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廷：威震冀中平原的齐会歼灭战
2018-09-15 09:31:45  来源：八路军太行纪念馆  点击：  复制链接

　　当机立断周密部署

　　1939 年4 月18 日晚，我团随师部由高阳县庄头地区向东转移。经过两个晚上的夜行军，20 日拂晓前到达河间县东北的卧佛堂，大小朱村地区，与先期到达相邻地区的我师独1 旅靠拢。此时全师两个旅7 个团，还有冀中军区第27 大队在这个地区会合，准备进行整训，并待机作战。我团驻小庄、任村、齐会3 个村子，是全师西翼的屏障。

　　正是清明时节，冀中平原春光明媚。然而冀中的局势却依然是相当严峻的1 20 师驰援冀中以来，虽然四战四捷，和冀中的部队一起打破了敌人第3 、4 、5 次围攻，但敌依仗其军力优势，侵占了我冀中区的全部县城和主要集镇。冀中平原上，敌据点林立，炮楼密布，各据点之间相距不过一二十公里，我回旋地区大大缩小。敌人到处拼凑伪政权，推行“治安肃正”;以据点为依托，经常出来抢粮食、抓民夫，胁迫群众平道沟、修马路;不时集结兵力，梳蓖拉网，进行“扫荡”作战，企图在青纱帐起来之前消灭我军，或将我逐出平原，以确保其占领的平、津等要地和津浦、平汉等铁路运输线的安全。其侵略气焰十分嚣张。我们要想站稳脚跟，稳住冀中局势，巩固和发展这块抗日根据地，就必须以英勇的战斗，给疯狂的敌人以更沉重的打击。

　　战机终于来了4 月20 口，口军第27 师团的吉田大队800 余人，伪军数十人，分乘汽车50 余辆，携山炮两门，随带满载弹药、给养的大车80 余辆，浩浩荡荡，由沧州开到河间县城。

　　吉田大队开到河问，是跟随我军行踪而来的。但他的情报不甚准确，以为我军在该地区不过两千左右的兵力，不知我是万余人的人军集结。这一点，吉田就要倒大霉，他决定出兵“扫荡”，打我个措手不及，但他也明白我们是著名的贺龙指挥下的主力，预测将是一场激战，所以出发之前，令部下尽景多带弹药，各种炮弹、枪弹、手榴弹、掷弹筒，满满装了儿十辆大车，仅山炮炮弹就带了420 多发，这在当时，就日军“扫荡”作战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数量。连他的士兵也惊讶：“扫荡作战中，就数这次携带的弹药多得出奇!"

　　4 月22 口下午，吉田大队带着长长的大车队，出河间县城西门，转而向北行进，傍晚到达河间城北三里铺。

　　就在这大晚上，我们师部召开了各旅、团首长和师直营级以上干部会议，部署整训工作，同时，全师将士也在师部驻地大朱村开联欢大会，庆祝120 师和冀中3 纵队合编，并进行整训动员。贺龙师长、关向应政委、周士第参谋长、甘泅淇主任等领导同志都到了会。联欢大会开始，贺龙师长整整灰布军装，摸摸浓密的胡子，首先站起来讲话。正讲着，侦察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吉田人队已进驻三十里铺，离我不到15公里.于是贺师长话头一转，把联欢大会变成了战斗功员大会，他说：

　　“同志们，为了巩固和发展冀中抗日根据地，这3 个月来，我们各部队并肩作战，密切配合，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同志们连续行军打仗，都很疲劳了，原想让大家休息一下，但敌人不让我们休息，现在已经送上门来了，怎么办呀?”接着，他幽默地说：既然敌人把礼物送上门来，能不收下吗?本来今天晚上叫战斗剧社给同志们演几个小戏，现在就不演了，各部队立即带回，连夜做好战斗准备，隐蔽待机，听命令行动。我们要在冀中平原上打一个漂亮仗，等战斗胜利以后，再来开一次祝捷大会! "

　　他嘱咐指战员：“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下，熬个夜，把工事修好，准备和敌人干，要往意防炮、防毒、防火(防敌人烧房子)。”

　　最后，贺师长号召“军民一心，团结起来，坚决粉碎敌人的进攻。敌人来了 ，要狠狠地打，来多少，消灭多少!”他猛一挥手，结束了这个简短有力、风趣生动的战斗动员。贺师长亲自动员，给全师增添了巨大的力量。指战员们精神振奋，热血沸腾，决心打好这一仗，开创冀中抗口斗争的新局面。

　　我们正在听贺师长的讲话，周士第参谋长把我从会场叫出来，对我说：“敌人在三十里铺，离你们最近，你们要严密监视敌人的行动，看他是向东还是向北，随时向师里报告。”我随即告团参谋长王绍南，立即派出侦察，一直派到三十里铺敌人鼻子下，随敌前进，及时报告敌人的动向。晚会提前结束，部队还没有带出会场，师首长就召集旅团领导紧急研究睛况，对吉田大队的行动企图进行了分析判断：敌人这样大的兵力北出河间，很可能企图在任丘、几公堡、大城诸敌配合下，进行“扫荡作战，向我驻区进攻。

