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空军坟
2016-06-11 12:38:54  来源：  点击：  复制链接

一 空军坟的前世今生

12月27日，驱车来到南山空军坟，下车，踏在石板路上，周围除了群友，没有别的人，绿色的乔木立在四周，低矮的野草趴在地上，安静，好安静！

从南山植物园下山公路往峡口镇方向走大约3公里的公路边，就来到了空军抗战纪念园入口，空军坟遗址就在它的旁边。

如果俯瞰这座纪念园，它的整体轮廓就像一架飞机的造型。在园区台阶进口两旁的浮雕墙上，是中外两个巨大飞行员的头像，其寓意是中国和世界反法西斯阵容的联合抗战。

顺着台阶上到第二个平台为接待广场，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座20米长的残墙浮雕，浮雕画面有3个部分。右方为“重庆大轰炸”，中部为“抗击日机”，左边为“驼峰空运”。

168步台阶代表168个安放在这里的空军烈士。墓碑上目前只有55个空军英雄的姓名尚在，其他的已从历史的沙滩被时光的河水冲走了名字和曾经，已经什么都没了。

墓碑不到一平方米，上面是石刻的橄榄花环，花环下是牺牲的空军英雄名字和出生、牺牲时间。橄榄花环象征着英雄们为了和平而战死疆场。

残墙浮雕往上行数十步台阶，便是纪念园最高处。一座10多米高的纪念碑，碑顶为一个大型的飞机螺旋桨，支撑螺旋桨的是两个机翼，碑中为孙中山1923年为中国空军书写的“志在冲天”4个大字。螺旋桨材料为不锈钢，机翼是铝材制成。在机翼上安有980颗铆钉，设计有多个弹孔。

史料记载，在抗日战争中，中国空军共出动飞机21597次，作战达4027次，平均每天出动1.3次。击落敌机599架，击伤敌机110架，炸毁敌机627架，炸伤敌机120架。中国空军共损失飞机2468架，牺牲和遇难6164人。

在路上，群友南山行者老师慷慨激昂地讲起了抗战空军的惨烈以及空军坟从民国到如今的变迁历程。

“40年前这一带我就走过”南山行者老师说。作为摄影记者的行者老师很感慨，空军坟曾经荒芜杂草丛生，一般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从网上得知，南山空军坟是迄今为止中国最大的抗日空军阵亡将士实葬墓地，始建于1938年，是当年国民政府为埋葬、祭奠中、美、苏三国抗日空军将士而修建的，共埋有安葬了重庆大轰炸、武汉保卫战、长沙会战、璧山空战及在其他地方牺牲的242名抗战空军英雄。抗战胜利后，部分烈士们的家属前来认领，将遗骨运回原籍或南京安埋。这里一共安葬着168位飞行员。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为安葬这些抗日空军烈士，特地在重庆南山长房子放牛坪购买200余亩土地，设置陵园安葬烈士。人们把勇士遗骸安葬在南山后山，人称“空军坟”。

据南岸区村民孟如国介绍，父亲孟明孝在世时曾说起过修建该坟的经过。1938年孟的父亲10岁左右，亲眼目睹了安葬阵亡将士的全过程。

当时战况紧急，山下的路上堆满了运来的阵亡将士，国民党官兵用棺材把他们装好后一一埋进早已挖好的坑中，烈士们均获厚葬。然后，在坟的四周用条石围起，上面用石板盖住，前面的墓碑上写着遇难者的姓名、国别、年龄等资料。“那些遇难者来自不同的国家。”孟如国称，父亲生前还多次给他谈起，事后每年的清明节，蒋介石都要率大官亲自来这里祭拜英烈。

埋在空军坟里的烈士许多都只有衣服、皮鞋、皮带等遗物，即便有遗体的也大多残缺不全。当年空军坟墓地整个面积200多亩，位于一斜坡丘陵地带，依山建坟，砌石叠土有5层台阶，每台为一坪，坪长约40米，宽约20米，用于埋葬牺牲的将士，每一层台阶设5排，每排12个墓穴共有60个墓穴。平台中间栽着万年青，通往空军坟的路面还铺着石阶，两边种着松柏，还有守墓人住的房子等建筑，整片空军坟非常宏伟。

