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新旅在文化城——桂林
2018-09-29 14:56:32  来源：上海市新四军暨中华抗日根据地历史研究会  点击：  复制链接

　　匆匆吃完晚饭，大家把演出器材和行李装好卡车，夕阳已经西下了。因为车厢不大，里面已经装满贷物，我们只好坐在行李货物顶上，用带子互相联结，防止汽车急驶和转弯时摔下。车到湘潭，天色已全暗，回头看长沙方向一片漆黑，沿路都是零零落落的逃难人毽：冷风飒飒，黄尘滚滚，大家在车上靠着打盹，都成了一尊尊泥灰菩萨。

　　子夜车抵衡山，下车稍作休息，站在路旁高坡上遥看长沙方向，忽然远处红光烛天，连夜赶到衡阳，已是拂晓，好容易敲开一家布店，大家靠着柜台和衣而眠。天亮派人去报馆了解情况，才知道昨天半夜长沙大火，是警备司令部用救火车喷汽油放火烧的，全城已成一片焦土。

　　为了联系去桂林的火车，新旅在衡阳停留了三天，我们发现衡阳离前线较远，抗战空气很稀薄，街上很少看到抗日标语，于是全团都投入街头宣传，教唱救亡歌曲。我带领美术组跑遍全城写大标语，凡是交通要道，大型建筑的空白墙上都刷满了，我们想竭尽全力，把衡阳群众的爱国热情燃烧起来。

　　湘桂铁路修成不久，路基很不踏实，车行缓慢，摇摇晃晃，走走停停，一停就是几小时，我们就下车在车站附近向旅客居民教唱救亡歌曲，刷写抗日标语，整整走了三天，直到11月18日，才到达“山水甲天下”的桂林。

　　桂林真是人间最美丽的城市，唐朝诗人韩愈的名句：“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真是绝妙的艺术概括。可是从车站进城马路两边，房屋都很破旧，毫无生气，来往行人也都是暗灰一片。新旅到达当天，找不到住处，只好住在体育场检阅台上，好容易才找到东腰街小学，那是一座二进砖木结构的旧式平房，却面对藤罗密布、怪石峥嵘的独秀峰，背靠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的漓江。每天清晨，我们都到屋后天然的“大脸盆”刷牙洗脸。

　　1938年12月7日，周恩来同志第一次经过桂林赴重庆。他在桂西路桂林中学操场上，同军委会政治部部长陈诚一起接见三厅到桂人员和所属文艺团队。新旅作为。特约团体”也参加了接见。这天，陈诚的“训话”讲了些什么，早已记不清了，周恩来副部长的讲话却今回荡在耳，他总结了长沙大火以来的善后工作，对三厅所属团队有表扬也有批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当着陈诚的面说：“我同陈部长乘车从长沙来桂林，一路上看到新安旅行团写了不少标语，这很好嘛!可是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军委会政治部的直辖团体?你们是特约团体嘛!”

　　原来他看见了我们刷写的大标语下，都有“军委会政治部新安旅行团宣一的署名，认为这个落款不妥当。自从在长沙周恩来同志为新旅向陈诚争来“特约团体”的名义，每月还有一千零四十五元补助经费，我们宣传股对外活动，都打了“军委会政治部”招牌，不料弄巧成拙了。这个巧妙的表扬中的批评，提醒了我们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第二天周恩来同志就在八路军桂林办事处接见了新旅党支部书记徐志贯，决定新旅全团经重庆去西北，实际上是想把这支已引起国民党反动派仇视的革命少年团体，安全转移到陕北。因此，他才想方设法要保存新旅作为“民间团体”的独立性，他要求新旅留下一个西南工作队，坚持桂林工作。

　　抗战期间，桂林是广西的省会，武汉、广州相继失守之后，这个偏僻的山城就成为西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当时广西的统治者是国民党桂系李宗仁、白崇禧、黄旭初，他们同蒋介石有矛盾，政治态度比较开明，标榜抗日，招贤纳士。同意了周恩来I哥志的要求，允许共产党建立八路军桂林办事处，也就是南方局桂林办事处，南北进步文化人纷纷云集于此，形成了著名的桂林文化城。当时同新旅有过接触和来往的，先后就有作家郭沫若、茅盾、夏衍、艾青、司马文森、林林、林山等，戏刷家有田汉、欧阳予倩、洪深、焦菊隐、马彦祥、石凌鹤、瞿白音、杜宣、郑君里、金山、王莹等，音乐家有张曙、李凌、赵飒、陆华柏、林路、刘式昕等，美术家有叶浅予、黄新波、廖冰兄、阳太阳、刘建庵、周令钊、余所亚等，舞蹈家吴晓邦、戴爱莲等，在不同程度上帮助和指导过新旅开展文艺工作。还有许多著名的艺术团体，如广西艺术馆、国防艺术社、孩子剧团、抗敌演剧队二、四、九队，中国救亡剧团，抗敌宣传一队、戏剧春秋社等，都曾和新旅互相支援并肩战斗，共同为建设桂林文化城而贡献过力量。