　　这一战敌人兵力不少，装各精良，训练有素，又异常残暴凶恶，被华北日军视为精锐之旅因血洗南京城、屠杀中国人民有“功”，吉田大队从官佐到士兵，人人佩戴“勋章”一枚，骄横不可一世。这次倾巢出动，可谓来者不善。

　　平原游击战，敌强我弱，我通常是进行分散的小规模的游击，一次消灭一小股敌人，积小胜为大胜这次是敌装备精良的1 个大队，要一口吃掉它能不能吃得了“怎样才能稳操胜券、全歼敌人?师首长审时度势，作了续密的研究：敌见兵力较大，装备精良，但不明我军虚实，系孤军冒进;分散在周围的日伪军只有2000 多人，既要守点，又要防我游击队袭击，不可能大批增援;我7 个团、l 个大队集中在附近，兵力对比占绝对优势.似我重兵打孤认少援之敌，这是取胜的基本条件。

　　敌虽来势汹汹，但我是连战连胜的正义之师，已取得平原作战的经验;冀中新部队经过几次反围攻作战，战斗力已有很大提高，且两师会合，士气正旺，这是克敌制胜的最重要因素。

　　我军现驻区是冀中抗日根据地较巩固的中心区，人民拥戴八路军，痛恨日本兵，群众基础好，敌骄傲狂妄，轻举妄动，必然给我以可乘之隙这叫做骄兵必败结论：歼灭吉田大队，是有把握的。

　　师首长当即下了决心：抓住有利战机，隐蔽待机，实行外线速决的进攻战，歼灭吉田大队。

　　接着又进一步分析了敌人的攻击方向，是由西向东，还是由北向南?师首长判断;向东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向东距我领导机关驻地路线最短，同时可得到西北方向任丘、北面吕公堡、南面沙河桥、东北方向大城等敌的策应配合，对我形成四面围攻的态势。

　　716 团摆在全师的最西面，敌人如果向东进犯，716 团则首当其冲。根据以上分析判断，师首长作了周密的部署：以716 团正面交战，视战斗发展情况，以主力断敌退路，尔后合围攻歼;以少量兵力警戒各据点之敌，阻敌增援，保证主力攻歼的成功。

　　当然也估计到这个敌人不是那么好打的。它兵员充实，老兵多，火力强，弹药足，战术技术好，士兵信奉法西斯主义，有武士道精神，在失利的清况下，仍十分顽固，宁死不降;而我军武器装备差，火力不如敌人。因此确定了白天固守，夜间反击，连续包围，不断杀伤，最后歼灭的基本战法。贺龙师长特别叮嘱我：敌人如果向东进犯，你们是首当其冲.你们团是打头阵的，白天一定要守住，紧紧抓住敌人，大量杀伤、消耗、疲惫敌人，夜间要坚决果断地反击;敌人如果逃跑(敌不善夜战，通常是天黑就收兵)，就与兄弟部队协同，包围歼灭敌人.并令我立即回团部署战斗。

　　这时，著名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正在120 师。贺师长部署完毕以后，对白求恩说：“你的医疗队放在哪里好?还是跟师部在一起，好不好?”白求恩说：“还是靠前一点，放在齐会附近吧!”贺师长问：“为什么?”白求恩说：“你不是说齐会是战斗的中心吗?战士们需要我们和他们在一起少”听了这话，贺师长转身对我说;“听见没有?告诉大家，白求恩大夫就在你们身边，和你们一起战斗!”这种高尚的国际主义精神、大无畏的战斗风格，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鼓舞。战斗发起以后一自求恩就率领医疗队来到距齐会仅有5 里地的屯庄，手术室就设在村南的一个小庙里。由于这里离战场近，医疗队及时地抢救了不少伤员的性命。

　　我赶回团里，令3 个营都要连夜备战，以做到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并令各营立即组织指挥员现地勘察地形，选择阵地和进攻路线平原作战有个特点是无险可守，村落是唯一依托。白天战斗一打响，就要顶，敌人打炮也好，放毒，放火也好，都要顶住，不能走，一走就失去依托，谁走谁吃亏。要顶住，就必须充分利用地形、房屋，修建坚固的工事。因此，令各营连夜加修工事，务必做到坚固可靠。同时令各值班分队不解背包，随时准备夜里应付紧急情况。政治处则分头下去，协助各营进行政治动员，组织群众转移。一声令下，全团立即行动，投人了紧张的备战。

　　我和政委金如柏、副政委黄新义、参谋长王绍南、政治处生任颜金生等研究了情况、任务和打法，重点研究了齐会村的战斗。

　　冀中抗日根据地创建以来，齐会逐渐成为中心村庄，人民群众抗日热情高涨，积极支援八路军。在这个村子作战，群众基础很好。齐会，据说历史上曾有三条河流在此处会合，古河道虽然早已干涸，但总的来看.在平原上，仍不失为一个地形较复杂、易守难攻的好战场。该村有400 多户人家，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村内有一条南北街，街两旁是许多小巷和房屋，有一定纵深，利于我布兵作战村东南有大水塘，水比较深，是我布防的天然障碍物。大水塘上有一座小石桥，为进出的通道，利于我阻击敌人，村沿有一些零星房屋可做为前哨阵地，利于我防守。

