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第四军及其被湮没的抗敌阵亡将士公墓
2018-07-26 11:15:58  来源：湖南文史网 作者单位：岳麓山风景区管理处  点击：  复制链接

　　湮没在岳麓山丛林中的第四军抗敌阵亡将士公墓岳麓山，长沙的制高点，在抗日战争时期，长沙会战中，尤其是在第三次、第四次长沙会战中，为守护长沙抗击日寇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山中的一石一木，皆目睹过当年惊。

 

　　湮没在岳麓山丛林中的第四军抗敌阵亡将士公墓

　　岳麓山，长沙的制高点，在抗日战争时期，长沙会战中，尤其是在第三次、第四次长沙会战中，为守护长沙抗击日寇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山中的一石一木，皆目睹过当年惊天地泣鬼神的壮烈场景，如今，山里还保存有大量的抗战遗迹和纪念建筑，如战壕、炮兵阵地、长沙会战碑、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战时指挥所、齐学启墓、73军抗日阵亡将士公墓、73军77师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以及陆军第10军三次长沙会战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的残留构件、岳王亭、忠烈祠等。岳麓山下还有湖大科学馆内长衡地区受降旧址等。岳麓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海内外闻名的英雄之山、抗战之山，同时也成为人们祭奠抗战英烈，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实地课堂。 

　　其实，在岳麓山茫茫丛林中，还有一处抗战阵亡将士公墓，鲜为人知，它就是陆军第4军抗敌阵亡将士公墓。 

　　陆军第4军是中华民国在军政时期新建立国民革命军中的一支军队，前身为广东军队建国粤军第一师。第4军是国民革命军的始创部队之一，更是北伐的主力，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劲旅，在北伐战争中率先攻入湖南，分别在湖南与江西大败吴佩孚及孙传芳，奠定北伐的成功，有着“铁军”之称。

　　1927年初，宁汉分裂，蒋介石等将国民政府迁往南京，与武汉对立。同时南京政府于4月开始清党，捕杀共产党人。广东、广西亦配合清共。第4军在张发奎指挥下向武汉效忠。第11军陈铭枢等则因与唐生智不和，离开军队赴南京，第11军亦交张发奎指挥。其后武汉与南京分头北伐，第4军及第11军在河南再大败张作霖奉军。同年7月底，武汉方面决心分共，第4军军中共产党员甚多。最终共产党于8月1日在南昌发动起义，由共产党控制的第4军一部分参加。南昌起义失败后，朱德、陈毅率领残部发动了湘南起义，失败后于1928年4月底赴井冈山与毛泽东会师后部队整编，改名叫中国工农红军，由于部队中大部分军官都来自国军第4军，而且第4军的“铁军”名头实在响亮，于是将番号定为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这就是红军队伍中为什么还没有1、2、3军就只来个第4军的原因。

　　张发奎指挥的第4军只剩第12师及第11军26师不足两师。11军第10师最初亦参加南昌起义，后来脱离共产党开赴福建，由陈铭枢管制并效忠南京。至此原第4军分裂成：中国共产党的红4军、张发奎指挥之4军一部、陈铭枢指挥之11军，及李济深指挥驻广东的4军一部。 

　　后历经驱李(济深)政变、蒋桂战争、中原大战、两广反蒋等一系列内战，第4军屡有缩编整合。九一八事变后广东与南京复合，南京方面再正式恢复第4军。1932年，第4军离开广西，进入江西参加对红军作战。张发奎辞去军长，由吴奇伟接任，自此第4军属中央军序列。第4军抗战胜利后于1946年整编为第4师。后又恢复第4军番号。在解放战争中曾被歼灭，后在广东重建。1950年从海南撤往台湾。

　　另一方面，由陈铭枢领导之原第4军部分(原4军10师、11军)，在中原大战中为蒋介石所用，被扩为十九路军，在一二八事变中成为声明大噪的抗日军队。后被调往福建剿共，引发闽变，失败后被收编解散。陈济棠部(原4军11师、“新编第四军”，后改为“第八路军”)则在陈济棠主政广东时大幅扩张至三个军，另加海空军及各式独立旅等共十多万人。1936年陈济棠反蒋，余汉谋被南京任为第4路军总司令，代替陈主政广东。至抗战开始后广东部队除防守广东外，主力更被抽调至上海、武汉等战场。

　　抗战开始后，留守在南方八省打游击的红军被国民政府改编。由于该部有一些原陆军第4军参加南昌起义产生的部分，且新部队的军长为当年为第4军被称为“铁军”时期的第十二师独立团团长的的叶挺。叶挺提议将改编后的番号叫“新四军”，以继承和发扬过去铁军的光荣传统。国民革命军第4军的部分编制延续至今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依然存在。中国人民解放军127师被认为是第4军的编制后代，继续以“铁军”为旗帜。其中的步兵第127师第379团被认为是当年第4军中能征惯战的“叶挺独立团”的后代。 

