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后,陈诚改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主席。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由薛岳继任,长官部设长沙。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亦随之撤至江西、湖南交界的永修、幕阜山及岳阳以南一线。
11月11日,日军第九师团未费多大代价便侵占了岳阳。这时,布防在岳阳以南一线的我军共有2个集团军,近20万人,即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征指挥的第五十二军(军长张耀明)、第三十七军(军长陈沛)、第七十九军(军长夏楚中)及随后增加的第四军(军长欧震)和川军杨森指挥的第二十七集团军。
由于当时战争巳进入第二阶段,日本对蒋介石、汪精卫进行诱降,将占领武汉的军队大部分转移到华北和其他沦陷区,向八路军、新四军进攻。湘北前线仅有日军第六师团,分布于武长铁路线上自羊楼司经临湘、岳阳至麻塘一线,及其东南地区某些山头和一些重要据点。
当时我军的阵容:第五十二军在湘北新墙河东南岸,右接杨森的部队,左至鹿角之一线筑阵防守。这个军的3个师,每师2旅4个团,另有师直属的1个补充团,每团约2500人。这3个师都有近半数是新兵。我当时任第五十二军一九五师五六六旅旅长。我旅在武汉沦陷后,到湖南醴陵接收了一个团的新兵,起初在鹿角附近筑阵防守,防止日海军陆战队在鹿角附近登陆;后又转移到新墙河中段南岸,以一个团防守阵地,新兵则集中到防地后面的几个大村庄训练,时间将近半年。
1939年5月中旬某天,张耀明军长命令第一九五师五六五旅派出一个团,袭击临湘县忠防村敌军据点,守敌是一个加强中队,约200人,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五六五旅旅长刘平亲自指挥,梁恺师长和我也到忠防村东南高地观战,并同刘平以及军部架通了电话。刘旅长用2个团的迫击炮连集中火力对守敌轰击一个小时后,即令步兵冲锋,守敌虽有伤亡,但仍顽强固守,刘旅之步兵2次冲锋,均被守敌击退,伤亡300多人。我向梁师长建议要军部派山炮连来支援,因迫击炮轰击,破坏不了坚固工事。梁即向军部要求派炮兵增援,张耀明军长说,炮兵离忠防太远,无公路行驶,用马驮运需要时间。他只答应补充迫击炮弹。15时左右,由临湘县城窜来敌军约400人支援忠防守敌,我又向梁师长建议由我旅派一个团阻击来援之敌。梁报告张军长,张竟下令我军立即撤退。这次战斗,消耗了几百发迫击炮弹、2万发步机枪弹,伤亡400多人,结果是长了敌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1939年7月下旬,上级令我旅派出一个团袭击羊楼司南面的詹家桥敌军据点。我给师长梁恺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攻击敌人坚固据点,必须有山、野炮配合,否则只能以小部队围困,以主力打击敌人援军(战术上叫“围点打援”)。并说上次刘旅攻忠防,浪费了弹药,冤枉伤亡400多人。又说,我们在湘北已呆了大半年,而战地群众至今未发动和组织起来,这是我们政工人员的失职。梁师长接到我的信后打电话对我说:“你的意见很好,军部有炮兵,但要军长同意,我已把你的信送去军部了。”事有凑巧,刚好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征来军部与张耀明军长商谈人事问题,见到我的信,就大做文章。原来第一九五师一直没有副师长和师参谋长。梁恺有一个黄埔一期同队的同学李禹祥(湖南耒阳人,又是梁的小同乡)在胡宗南部队当旅长,梁写信邀李来任副师长兼师参谋长,李回信同意,但胡宗南不放。梁恺又想要我当他的副师长兼师参谋长,让出旅长缺由他的耒阳小同乡、黄埔四期生刘一华团长升任。并把这个想法向关麟征、张耀明谈了,关、张表示“要考虑”。可是,关麟征、张耀明看到我这封信,就大骂梁恺无能,遇事迁就我,只听我的“摆布”等等。几天后,下令撤梁恺的师长职,并降我一级军衔,调任上校师参谋长,还“记处死刑”(即应杀而暂时不杀的意思),罪名是“怯敌”。还说什么这是“从轻处分”,因为我随他们“工作多年,不无微劳”。这样奇怪的处罚,真叫人哭笑不得。
1939年9月,日军第六师团出动步、骑、炮联合兵种共约5000人,强渡新墙河南犯,向第二师及一九五师阵地进攻,同时派军舰护送步兵约2000人在鹿角附近登陆,攻击第二师之左侧背。关麟征指挥10多万人,不派部队增援第一线,竟被数千敌军吓倒了,下令第五十二军撤退,我师不得不在最后放弃阵地。
这天正是旧历中秋节,我亲眼看到步仙桥及其附近一带数以千计的老百姓,携儿带女弃家逃难,状极悲惨。一九五师是最后撤退的,退到汨罗江南岸停止,准备继续抵抗。但军部、关总部早巳撤退到汨罗江以南50多里,我们用无线电联络,军部回电说:“我军没有防守汨罗江南岸的任务”,并令我们“南撤至金井待命”。我同覃异之师长研究,认为南侵之敌不过数千人,决不会深入攻长沙;我们不可后退过远,要与敌保持接触,见机行事。
当时在长沙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已准备好放弃长沙。在日军开始南犯的第三天,长官部就搬到粤汉铁路线上的朱亭,并准备下一步搬到衡阳。由于一九五师始终保持了接触,当敌人撤退时,我们就跟着前进,因此我们第一九五师成了“追击”敌人的先头部队,一直“追”到我们的原阵地。于是,便得到关总部、战区长官部的电令嘉奖。国民党“中央社”随一九五师的记者胡定芬、彭河清发电告“捷”,于是国民党报纸大肆宣扬“湘北大捷”。这两位随军记者还吟诗歌颂,记得在一首七律中这样写道:“洞庭水覆倭奴焰,幕阜山扬汉将旌”。接着又拍摄了“湘北大捷”的电影片,覃异之师长和我都成了影片中的“主角”。
“湘北大捷”后,长沙各界爱国人士组织慰问团,到湘北慰问“国军抗战有功将士”,关麟征总司令部设宴招待。在宴席上,我国有名的爱国文学家田汉因多喝了几杯酒,写了一副对联赠给关麟征,联曰:千杯不醉;一战成功。
在“湘北大捷”的喧闹声中,独有一个爱国青年、《大刚报》记者王淮冰,写了一篇题为《奔赴长沙》的战地通讯,大意是说,在日军南侵时,他由衡阳奔赴长沙,路过朱亭时遇见第九战区长官部某熟人,知道司令长官薛岳巳由长沙撤退到朱亭。并说长沙各机关、学校和部分老百姓都在向南转移。这篇通讯在衡阳《大刚报》上刊登,可是两天后,“湘北大捷”轰动全国。薛岳认为王淮冰“造谣”,要封闭《大刚报》,要抓王淮冰。王躲在关麟征总部(因王知道关与薛有矛盾),不敢露面。这个故事,是王淮冰同志在1983年写信告诉我的。
“湘北大捷”的首“功”是一九五师,我是这个师的参谋长,当然也有“功”,关麟征总司令于是下令撤销对我的处分,恢复了我的少将军阶。
(作者系江西省农林垦殖厅原副厅长,本文由符哲文整理)
责任编辑:于雷雷 最后更新:2024-07-09 14:2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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