　　我团驻齐会村的3 营，前身是红2 方面军的第6 师16 团，老底子是洪湖赤卫队，经过长征，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战功卓著、战斗力很强。指战员大多数是红军，骁勇善战营长王祥法经验丰富，沉着老练，由他指挥作战，可说是主将得人。

　　我们决定：把固守齐会的重任交给3 营，1 营相机使用，随时准备支援3 营的防守作战，2 营为预备队。我们先用1 个营对付吉田大队的全部兵力，留两个营在关键时刻加人战斗，可以始终保持主动的地位。决定白天固守，黄昏后1 、2 营从外线进攻，3 营伺机反击，里外夹攻，人景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师主力合国全歼该敌创造条件.

　　作战方案定下以后，团的领导干部分头到各营布置任务进行动员、检查指导我立即赶到齐会，向3 营作具体部署。

　　我们曾与吉田大队较量过，3 月l 日黑马张庄一战，我们巧布伏兵，消灭它200 多。王祥法听说要二打吉田，十分兴奋。

　　我向他交代了此次战斗的意图，并共同研究，明确了具体打法：敌人兵力较多，我们不在村外打，那样兵力就分散了;就从村沿打起，在村沿利用有利地形如楞坎、坟包、树丛、土坑水塘和房屋等，在村里再利用街巷和房子层层阻拦.节节抗击，不断杀伤敌人、消耗敌人，叫他欲打不!，欲罢不能，把它粘在齐会

　　提醒王祥法，贺师长的意图不是把敌人打跑，而是要全歼你们要紧紧抓住敌人，不能让他退出战斗逃跑。这将是一场恶战，任务很艰巨，你们要想一切办法坚持到天黑，为上级调整部署围歼敌人赢得时间留1 个连作预备队，使用到最吃紧的地方或用于夜间反击。

　　打法一定，王营长立即部署兵力，仄分任务。各连进行了简短的战前动员战十们听说要们大仗，个个摩拳擦掌，决心书、保证书需片似地飞向连部、营部。老乡们听说八路军要在这里打日军，一传十，十传百，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扛着镐头和铁锹，和战十们一起挖工事，掏枪眼，军民并肩，决心把齐会村变成坚固的战斗堡垒。

　　动员和组织群众转移的工作十分艰难。老乡们抗口心切，非要留支前不可特别是青年小伙子，纷纷找到连部、营部恳求：“让俺们留下吧，难道打鬼子没有俺的份?”一位50 多岁的老大娘找到干营长说：‘别瞧你大娘老了，给你们烧烧水、做做饭，也是俺们一片抗日的心意!”经过再二劝导，才说服了老乡。临转移前，老乡们把烙好的饼子、煮好的鸡蛋硬社战士手甩塞，还不住地嘱咐：吃得饱饱的，多杀儿个鬼子!全营指战员，没有一个不深为感动一此山西籍的战士说：“冀中老乡真好，为他们流血牺牲，我心甘情愿!

　　万事俱备，只待敌人。战士们在阵地上养精蓄锐，象猎手等待猎物样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22 日夜12 点，吉田带着大队人马悄悄出发，贸然东进，23 日拂晓前从丰截河村渡过了古阳河，路上搜索了几个村子，没有发现八路军的踪迹，9 时占领了南北大齐、北齐曹村一线。于是放开胆子，督领人马直奔齐会。敌人从三十里铺一出动，我便衣侦察就跟踪报告了。我们当即把团指挥所移到小店村南杨家坟。我们心中都很敬佩：贺龙师长所料不差，敌人果然向东来了

　　我们站在麦地吸，用望远镜了望着。不久，镜筒里出现了敌人的身影，我立即打电话命令3 营准备迎击敌人一会儿，敌炮兵在一座砖瓦窑附近部署发射阵地，步兵分3 路展开成战斗队形，从西边掩杀过来了。敌人离齐会约800 米时停止了前进。突然“轰”的一声，一发炮弹的爆炸声打破了激战前的寂静。这是敌人的火力侦察。王营长告诉战士：“不要开枪，等敌人靠近了再打。”‘中路敌人1 个步枪中队、1 个机枪中队，左路、右路各一个步枪中队、看到村子里没有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弯着腰，向齐会搜索前进。敌人越逼越近，狰狞的面月看得清清楚楚.战士们屏住呼吸，紧握着武器，等候着开火的命令。 当敌人进人我火力射程之内时，王营长一声令下打!霎时间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开火，前面的敌人哀嚎着倒下了一片”。

　　枪声一响，吉田明白村里八路军不少，当即命令炮兵猛烈射击。两门山炮一齐发射，村子里腾起阵阵烟雾。随着炮火延伸，敌再次发起攻击。在重机枪拚命射击掩护下，端着刺刀的日军从西飞北、南3 面向齐会猛攻过来。3 营利用村沿的有利地形和工事顽强抗击，战士们不慌不忙，等敌人靠近了，又是一顿排了枪、手榴弹，连续打退了敌人3 次冲锋。