　　随着桂林文化城的日益兴旺，日寇的轰炸也日益疯狂，新旅初到桂林之时，正逢天气睛和的旱季，几乎每天都有敌机空袭，市内弼区商店和居民密集住地都惨遭轰炸。幸而桂林四郊都是石山，有山就署箱，蕞有名的是水东门外隔江的七星岩，洞深六里，东西贯通，可容万人。警报一响，倾城出动，那时漓江上只有一座用船只、铁索连成的浮桥，人流如潮涌，竞相过江。新旅驻地离水东门不远，每遇空袭，必须从此过桥，有一天新旅三个团员不慎被挤坠入漓江，险遭没顶，幸而汪达之顾问在场，挥帽大声呼救，雇请渔舟，才把人救起。12月下旬，新旅为了响应陶行知先生号召开展“岩洞教育”，把团部迁到七星后岩庆林观。.庆林观是一所破旧的道教官观，面迎骆驼峰，周围树木环绕，坪宽阔可以演出，不远就是七星后岩洞口，能够利用群众集中岩洞逃避空袭机会，开展“岩洞教育”，实际上就是开展文艺宣传活动。当时新旅还创作了一首《岩洞教育歌》，歌词是童常写的：“老百姓整天忙匆匆，没有钱也没有空，平时想把书来读，好似蛤蟆上天空。敌人送来好机会，岩洞里面来商量，知识好比大炸弹，帮助我们打东洋!”这首民歌风格浓郁的歌曲，是由黄中一作曲，经过著名音乐家张曙亲自修改而成，可惜就在这首歌曲完成的第二天，12月24日上午，张曙父女不幸在住所被敌机炸死，祖国失去了一位天才作曲家，新旅失去一位优秀教师和真诚朋友。

　　1939年2月6日，李克农同志介绍苏联《消息报》特派记者卡尔曼特地到七星后岩，拍摄了新旅“岩洞教育”的活动情况，他对新旅在广场演出《打倒日本升平舞》特别有兴趣，这是一个经常上演的用东北秧歌。旧瓶装新酒”的歌舞节目，原由丁玲同志领导的八路军西北战地服务团集体创作的，用舞蹈表现了工农兵学商联合起来打倒日寇汉奸的简明情节，也许由于秧歌舞的粗犷奔放的民间风格吸引这位苏联摄影家，他把整个节目全部拍摄下来，连同新旅的教歌、展览、写标语的镜头，组成一个新闻专辑，后来加在苏联儿童故事片《小英雄》的前面，向世界各国放映，也在中国大后方放映过。

　　敌机空袭过去之后，卡尔曼到庆林观新旅驻地参观，当时新旅刚!刚招收了一批新团员，举办新团员训练班，正在紧张的学习《老百姓穷苦的原因》，他为新旅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和紧张活泼的集体生活所感动，准备把新旅的情况向苏联人民介绍，当天我们美术组正在绘制壁报，卡尔曼非常欣赏我们小团员的美术作品，当即要我们赶画一批画，由他带回莫斯科展览。’2月15日，周恩来同志由重庆去新四军视察工作，第二次路过桂林。他看到桂林文化城在西南抗战的作用日益重要，改变了原来的决定，指示新旅党支部：新旅不要去西北了，要深入到大后方群众中去，如果万一新旅在国统区无法生存，就撤退到新四军地区去，为此，八路军办事处处长李克农同志还派新旅支部委员张杰到皖南新四军军部联络。

　　当时新旅顾问汪达之根据原定新旅主力去西北的计划，积极筹划募捐两辆卡车改装为流动舞台，一车三用，既可行车，又可演戏，还能当宿舍，这本是一个好主意，现在计划改变了，“汽车计划”只好放弃。党指示新旅要深入到人民群众中去，原来已建立的西南工作队不撤销，改为在桂林城区开展文艺工作为主要任务。3月份派出乡村工作队，到桂林远郊万正乡开展农民工作和尝试组织抗日儿童团。4月份派出西郊工作组到桂林桃江江畔的国民党修炮厂开展工人工作。5月份派出伤兵之友队到大墟镇第六、第七后方医院做伤兵工作。6月份派出良丰工作组到广西大学和难民垦殖场开展宣传组织工作，7月份派出安福工作组开展难童保育院工作。这个时期，真可以说是新旅有史以来的轰轰烈烈大发展。

