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头,1937年7月7日,对日抗战的爆发,我国军队在劣势的装备下,抵抗日本帝国主义者陆、海、空的疯狂攻击。同年12月,战火沿宁沪铁路燃烧到我当年的首都南京。鬼子攻陷南京后,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竟屠杀我在南京军民三十余万人,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那时的我是陆军第九十师政训处政工队员,由淞沪前线撤至安徽宁国竹峰整训。时从京沪逃出的难民,络绎不绝。有一天,我与战友提着石灰桶,在显眼的墙壁上刷写标语。警钟刚鸣,敌机已临上空,炸弹划破长空,嘘!嘘!落下!在我身边爆炸。距我几米远的战友被炸死,血肉模糊,我左背被弹片炸伤(现在尚留痕),难民死伤二十余人。当时我如果被弹片击中头部,必命丧黄泉,随战友一起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几成鬼子冤魂。
我痛恨鬼子,决弃政上战场,与鬼子拼命。适遇由上海前线负伤退下经宁国的八八师营长,黄埔六期的同乡王荣,蒙携投驻湖南湘阴营田的74军58师172旅同乡旅长廖龄奇求职,承旅长以中尉附员,保送该军干训班军官队受训三个月结业(我课余勤练劈刺与瞄准技术)。回旅部派该旅三四三团二营中尉副官。因一次率四个连炊事兵于送饭途中,击毙鬼子侦察兵二名,被众戏呼我谭猛子的绰号。
我营在攻击高安县郊高地,伤亡惨重。其时干部补充奇缺,营长命我代理五连连长。我自请为突击(敢死)队长。于1939年三月间,某夜,我率手握大刀的队员50人,向敌阵地匍匐前进,近敌约80米,被敌人发觉,敌数十挺机枪扫射。我命令就地卧下,并射出红色信号弹,我十余门炮齐发,瞬间将敌机枪群摧毁,惟我正前方机枪一挺射击。组长(排长)郭占魁抢先跃进,乘敌换弹夹瞬间,手榴弹送入机枪孔,将敌掩体炸翻。我射出绿色信号弹,示我炮停止。冲锋号与喊杀声齐吼。
我恸老郭惨死。我的手枪子弹,射入跃出战壕的鬼子,敌人倒下,我拾起敌人带刺刀的三八步枪,接连刺毙二个鬼子。我棉衣左右下摆被刺刀划破几个洞眼,仅左腰皮伤。这是我第二次几成鬼子冤魂。
克服高安后,部队调万载休整,我拜托去后方战友公差之机,购买高中会攻指南,勤学数理化。于1940年初,蒙师长在我的“军人手册”上批示“准予该员停薪留级深造”。我赴上饶攻取黄埔本校十八期一总队。
在浙、闽、苏、赣四省近300名学生赴成都途中,经衡阳西站候车时,警报凄鸣,带队官率我们疏散,择地卧倒,我选择园沟。眼见敌机整队18架掠过上空疯狂投弹。嘘,嘘,炸弹在我身边四周爆炸,声如雷霆,掀起万丈灰尘,风土飞扬,日光为之遮蔽。一弹距我数米,黄土把我掩埋。幸系松土,我从全身被覆盖的泥土中慢慢将头伸出。虽是松土,呼吸极是困难,我将双手拱开积土爬出,周围大小弹孔无数,军民被炸死伤殉职者100余人,我逃过浩劫。这是我第三次几成冤魂。
1943年春,我承73军由黄埔指调,以少校附员派参谋处服务。夏初随部参加湖南华安收复战役结束后,军部调驻石门休整。至十一月初,日寇以六个多师团十余万兵力,分三路企图进犯常德,我73军驻驰援公安。转战中,奉命增援慈利,至十一月下旬,收复慈利,追击向东南逃敌。