　　3 次猛攻未逞，吉田气急败坏，命令施放毒气。我们曾受过敌人毒气的袭击，早有防毒的准备。3 营指战员们立即把大蒜嚼烂，塞在鼻孔里，再用湿毛巾把口鼻捂严。为保证机枪火力，共产党员纷纷把水壶送给机枪班备用。自己忍着毒气的强烈刺激，流眼泪，打喷嚏，有的呼吸困难，仍奋不顾身地坚持在阵地上。

　　吉田估计毒气已经奏效，再次组织兵力发起冲锋。哪知我军早有防备毒气奈何我不得。敌人一上来，我机枪响得更欢，手榴弹投得更猛，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吉田督队继续猛攻.战士们跳出工事，同敌人展开白刃格斗。一时刀光闪闪，喊杀声震天。9 连连长曾祥望大吼一声.从敌人军官手中夺过一把战刀，一口气砍死3个日军。

　　村沿战斗，敌我双方争夺得非常激烈。一所房子、一片树林、几个坟包，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一进一退地战斗持续不断村南一块阵地被敌一个小队夺占，3 营立即组织反击。战士们散开成半圆形队形.在机枪火力支援下向敌猛扑过去，夺回了阵地，歼敌1 个小队，仅小队长带二三人死里逃生。敌右翼中队立即组织兵力前往接应搭救，又被我打死打伤七八个。战斗异常激烈，不少同志为神圣的抗战事业贡献出了生命。有一个机枪手，子弹打光了，又被敌阻隔，他怀抱机枪，忍着剧烈的伤痛，以坚强的毅力在阵地上爬过来爬过去，集中了牺牲的同志的儿颗手榴弹绑在身上，等日军靠近身边，他猛然一拉弦，与几个敌人同归十尽。

　　3 营在村沿战斗中消灭了不少敌人，但自己伤亡也不小，而且弹药也不足了。营长王祥法仍按预定方案，指挥各连撤进村子，转移到房子里、屋顶上，逐街逐巷、逐房逐屋地同敌人展开争夺战。他们早已把各家房子打通，把长板子、梯子架在屋顶，把许多砖瓦房改造成了坚固的堡垒，使敌人每占领一堵墙、一间房，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中路的敌人突进了村子，攻占了儿所房子，一部分爬上了房顶。我机枪射手在高大屋顶上等个正着，一阵猛烈的扫射，敌人有的陈尸房顶，有的从房顶上栽了下去。有个日本兵妄想偷袭我房顶的机枪阵地，他借着一股旋风刮起的灰尘作掩护，倏地爬上较高的一座房子，以烟因作依托，向我机枪阵地射击。我早有防备，几支枪早已对着这座高房。这家伙一举枪，有个战士立即从怀里掏出手榴弹甩了过去，“ 轰”地一声，弹片击中了那个日本兵的面部，吓得他连滚带爬下了房顶。敌人没办法，竟然把山炮拖来向我轰击。我3 营指战员有的英勇牺牲，有的面部被弹片击伤，满脸流血，顾不得包扎，仍浴血搏斗，而且越战越猛。

　　吉田一看巷战中部下死伤惨重，而进展却很缓慢，便使出了更毒辣的手段：放火烧房子。妄图以火攻把我3 营置之死地或逐出村外。火苗借着风势，越烧越猛，齐会村霎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夭。3 营指战员沉着镇定，迅速组成防火组、战斗组。战斗组连续抗击敌人，防火组则奋力灭火。当敌人以烟作掩护逼近房屋时，我房顶上的监视员一声令下，手榴弹冰雹似地投向敌群，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尸体狼藉。但终因火势过大，房子一间一间跟着倒塌，一些街巷被敌人占领。

　　我站在杨家坟区观察战场.指挥战斗，流弹不时从身边掠过，枪声、爆炸声、喊杀声不绝于耳。突然见村子里烟火冲天，判定敌人是放火烧房。估计3 营吃紧，是1 营加人战斗的时机了。于是告诉参谋长：命令在敌人侧背待命的1 营跑步上来增援，从东北方向实施进攻，造成反包围的态势，协助3 营稳定齐会的防御。

　　1营接令后立即展开成战斗队形，从东北方向猛烈向敌进击。吉田果然凶猛顽强，他不怕两面受敌，以部分兵力、火力转入防御，抗击l 营的进攻，仍以主力向3 营猛攻，企图一举拿下齐会。由于大白天在平原上进攻，敌火力远胜我火力，l 营将村外敌人消灭一部，将其余敌人压缩到村沿以后，敌依托房屋和工事顽强抵抗，l 营进攻受阻。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态势：敌人包围着村子，我们又夹击着敌人，双方形成阵地对峙。l 营虽未能突进村内与3 营会合，但杀伤了不少敌人，消耗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牵制了敌人一部分兵力火力，减轻了3 营的压力，对3 营是个强有力的支援。你顽弧，我比你更顽强!浓烟烈火中，3 营营长王祥法站在屋顶上挥臂高喊：同志们沉住气!1 营就在村边.东南角隔着一条街，火烧不过去，大家往那里撤!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在王营长指挥下，战士们边打边撤。掩护撤退的12 连几个战士，在火苗乱窜的屋顶上瞄准敌人射击，子弹打光了，就甩手榴弹，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掩护战友安全地向东南角撤退。有一个班剩下的4 名战士，被敌人围困在一间屋子里撤不出来，子弹打光了，敌人越围越近，情势十分危急。班长告诉战士：上刺刀，准备拚)敌人见屋里没有动静，猛地冲上来踹门而人。班长大喊一声：“杀! ”四把雪亮的刺刀刺进日本兵的胸膛。他们乘敌慌乱的瞬间冲出了屋子。