　　1939年5月3日，周恩来同志到皖南视察经过桂林，回重庆前夕，特地到东江镇小学来看望新安旅行团，他有意请了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二厅厅长贺衷寒陪同，他们都穿着毕挺的草绿色毛料军装，名义上是来视察军委会政治部“特约团体”，显然这是周恩来同志精心安排。当天晚上，徐志贯就向我传达了周恩来同志的指示，要求新旅同志注意“社会化一，团结更多的人同反动派斗争，适应大后方复杂的政治形势。.西南工作队是新旅从事文艺活动的主力，它除了担负桂林市区的演出任务外，还先后到桂林东郊万正乡，大墟镇，西郊修炮厂，飞机修理厂，南郊难民垦殖场、广西大学，永福难童保育院等地演出，配合新旅派出的工作队组开展活动。还专程到东郊天圣山下的广西地方干部建设学校演出，这里是中共秘密党员杨东莼主持的一座“抗大一式的青年干部训练机构。当时桂林北郊路莫村有一个八路军桂林办事处的转运站，新旅也去秘密演出过。

　　当时新旅演出的节目，除歌咏、舞蹈外还有话剧，常演的除《-匕海小同胞》外，还有《帮助咱们游击队》(演出时改名《敌后孩子>))。1939年7月22日/’新旅在桂林乐群社大礼堂演出了四幕话剧《两年来》，这是新旅历史上唯一演出的大型话剧。这个戏在田汉同志亲自指导下，由归来编剧，凌飞林导演，剧本内容反映了抗战两年来中国儿童的斗争生活，第一幕是写上海，第二幕是写武汉，第三幕写敌后，第四幕写桂林，连演五天场场满座，担任主角的是新旅女团员裴未如，男团员李广扮演剧中擦皮鞋的流浪儿童，受到广泛的赞扬。

　　西南工作队在桂林时期还有两次重要的巡回演出活动，这两次都是党支部书记兼总干事徐志贯亲自带队的，党支部派黄志义和我协助徐志贯同志，参加了这两个队的领导核心，黄志义同志主要负责行政管理方面，我主要负责业务活动方面。、第一个巡回演出任务，是在1939年9月到湘桂铁路沿线慰问伤兵医院，当时八路军有一部分伤员在兴安陆军医院治疗，八路军办事处处长李克农同志，巧妙地通过军委会桂林行营政治部的地下党员，布置新旅到湘桂路慰问演出，顺利地完成了探望的任务。我们到灵川伤兵医院演出时，国民党特务混杂观众中起哄闹事，企图阻止新旅演出，徐志贯同志上台发动大多数观众，把捣乱的坏蛋赶走，保证了演出顺利进行。我们到严关乡慰问炮兵五十一团时，听到这支部队即将开赴皖南监视新四军，马上在部队广泛教唱“枪口对外，齐步向前”等宣传团结抗战的救亡歌曲，起了很好的效果。到兴安伤兵医院慰问演出时，我们发现院方故意把八路军伤员隔离在离城二十里的寸个偏僻山村里，新旅突破了重重障碍才同我们自己的伤员见面，胜利地完成了慰问八路军伤员的任务。

　　另外一次巡回演出活动是到南路前线慰问演出。当我们正在湘桂路演出时，日寇从北海登陆，越过十万大山，占领了南宁，向柳州进犯，到了昆仑关，被我军拦截，受了损失。桂林行营政治部就组织了“南路前线工作队一，参加这次工作的有抗宣一队，新旅西南工作队，放映四队。我们经柳州、来宾，过红水河到达迁江，参加庆祝昆仑关克都是苏联援助的，在师部的演出中，我们还特地为办跃腆《国际歌》，这是我们在国民党统治区唯一公开演唱这个激动革命歌曲。在下部队慰问演出到最后一个团时，敌情已很紧张，传孽敌人已从两翼包抄，离我们演出地区只有十五里，那是一次难忘的婆出，坦克围成一个圆阵，士兵坐在中央，所有车灯都开亮了照粤辈台。我们抓紧时问演完了所有节目，士兵们激情的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的口号，演出结束就爬上战车出发了，我们尽情地唱着抗战歌曲，欢送战车上前线，士兵们站在炮塔里，向我们扬手告别……。

