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宋时轮将军原名宋际尧,1907年9月10日生于湖南醴陵北乡黄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926年考入黄埔军校,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父亲一生历经坎坷,却始终对党忠心耿耿,无限热爱。无论是打仗、搞军事科学研究,还是对子女的教育,父亲都是以严著称,处处体现出“严守初心、严格治军、严以修身”的“三严”作风,至今还影响着我们。
严守初心——三次入党
父亲传奇的一生动人心魄,三次入党的经历扣人心弦。1921年,父亲进入醴陵县立中学读书,与左权是同学。在进步教师的影响下,他们发起成立了“社会主义研究会”,抨击时弊,进行反帝反封建斗争,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1926年4月13日,父亲在广州市文明路高等师范学校参加黄埔军校入学考试,后经复试顺利成为黄埔军校第五期学员。入校后,父亲的各项科目成绩都比较好。就在他满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学员时,不幸染上了疟疾,只好在广州东山医院住了半年多医院。其间,父亲经张一之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病愈出院后,因缺课太多,黄埔军校将父亲转入第六期学习。1927年1月,父亲由时任黄埔军校入伍生部政治教官张庆孚介绍,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父亲刚入党没多久,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血腥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父亲在广州被捕入狱,关了两年。直到1929年4月,经共产党员廖益通找保人担保,父亲被释放。出狱后,父亲从广州转移到香港,等待接转组织关系。这期间,父亲在住地附近巧遇老同学李适生,李适生硬要拉他去广西张发奎的部队工作,两人因意见相左发生了争执,一时间气氛非常紧张。父亲担心节外生枝,没等在香港接转好组织关系,就于当晚匆忙搭船去了上海。由于人生地疏,虽经多方努力,父亲始终未能与党组织取得联系。眼看钱要花完了,无奈之下只好辗转回到家乡醴陵。
回到家乡后,父亲白天上山躲避敌人搜捕,晚上下山宣传、发动群众。他想,就算一时找不到党组织,也要拉起队伍闹革命。他对家里人表明立场:“我要继续干革命,跟地主、军阀势不两立。”这期间,父亲化名“张司令”,带领这支被当地人称为“黑杀队”的组织,在醴陵、浏阳、攸县和江西萍乡一带打游击。
1930年初,父亲旧病发作,来到已成立苏区政权的江西省莲花县医治。因为出狱后一直未能与党组织取得联系,也没有党的关系介绍信,父亲在养病中,经贺碧如介绍,重新入党,他领导的萍醴游击队编入红六军。
1934年初春,父亲到红军大学学习。遵照《优待红军家属条例》,红军大学组织学员在星期六帮助红军家属挖泥塘。父亲因为有旧伤,挑不了太重的东西,挑泥时,父亲对负责上泥的学员说:“以后能否少装些呢?”可没想到,他挑下一担的时候,装得更重。父亲的火爆脾气是有名的,他说:“我是自愿来帮助红军家属的,又不是来罚做苦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回到红军大学,负责上泥的学员向党小组长汇报说:“宋时轮说优待红军家属是罚苦工。”学校便以“破坏苏维埃政府法令,组织观念薄弱,坚持错误”等原因,给予父亲开除党籍3个月的处分。说是3个月,但随后红军就开始长征了,父亲的党籍问题也被搁置。一直到了陕北,当毛泽东委派我父亲去红十五军团担任作战科长时,父亲才含着委屈说:“作战科是核心部门,这么重要的部门派一个被开除党籍一年多的非党员干部去,合适不?”毛泽东问:“怎么回事?”父亲如实陈述了事情的原委。毛泽东接着说:“用人之长是组织的事,恢复你的党籍也是组织的事,请你服从组织的安排,到红十五军团报到工作。”毛泽东谈话后,被排斥在党组织外一年之久的父亲,由十五军团政治委员程子华和钱钧介绍,第三次入党。