　　抗日战争中的第4军先后参加淞沪会战、武汉会战、长沙会战等大型战役。 

　　1937年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第四军由黔兼程调沪。 

　　1937年9月下旬，第4军(第59、第90师)调至淞沪战场，全部加入战斗最为激烈的左翼作战军战斗序列。进入南翔线阵地，随即投入罗店争夺战。9月27日日军分三路沿沪太公路猛攻中国军队阵地，炮火十分猛烈，战斗极为残酷。第4军在严宅、顾家宅一带阻击，在官兵大量伤亡的情况下，第90师第540团团长官惠民毫不畏惧，亲自率领残部300余人向日军发起反冲锋，同日军展开肉搏战，终于守住阵地，将日军击溃。28日日军在大炮、飞机掩护下，用战车掩护步兵攻击，第4军英勇阻击，伤亡很大。第4军主力转到沪太公路西侧固守。但在日军陆、空火力猛烈袭击下，中国军队的防御作战更为艰苦，第一线的阵地不断被火力摧毁，各部队的伤亡也急剧增多，第4军(第59师、第90师)及第77师、第67师均分别撤至嘉定附近地区整补。 

　　10月份，第4军奉命率部至南翔镇、马陆镇、石岗门间地区，接替第66军部队防线。后又转到张家塘、花家桥一带御敌，旋奉调到嘉定县属之清水显一带布防，28日遭到日军2000余人的疯狂进攻。刚提升为第90师270旅少将旅长的官惠民壮烈殉国。淞沪战会后，第四军退守皖南。 

　　武汉会战期间，日军攻占瑞昌，并由瑞昌向西南推进时，1938年8月27日零时起，日军在航空兵及炮兵支持、掩护下，分别向守军第70军、第64军及第4军正面阵地发动攻击，但均被守军顽强击退。至9月2日，左翼第30集团军第72军陈家垅阵地被日军占领，第4军左侧背深受威胁，因而薛岳下令留一部兵力逐次抵抗，主力主动撤出战斗，转移至德安以北乌石门东西之线占领阵地，继续迟滞日军。9月3日晚，各部队均转移到预定阵地。4日，日军占领了马回岭。9月30日，日军进至万家岭、肉身观一带，向第4军阵地发动猛攻。守军依托既设阵地坚强抗击。当日下午，第74军第58师的1个团增援到达，投入战斗，至当晚，将突进至阵地前沿的数百名日兵消灭。

　　10月1日至3日间，第4军附第58师向已占领万家岭、哔叽街一带的日军连续攻击;双方死伤均重。迄4日，双方在小金山、万家岭、张古山、箭炉苏一带反复争夺。日军主力全部进至万家岭地区时，薛岳从三方面抽调的部队也已从四方向万家岭地区包围。激战至10日晨，第66军收复了万家岭、田步苏。第4军收复了大金山西南高地和箭炉苏以东高地。12日第4军退守永丰桥、狮子岩之线，与其它军继续向被围日军实施重点进攻。武汉战役后，第4军奉命撤退，退守修水南岸。

　　从1939年9月至1944年6月，日本侵略军先后4次进犯长沙，以第九战区为主体的中国守军采取“后退决战”的战略与日军展开4次大规模作战，使日军“一个星期拿下长沙”(第一次长沙会战)、“打到长沙过中秋”(第二次长沙会战)、“打进长沙过新年”(第三次长沙会战)，一次次成为梦呓。

　　在这几次长沙会战中，面对日寇先后纠集的数十万精锐部队的疯狂进犯，第4军作为第九战区的直辖部队，同73军等部队一道，与侵略者展开“一寸河山一寸血”的殊死搏斗

　　岳阳县新墙河防线，是保卫长沙的第一道防线。第二次长沙会战时，第4军领命后，军长欧震指挥各师在潼溪至羊楼司，以及北港至通城一线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官兵们深入到老百姓家中，发动民众在16公里宽的新墙河边修筑河岸阵地。河岸阵地上用门板盖着，门板上堆厚土，栽上草，伪装得极其巧妙。

　　1941年9月17日晚，筻口附近日军，突然以大炮轰击潼溪街，又施放毒气弹，掩护步兵渡河。第4军第102师一部奋勇抗击。 

　　18日上午，日军数十架飞机在阵地上空大肆轰炸，第一线阵地全被摧毁，第4军伤亡惨重。数万敌军以骑兵数千、战车数十辆为先导，蜂拥渡河。

　　18日晚，敌主力窜至关王庙、大荆街，第4军进行抗击，在消耗敌有生力量后，按预定计划放开正面，主力转移至步仙桥、双石洞、洪源洞、向家洞一线，协同第20军、第58军对敌进行侧击、尾击。 