　　不料，国民党部队刚在昆仑关取得一些小胜利，就麻痹大意，被日寇迂回包抄突破防线，星夜仓促撤退，我们还蒙在鼓里，拂晓突签听到前线枪炮声大作，有一个好心的国民党副官，匆匆跑来喊醒苎们，说是我军已全线撤退，我们正处在敌我之间的中间地带，磐璺妻押送最后一部卡车军火，因为他看了新旅的演出，很受感动，特地粤来通知，愿意丢掉大米帮新旅撤退。我们赶紧上了卡车，出村不远：天色已经大亮，敌机就沿着公路轰炸扫射，飞得极低，连暑王：錾璺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们跳下卡车往路旁田野里疏散隐蔽，炸弹爆炸：机枪扫射，碎片弹头就落在我们身边，幸好没有一个人受伤。敌蛩，一虐了一阵，终于飞走了，我们才重新上车，回到南路前线指挥部原址，但指挥部已不知撤到哪里去了，全队只得连夜撤退回柳州…南路前线两个月，对新旅西南工作队每个同志都是一场耋警：挚黧掣糕嚣：淼裟主仃嚣嚣却接受了另一种考验，国民党反动派对新旅的遇吉。达。11旭百川”两个方面，经济上的迫害和政治上的迫害。

　　经济上的迫害，是1940年1月，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突然停止给新旅的经费补助，这无疑想在经济上困死新旅。新旅党支部和团务干事会根据八路军办事处李克农的指示，开源节流，渡过难关，一方面争取部分团员的家庭支持，采取自费团员的办法。最令人感动的是范敏言同志的事迹，他原本是抗宣一队的医生，每月有固定的工资收入，可是他宁愿到新旅来当一名“自费团员”，抗宣一队是军委会政治部三厅所属的团队，同新旅同住在东江镇小学。范敏言说服抗宣一队的领导，毅然辞去职务，回广东老家拿到一笔钱买了药品器材，到新旅作一名没有报酬的医生。后来并随新旅一起来到苏北敌后。

　　除了采取自费团员办法外，我和张杰、左林还帮文化供应社编写了一套少年丛书，一共二十三种，将稿费全部作为解决全团棉衣之用。同时，全团还加强对外演出，把售票收入也补充进日常经费开支。

　　在经济迫害后，接着在政治上又进行新的迫害，国民党军委会桂林行营政治部主任梁寒操，下命令强迫新旅团员参加国民党。新旅党支部在请示李克农同志后，向梁寒操报称新旅团员年龄太小，不能参加国民党，并按照李克农同志的指示，汪达之、徐志贯、嵇钰三同志名义上参加了国民党以应付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

　　在国民党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后，新旅驻地东江镇小学因有地下党组织，引起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不得不搬到东郊观音山居住，观音山是离城七里山峦环抱的一片空地，新建筑一些简陋的新村，以竹编糊泥为墙，以油毛毡为顶，每排建筑三五家不等。我们党领导的生活教育社也住在这里。空地上稀疏种植了一些桐树苗木，附近洼地夏天有积水，可以游泳，但蚂蝗极多叮在身上又痛又痒。因为地处偏僻，国民党反动派很难监视，大家在这里感到空气比较自由新鲜，也就爱上这块虽然有些荒僻的新居了。

　　从1940年5月搬到观音山不久，汪达之邀请了舞蹈家吴晓邦带了他两个学生盛婕和吕吉到新旅来教舞，他是刚从上海辗转来到桂林广西艺术馆工作的，他几乎每天从十多里外的月牙山下施家园，徒步跑到新旅义务上课，教授“舞蹈基本法则”，并自告奋勇帮助新旅廿练一台舞剧《虎爷》，作为新旅为恢复母校新安学校义演的剧目。参加这个工作的有作曲家刘式昕、美术家周令钊等，广西艺术馆和抗敌演剧队的许多文艺界同志都热情协助工作，当时我们除供应简陋的伙食外，几乎没有任何报酬，但依靠桂林文艺界的支持，这个戏终于在桂林国民戏院演出，不但轰动了桂林，而且衡阳。曲江等也有人赶来观看演出。

　　这次演出是新旅在国统区退兵前的“最后一战”。当时桂林政治形势日益恶化，蒋介石密令五战区收编新旅，下令要新旅到柳州报到接受改编，实际上准备将一些骨干送国民党战干团;将一些小团员送国民党遗族学校，这个密令被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的机要秘书中共秘密党员左洪涛了解，向八路军办事处汇报，李克农同志就指示新旅，立即派团务干事、共产党员童常到柳州去同五战区周旋，以要排演《虎爷》为重建母校义演作为理由，尽量拖延到柳州接受改编的时间，同时通过演出《虎爷》尽量扩大社会影响，使国民党不好下手。新旅按照李克农同志的周密布置，终于胜利地打好了这“退兵的一战”。