重庆南山空军墓园，士兵在公祭现场执勤

1946年3月29日，为了纪念长眠于空军坟的空军烈士，重庆为其举行了规模宏大的公祭活动，军政要人、各界代表及烈士家属参加了公祭。

二 风雨飘摇空军坟

空军坟附近的农家乐空坝上，如今60多岁的田现德回忆他小时候印象中的空军坟。

那个时候，他喜欢躲在高大的墓碑之后，然后突然冲出来吓隔壁家的小孩子，空军坟的碑面都是一个斜面，和中国普通的墓碑不同，人站立着可以很自然地看到碑上飞行员的姓名，“不需要弯腰。”

曾经，公墓下有一个大的探照灯，每天晚上点亮。有人说，是怕鬼出来，所以现在那个地名叫天灯堡。

墓的左边是照片，右边是简历……照片上都是很英俊的年轻人，田现德说。

文革开始，老田看见，很多农民跑去把墓地的石板拆来修猪圈，棺材板当柴火烧，墓地逐渐荒芜。从那个时候起，老田说，他再没见到墓地中很漂亮很挺拔的柳杉，蒿草开始疯长。

“以前的空军坟早就不在了，现在的空军坟是重建的。”老田说。

如今空军坟遗址

50年代，周围乡民无知，开始盗取墓碑、条石，用于修筑道路、农家房屋猪圈，甚者有盗取棺木，用棺木木材制作农具者。

南山周边村民们说：“我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那时候刨坟，拿这些石头，用这些木料这些我们知道。那可能是50年代，那时候我们还小。我们那时候盖房子全部是这里的石头，是生产队拿石头去修了猪圈，很多人家的房子都是那石头筑的。”

60年代文革时，有外来红卫兵进行打砸，并有闲杂人员，以为墓中有值钱陪葬物品，大规模挖毁烈士墓（确实有挖到部分烈士随身首饰者），烈士尸骸四散，墓碑等毁灭殆尽。村民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有些人来锹坟，把他挖出来，想盗宝的嘛，里面没准有金子银子。拿来有好货，有金子，他挖去卖的，盗宝的嘛，这里一个坟，那里一个坟，都是铲的。”

“80年代我们掏水井，还掏出一对金耳环，挖出来一对金戒指，还有耳环，所以，就不停地有人挖。”

在以后的岁月里，风侵雨蚀、天灾人祸，那些为国捐躯的中国军人的亡灵落得无处安顿的下场。

“在日本，哪怕是最偏僻的农村，都会在村庄最重要的位置，建个好房子，日本人叫镇魂堂，把他们村里出去为国家打仗死去的人供奉起来。”一位日本学者说。“我没有想到，在8年中日战争中死去的中国军人身后事居然这么凄凉。”他把重庆的抗战遗迹，拍了40多盘带子。

2005年，社会舆论要求重修空军坟，据南山空军坟管理方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馆长刘万虹介绍，重修空军坟时，因当地一片荒芜，无法参照原来的墓园布局和墓碑设计。

2007年，修复前，空军坟为一片荒山，仅有文保部门的保护碑。很多烈士墓穴被种树。部分烈士墓穴尚有碑刻的，修复工程部门前期勘查后留下了字条启事，供烈士后人联系，提供烈士生平资料。

2008年，项目在原遗址旁开工，重庆市政府投资1300万元，整修空军坟和烈士纪念园。

2009年1月28日，项目竣工。

2010年正式开放。

“如今好多了，”南山行者老师说。

相比以前的蒿草丛生，如今确实改善了许多。

走近墓碑，看到临近排列的墓碑，墓主的生卒年月几乎一样，这些飞行员同生同死，最小的只有18岁。

三 重庆空战空军之铁血卫国

飞往重庆的日本轰炸机

1938年2月18日，9架日军敌机沿长江而上，首次对重庆进行轰炸。日军企图借此让中国屈服，对重庆轰炸的力度和频度不断升级。据统计，1938年，日机轰炸重庆及周边地区，仅有一次出动的飞机数量超过20架，而1940年，日军一次性出动飞机上百架的轰炸就多达16次。

