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抗日英烈：桂林籍将军秦霖血染淞沪战场
2020-05-05 11:00:18  来源：桂林生活网  点击：  复制链接

秦霖将军生前照

中国军队的重机枪阵地

一九三七年中国军队奔赴前线作战

淞沪会战中的战斗场景

一九三八年广西各界吊唁秦霖挽幛

秦霖将军纪念墓

　　桂林是名副其实的抗战城市，不仅是抗战文化城，也是血与火交融的抗日战场，更有诸多抗日将士血洒全国大多数战场。桂林人民对抗战的贡献是巨大的。

　　2014年8月29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民政部发出公告，公布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广西12位获此殊荣的英烈中，7位与桂林有关。他们的英雄业绩永载史册，他们的崇高精神万古长青。

　　本报记者采访了获得殊荣的抗日英烈的后代，已发表了部分桂林英烈的光荣事迹。从即日起，我们将进一步缅怀这些抗日英烈的伟业，永远铭记他们的不朽功勋，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凝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

　　秦霖将军原名同观，字松涛，号沛然。1900年8月12日出生在桂林市丁字村(现丽君园)的一个书香门第。早在青年时期他就坚定地追随中山先生的思想，立志为国为民，遂改名为霖。投笔从戎，他毕业于蔡锷所创办的广西陆军讲武堂，肄业于中央军校第六分校(将校班)。抗战初期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七军171师511旅旅长。1937年10月参加淞沪会战南翔战役。10月23日在老人桥前线指挥余部奋击日寇时，中炮阵亡。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日寇于是年8月13日大举进攻上海，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并狂妄叫嚣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由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七军团长升任171师511旅少将旅长的秦霖闻讯十分愤怒，誓死请缨北上抗日。他奉令准备开赴徐州前线时，给其三胞兄秦焰书写了告别信:“暴日为实行大陆政策，侮我太甚，弟奉令北上杀敌，此我军千载一时为国用命之机会。嗣后家事，盼兄维持，国事弟当勉力为之。”

　　他家中有3个未成年的儿女。路过桂林家中时，他噙着热泪叮嘱:“我出师北上杀敌，你们要在伯父教养下，努力读书，待我驱逐倭寇，振兴中华。万一我已战死沙场，你们要继承父志，报效祖国。”此时秦霖已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临行时四姐问道：“六弟你何时回来?”秦霖坚定地说：“打败日本鬼子我才回来。”

　　广西部队北上后，立即开赴第五战区的徐州、海州一带集结。秦霖先受命率部抵连云港驻防，不久上海战事日紧，司令部急命秦霖率部赶往上海对日作战。10月16日，秦霖率部从连云港出发，经徐州、南京到达上海前线，20日晚上11时进入上海西郊之南翔前线，当晚在南翔车站右翼的徐家宅宿营。

　　翌日拂晓，即与师部联络，担任湾宅至毛宅一线阵地的防守任务，并奉令于午后接防。具体部署是:颜僧武的1022团死守洛阳桥为第一防线;谭何易的1021团在其左翼前进至老人桥为第二防线预备队。旅部设在靠第二防线的宗家宅近旁。廖磊的总司令部设在南翔以东铁路线后方的李家村。

　　当时的上海战事情状危急，惨烈万分。在一派沿江平原的淞沪战场，可谓无险可守，日寇占据着强大的军事优势，有中国军队用步枪和大刀，加上不屈的意志、视死如归的精神抗击着侵略者，往往是一个连在十分钟之内全部阵亡，整连整营的阵亡亦是常事。常常是士兵身上捆满手榴弹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淞沪抗战被称为“一寸山河一寸血”。

　　此时日寇加快了进攻的步伐，战车向上海市区推进。为了保住上海，遏制住日寇的进攻势头，给侵略者狠狠的一击，第三战区司令部决定以桂军为主力进行蕴藻滨两岸大规模的反击战，并于10月21日实施。桂军的反击方向正好与日寇主力的进攻方向相对，是日寇炮火最猛、坦克最多、飞机轰炸最猛烈的地方。此次反击共歼敌两千余人，炸毁了许多敌坦克和装甲车，撕开了敌人在大场到刘行之间的防线几公里，嵌入敌阵地几公里。秦霖所率的511旅等广西部队就是在这一缺口上插入敌人阵地的钢刀，他们给予日寇以有力的打击。

　　10月21日大规模的蕴藻滨反击战打响，秦霖率511旅作第二线进至老人桥附近。这时日寇主力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场恶战就这样展开了。反击战不久就转为防御战。他们进攻到的蕴藻滨一带无险可守，一片平原地带也无法修筑防御工事。然而困难吓不倒他们，这毕竟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队伍，是在北伐中有着骄人战绩的钢军，秦霖也是桂军中的五虎少将之一。

　　秦霖奉上级之命令，收容由第一线撤退下来的散兵(该旅的团、营、连军官大部分已受伤或阵亡)，并接过第513旅的指挥权，率部队进入一线阵地，并立即展开战斗。由于秦霖指挥有方，全旅官兵团结抗敌，从而使战局得以控制。从21日到22日，秦霖指挥的部队与日军几经交战，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最终牢牢地控制住了阵地。秦霖用“保卫上海就是保卫家乡”“为抗击日寇而死，死得其所，守土殉国光荣”“杀敌立功是军人的职责，誓死抗战，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敌人虽然有飞机大炮，我们有四万万同胞的支持，父老乡亲们在看着我们”等道理和精神来激励教育士兵们。在他的号召和带动下，全旅官兵勇气倍增，顽强地与拥有飞机大炮、坦克军舰的敌人浴血奋战，打退了三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多次进攻。