　　1941年1月7日，国民党反动派阴谋制造的皖南事变发生了，广西的政治形势急速恶化，新旅在桂林已无法公开活动。1月20日八路军桂林办事处被迫撒消，李克农处长离桂前，向新旅党支部传达了周恩来同志的指示，要新旅全团骨干力量分期分批突破敌人封锁，经湛江、香港、上海转移到苏北盐城新四军军部。

　　李克农同志是富有国统区斗争经验的党内高级干部，他作为中共中央南方局在桂林的代表，同国民党民主派李济深、李任仁等人建立了友好的统战关系。为了保障新旅的安全撤退，他指示新謦争竺主时，要争取当时担任军委会桂林办公厅主任李济深的同情和帮荔。1941年2月以后，桂林政治空气更为紧张，郭沫若主办的《救亡日报>>被迫停刊了，邹韬奋主持的“生活书店”被军警特务封闭了。在这严重的局势下，党支部书记张平通知我，组织上决定利用春节时机，到李济深家拜年，并同他的儿女举行一次联欢活动，要我负责筹备。

　　我们准备了一面绛红色的缎旗，由王德威画上装饰性图案，中间画了一群高举拳头的孩子，表示我们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决心，上款是“送给抗日，英雄李济深将军一，下款是?新安旅行团全体团员敬赠”。专门挑选了能歌善舞的男女小团员二十多人，准备了吴晓邦先生根据聂耳作曲的《义勇军孝行曲》、贺绿汀作曲的《春天里来百花香》、苏联抒情歌曲《快乐的人们》而编导的三个舞蹈。还从报刊上选到一首童谣，略加修改，请舞剧《虎爷》的作曲家刘式昕配上动人的曲调，写成童声独唱曲《源头水》，由年仅九岁的女团员陈伟演唱。农历正只初五那天，由总干事张平带领到伏坡山下李济深将军的寓所拜访，我们受到热情的款待，在宽敞的客厅里，李济深全家都参加了会见，接受了献旗，观看了演出，特别听到了陈伟纯真清亮的歌声：

　　源头水，山下流，

　　流到山村野渡头。

　　渡头有个小娃娃，

　　又会唱歌又会耍。

　　唱什么?唱家乡

　　家乡茶饭甜又香，

　　耍什么?耍刀枪，

　　刀枪磨好上战场。

　　上战场，、保家乡，

　　保家乡，上战场，

　　赶走鬼子享安康，

　　这首歌曲含蓄地流露了新旅怀念苏北老家和告别桂林继续抗战的心情，理解新旅处境的李济深也为之动容了。临告别时，张鼍翌孝薪深说：“新旅准备去南洋宣传抗日(当时为了保密对外一律今天来拜个晚年，也是向您告别。”李济鳄深有感情地毪，“冻们也该走了，我一定帮助你们。”事后，李济深派人送给新旅一千块钱路费和盖了关防的空白军委会桂林办公厅通行证。

　　3月初团部派出张杰、范政、张天虹为先遣组，负责了解沿途情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在驻地白龙镇小学一问教室里，新旅全团举行在国统区最后一次团员大会，张平告诉大家，“由于桂林形势突然变化，新旅对外要宣布自动解散，大部分团员转到致和村誓享竺篓去，小部分团员要回家或转到别的岗位上去，今天就是一奎生型鬯会。”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平日愉快响亮的歌声消失了，怕歌声传孥;隔墙的国民党宪兵司令部去，引起反动派的警觉，连讲话声音都要得低低的。凝重的沉默中，突然范政站了起来，明天先遣组就要掌苎募;;赢后，可是这个机密还不能公开啊，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即席朗诵了一首刚刚写成的新诗：

　　“朋友，请伸出你的手，……

　　眼泪要往内流!

　　仇恨要记心头……

　　全场鸦雀无声，人人都热泪盈眶，女孩子抽泣着，激动的心都要跳出去了。突然，一阵掌声像平地春雷，响了几下就给制止了，不能忘记，各抢就住着反动线兵哩!第二天，先潜组秘密动身了?对外宣扬新旅已自动解散了，实际上全团转移到郊区甲山脚下致和村地应付日常公务，同时派人变卖幕布、具和损出服装。

　　从新打旅苏北分团。少奇同志已经要鲁艺把少年队全拨绀仞。”h二三二，院长嘛：一接着曾山同志明确告诉我们：。苏北分团受钱俊瑞同志具体赢导，张杰担任团长，张拓担任副团长，你们的组织关系，南方局已经来电报了，暂时先参加苏北文化协会过组织生活，以后再建立支部。”

　　临告别的时候，陈毅同志送到门口还交待我们：“苏北分团建立后先练练兵，今年七一党的生日，要看你们的戏!”