　　3营撤到东南角以后，阵地就剩下几座大院了，这几个大套院都是砖房，比较坚固。炮火的硝烟，浓重的毒气，大火的烈焰，笼罩着齐会。指战员一个个被黑烟熏得象铁匠样，有的被火焰燎伤，有的衣服被烧破，但大家同仇敌汽，战斗情绪仍然十分高昂。王营长向全营提出了“战胜火攻，战胜毒气，毕持到底，保证胜利”的响亮口号。同志们在阵地上纷纷表示决心：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保证师团领导战斗意图的实现全营调整了组织，调剂了仅有的弹药共产党员守在最危险、最吃紧的地方。轻伤员也都拿起了武器，准备杭击敌人新的进攻.好在1 营奉团的命令，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不停顿地组织猛烈的进攻，使吉田忙于两面应付，对3 营的攻势有所减缓。

　　贺师长始终关注着齐会村的战斗我们随时将主要睛况向他报告，及时得到了他的指示。正当齐会烟火冲天，战斗最吃紧的时候，贺师长又来电活询问情况。糟糕的是3 营的电话线断了，村内情况不明。我们儿次派人联络，均中途伤亡。贺师长得悉后，即令715 团派1 个连务必突进村内查明情况、支援战斗。7 巧团派7 连措道沟隐蔽前进，以突然勇猛的动作，从东南方向向敌人冲去：3 营9 连连长曾祥望见此情景喜出望外，立即派排长张化林带战士前去接应。张化林指挥战十一顿猛打，吸引了敌人的火力，7 连乘势一个猛冲.打开了缺口，冲进了村内，与我团3 营会合敌随即组织反士卜，封锁了7 连打开的缺口。

　　增加了生力军，3 营如虎添翼，士气更加高涨。为了守住最后的阵地，王祥法登上屋顶观察战场，只见村东南水塘的那座小石桥上，敌人设置了重机枪阵地，扼住了找进出的唯一通道，同时与西北角上的炮兵阵地构成了火力联系，对我造成严取威胁。王营长决心夺回小石桥，以求打破敌人的包围，相机恢复同团的交通联络。

　　这时，10连杨连长站了出来，要求亲自带领6 班前往夺回小石桥王卜营长说：“好!注意动作要隐蔽、勇猛、突然，我组织火力掩护你们!”杨连长率6 班俐匆前进，我重机枪一阵怒吼，把墙头土敌人的歪把子机枪打成了哑巴。杨连长和战士们乘机跃起，迅速接近了水塘前一片四五米的开阔地。杨连长叫战十们拧开手榴弹的盖子，紧紧握在手中，自己也掏出了盒子枪，把子弹顶上了膛，并对战士们说：过了这片开阔地，就到桥头了我们一定要把小石桥夺回来!同志们，拚吧!受伤不要紧，自求恩大夫就在我们后边!

　　四五十米的开阔地，多少险阻啊!敌人的炮弹、枪弹不断地往那里倾泻。我掩护火力也不示弱，猛烈向敌射击。就在这密集的弹雨中，杨连长和战士们分头跃进，子弹璞喋地钻进他们身旁的泥土，有的战士挂了花，有的就在这块开阔地上牺牲了。但剩下的同志仍一往无前，利用敌炮火间隙，甸甸、翻滚、跃进，终于通过了这片开阔地，接近了桥头，把手榴弹一排排甩了过去。桥上的敌人被这葬不及防的猛烈袭击打噜了，就在敌人惊恐发呆的瞬间，杨连长和战士们已猛扑上去，同敌人扭打起来，以刺刀、枪托将敌消灭，一举夺桥成功。格斗中杨连长腹部受了伤，鲜血把灰布军装染红了一片。

　　突然间，西南方向坟地里敌机枪阵地的火力向桥面压来，杨连长忍着伤痛说：“咱们要固守桥头，就必须摧毁坟地敌人的机枪阵地。”他捂着肚子，带了儿个战士就向敌阵地爬去。当接近坟地正要投手榴弹时.杨连长腹部又一次受伤，倒在了地上。战士们高喊着“替连长报仇，”的口号，质怒地向敌冲去。这时，王营长指挥村里的战士，从侧面向坟地之敌攻击，在我两面夹击下，敌不支，从工事里拖出机枪逃跑了。但随即敌又组织火力封锁了桥面。卫生员给杨连长作了包扎，随后把他抬到医疗队。自求恩大夫检查了他的伤势，看到他腹部伤势很重，不断渗出血水，立即给他作了手术。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激动地说：“我真想象不出你是怎样忍受这样大的伤痛而坚持战斗的。" 齐会打得正紧的时候，周围据点之敌企图增援吉田大队。贺龙师长早有部署，我阻援部队早已进人阵地以逸待劳。任丘之敌300 余人南下，被我预伏在麻家务附近的独2 旅5 团迎头拦击，被迫向西北方向退走。大城之敌200 余人到新广安，被我冀中27 大队击退。吕公堡只有敌百余人，势单力薄，被我游击队袭击钳制，根本没敢出来。