　　天下着雨，士兵们趟在血水中抗击敌人，卧在牺牲战友的尸体上进行射击。由于缺乏重武器，对付敌人的坦克就成了个大难题，很多士兵抱着炸药包或身上捆着手榴弹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四连的一名班长李达愚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看到营长覃锄平中弹，多名战友被坦克射出的枪弹击中，顿时怒火中烧，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冲向敌人坦克，人车俱焚。

　　面对敌机的狂轰滥炸，将士们毫不畏惧。据老兵回忆，秦旅长曾有一个创举。几天前，战区长官部组织了参战桂、粤、川军将领到前沿熟悉敌情，适逢敌机轰炸，带队的中央军参谋大叫了一声“隐蔽防空”，就不知方向。只见秦霖将军端起了机枪手的机枪，对着迎面袭来的敌机猛烈开火，那架敌机的翅膀下冒出了青烟，溜走了，顿时阵地上欢呼起来。这以后，当敌机飞来时，士兵们就用机枪对空射击，使敌机不敢在300米以下投弹。

　　日寇为了拔掉他们眼前的这把“钢刀”，于10月23日凌晨动用了更多的飞机、大口径舰炮、重炮、坦克，对511旅阵地进行更猛烈的轰炸，弹如雨下，阵地一片火海。紧接着数倍于我的敌人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秦霖拍拍身上的泥土，沉着地指挥全旅将士投入战斗。作风顽强，惯于打冲锋、肉搏战的广西官兵，跳出战壕，有的挥舞着大刀，有的端起刺刀向敌人扑去，喊杀之声响彻云霄。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在阵地前七横八竖地躺着敌人的尸体，被炸毁的坦克冒着浓烟。敌人的援兵不断增多，而秦旅后来只得到一个排的增援，运输线被阻断，粮食、弹药送不上来。

　　战至12时，511旅官兵伤亡已过大半，此时谭团第一、二营营长吕汉、唐朝纲相继阵亡，第三营营长叶浩森负伤，颜僧武团长负伤，第二营营长陈经楷阵亡，第一、三营营长农有济、覃锄平先后负伤。阵地仍牢牢控制在中国军队手中。第一线的颜团长负伤下火线后，由团副刘维楷代团长。连长代营长，排长代连长……

　　此时在中路与秦霖旅并肩作战的还有庞汉桢旅，这个旅的伤亡也很严重。

　　午后1时，日军逼近511旅指挥部，空袭和炮轰异常猛烈，秦霖奋勇指挥阻击，先后摧毁敌坦克、战车十余辆。师部决定调派特务连第二排前来增援。此时，电话线也被炸断，旅指挥部失去了与各团的联络，阵地上的守军只能各自为战。不久秦霖旅左右两翼的友军阵地被日军占领，秦霖部队的阵地两翼受敌，形势万分危急。

　　秦霖意识到庄严的时刻到了。“511旅的官兵弟兄们，我们被包围了，没有了退路!”“你们要记住，哪怕还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天黑。天黑以后援军就会赶到发起反攻。我作为你们的长官，已感到自豪。看看你们面前，日本鬼子的尸体布满阵地，这是你们的骄傲;再看看你们身边，众多弟兄的遗体尚未冷却，我们没有理由停止战斗。退却和投降一样可耻!”“要是有弟兄能活着回到家乡，请告慰我们的父老和家人，他们的子弟兵没有给广西父老乡亲丢脸!”他向士兵们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秦霖命令勤务兵冲出重围去向上级报告前线战况，并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下午3时，师部调来的特务排报到，秦霖遂带领特务排及旅部部分官兵，不顾危险冲出阵地，涉水渡河至老人桥头，伺机向敌发动攻击。他沉着地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指挥着战斗，并命令机枪作好掩护。此刻敌人的机枪、大炮向他们猛烈射击，唐参谋及其他官兵均力请旅长稍避，但秦霖旅长拒之曰：“作为军人，持干戈保卫国家，临难岂可苟免?!”话毕乃与唐参谋并立桥头，传令长赵越立于后。众将士见旅长这样英勇，个个不甘落后，怀着誓与侵略者血战到底的坚强决心，与日寇展开殊死的决战。突然一阵枪弹飞来，秦霖等三人不幸中弹负伤，秦霖在垂危之际，怒目面对日寇，大声疾呼：“莫负祖国……杀!杀!杀!”这时日寇的炮火猛烈袭来，秦霖粉身碎骨，壮烈殉国，时年37岁。

　　当晚旅部邹趣民参谋率特务排的一个班至老人桥头搜索秦霖的遗骸，可叹，遍觅不获。

　　是役，21集团军第七和第四十八两军损失过半，伤亡万余人，团长阵亡10人，6个旅长3亡2伤。少将旅长秦霖、庞汉桢和副师长兼旅长夏国璋殉国，三位都是黄埔英烈。

　　由于事前安排得当，全旅剩余官兵虽是孤军奋战，各自为战，阵地仍牢牢掌握在英勇的中国军人手中。当晚8时援军赶到，秦霖旅余部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开始撤离，向嘉定集结。淞沪会战三个月，彻底打破了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妄想。

　　噩耗传出，国共两党的报刊、电台均表示了对三位英烈的沉痛悼念。三位英烈的牌位都被供入了衡山和台北的忠烈祠，国人将永远缅怀。国民政府追授秦霖为陆军中将。桂林园林植物园内，有秦霖将军纪念墓碑。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追认秦霖将军为革命烈士。在北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英烈厅中，红色大理石碑上，刻有秦霖烈士的生平简介。2014年8月29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秦霖入选由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秦霖将军的孙子秦强民先生，为本文的采写提供了帮助，在此表示感谢。)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