面对日军敌机的肆意侵略，中国空军的力量却极为薄弱。“当时中国没有航空工业，飞机都是从国外购买，因此数量非常有限。”《中国空军抗战史》的作者唐学峰说。抗战初期，驻守在重庆的中国空军仅有30余架可用的战斗机，直到1939年苏联空军志愿队的两个战斗机大队进入重庆，战机总数才达到约80架。

数量不足之外，中国空军战斗机从作战性能上而言也远逊于敌军。唐学峰介绍说，当时中国的主战飞机飞行速度为每小时350－400公里，有效作战高度在3500－5000米之间。而同时期日军的轰炸机速度可达每小时460－480公里，作战高度达6000－7000米。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面对数量数倍于己、性能更加先进的敌机，为了守卫空中疆土，空军战士明知胜算很小，却毅然勇敢地驾机升空，与敌机展开九死一生的空中搏斗。

中国飞行员单机迎战32架敌机

飞行员是名教官，他是驾着航校的教练机起飞迎战的，在这一天的日记中他没有记录怎么升空和与日军纠缠格斗，只有一句话：“我的学生都战死了，现在该我这个老师上去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中国战斗机的数量越来越少。有一次，我看见单独一架中国战斗机追逐一群溯江而上的轰炸机。在那样一种时刻，我曾希望有能力为那一架小小的飞机写一首不朽的诗。”美国战地记者史沫特莱曾在《中国的战歌》一书中这样描述。

当时日军先进的零式战斗机

落后至少十年的我方伊—16战斗机

战神高志航，1937年10月15日牺牲于周家口机场，时年31岁。

死难空军烈士

纵然中国空军英勇无畏，却无法扭转双方力量的过度悬殊，这种力量对比在此后一段时期内被进一步放大。1940年9月13日，日军突然出动先进的零式战斗机，中国空军遭遇抗战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空战，13架飞机被击落，11架飞机受损，飞行员阵亡10人，受伤9人。受制于力量悬殊，此后中国空军不得不一度选择避战。

陈纳德将军

野马战斗机

这种情况直到1941年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才得以扭转，“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为了在中国战场打击日本，派遣第14航空队进驻重庆，并装备了较日空军更为先进的野马式、闪电式战机，中国空军才以绝对优势压倒日空军。”重庆飞虎队展览馆馆长代庆标介绍说。

“从1938年2月日军开始对重庆进行惨绝人寰的大轰炸，一直到1944年12月大轰炸结束，在6年10个月时间内，为了守卫重庆上空，数百名空军战士血洒蓝天。”重庆档案馆收集整理处处长唐润明说，这些牺牲的空军被埋葬在多个地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处就是位于重庆南山的空军坟。抗战胜利后，这里安葬了242名空军战士，其中还包括一些苏联援华空军战士和美国飞虎队员。

美军援华“飞虎队”

陈纳德将军

“飞虎队”全称“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成立于1942年4月，1946年4月战争结束后解散，创始人是美国飞行教官陈纳德。

1938年8月，根据宋美龄的要求，陈纳德在昆明市郊筹建航校，以美军标准训练中国空军，积极协助中国空军对日作战。

1941年，在罗斯福政府的暗中支持下，陈纳德以私人机构名义重金招募美军飞行员和机械师。当年7月和10月，200多名勇敢、渴望冒险的队员来华对日宣战。

在31次空战中，志愿飞虎队以5至20架可用的P-40型战斗机共击毁敌机217架，而自己仅损失飞机14架。由此，“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插翅飞虎队徽和鲨鱼头形战机机首名闻天下，其“飞虎队”的绰号也家喻户晓。截至抗日战争结束，飞虎队共击落敌机2600架，击沉或重创223万吨敌商船、44艘军舰、13000艘100吨以下的内河船只，击毙日军官兵66700名。飞虎队多数队员均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嘉奖。有10多名飞行员获得美、英政府颁发的飞行十字勋章。

