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史:
“丁陆惨案”发生在1941年7月24日。从伍佑逃难至丁陆舍(现伍冈村)的十几个平民,被扫荡的日军用机枪射杀。我父亲黄传厚和叔叔黄传奕都是遇难者。当时我刚满月,还在母亲的怀里。
听我母亲说,那一天日军扫荡。父亲、叔叔和母亲带着我和两个姐姐,随逃难人群从伍佑往西边跑。中午时分到了丁陆舍,这里有一南一北两个墩子,我家先是躲在北墩子。 正是大夏天,很热,母亲又裹着小脚,怀里抱着我,还要拉着我的两个姐姐,早已跑不动了。一家人正在休息,这时伍佑街上典当铺朝奉(管事人)曹少华跑过来,喊我父亲:“南边墩子人多呢,躲那边去吧!”父亲和叔叔就跟他去望望情况,哪知这一去,就成了永别。 不多时,南边墩子就传来枪声。等到枪声停止,日本兵撤离后,母亲领着我们赶过去,只见到秧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父亲和叔叔浑身是血。母亲跳下秧田,抱起父亲,呼喊他的名字,但父亲再也没睁开眼。当时他才38岁,叔叔刚满23岁。
曹少华也当场遇难,他儿子曹广学当时16岁,个头小,被人按在身下,躲过扫射,喝了一肚子血浆子水,成了唯一幸存者。 据曹广学说,当时日本兵正在村里搜查,父亲和叔叔等十几个人躲在袁二老丈人、开磨坊的丁三胖子家里,丁家门口系条毛驴。一个正在路边瓜田里摘瓜的日军,突然听到毛驴的叫声,回头察看,正好与袁二对了个照面,袁二是伍佑街上的剃头匠,穿着黑裤子白衬衫,与乡村一般老百姓不同,可能被日军当作军人。 那个鬼子立即召来同伙,将他们驱赶到秧田里,架起机枪,父亲和叔叔一看不好,大声喊:“鬼子要杀人了,快跑!”顺手将年纪最小的曹广学推倒在秧田里,这时鬼子的机枪开火了,十几名青壮年全倒在血泊中。 父亲并没被第一波扫射打死,受伤后倒在秧田里,以为鬼子走远了,就从水里抬起头想爬起来,不料被鬼子发现,回来又对着头部补了一枪。这队日军这才扬长而去。 我母亲苏秀英当时只有35岁,带着我们逃出生天。兵荒马乱的,上哪找棺材!只好就地把掩埋亲人。直到1958年,我们才将父亲和叔叔的遗骸迁葬到伍佑南边的墓地。
父亲从英国剑桥大学留学归国,在复旦大学教书;叔叔从北京大学毕业正准备出国留学,当时都是大知识分子,他们利用暑假赶回来看望我们,谁想到在伍佑被日军杀害。 我们黄家经此打击,家道中衰,一蹶不振。母亲带我们去扬州公婆家,解放后才回到伍佑。她老人家一直生活在悲痛之中,1962年正月去世,只活了56岁。她生前经常给我讲述日军暴行,那是她无法抹去的痛苦记忆! 去年12月13日,我的学生贾秀全、张怀生等几个人,陪我去伍冈村祭奠“丁陆惨案”遇难者。村里81岁老人陆汉庭当年亲眼目睹惨案,他回忆说,日军对一群衣着比较整齐的逃难者疯狂杀戮。 新四军纪念馆研究员陈宗彪跟我分析:1941年7月,日军围剿盐城新四军军部。丁陆惨案是日军扑空后制造的一起暴行。
【采访手记】 一个复旦大学教师,一个北大学子,一群躲避战乱的店员,都因衣着比较整齐而惨遭日军屠杀。这个惨案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在侵略者眼里,中国人生命轻如鸿毛,可以随意杀戮。 1995年4月,在伍冈村竖起一座碑,记录“丁陆惨案”。如今碑文已难辨识。据村民讲,很少有人前去观瞻。和平时期,人们更关注生活的改善、财富的积累,这当然没错,但我们不该忘记侵略者在家乡制造的惨案。 本文讲述人、伍佑中学退休老师黄经实的饭桌上摆着父母亲遗照。黑白照片上,男子眉宇间透着儒雅之气,女子眼睛里似乎流露出难以排遣的忧伤。两位民国百姓,一个韶华英年死于非命,一个饱受孤苦中年早逝。他们的遭遇警醒世人:国弱命如草芥,国强方有尊严。 (程爱春/整理 顾善济/摄)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11-26 09: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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