　　第二天，鲁艺少年队十二人来到了，6月1日上午宣布了苏北分团正式建立。首要任务就是进行文艺练兵，岳荣烈、陈明负责舞蹈，张天虹、韩枫负责歌咏，我和范政负责排戏，张杰和郭华负责政治学习。在集训过程中，聂启坤和黄明也从上海来到盐城，分团也按照桂林的老传统，分为少年部、少女部、儿童部进行管理，少年部长是范政，少女部长是岳荣烈，儿童部辅导员是聂启坤、部长是黄明。

　　我们拿什么节目作为对新四军首长的见面礼呢?商量结果是选新旅在桂林时期最受欢迎的节目，一个是童话歌舞剧《春的消息》，一个是儿童话剧妫了大家》，这些节目的主要演员基本上都到了，加上张天虹指挥的歌咏，我们认为肯定可以打响了。

　　党的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在军部大礼堂举行了到苏北敌后第一次演出，刘少奇政委、陈毅军长和其他党政军首长都来了，还有直属队的干部和战士。应该说，我们的演出是很认真和卖力的，掌声听起来很响亮，但观众情绪并不热烈，首长们看完戏都到后台来向大家问好，却没有对剧目发表什么感想。只有钱俊瑞同志临走转达了陈毅军长一个意见，希望我们去离盐城的上冈镇演出一次，那里正在举行农民代表大会，可以听听农民的反映.在上冈演出时，我们增加了。机械舞”和((抗日升平舞》，演出后，征求农救会干部意见，他们最爱看的还是。机械舞”和“秧歌舞”，对于童话歌舞剧《春的消息》和儿童话剧《为了大家》都说。看不懂”、“不喜欢;、这个反应引起了我们深思，为什么我们认为艺术性最高，在城市中演出最受欢迎的节目，到苏北农村来就不吃香呢?是观众水平太低吗?

　　接着藏们回到盐城又给抗大演出了一场，那天是同抗大文工队;联合演出，他们演的是苏中李增援同志创作的《红鼻子参军》，是一个采用当地民歌配曲的“小调剧。，同我们的剧目比较起来，观众反应要;强烈得多，抗大的学员大部分是部队连队调来的和本地招收的学生。为什么观众那么喜欢用本地曲调反映的本地现实故事呢?、隔了两天，钱俊瑞同志通知张杰和我，说陈毅同志找我们去一趟。我们第二次到泰山庙，这次是他一个人接见我们，见面就问：“你们演了几场戏，听到什么反映?”我和张杰如实汇报了，陈毅同志和蔼地说：“是呀!你们演的戏，我很喜欢，可是老百姓不大爱看，为什么呢?

　　我建议你们下乡去参加夏收，同群众打成一片，慢慢你们就会懂了，这是你们到根据地的第一课!”接着钱俊瑞部长就说：，饿们已经安排好了，让新旅到盐城五区去参加夏收，那个区的群众发动得最好!?陈毅同志说：“就这么办吧!希望新旅小同志好好向群众学习!”

　　盐城五区在洪桥、小阜庄一带，离城大约十五里路，田野里一片金黄。我们为了同吃同住同劳动，按小组分散住在老百姓家，这里的群众对我们亲热极了，自天一起抢割早麦，傍晚就向他们学唱民歌小调，很多同志迅速学会了本地方言，语言二通感情就更容易交融了。

　　在五区工作了半个月，老百姓都舍不得我们离开了。可是，钱俊瑞同志来信，要新旅全团转到庆宁寺参加盐阜区青年夏令营工作。我们再次演出了《春的消息>)和《为了大家》，一学生观众还能够接受，但看戏的农民仍然反映看不懂，我们房东老爹看完演出，回到家里对我们不客气的提意见：。你们演的是学生戏。”但是在根据地广大农村中，中学生是极少数啊!我们应该演什么样的剧目呢?’在夏令营工作期间，张平、左林、张牧、孔方等同志先后从上海来了，他们赶到盐城，军部已经转移湖垛了。我们夏令营所在地正好在’盐城湖垛之间，好容易才找封苏北分团。当晚，张平召集了一个党员会议，研究新旅到苏北后的工作打算，张平提出要学习过去老苏区建立儿童局的办法，建立一个机构负责开展儿童运动，新旅就在这个机构领导下搞文艺宣传工作，准备去华中局和军部请示。会上对这个-计划没有异议。

