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威是用生命拼出来的 ——追忆抗战老兵顿志成
2016-09-12 11:09:01 来源：通讯员 向显桃 点击： 复制链接
向显桃 邓永松
抗战老兵顿志成 （邓永松 摄）
惊闻沅陵县盘古乡耍溪村上顿组 93岁的抗战老兵顿志成归队了，沅陵的志愿者们不禁感到惋惜。笔者也不由追忆起当初采访顿志成老人时留下的深刻印象，老人对抗战时与日军作战激烈场面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多么的难忘。
顿志成老人是当时盘古乡唯一健在的抗战老兵，别看他那时步履蹒跚，当年在抗日战场上，他可是奋勇杀敌的勇士。见到来访者，老人郑重的行了个军礼。
“战争是残酷的，这都是日本人干的!”抗战老兵顿志成指着自己手臂和小腿上的伤疤，说抗战时战场上那个激烈场面“事实上远比现在的抗战剧惨烈得多。”
顿志成，又名顿学长，出生于1923年5月15日，年轻时随父亲在县城做木工。1942年腊月，乡公所来县城铺子里把正在做工的顿志成抓了壮丁，时年19岁的顿志成和许多壮丁一道被绳子一串串绑起，集中关押在县城的甲第巷。
两天后，这些新兵就开往高洲。高洲那里驻扎了不少国民党部队，随后顿志成被编入部队，正式成为一名军人，直接去了芷江，之后出发去贵州。
由于抗战在急，壮丁们没有经过任何新兵训练，便被直接送上前线参加战斗。在残酷的战争年代，新兵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枪械知识。只是发了枪之后，他们边行军走路，教官边教新兵简单的讲了枪的使用方法，怎么瞄准、怎么上子弹、怎么打法，多是在打仗中速成。新兵一路上打打停停，到达贵州黄平。
在这过程中，老人很清晰的记得过了一条河，河对岸的刺垄里全是日本兵，那一次战斗他是那个连唯一活下来的人。老人到现在也不愿意看抗战剧，说事实比那惨烈多了。
1943年，顿志成被编入国军29军。后来又编入国军94军121师361团2营6连，直接参加收复桂林等战斗，打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仗，到过湖北、湘西、广西。
94军军长是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将领牟廷芳。牟廷芳于1941 年10月升任第94 军军长，率部转战湖北、湘西、桂北，屡建战功。1945 年8 月初，攻克桂林，参加作战的美国顾问电告最高统帅，请嘉奖牟廷芳及其官兵。
1945年，日军为占领芷江机场，纠集8万多兵力，采取分进合击战略，向湖南西部发起进攻。顿志成所在部队94军奉命从黄平、镇远火速驰援，策应74军主力，加入震撼全国的湘西会战。
讲起这场战斗，顿志成老人刻骨铭心。他深深记得，4月30日，他所在的121师361团刚换上美式装备，作为先头部队，急行军赶到武冈，追击溃逃日军。5月16日，团长霍世才率领全团官兵冲入丛林，奋勇杀敌，不幸在武冈莲花渡遭到日机扫射，壮烈殉国。
老人说：“那是场恶战，团长阵亡，我也被炮弹震昏，总祘捡了一条命。”其实，上了战场他就不知道怕什么了，“枪一响，就不怕了。”团长阵亡，营长顶上，营长死了，连长顶上。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冲上，弟兄们想的就是打鬼子。
在溆浦花桥的战斗中，日军重兵占据桥头。上峰命令：拿不下阵地，提脑壳来见。新任团长黄石才对弟兄们说：“不打是死，打也是死，反正是一死，不如和鬼子拼了!”他端起机枪带头冲锋，与日本鬼子激战一天一夜，死伤无数。端掉了日本人的那挺重机枪，夺回了阵地，自己却光荣牺牲了。战斗中，顿志成手脚两处被子弹打穿，鲜血直流。这时，增援部队赶到，一举歼灭了顽寇。
这场仗打了个把星期，最后把鬼子打退了。清理战场时，到处都是尸体，顿志成所在的一个团打得没剩下几个人了。顿志成也是死里逃生，身上多处负伤的他，不得不把鲜血抹在脸上，藏在尸体下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湘西会战胜利后，94军命令121师向龙胜、义宁方向进攻桂林，反攻广西。361团、362团配合363团插入日军心脏，血战半月，牵制日军大部兵力。顿志成参加了惨烈的长蛇岭战役。为守卫最高峰，和兄弟团曾在一夜中打退鬼子9次疯狂冲锋。