　　至17 时，贺师长判断，援敌已经退去，吉田大队已孤立无援，天一黑可能逃跑，即决心调整部署，调动兵力，断敌退路，围歼该敌。令独l 旅的715 团及2 团各1 个营赶到刘古寺、西保车设伏，敌如南逃，即协同716 团加以包围歼灭;令独2 旅4 团埋伏于四公村、杨庄附近，敌如西逃，即协同716 团追击部队予以围歼。以上各部，于18 时到达指定位置。

　　周士第参谋长随即电话告我：贺师长正在调整部署包围敌人，各部已开始行动，关键是你们3 营要紧紧抓住敌人，不要让敌人逃跑，坚持到20 点时，你们全团发起反击。

　　战斗即将进人第2 阶段一～围歼敌人的阶段，吉田大队已成瓮中之鳖。我心情十分振奋，即令1 、2 营做好进攻的准备，20 时整准时发起反击。我们正在研究1 、2 营的进攻路线，有个姓李的老汉自动跑来当向导。我们看他年岁大了，劝他别去，李老汉说：“我家几辈住在齐会，哪家有几个灶火口我都知道。别看我老了，腿脚还灵着哩!”我们拗不过，只好派通信员送他到2 营当向导.多亏老汉道路熟，反击发起后，他领着2 营顺利突进村内。

　　离全团发起攻击还有3 个小时，我合围部队正在向指定地点运动，眼下最要紧的，是3 营能不能坚持到20 点。必须马上派人进村向3 营传达上级意图.这时参谋长王绍南同志挺身而出：“团长，我进村去一趟!”我和政委商量了一下，感到参谋长亲自跑进村了解情况、传达任务，对3 营是一个鼓舞，同时又可以加强第一线的指挥，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王参谋长带了两个通信员，在4 连机枪火力掩护下葡甸前进，向村庄爬去，爬到一个池塘边上时踩塌了虚土，土块哗啦啦掉进水塘，这异样的声音立即引来了敌人的射击。4 连的机枪猛烈射击压制敌人，王绍南和通信员趁机迅速前进，爬到村边3 营的阵地。3 营战士搬开机枪，王参谋长从架枪的洞口钻了进去，穿过几个挖通了的房间，找到了营部，王参谋长向3 营领导介绍了敌情和师、团的歼敌部署，表彰3 营打得勇敢、守得顽强.共同研究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并派回一个通信员向我们通报了情况。这样，我们对完成任务就更有信心了。

　　天慢慢黑下来，村子里的枪声突然稀疏了。吉田望援兵，援兵不到;想进攻，力量不足;想撤兵，又不大甘心。他的部队士气沮丧，进退两难，举棋不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兽性大发，命令炮兵猛烈发射毒气弹。我团驻地小店和师部驻地大朱村村沿都毒气弥漫。

　　毒气侵来，正在村沿指挥作战的贺师长和司令部人员都中了毒，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医务人员要抬贺师长进村治疗，贺师长摆摆手，又打了一个手势，要过蘸了水的口罩戴上，稍事休息，又继续坚持指挥。

　　20 时整，反击时间到了。我们指挥1 营由北向南、2 营由西向东，同时突然发起攻击。3 营和7 巧团7 连正在顽强抗击日军的进攻，听到四面枪声不断，知道反击已经开始，非常兴奋，立郡反守为攻，趁势向外突击.一刹时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我全团兵力展开反击，攻势锐不可当。打了一整天，还能组织起这样猛烈的反击，实出吉田的意料。敌虽几面挨打，仍依托房屋和村沿工事顽固抵抗。经8 小 时夜战，我夺回了一些阵地，又杀伤了许多敌人。这时，北半村的敌人已经肃清，群众担架队也跟着进来了，立即把伤员拾出去，送到屯庄交给白求恩医疗队治疗。

　　24 日4 时，我组织各营再次发起猛攻，包围圈越缩越小，将残敌压缩到村西南一些房屋和断墙残壁之间。

　　面对我包围攻击，敌伤亡惨重，而援兵又无望，吉田感到情况不妙，再不撤兵，难免全军覆没，这才决意利用夜幕作掩护，率残部突围。各股残敌一面抵抗我之围攻，一面派人收容伤员，收集同伴的尸体和遗物装上大车。装不了的，掘坑掩埋，砖瓦窑附近成了敌人的临时墓场。我小分队又乘机袭击收容伤员和收集死尸的日本兵，霎时间这些人又成了伤兵、死人。敌人终于在四面楚歌中做好了突围撤退的准备。两发信号弹临空，敌随军大车开始移动。接着，吉田集中火力和兵力打开一个缺口，向南逃窜.我当即令2 营猛追尾击。l 营已鏖战l 天，转为预备队。3 营经1 昼夜激战，杀伤了大量敌人，已胜利完成任务，本身伤亡也很大，令其打扫战场，整顿组织，待命行动。英雄的营长王祥法身负重伤，大腿被炸断，幸亏白求恩大夫亲自操刀，给他接好了断腿