　　1941年7月24日清晨，张平、张杰、左林、张牧去军部，我因为正在发疟疾，聂启坤同志帮助我一起负责留守。当时湖垛离夏令营磊羞地仅有十五里，我曾到镇上为团体定制一套幕布，正在染挚染色，请他们顺便去取回来。不料，刚吃过早饭突然听到湖垛方向有剧烈枪炮声。从镇上逃出的老百性传说鬼子进了湖垛，我赶到夏令营营部，得知敌人开始“扫荡’，夏令营宣布就地解散。新旅同军部已经失掉联系，我们从来没有反“扫荡”经验，’只记得要依靠群众这条真理，我召集聂启坤、范政开了一个党员会，商量下来，还是回到五区，因为我们刚在五区参加夏收，同当地群众有联系，五区区委书记夏林又是桂林、香港时期的老朋友，于是我们连夜向五区进军。中途的串场河已被敌人封锁，有汽艇来往游弋，附近河上又没有桥，到了一个渡口，却发现渡船还在对岸，我们趁敌人汽艇远去的空隙，派了四个能游泳的同志过河把船接过来，才把全部人员平安渡过河，赶到五区区政府，天快亮了。

　　正当我们吃玉米粥的时候，突然前面北秦庄枪声大作，原来是鲁艺同鬼子遭遇，按照区委的意见，。新旅暂时隐蔽到靠近小阜庄的一个偏僻的小庄子上。也许敌人发觉了我们行踪，当天半夜，有个群众突然跑来，说是鬼子来了!全团紧急集合从村西头出庄，鬼子已从村东头进庄，我们在撤退时，只听见村里鸡飞狗跳墙，我们却由当地群众带路安全撤退了。

　　天亮后，五区区委夏林、陈光、许荣同志都来了，带领我们同搜索的敌人“捉迷藏”，砖移了整整一天，好在当时稻谷已长得有半人高，白天弯下腰走路不容易暴露，乘夜色跳出了敌人包围圈。在一个小村舍休息时，发现西边道路上有一支部队，原来是军部特务团，带队是一位参谋，见面就说：。好容易找到你们，陈军长听说新旅失掉联系命令我带一个营来五区一带，找不到新旅不准回去!”当即果断决定天亮前冲破敌人封锁，急行军八十里赶回顾集军部驻地，跟不上队伍的小同志一律暂时。打埋伏”，此后，由民兵护送到军部。

　　到军部后，陈毅军长和曾山同志马上来看望大家，决定新旅编入直属队，同鲁艺合编了一个队，随军部行动。1942年新年后，汪达之顾问带了苏中工作队到陈集，同新旅苏北分团会合了。盐阜区党委决定正式建立新旅到苏北后第一个党支部，张牧担任支部书记，聂启坤担任组织委员，我担任宣传委员。随后，全团迁到东岔头，举行会合苏北后第一次团员大会，选举了新的团务委员会，张牧、纪字、聂启坤、聂大鹏和我都被选为团委，张牧为主任委员。新的团委会领导全团进行了一个月整训。

　　3月上旬，新旅到单家港军部驻地，为参加华中局扩大会议的各师、各根据地领导干部举行了演出。这次演出在新旅文艺活动史上，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过去新旅的演出剧目，都不是本团的创作，而是邀请团外专家编导或者向其他兄弟团体学习的，经过到苏北敌后根据地十个月的实践，我们已经清楚决不能再依靠桂林带来的老节目了，必须要自己动手创作。创作的第一个剧目，是由我和岳荣烈、陈明合作编导的舞剧《反法西斯进行曲》，这部舞剧在结构上受了红军时代“活报剧一的影响，在表现上却采用了吴晓邦在桂林教会我们的舞剧编导方法，用三人舞来表现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企图奴役全世界的疯狂丑态，用集体舞来表现反法西斯力量的团结和斗争。舞剧的音乐是由张天虹从现成的歌曲选编而成，组织了一个用二胡、笛子、口琴、锣鼓组成的小型乐队。说实在话，当时我们还没有力量为一部舞剧作曲。

　　但是，当时我们已开始创作歌曲了，这次晚会上，演唱的歌越也都是自已作词或作曲的，这里有范政作词、贺绿汀作曲的<(满天星》，卢路作词、陈明作曲的《河里的鱼儿要用水养》，贺绿汀作词、陈明作曲的《打秸头》，张天虹根据民谣作曲的《张家姑娘是朵大红花》。一在这次晚会上，还上演了范政编剧、张早导演的儿童话剧《中宴小孩真可怕》，这是反映敌后儿童同日本鬼子斗争的故事。