至常德外围,我右边头部被一块弹片击中,军医夹出弹片,简单处理。命担架抬离火线数十里。次早,军卡车载走我等伤员20余名。第三天到湘潭军政部103伤病医院,这时该院正搬迁中,医官在一块大门板上铺块白布,作为临时手术台,取出了我伤口内碎片。院长叮嘱看护长戴舜华,戴小姐亲做我的特别护理。火车走走停停,至次日,始抵新院址衡阳三塘一个庙里的殿堂里。
我虽蒙戴舜华小姐精心护理,伤口却仍好坏反复,多次高烧达41度。1944年二三月间,有一天,戴小姐端来了一大茶缸冷开水与一面盆凊水,还拿来一个便盆。戴小姐嘱我忍受剧痛,从我伤口夹出残留碎纱布,污血随之喷射而出,而戴小姐却就着一大茶缸冷开水,用嘴吮吸我伤口里的污血,每吸一口污血吐至便盆后,喝冷开水漱口一次,如此反复吸吐数次。这时我伤口顿感觉舒畅,而戴看护长呕吐连连,几近晕厥。后经医生洗净伤口,缝好线,旬日伤口愈合拆线。此时我与部队失去联系,长沙战事吃紧,我暂留医院,代戴舜华(主编)连出二期墙报。长沙第四次会战开始,我要求出院暂回家待机归队。
端午节前,我携堂弟代挑盐蛋、粽子各150个去医院慰问,见医院所在大殿已成废墟,问及始悉:我离开医院数日后,敌机来袭,人员疏散,独戴看护长陪伴不能行走的伤员,适一弹中殿,致土墙倒塌,惟戴看护长一人被埋。
医院迁址至对面祠堂,承院长相陪去为戴看护长树立石碑之坟堆,以悼祭戴舜华看护长之忠魂。
文革中,我被遣送祖籍生产,专程捧上几枝白李花去坟地悼祭,该坟地已面目全非。大跃进时,此地就已被改造成梯田生产矣。
救我的戴看护长惨死,我却活着,也是我第四次几成日本鬼子的冤魂。我大难不死,可谓侥幸矣。
1944年九月间,我任祁东自卫区总部中校参谋,奉命率小兵一名,化装通过敌占区,去向东安县长兼纵队司令唐孟恪及零陵县长兼纵队司令罗霖传达总座面授机宜(公文简略,防敌获悉)。
行至东安芦洪市林中十字路口与100名日寇遭遇。喝止检查,搜身毕,叫我“开路”。一伪军与“太君”耳语:“重搜”。在我的旧棉袄中,搜出公文,鬼子欢喜万状,伸出拇指:“大大的参谋官,卸下绑腿”,将我俩捆绑押走,至距报井岩约三里村庄宿营。敌人在晒谷坪架枪,打碎红漆好家具,围圈烤火,把剥皮猪肉抹盐烤食。我俩被关在侧边一木构房屋内,我由木板缝隙目睹,洞若观火。看守伪军,给我们两它烤肉说:明早出发,要将参谋官剥皮处死才“开路”。我乃伪称大便,看守送我去旁边一间:一边是灶屋(厨房)饭桌,另一边是厕所灰屋的大杂屋。我拉屎是假,侦察逃路是实。半夜,看守伪军换班,移时,看守抱枪酣睡,我俩沿木墙壁爬上小窗口,下面就是杉木皮盖的杂屋。我溜下一根木柱,落地撞响,看守大叫:犯人逃了。随即,四面机枪扫射,此时我已越过小坪进入茶树林矣,向北逃走。
拂晓,我估计已逃出20里以上,乃钻入一稻草堆,不觉酣眠。醒来已红日高照,找保甲长说出始末。见我很狼狈,给我旧鞋袜、饭食,派民夫抬送我至约十里山麓村庄,与县长面晤,传达所要机宜毕。休宴一天,派便衣武装导送我越过铁路至零陵,再晤罗霖县长传达后,派员送我绕道回总部。这是我第五次几成鬼子冤魂。
我出生于战乱年月,一生忧患,饱经风霜,甘苦备尝,秉承必死不死、倖生不生的哲理,乃能五次大难不死。每逢七七,忆及八年全面抗战中,祖国财产损失之巨,无辜同胞牺牲三千余万之惨恸,国仇家恨,涌上心头。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10-18 16: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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