近二十年，不少幸存的原飞虎队员回到中国，不畏艰险寻找飞机残骸和战友遗骨。

四 重庆惨烈空战之璧山空战（此部分来自网友山上69号果园的博客）

当1943年美国援助未大批量进入前，空军手中只有落后日本10年的少量苏制战机。陆军尚可依托广袤疆域和人民支持，完成后撤、局部合围或反击，国共双方类似的地面战例，在初中教科书中都能找到一大把。因为，装备粗劣的陆军至少还有人数和地形优势。

当日军秘密在华投入零式战斗机时，中国空军的主力还是这种上下双翼的老式伊-15

空军没有，这些都没有。他们每一次飞上蓝天，即或是常规训练、转场运输，都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因为，1943年以前，从每一滴汽油到每一个零件，都来自因苏德战争和国际形势而时有时无的苏联援助。从成熟的飞行员到地勤支持，他们都是举步维艰。鹰击长空的英雄主义和蓝天白云的浪漫遐想，在日本海军和陆军航空队的庞大机群中，只是用鲜血才能证明的不着调的臆想。

所以，重庆上空的鹰，他们更应单独地接受后辈的膜拜和祭奠。因为他们都很年轻，空军坟中仅存的75（疑为55）块具名墓刻中，烈士们大多只有22岁-25岁。战争没有给他们留下后人的机会和时间，所以我们这些后辈，更该去祭奠和纪念他们。

1 重庆人为什么要买三菱品牌？

75（疑为55）块具名墓刻中，发现了10块墓碑，他们的阵亡日期都是1940年9月13日。这一天就是《中国空军抗日战史》曾详细记述的璧山空战。这场战役，是中日双方均承认的，抗战期间中国空军最惨痛的一仗。

日军第12航空队的战报：“击落支那空军机27架，大获全胜”。这很刺眼，但这基本是事实。

中国空军第一路军司令官毛邦初的战报：“飞机毁13架，伤11架，人员亡10员，伤9员。”

日军大肆宣扬的27:0战绩，也是他们的三菱造零式战斗机，正式通过测试定型后取得的第一次大胜。这与我方空战被击落和地面迫降损失的飞机共24架，出入并不大。

璧山空战被击落10架中，只有1架伊16。空战中阵亡的24中队中队长杨梦清上尉，驾驶的就是这种飞机。参战的飞机除了4架伊16，其余都是伊-152。

不止如此，重庆“五三、五四”轰炸，较场口隧道惨案，实施轰炸的日军主力轰炸机96式陆攻，主力战斗机96式舰战，也是三菱制造。想到这里，不太明白为什么重庆人会买三菱品牌的汽车，我是难以接受的。换作“愤青们”鄙视的韩国人，他们绝不会买。

当我翻开书，核对拍摄回来的墓刻照片时，心情难以言表。因为，中国空军第4大队战死的10位飞行员中，有2位，康实忠和余拔崴，他们的名字竟给刻错了。

这两位烈士，他们驾驶着落后10年的苏制伊15-2，被日军乃至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零式击落。在空军战报中，这样记录他们的阵亡：第21中队，中尉本级队员，余拔崴，E-15（2115号）。空中被击重伤，随机坠落，头碎、下肢碎断、腰及臀部碎烂。第23中队，中尉本级队员，康实忠，阵亡。空中飞机重伤，E-15（2306号）。人跳伞，复坠于树上，头椎骨折，面部切伤，左踝骨折。

2 惨烈的 璧山空战

1938年，武汉会战失利，中国军队退守宜昌以西。中国空军进驻四川，保卫陪都重庆。由于当时英美尚未与日本断交，国民政府只能通过《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购买落后的波利卡尔波夫伊-152、伊-16战斗机，以及图波列夫-2，伊留申-3等轰炸机。