1944年秋天，顿志成参加了独山战役。独山战役是中国抗战史中令人骄傲，也充满传奇色彩的战役，当时94 军和20 军配合杨森二十七集团军守卫贵阳。
顿志成清楚记得，有一次他和战友奉命去端日本人的军需库。那天正是八月十五的晚上，月亮很亮，趁着月色，他们去敌军军需库旁边看地形，等到摸近才发现据点旁边长着成片竹林，挡住了视线，会挡住战士们打出去的子弹，不利于战斗，必须清除掉。大家在砍竹开路时弄出了声响，惊动了日本人。行动还是被鬼子发现了，一队日军疯狂朝山上扑来，“日本人端着枪朝我们走来，明晃晃的刺刀都看得清清楚楚。”
顿志成和战友们从竹林冲出，端着刺刀，和敌人展开肉搏战，“我们手中的冲锋枪一阵突、突之后，军需库就被我们搞到手了。”明亮月光下，日军尸首横七竖八，依稀可见倒下的日军膏药旗和明晃晃的刺刀。老人说：“我们是正规军，军规很严的，缴获的那些东西全部交公的。”
1945年8月，侵华日军宣布投降，顿志成所在的94 军成为首批接收部队，接受日本受降，先后接管上海、天津、秦皇岛，参加了受降。
在上海吴淞口接管机场时，顿志成看到一架日本军机的螺旋桨在启动，一个日本军官准备驾机逃跑。顿志成警告道：“你们日本已经投降了，我们是来接收你们武器的。我们来接收你们投降，没有上峰命令不能起飞。”当时患重感冒的顿志成端起冲锋枪一顿扫射，打烂了飞机驾驶舱玻璃。日本军官害怕了，无奈走下飞机，朝顿志成行了个军礼。
不久，顿志成所部又去接管天津。那里的日军扬言，不让别的部队缴械，除非94军来，因为此前这支日军与94军交过手，知道其厉害，甘愿在强者面前屈服。“我们一去，他们就缴械了。”说起这件事，顿志成一脸自豪，“94军从黔军杂牌军到嫡系部队，打了不少大胜仗，其赫赫军威是无数兄弟用生命拼出来的。”
顿志成先后参加湘西会战、收复桂林等大小战斗几十次，由于作战勇敢，很快由士兵升任中尉排长。
1945 年11 月，49军由上海空运北平后，改隶北平行营。先后参加了进攻热河战役、张家口战役和易满战役等。
1949 年1 月，北平和平解放，作为傅作义的部队，顿志成所在的国军121 师也一同开出城外接受整编，顿志成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
当时部队填志愿，填抗美援朝也可以，回老家种地也可以，去工厂也行，顿志成怀念家中的妻子，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乡，所以就填了复员回家，于1951 年回到阔别8年的家乡，从此耕田种地。
顿志成老人年轻时戎马生涯立功无数，数十枚军功章在文化大革命时期遗失殆尽，如今只能从一些证件文书上遥想其当年骁勇。
面对近年来不断有媒体采访，安享晚年的顿志成感慨道：战争是残酷的，要珍惜和平，铭记历史，现在的日子都是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不能遗忘。
老人感谢志愿者们对他的关怀，时常来慰问他。特别是2015年9月9日，中共沅陵县委统战部、县民政局、盘古乡人民政府一行人为抗战老兵顿志成送上由国家授予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70周年纪念章及慰问金，圆了老人一生最大的心愿。
县委统战部副部长周俊（女）反复叮嘱相关工作人员及顿志成的家人要照顾好老人的生活，帮助解决具体困难和问题，要让硕果仅存的抗战老兵时刻能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与温暖，度过安乐祥和的晚年。
然而，抗战老兵顿志成终因风烛残年、瓜熟蒂落别离人世，于2016年1月21日归队，寻找他当年的战友去了。致敬！愿抗战老兵顿志成老人一路好走！致敬！愿抗战老兵顿志成老人在天堂里与战友们喜笑颜开庆贺抗战的胜利！
沅陵县委统战部、县民政局、盘古乡政府工作人员与抗战老兵顿志成合影（谢治平 摄）
通讯员： 沅陵县 向显桃 邓永松 供稿
责任编辑：唐旭 最后更新：2016-09-12 11: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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