　　2营指战员不顾夜战的疲劳，迅猛向敌追去舀拂晓，抓住了敌人的后尾，歼其一部。敌边打边退，十分狼狈。

　　我派骑兵通信员告2 营营长蔡久：敌正向马村方向逃跑，你们要咬住敌人不放，猛追猛打、千万不要让敌人跑掉。2 营接令后，以更加迅猛的动作向敌追击这时太阳升起来了，附近老乡赶来送水送茶送大饼，拍巴掌，喊口号，给子弟兵助威。

　　敌逃向马村，遭到我抢先一步占领该村的715 团4 连的迎头痛击。原来，715 团在西保车附近设伏，一夜候敌不至，奉命东移南北留路村待机，进至马村附近，正碰上敌人向南突围，遂不等命令，即主动果敢地以4 连先敌抢占了马村。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占田不敢恋战，乃折向东逃窜.企图经找子营村向南留路村方向突围。敌本来是要向南逃回河间的，被我一堵，又被迫向东，这样，它越走就离河间老巢越远了。看来吉田已料到我在其归路上预伏有重兵，不得不采取迁回曲折的退却路线了。不管你吉田有多么狡猾，我团2 营和715 团穷追不舍。井攻占几个小村，自西向东，对敌后卫发起进攻。敌无可奈何，只得以一部兵力抢占找子营村，以村庄为依托进行抵抗。同时，士兵们1 天l 夜未得进食，饿得实在难以行军打仗了，不得不稍事停歇搞饭吃。日军一进村，就挨家挨户找吃的，哪知我人民群众早已坚壁清野，不要说吃的，村里连个人影也没有。敌垂头丧气，不得不就地埋锅造饭.此时村内外枪声一片，敌慌谎张张，狼吞虎咽地吞了儿口夹生饭，即在吉田督战下以主力向南留路村猛攻。

　　贺龙师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哪容敌人逃窜!早在敌人折向东突围时，贺师长已下令埋伏在郭官屯的3 团迅速前出抢占南留路村。3 团接令后立即跑步前进，到达南留路村时，见先头敌人已进至村西一二百米处，情况万分紧急，战机稍纵即逝，团当即令第1 、2 营为第l 梯队，迅速抢占村西沿有利地形，坚决击退敌人的先头部队，令第3 营为第2 梯队.占领村内街巷及坚固房屋，准备与敌进行巷战。这时，独工旅副旅长王尚荣、政委朱辉照同志，冒着敌人的炮火，在南北留路村之间开设了指挥所，亲临一线指择。

　　副政委幸世修赶到3 团，传达命令，进行动员，号召全团指战员勇敢战斗，不怕牺牲，坚决阻击敌人，不让敌一兵一卒逃跑。

　　与此同时，715 团稍做准备，即向盘据在找子营的敌人进攻，双方展开激战。老乡自动跑来当向导，领着715 团的精悍分队绕到敌人侧后，利用楞坎，房尾等死角，接近敌人固守的房户和道沟，一顿手榴弹甩过去，炸得敌人鬼哭狼嚎，乱成一团。敌赶忙集合散乱的队伍，还未集合好，即被我打散，敌人集合，又被打散。我715 团正面猛攻.侧后突袭，10 时左右，将敌逐出了找子营。

　　敌失去依托，被迫在找子营村东集结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以密集队形拚命向南留路村突围。敌炮火十分猛烈，3 团的不少攻事被敌炮火摧毁，许多房子被炸塌，部队仍奋力阻击，3 团原是冀中的新部队，合编后在红军干部带领卜，打得更英勇顽强幸副政委负伤不下火线，与3 团指战员并肩战斗;团政委朱吉昆同志身中两弹，仍坚持指挥，危急时刻身先士卒与敌拚杀，又中一弹而光荣牺牲。指挥员的模范行动大大鼓舞了部队的士气，全团不怕伤亡，奋勇堵击，使敌始终不能前进一步。

　　战至11时，敌对南留路村久攻不下，被3 团堵住了去路，后面又有715 团和我团2 营的包抄尾击，乃被迫转人防御，占领南留路村与找子营之间的有利地形，进行土工作业，顽抗待援。敌人原先满载弹药给养的人车队，此时满载着伤员和死尸，在道沟哄排成一路纵队，足有数百米长，进不得，退不得，被钉死在道沟里不能动弹。伤兵在呻吟，马匹在悲鸣，对敌人来说，可真够惨的了。而我们所得的战利品，可真叫多，枪支、子弹、刺刀、背囊、杂物等，田野里抛得到处都是。