日军占领的武汉汉口机场，距离重庆航距为925公里。而当时其主力战斗机三菱96式舰战，续航能力只有1200公里，不能为其轰炸机群提供护航。一种航程远，性能好的战斗机，对日军尤其重要。1940年7月，日本海军与三菱重工研制成“12试舰战”，并在中国秘密试飞。1940年7月31日，日军第12航空队经南京飞抵汉口，正式将其定名为“A6M1零式舰上战斗机11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零式战机。无人知晓这一战机，直到璧山上空的惨烈空战。

根据中国空军战报，还原1940年9月13日的空战。

8时10分，敌机18架；8时24分，敌机11架；8时25分，敌机27架，均由武昌起飞向西。

10时57分，地面情报站发现日军飞过重庆长寿。 11时10分，敌侦察机2架飞临重庆上空监视。

11时30分，敌机9架在南岸俯冲投弹。11时35分，敌机27架在国府路、上清寺两路口投弹。

狡猾的日军零式机群，在轰炸完毕后假装与轰炸机一起离去，再突然杀回，在璧山上空与中国空军4大队相遇。

零式的性能远优于中国军队的伊-152和伊16-10，两者的最大速度对比是533公里/小时对455公里/小时，升限是100080米对8000米，航程是2200公里和650-800公里。零式还载有2挺7.62mm机枪，2门20mm机炮。而E15机载只有4挺7.62mm机枪。这意味着，被零式机炮击中，基本就起火解体炸毁。

我所能找到的关于这10位烈士的阵亡详情，也在空军战报中。

第24中队，上尉本级队长，杨梦清，E-16（2415号）空中飞机中弹着火焚毁，人跳伞致脑震荡，面颈灼伤，左腿骨折断，阵 亡。

第21中队，中尉本级队员，黄栋权，E-15（2104 ）空中被击重伤，随机坠落，身粉碎 。他是林徽因认的八个空军弟弟之一。而林徽因的亲弟弟林恒也在1940年3月14日死于对日空战中。

第23中队分队长，何觉民，空中阵亡，E-15（3206号）。随机坠落，鼻梁骨中弹穿入脑内，下颌裂，右臀复杂骨折。

第28中队，雷廷枝，空中被击重伤，E-15（2113）。 随机坠落。

第27中队队员，张鸿藻，空中飞机着火，人跳伞阵亡颈部火伤，右下腿骨折，E-15（2301）着火焚毁 。

第23中队中尉本级队员，刘英役，空中飞机重伤颈部火伤，右下腿骨折， 迫降，面部及上下肢复杂骨折。E-15（2309）毁。

第21中队，中尉本级队员，司徒坚，E-15 （2123 号） 空中被击，断右腿骨，跳伞，颅底骨折，颜面切伤。

第28中队，分队长曹飞，空中被击，随机坠落 E-15（2308号），颅底骨折，右耳部切伤，口鼻流血。

我本不忍心，想把他们的尸检文字删去，但是我保留了。只有你看到这里时，才知道什么是粉身碎骨，才知道对墓刻错误为什么如此愤怒。特别的是，日军不遵守国际公约和惯例，对跳伞飞行员仍要开枪。受伤跳伞的王广英中尉，在驾驶的E15（2308号）被击毁后。左腿被打断的他，日军曾3次围绕他盘旋观察，他是装死垂吊于降落伞才唯一幸免。

五 空军坟里的英烈

1 空军坟里的共产党员

很少有人知道，在空军抗战纪念园中，还埋葬着一名中共党员，他就是国民党政府时期五大空军王牌飞行员之一的郑少愚。

郑少愚是四川渠县人，1927年考入南京中央军校第八期，1932年再入杭州觅桥航空学校，就在这期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地下党员。

抗日战争爆发后，郑少愚编入飞行大队任分队长，先后参加了上海、广州、南京、武汉、柳州、重庆、成都等空战百余次，只身击落敌机5架。因作战英勇，相继晋升为中队长、上校大队长，屡建功勋而受到蒋介石亲自接见。1941年调任空军参谋部任职，后代表中方任“中美空军联合指挥部”副指挥，与陈纳德的飞虎队并肩作战。钱锋介绍，周恩来曾经有意将郑少愚为新中国的空军司令。

