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沦陷前后见闻
2018-03-05 15:44:56  来源：《广州抗战纪实》，作者：冯湛泉  点击：  复制链接

　　日军登陆惊散高官筵席

　　1938年10月12日，王俊就任第四路军参谋长新职。是晚在广州长堤金轮酒家宴客，各将领均参加。一时小汽车集中酒家门前马路两旁达四五十部之多，几乎途为之塞。欢宴至8时左右，正在兴高采烈之际，突然传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惊人消息，说日军已于当日拂晓在大亚湾登陆，进攻广州。余汉谋据报，立即宣布散席，大家一齐赴越华路总部参加军事会议，急谋应付对策和布置军事。此时李卓元司令尚未交代给新任宪兵司令李江。我见司令官刚乘小汽车从增城前线回来，我问前方战况如何?他一言不发，好像在思索什么似的，看他神色，就判断局势一定不妙。后来据汽车司机说，汽车驶到增城附近，遭遇敌机空袭，用机关枪扫射，汽车身中两弹，并无伤人，车即驶入竹林暂避，幸得安全而回。两天后，李卓元始将宪兵司令职移交李江接任。我也离职到部队工作。在离职前的10月19日中午，我驾摩托车巡视永汉路(今北京路)、长堤、西关一带马路，见市面上的商店已陆续关门，人心浮动但秩序良好;同时见东江各县的难民一队接一队断断续续地进入市区，向西关方向前进。我劝告他们可到黄沙渡河过芳村西进。此时市民表面尚觉镇静，但已各自作出疏散逃难的准备，东西北三江的乡渡都集中在河南洲头咀。我即派勤务兵护送家人转搭九江渡返鹤山。因鹤山渡早已开走，登船人群甚为拥挤，要用武装护送才能上船。

　　当敌人在大亚湾登陆之时，事前总部绝无所闻。驻防淡水一带的国民党部队，警戒异常松懈，闻事前毫无准备，各营连排长等下级干部纷纷回家，只顾处理疏散家眷，几乎寻不到官长指挥。试问在这种混乱情况之下，又怎能和强敌作战呢?

　　另一方面，闻该师有些干部进行“走私”活动，他们经常派大卡车多部偷运赣南的钨矿出口赴港;同时又在香港购办大批洋货运入内地倾销，从中获取暴利。而日军正好利用这种机会，有计划地派便衣特务一批又一批乘搭他们走私的卡车混进淡水墟，预先控制淡水一带的市镇乡村，并在登陆前截断各县的电话线，破坏我通讯设备，接应敌人大部队登陆。因此，日军登陆后消息隔绝，几乎没有遭到多少抵抗，敌人简直和演习旅次行军一样，如入无人之境。说来确实令人疾首痛心!

　　守军部分官兵英勇抵抗日军入侵

　　日军大部队顺利完成登陆任务后，即分两路进攻广州。一路则沿增城公路直扑广州，在增城正果附近，遭我军独立二十旅抵抗，展开激战。另一路沿广九铁路一侧北进，在深圳附近，遭到驻扎在该地的广东宪兵队伍定宇一连人的猛烈抵抗，我方官兵异常勇猛，奋不顾身，多次冲杀，与敌人肉搏。其中有一位中尉排长(姓名忘记)将敌之军曹压倒地上，互相纠斗翻滚，卒被我排长用刺刀将之刺毙。闻是役毙敌百余人，起到阻滞敌人北进的积极作用。但敌我众寡悬殊，结果，伍定宇连长阵亡，该连官兵全部壮烈牺牲。

　　日军在广州烧杀暴行

　　当日军攻陷惠州、增城进入广州时，据当时广州的老百姓说：日敌南支派遣军的最高指挥官曾亲自率领战车数十辆沿增城公路经新塘、龙眼洞、瘦狗岭、沙河于10月21日下午直入广州市区，进入长堤爱群酒店门口，即用机关枪四面扫射，实行武力侦察。打完一轮排头火，看见毫无抵抗，然后四处搜索抢掠，强奸妇女，见男人就杀，惨不忍闻。此时西堤大新公司(即现在南方大厦)早已被焚烧破坏。由西濠口白宫酒店(即和平酒店)以西至陈塘各街道再向西延伸，到黄沙一带也烧毁铺户民房不少。

　　广州沦陷，众骂当局无能

　　当广州失陷的消息传出后，全国震动，各方人士都集中视线责骂余汉谋等当局军政长官。各地出版的报纸和号外传单也指名道姓说“余汉无谋，吴铁失城，张君先嵩(谐音“松”，广州流行语即“溜走”)，曾养无甫(谐音“谱”，广州流行语“无谱”即“乱来”的意思)”，极尽讽刺漫骂!特别在重庆的广东同乡会，一闻广州失陷消息，全体大哗!群情汹涌，纷纷集会请求政府杀余汉谋等广东军政长官以谢国人，以平众怒!我曾采访陈可钰(北伐时任第四军副军长兼党代表)，他向我们大骂余汉谋等将领说：“不知他们是怎样打仗的?竟将200多门炮扔掉，广州12门高射炮仅保得1门撤出!为什么广州失得那么快，实出人意料之外!……”

　　余汉谋撤退途中为日机所袭

　　当广州沦陷前夕，余汉谋偕王俊乘小汽车离开广州第四路军总部向北面的江村高塘逃避，但该处的公路桥梁已被敌机炸毁，车到江村附近不能渡河，车未停定，即被敌机发现目标，开机枪扫射，追逐投弹，余、王两人仓皇下车走入树林暂避，眼看小车中弹着火烧毁，闻王俊的公事包都来不及带走，包内存放港币10万元全部烧光。后来他们用小艇渡河转乘小车赴清远城。

　　余汉谋、王俊等撤退清远后，是晚在清远城召集孔可权等10多个师长开军事会议。当时宪兵营长谭迪光负责警卫，我亦在场。此时余汉谋精神欠佳，颜容憔悴。

　　这时，忽然传达送来一封信，这是封面有3个十字的最急件。信内有徐景唐咭片一张(当时徐任建设厅长，后当第十二集团军副总司令)，该咭片写有下列的几句话：“大局尚有可为，望兄切勿灰心!我已在三水河口一带收集军警地方武装团队等沿河设防，固守阵地，拒敌渡河，请兄放心。”余汉谋看后即时面上微露笑容，会上即席决议将总部星夜移驻翁源，并委派第二十三补训处长陈文兼任清远警备司令，立即在石角附近封锁北江大河，断绝水路交通。陈文并派笔者在迳口组织成立前敌指挥所，自兼主任，指挥清远、四会地方团队，继续抗击敌人。

　　注：作者于广州沦陷前任广州宪兵司令部少校督察长，广州沦陷后任第十二集团军总部军官团参谋队中校副队长。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8-03-05 15:4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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