主力由王子营起行,已至玉门东南的高台县。 长庚当即联络董福祥,请求派员前往玉
门一带伏击。 参见《电董军门》(光绪二十二年四月初四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28;《陶鼎元代禀电》(光绪二十二
年四月十二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172;《新疆各军防剿西宁窜匪迭次获胜关外肃清请奖恤在事文武员弁及阵亡
将士折》,李德龙编《新疆巡抚饶应祺稿本文献集成》第 4 册,学苑出版社 2009 年版,第 282—283 页。
② 参见《致总理衙门密电》(光绪二十二年四月二十四日发),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28。
③ 参见《官军屡次续获胜仗情形片》( 光绪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李德龙编《 新疆巡抚饶应祺稿本文献集成》 第 1 册,第
338—346 页。
④ 参见《张子珍致长庚电》(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150;《密电总署》 (光绪二十二
年七月二十四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料室藏,函号 28。
⑤ 安插流民问题,实则在新疆接手后已经显现。 新抚在四月连番大战后,指令前线“如缴马械,即安插罗布淖尔”。 参见《致
玉门牛统领进兵苏节泉剿抚回众诸事》(光绪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李德龙编《新疆巡抚饶应祺稿本文献集成》 第 21 册,学苑出
版社 2009 年版,第 159 页。 按,“稿本”该则史料日期有误。
⑥ 清代人地关系中,人口变化与战争关系密切。 战后人口恢复,是一套“复杂的系统问题”,如何选址安置,实为彼时难题。
参见姜涛《晚清的人地关系》,《近代史研究》2022 年第 2 期。
⑦ 在选择安插招抚降民的地点上,新疆当局内部亦有分歧。 长庚认为罗布淖尔“地僻而广,声教鲜及,而又内通关陇,外通
英俄”,管束较难,实不宜大举安插抚民。 后经与新抚商讨后,仍然定罗布淖尔为安插地,但加增营务处,设官置兵专办其事。 罗布
淖尔二十二年善后用款总额,约为 3 万 8 千余两。 参见《长庚致饶应祺密电》(光绪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资
料室藏,函号 28;《奏报甘肃新疆光绪二十二年分善后收支各款由(附清单一件)》(光绪二十九年四月九日),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军机处档折件,156421。
⑧ 对于新疆而言,招抚民众日后对新疆罗布淖尔垦区的开发,亦有着积极的作用。 参见聂红萍《论光绪朝对罗布淖尔垦区
的开发》,《民族历史研究》2015 年第 4 期。
⑨ 同光之交的海防、塞防之争中,三种主流观点的争辩核心均不在边疆价值上。 李鸿章等主张放弃新疆经略重海防的官
员,并没有否认边疆的重要性,其争论重点在于如何筹款与得失权衡。 此外,无论是左宗棠“保新疆”的宏论,抑或王家璧等支持塞
防的官员,大多以内地或中央视角在民族、国家的宏观框架下进行讨论,对边疆价值未及展开。 参见陈先松《从财政史视角再析海
防塞防之争》,《清华大学学报》2018 年第 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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