遗憾的是，1942年春，郑少愚在率中国空军飞行员前往印度接收美国援助飞机，途经驼峰航线时飞机失事殉难。

2 空军英烈之李景熙

1944年12月9日，湖北麻城上空硝烟弥漫，李景熙一个人架着美式战机与日本机群搏杀。孤军奋战的空军上尉没能躲过日机的围击，P—40战机被击中，炸成碎片，战友们在麻城南50公里外的树枝上找到了李景熙的尸体。

8个多月之后，日本人投降了。24岁的中国空军上尉没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在成都双流机场，他年轻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顽强地活了下来，看着日本投降、国共内战、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但是，李景熙没有想到，为国捐躯的他却成了妻儿一生的包袱。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妻子和儿子都不敢去为他上坟。

2005年，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李镇宇终于鼓着勇气去为父亲上坟时，已经找不到坟墓在哪了，坍塌的墓园片瓦无存。村民们说，早在1970年代，就被人挖光了，砖瓦大都砌成了猪圈。尸骨被扔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在重庆南山荒芜的灌木丛里，和李景熙一起下葬的，有240多人，他们都是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中国空军将士。如今，都一样尸骨无存。

“我的父亲是打日本人死的，他是民族英雄！”2007年7月，又是一个抗日战争纪念日，在已经被高楼大厦淹没的重庆城里，见到李镇宇时，65岁的老人孩子般放声大哭。

上尉和他的妻儿

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时，母亲刘仙姿原本可以带着年幼的李镇宇（那年，哥哥已经害天花死了）一同前往。可是，对军人丈夫的眷恋，压倒了一切生存的考虑。“就是死也要死在重庆，守着你爸爸。”刘仙姿对儿子说。

就这样，背着国民党军官太太的名分，刘仙姿在重庆郊区住了下来，帮别人纳鞋底、做衣服，小心翼翼地供养儿子读书。她把一切有关丈夫的记忆都锁在床头的抽屉里，连儿子也不准看，她知道丈夫就在20多里外的南山上埋着，可每年12月9日，都只在家里烧香。“那10多年，母亲好像也去过几次南山，但都是半夜，偷偷摸摸去的，连我也不让知道。”李镇宇说，关于父亲的一切，母亲都瞒得死死的，生怕连累儿子。

1949年之后，只要提起丈夫，刘仙姿说得最多的只有一件事:1944年，李景熙阵亡前几个月曾经回过一次家，他说:战友们有人起义去了延安。那时候，延安最需要运输机，所以，起义去的都是运输大队的，我也打算调到运输大队，这样全家人就都可以到延安了。

这件事，刘仙姿不断地跟儿子说，跟街坊说。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去核实。但李镇宇理解母亲的苦心。“她不怕自己被别人打骂，可就怕我被人骂做狗崽子，她只是想让人们知道，父亲并没有跟新中国作对过，而且，差一点就起义了。”李镇宇说。

为了不让儿子受牵连，刘仙姿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是去北京申诉。她认识当时的国家主席夫人王光美。李景熙跟王光美的哥哥王光复在空军学校时就是同窗好友，后来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王光复则被人称为抗日战争第三号王牌飞行员。

1964年，李镇宇从四川外语学院毕业。为了让儿子摘去“狗崽子”的帽子，能在毕业分配中谋个好前程，刘仙姿一个人去北京，希望能找到王光美，让她来证明自己的丈夫是为抗日而死，而不是反动军官。

可是，在北京四处摸索了半个多月，她并没有能见到王光美。儿子也并没有不受牵连。由于政治成分不好，李镇宇大学毕业后，就被直接分配到了万州农村教书。而他的同班同学则大都去了中央部委，驻外使馆。

一年多之后，刘仙姿就去世了。当年考大学时，是她坚持让儿子报考英语系的。内心深处，她也许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儿子，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守在重庆受罪，一辈子抬不起头，“一定要读英语系，以后好出国。”她这样对儿子说。

但是，母亲最后的愿望也破灭了。李镇宇在农村教书教了20年，其中教过小学音乐、中学英语。一直到1984年，重庆工学院恢复，招聘老师，他才应聘回城，到今天，又已经做了20多年普通的英语老师，他跟大学的同学已经很少联络了，他们都已经是高官、学者、富商。