严格治军——带出过硬队伍
父亲一贯坚持从严治军的原则,他带部队突出一个“严”字,严格管理,严格要求。1947年2月,由渤海地方武装升级而成的华野第十纵队成立,父亲任司令员。对这支部队的建设,他花费了大量心血。纵队建立伊始,他就狠抓部队的思想建设和作风培养,结合实际开展严格教育,拟定规章,严格管理。他要求各级干部和队伍在严酷的战争中经受考验,树立起敢打必胜的信心,培养英勇、顽强的作风。他建立教导队、训练队,对骨干进行短期培训,亲自讲课,提高部队的战术技术水平,使部队迅速掌握克敌制胜的本领。在父亲的带领下,十纵在解放战争中由小变大,由弱转强,成长为一支能打大仗、硬仗和恶仗的队伍。
在国民党军队精锐云集的华东战场上,父亲率领十纵屡战强敌,特别是在几次事关全局的战斗中,十纵在敌人的疯狂进攻面前浴血拼杀、所向披靡,以至于在国民党军中流传有“排炮不动,必是十纵”的说法。1948年,在淮海战场上,国民党区寿年兵团被我军团团围住,父亲奉命率领华野十纵,在桃林岗阻击前来救援的邱清泉兵团。蒋介石和国民党空军司令周至柔乘飞机亲临上空督战。邱清泉使出浑身解数,下了“进攻不成,按级斩首”的死命令,飞机、大炮、坦克、毒气全都使用上了,多次组织部队反复进行集团冲击,想杀开一条血路。父亲要求部队“寸土不让,顽强死打,适时组织反击”。战士们与敌人展开了5昼夜的血战,桃林岗阵地始终坚如磐石,敌人无法前进一步,眼睁睁看着20里外的区寿年兵团被我军全歼。
1949年上海解放后,父亲任第九兵团司令员兼淞沪警备区司令员。在上海战役前,父亲就带领参谋看地图查资料进行精确计算,将上海划分为五个警备区域,设置5000多处岗哨,任务下达给各军,因此上海一解放,就迅速展开警卫。部队进驻上海期间严守纪律。全军看管16处仓库,库房内各种物资堆积如山,官兵愣是没动过一块银圆。解放军遵纪爱民,成为闻名于世的正义、文明之师。
父亲从朝鲜战场回国,在和平年月仍然从早忙到晚。父亲任南京高级步兵学校校长兼政委时,我经常看见,夜深了父亲办公室里的灯光还亮着;清晨我醒来,父亲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他一大早就去部队检查出操和内务情况去了。由于过度劳累,父亲的头发过早地全白了。我曾对父亲说:“有人反映你要求太严了,大家都怕你。”父亲告诉我:“只有严格要求,才能带出过硬的队伍,才能打硬仗!”
严以修身——不搞特殊化
父亲要求我们子女要严以修身,夹着尾巴做人,不准搞特殊化,做个普通劳动者,自己去经风雨见世面。父亲从来不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和子女谋福利,我们姊妹没有一个做大官、发大财的,都在平凡岗位上作贡献。
我上幼儿园时,假期在家里吃饭,吃饱后碗里还剩了口饭菜,父亲让我吃完,我不肯,他就与我一起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讲农民种粮食不容易的道理。可我眼泪汪汪的,任凭父亲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吃。父亲后来火了,拍着桌子逼我吃,我磨蹭了半天,拗不过父亲,最后不得不吃光了碗里的饭菜。从此我养成了饭菜一定吃干净的习惯。
我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后来在部队农场接受了两年再教育。1970年,组织分配我到学校当教师,2000年退休。和我一同学习、工作的人大都不知道我是宋时轮的女儿。我们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从没有依靠父母的关系,为自己谋个好出路。我们没有继承父亲任何物质财富,却得到了父亲珍贵的精神遗产。
(摘自2018年第10期《党建》,原标题为《说说我父亲的“三严”——一个老将军留给女儿的回忆》)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20-04-17 14:59:36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刘秋菊:琼崖女杰,不让须眉
下一篇:我的外祖父蔡春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