　　贺师长见敌固守待援，即指挥715 团、2 团、3 团各一部，再次将敌团团包围贺师长考虑到周围地形平坦，白天攻击不易奏效，同时需要进一步调整部署，遂决心白天围困，黄昏后发起进攻，只令小分队不断袭击，使敌不得喘息。为防备敌人向南逃窜，又命令我调2 营到张曹村设伏，断敌退路同时令1 团、5 团向任丘、吕公堡、大城方向警戒，阻敌增援，保证围歼的顺则发展。

　　黄昏时分，我合围部队发起向心突击，又经半夜围歼，将残敌压缩到南留路村西面张家坟狭小地区。这场夜战，打得敌胆战心惊。当年参加侵华战争的中国驻屯步兵第3 联队第8 中队上等兵内匠俊三在战时笔记中写道：“在我经历的战斗中，没有比这次扫荡作战给人留下最深刻的记忆”“我前面的马车上装着六七具战死者的尸体，有的人死于手榴弹和步枪，很大的伤口张开着，鲜血染红了军装。有的人头部中弹。目睹这凄惨的场面，难过地走了几公里路，在我前面一连20 多辆马车，都装着战死者躯体。仅在一次战斗中就出现如此之多的伤亡，这在中国事变发生以来，即使是南苑战斗，或武汉作战也不曾有过”

　　这就是夜战中敌人狼狈万状而又垂死挣扎的景象。

　　敌虽被我压缩到张家坟狭小地区，但困兽犹斗，突围之心不死。25 日3 时，残敌集中兵力火力猛攻张曹村，企图夺路南逃。我团2 营早在此等候多时，8 连正面抗击，5 连向敌右翼侧击，使敌数次猛攻都未能得逞，徒然留下多具尸体。攻张曹攻不动，拂晓，吉田又组织残兵转而向东再攻南留路村二守候在那里的3 团再次英勇抗击，连续打退敌人9 次冲锋。敌人象无头的苍蝇，乱冲乱撞，始终逃不出我之包围，只得又回到张家坟猖集一团至此，残敌已完全丧失反扑能力，被迫掩埋尸体和枪械.掘壕据守，等待援兵。吉田多次发电催促，但各据点出动的援兵，早被我5 团、l 团、冀中27 大队等阻援部队击退，吉田等待援兵，只是望梅止渴而已。25 日下午，贺师长等领导同志来到南留路村3 团阵地，在亲自观察战场、了解情况以后，贺师长说：“打了两天两夜，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的不多了，又无弹药补充，战斗力已极大削弱，全部歼灭敌人的条件已经成熟。”他命令我团、715 团、2 团、3 团立即调整组织，补充弹药，从四面接近敌人，进行近迫作业，于黄昏同时向敌发起总攻，最后解决战斗，全歼残敌于张家坟区。

　　黄昏，我军发起总攻。突然天气骤变，狂风突起，尘土飞扬，遮天蔽口，刮得对面看不清人，无法进行战场观察，同时由于各部动作不够整齐，协同联络不够密切，当攻人张家坟区时，狡诈的吉田已乘隙率残部逃走。我军立即追击，歼其后尾一部。漏网之敌连续困战3 天3 夜未得休息，已精疲力竭。他们困倦到极点，

　　半路上一进村就倒头大睡，又被我附近游击队袭击，一些日军在睡梦中糊里糊涂地丧了命。800 多人的队伍，最后仅剩80 余人，经沙河桥逃回河间城。

　　齐会歼敌700 余人的大胜利，是与冀中人民踊跃支援我军作战分不开的。战前频繁地送情报，使我们及时掌握了敌人的情况;卸门板，甚至拿出桌椅板凳、箱子柜子，协助我军加修工事。战斗中帮助我们放哨、带路、抬担架1 送弹药。二乡五里的群众，用小推车送猪肉、贴饼子、煮红薯人民群众不惜一切地支援我军作战，更激励了我军杀敌的斗志。许多群众都以亲自到前线送慰问品、抬担架为无尚光荣甚至百里以外村庄的群众，也纷纷赶来支前。他们知道120 师南方人多，爱吃鱼，就在白洋淀上捕捞鱼虾，一担一担送到部队。白求恩医疗队门前，老乡们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女的挎篮子，给伤员送吃的，男的扛着担架，要求把伤员接回家中养伤。我们连续追击、包围敌人时.伤员就托付在群众家中，他们掩护、护理、喂水、喂饭、接大小便，就象对待自己的亲人。这许多激动人心的情景，至今想起来犹历历在目。

　　齐会战斗的3 天3 夜，在吉田大队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胸前挂着“勋章”显赫一时的精锐之旅，东撞西撞，始终未能逃出贺龙师长布下的天罗地网。吉田大队基本上全军覆没。吉田本人不久也被解职调回国内。这一仗，打出了八路军的威风，严重打击了敌人的疯狂气焰。12 师威名远扬，人民群众传颂“八路军是神兵，贺龙是活龙”。中共中央发来贺电，党中央机关报发表社论，对齐会大捷给予表彰冀中人民更是兴高采烈，奔走相告，传诵胜利的喜讯。蒋介石、程潜等也致电嘉勉。齐会大捷锻炼了部队的战斗力，鼓舞了人民群众的抗战热情，更坚定了广大爱国军民抗战必胜的信心。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9-15 09:3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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