3 空军英烈之翁心翰

著名地质学家翁文灏在抗战胜利时写过一首诗歌，这首诗歌是他为庆祝抗战胜利、悼念抗战中牺牲的二儿子翁心翰所作。翁文灏1945年以“庆抗战胜利”为题，写的诗歌为：

渝城到处是欢声,八载艰辛一日平。

究赖沙场忠勇士,不辞拼命捍防城。

太息翰儿立志忠,英年卫国尽强雄。

何堪五次临空战,力竭疲身命亦终。

最难为国竟忘家,此日凯歌悲苦加。

环顾家庭儿女辈,只儿战死在天涯。

秋风秋雨忆招魂,胜利反教流泪痕。

南望一棺江岸畔,放牛坪上尚安存。

1944年9月16日,新婚不久的翁心翰奉命在赴桂林上空作战时,不幸被敌炮击中,壮烈殉国,时年仅27岁。

4 空军抗战英烈之张明生

张明生1911年9月7 日出生于上海南汇。

他毕业于上海浦东中学，是浦东中学十四届学生会体育部长。1931年高中毕业后在一家洋行做事，收入比一般人高。受航空救国思想影响，他于1934年放弃了洋行的优厚待遇，考入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校五期乙班学习。

当时的中国空军只有296架霍克飞机，而且翅膀都是帆布做的，要与拥有2000架新式战斗机的日军作战，作战条件形同刺刀拚枪弹。张明生和他的同学仍以中华男儿爱国之心，认真努力地学习飞行。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群爱国的中华儿女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挺身而出，践行着中国空军的精神：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1936年张明生从航校五期毕业后，他被派往洛阳分校当飞行教官。

1937年中国向苏联购买217架战斗机，由于接受大量战机，机场布局急需调整，首席飞行精英高志航带领着驱逐机四大队，原计划8月13日左右转场笕桥机场。四大队战机增加，急需补充精英，张明生因此被调到高志航的驱逐机大队。

张明生刚到四大队不久，就遇淞沪战争。1937年8月14日，上海淞沪大战的序幕刚刚拉开，就立即进入了高潮，这一天成就了中国空军的里程碑。张明生和同伴们打落敌机6架，我国空军无一伤亡，这一战绩震惊中外，中华儿女的英雄气概打破了日本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8.14”成为空军最大的光荣，这一天被当时中国空军认定为“空军节”。

1937年11月21日，高志航率全队，接收苏联援华飞机，指挥飞机在笕桥停放时，不料日本飞机突然来袭，高志航殉国。高志航的牺牲对空军是极大的损失，四大队因此被命名为“志航大队”

1938年2月18日，38架日本飞机袭击汉口，掀开了“汉口大空战”一幕。张明生和同伴们随之奋起抗战，他们是志航大队的精英，誓死用血肉之躯筑成新的长城，为了国家的安危，张明生和伙伴们视死如归痛击日寇。

在志航大队英勇还击战中，张明生击落敌机一架。中国空军在12分钟内击落敌机共11架，让中国人为此扬眉吐气。

1938年，已是志航大队21队副队长的张明生参与的战事很多，张明生和同伴们多次驾机支援鲁南抗战。张明生曾在驿县、枣庄消灭了大量日兵。1938年4月10日，志航大队与其他几队空军合力对抗日军，在返回营地时被敌机所围。当时张明生驾E—16飞机击落一架敌机，很快6架敌机冲过来围住了张明生，他一人独斗6架敌机时,人机均受伤，但他不愧为志航大队杰出的战士，机智地驾着受伤飞机安全返航。当时志航大队与兄弟战友再创辉煌。

1939年，张明生和志航大队伙伴们驻防重庆广阳坝。1939年5月3日，日军集中了所有空军力量大规模轰炸重庆，志航大队21、22、23中队全体应战。这次的空战由21队副队长张明生指挥。当他把机群带到空中时远眺敌机黑压压一大片，敌机数量大得惊人。原来日军准备了三个月，集中了全部的空军力量，想从5月3日开始连续轰炸，准备彻底炸平重庆。