　　我和王德威合作编导制作，由范政写说明词，用反影版刖形风m1’直属队，同鲁艺合编了一个队，随军部行动。

　　1942年新年后，汪达之顾问带了苏中工作队到陈集，同新旅苏北分团会合了。盐阜区党委决定正式建立新旅到苏北后第一个党支部，张.牧担任支部书记，聂启坤担任组织委员，我担任宣传委员。随后，全团迁到东岔头，举行会合苏北后第一次团员大会，选举了新的团务委员会，张牧、纪宇、聂启坤、聂大鹏和我都被选为团委，张牧为主任委员。新的团委会领导全团进行了一个月整训。

　　3月上旬，新旅到单家港军部驻地，为参加华中局扩大会议的各师、各根据地领导干部举行了演出。这次演出在新旅文艺活动史上，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过去新旅的演出剧目，都不是本团的创作，而是邀请团外专家编导或者向其他兄弟团体学习的，经过到苏北敌后根据地十个月的实践，我们已经清楚决不能再依靠桂林带来的老节目了，必须要自己动手创作。创作的第一个剧目，是由我和岳荣烈、陈明合作编导的舞剧《反法西斯进行曲》，这部舞剧在结构上受了红军时代“活报剧一的影响，在表现上却采用了吴晓邦在桂林教会我们的舞剧编导方法，用三人舞来表现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企图奴役全世界的疯狂丑态，用集体舞来表现反法西斯力量的团结和斗争。舞剧的音乐是由张天虹从现成的歌曲选编而成，组织了一个用二胡、笛子、口琴、锣鼓组成的小型乐队。说实在话，当时我们还没有力量为一部舞剧作曲。

　　但是，当时我们已开始创作歌曲了，这次晚会上，演唱的歌曲也都是自已作词或作曲的，这里有范政作词、贺绿汀作曲的<(满天星》，卢路作词、陈明作曲的《河里的鱼儿要用水养》，贺绿汀作词、陈明作曲的《打穑头》，张天虹根据民谣作曲的《张家姑娘是朵大红花》。

　　在这次晚会上，还上演了范政编剧、张早导演的儿童话剧《中国小孩真可怕》，这是反映敌后儿童同日本鬼子斗争的故事，“中国小孩真可怕!”这就是剧中鬼子军官临死前的一句台词。

　　我们还专门为这次晚会创作了一台《奔波45000里》皮曼登：苎

　　我和王德威合作编导制作，由范政写说明词，用皮影戏的形式向华审局和新四军领导同志介绍了新旅的战斗历程。

　　这次全部靠自己创作节目组成的晚会，得到了刘少奇、陈毅、曾山、粟裕、陈丕显、谭震林、张爱萍、金明、李一氓等领导同志和军队、老百姓的肯定和欢迎，大大鼓舞了我们从事艺术创作的勇气，谱写了新旅文艺活动的新篇章。

　　这次演出后，刘少奇、陈毅接见了新旅全体同志，陈毅同志根据华东局扩大干部会的“组织群众大多数”决议的精神，交给了新旅三年内组织苏北十万儿童的任务。

　　1942年4月4日，《江淮日报》发表了我撰写的社论《发扬儿童大无畏精神》，号召苏北儿童组织起来参加抗战。新旅在盐阜行署文教处领导下，以阜宁县为试点，到陈集、羊寨、白河、板湖、东沟各区开展儿童团组织工作。4月下旬，盐阜区党委建立青年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全区青年少年工作，由盐阜区党委宣传部长曹狄秋兼任青委书记，周维萍、王韦平为副书记，张牧、聂启坤、何方和我为青委委员，张牧和聂启坤调离新旅，专职从事青年工作，由我继任新旅党支部书记，聂大鹏任团委会主任委员。5月份，新旅全团分别组成阜宁、阜东、射阳、建湖、淮安、盐城、涟东等七个工作队，全面开花组织儿童团。6月份为准备应付敌人可能的“扫荡”，新旅全团到阜东县参加夏收。这一段时间，虽然新旅的工作重点转向儿童组织工作，但文艺宣传工作仍没有中断，不仅在组织儿童团时，教唱歌曲是主要的手段，新旅先后还进行了一些演出，重要的有五四青年节为盐阜区青年代表大会演出，还有为盐阜区参议会及盐阜军分区建立大会演出。9月份，新旅在羊寨结束了暑假整训活动后，新四军三师十旅文工团汤增桐同志带领部分小队员来新旅学习歌舞，按照黄克诚师长的指导;我带领新旅文艺骨干为他们举办了“文艺训练班”，毫无保留地把我们的有关歌舞的知识和节目，传授给淮海区的战友们。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9-29 14:5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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