　　当年，中国军队的这条新墙河防线，把日军阻挡在新墙河以北达5年之久，因此，被同盟国称为东方的“马其诺防线”。

　　历经三次长沙会战后，第4军还一度受命为“孤军”驻守长沙，与日寇进行逐街逐巷的白刃血战，从而完成了“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战略大包围。

　　日军三次进犯长沙，均未得逞，于是又有第四次进犯长沙并作了充分的准备。日军进攻之前几个月，第4军已由洛阳移驻长沙，担任防守长沙的任务，军部设长沙城内，第59师驻黑石铺。第102师驻浏阳河附近。城防部队由第59师每月派一个团轮流担任。

　　第90师驻岳麓山，该师附重炮一营。下辖三个团，即第268团、第269团和第270团。第268团担任水陆洲、溁湾市、望城坡、岳麓山等阵地守备，第270团担任桃花岭阵地守备，第269团除以一营担任湘江西岸警戒外，其余为预备队，位于原左家垅清华大学长沙旧址(现中南大学校本部)东南，重炮营在岳麓山东南，师部和直属队在岳麓山南麓原清华大学旧址。

　　这种将主力放在市区的兵力部署，当时守军第九战区参谋长赵子立和第4军军长张德能各持己见，互不相让，赵子立认为应将主力放在岳麓山上，因为岳麓山是全城制高点，以强大的炮兵部署可以俯制整个战区，即使日军攻入城区，亦可以凭此地炮火消灭入城之敌。但结果在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授意下，张德能坚持己见未能用重兵部署岳麓山。

　　1944年6月13日，日军自银盆岭、望城以北地区向岳麓山中国军队阵地发起进攻，6月16日，日军占领了第90师前沿阵地，之后，日军进攻更加猛烈，日军步炮协同猛攻，而之以数十架飞机轰炸，致使岳麓山上曾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大显神威的炮兵力竭声嘶，发挥不了作用。没有了炮兵的支援，长沙城内的守军受到日军绝对优势兵力的进攻。顽强抵抗，致使城区还丢失三分之一。

　　岳麓山和城区的告急，张德能意识到自己的战略部署错误，他终于感到岳麓山之重要，城区不保，唯有岳麓山才是第4军的退路，于是他急令59师、102师全力支援岳麓山，只留一个团守备长沙。命令下达后，因指示不明，调度混乱，渡江时被日军发现，以大炮、飞机、机枪齐射江中。死于江中者不计其数。

　　日军18日晨攻上岳麓山山顶，占领了顶峰之麓，之后经过数次战斗占领了长沙城区和岳麓山。 

　　长沙第四次会战之失败，岳麓山之失守，系第4军军长张德能指挥失误，他后逃回重庆被枪毙。但第四次长沙会战，有效地迟滞了日军打通大西南的战略计划，为建设西南大后方和支持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巨大贡献。此间，第4军将士重创日寇，自身也付出巨大牺牲，战后撤守衡阳之际，全军人员只剩下三分之一，整个战役过程中第四军官兵绝苦卓绝的战斗是不可磨灭和否认的。此役光第90师官兵伤亡和被俘的就有约2000余人。一些被日军俘虏的官兵仍能保持民族名节，其精神可嘉。薛岳在《湘北湖南阻击战》一文中写道：“我以一军之众，力御数倍日寇，搏战十余昼夜，竟使我忠烈将士与名城俱殉，可哀也。” 

　　此役后，继任军长商震在岳麓山中建起第四军抗敌阵亡将士公墓。位于岳麓山穿石坡湖北侧山林间，虽有游步道通过墓旁，但因隐于密林中，数十年来无人知晓。 

　　该墓前有“光荣万世”的碑栏一块，墓碑由三块条石组成，中间有“陆军第四军抗敌阵亡将士之墓”;右边一块刻有“湖南省主席吴奇伟、兼军长欧震、中华民国乙酉年冬月刊(1945年)”。左边一块刻有数十位敬立该碑的人名。该墓占地约20多平方米，墓冢系三合土覆盖，墓围青砖堆砌。岁月绵长，此墓平实低调的隐于山林之间，走到近前你仍可感受到那战马嘶鸣、枪炮呼啸、热血贲张的战斗场面。

　　(本文原载《文史拾遗》2017第4期总第110期 作者单位：岳麓山风景区管理处)

 

责任编辑：贺晓理 最后更新：2018-08-08 08:5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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