由于敌机庞大的机群形成密集的火网，我驱逐机难以接近，张明生指挥队伍冲散敌人编队群，然后予以个别击落，英勇的空中飞将一架接一架俯冲，敌人被志航大队勇敢地冲击乱阵，一架架敌机被击落，战友张哲的飞机中弹壮烈殉国。

此时张明生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一场历史上最严酷的空战，敌机阵容空前庞大、来势汹汹，张明生和战友们奋勇攻击来袭敌机，这天，张明生在战斗中击落1架敌机，当他看到被自己击落敌机的机尾冒黑烟下坠时，他立即调转机头继续空战，不幸他驾驭的飞机就在此时中弹，接着燃烧起来。此时的他完全有时间跳伞，但他心中牢记校长训示：飞机来之不易，要尽可能保存飞机，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放弃飞机。他一边关掉油门使飞机侧滑，一边找场地准备迫降，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油箱爆炸，汽油喷满全身立即燃烧，张明生见实在保不住飞机，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才跳伞，他全身着火从空中落到地面，降落伞在落地时绳子已经被烧断了好几根。

后来，他父亲看到他时，张明生全身都缠着纱布，他对父亲讲述了空战的经过。他父亲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跳伞，张明生说：“我们的飞机来之不易，我要尽最大的努力把飞机保住，可是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飞机还是没有保住。”父亲听到这里心如刀绞，对他说：“明生，你尽力了！我知道你尽力了！”

1939年5月4日上午，尚未满28岁的张明生离开了我们。张明生和张哲的遗体，并排安放在重庆鱼嘴坨的一座庙中。后来安葬于此——重庆南山的空军坟。

5 林徽因写给阵亡英烈的挽歌

《哭三弟恒》

——三十年空战阵亡

弟弟，我没有适合时代的语言

来哀悼你的死；

它是时代向你的要求，

简单的，你给了。

这冷酷简单的壮烈是时代的诗

这沉默的光荣是你。

假使在这不可免的真实上

多给了悲哀，我想呼喊，

那是——你自己也明了——

因为你走得太早，

太早了，弟弟，难为你的勇敢，

机械的落伍，你的机会太惨！

三年了，你阵亡在成都上空，

这三年的时间所做成的不同，

如果我向你说来，你别悲伤，

因为多半不是我们老国，

而是他人在时代中碾动，

我们灵魂流血，炸成了窟窿。

我们已有了盟友、物资同军火，

正是你所曾经希望过。

我记得，记得当时我怎样同你

讨论又讨论，点算又点算，

每一天你是那样耐性的等着，

每天却空的过去，慢得像骆驼！

现在驱逐机已非当日你最理想

驾驶的“老鹰式七五”那样——

那样笨，那样慢，啊，弟弟不要伤心，

你已做到你们所能做的，

别说是谁误了你，是时代无法衡量，

中国还要上前，黑夜在等天亮。

弟弟，我已用这许多不美丽言语

算是诗来追悼你，

要相信我的心多苦，喉咙多哑，

你永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青年的热血做了科学的代替；

中国的悲怆永沉在我的心底。

啊，你别难过，难过了我给不出安慰。

我曾每日那样想过了几回：

你已给了你所有的，同你去的弟兄

也是一样，献出你们的生命；

已有的年轻一切；将来还有的机会，

可能的壮年工作，老年的智慧；

可能的情爱，家庭，儿女，及那所有

生的权利，喜悦；及生的纠纷！

你们给的真多，都为了谁？你相信

今后中国多少人的幸福要在

你的前头，比自己要紧；那不朽

中国的历史，还需要在世上永久。

你相信，你也做了，最后一切你交出。

我既完全明白，为何我还为着你哭？

只因你是个孩子却没有留什么给自己，

小时我盼着你的幸福，战时你的安全，

今天你没有儿女牵挂需要抚恤同安慰，

而万千国人像已忘掉，你死是为了谁！

本篇资料来自网站、博客、各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