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诚：回忆同八路军合作抗战的一段经历
2018-11-18 16:54:46  来源：中国黄埔军校网  点击：  复制链接

　　一九三八年初，骑兵第一军赵承绶部，由绥东转移到晋西北之宁武坝上一带。八路军第一二0师贺龙部已先驻在岢岚，岚县地区。贺师长怀着国共合作的热忱，亲赴坝上，与赵承绶军长取得联系，共商晋西北对日作战方略及配合协同等问题。贺师长光明磊落，诚恳谦虚。赵军长坦率豪爽，心直口诀。双方一见如故，相与甚欢，并推赵军长为晋西北的总指挥。

　　这次坝上会晤，对赵承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对八路军坚持抗战的信心，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精神，严明的纪律和军民的鱼水关系，十分钦佩。贺师长魁梧奇伟、气概坦荡的胸怀，渊博的学识，儒雅的风度，更使赵承绶感到略逊一筹。同时结合当时抗战形势的要求，赵承绶感到必须革旧帅新，奋起直追，整军经武，闯出一条新的路子，方能救亡图存，走向胜利。

　　基于上述决心，赵承绶依靠赵瑞的忠诚辅佐，掀起了东察整军的热潮。当时赵瑞是赵承绶属下的中校参谋，由于抗战开始他和赵承绶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同甘共苦，关系日渐密切。参谋长以下一些者参谋不是老官僚，就是洋烟鬼，与当时形势远远不相适应。加以赵瑞忠实可靠，精明强干，料事多中，所以取得了赵承绶的高度信任，言听计从，事无巨细，都依靠赵瑞襄助裁决。赵曾说过“我们这仪，全凭几个小参谋(指赵瑞、沈瑞，韩春生。沈，韩当时是上尉参谋)帮助我指挥打的。”

　　一九三八年初春，骑一师司令部及其主力部队由坝上移驻东寨。赵承绥着士兵服装，裹腿皮带，腰佩手枪，早起晚睡，置身行伍，言传身教，对部队的整顿起了很好的作用。每晚由赵瑞替他写好讲话稿，拟好指导训词的重点，赵承绶据此充分准备，次日鸡鸣而起，领导朝会，按稿讲话，督导训练。日复一日，集腋成裘，由赵瑞写成了一个《加油上新路》的练兵实纪。通过一段时间的整顿训练，骑一军面貌一新，生气勃勃，俨然是一支抗日劲旅了。于此可见贺师长感召力之大，和赵军长勇于接受新事物的可敬精神。

　　同年六月，骑一军司令部驻在静乐南关，我由赵瑞介绍，受到赵军长的接见，通过赵对我询问对话，初次印象很好。赵瑞荐我劉军部任上尉參谋，赵说“给他一个少校”，从此我与赵军长接触的机会就日渐增多了。

　　当时第一二0师仍驻在岚县，两军相距三十华里，双方联系密切，经常互通情报。在电报往还中，我们对第一二0师老是称“贺、肖、关”，落款是“赵、白、宋”。白是骑一军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白濡清，宋是骑一军政治主任(共产党员)宋振襄。当时政治部干部，国共两党人员参半，在衣着装束、言语行动、生活作风方面，谁国谁共，一目了然，尤以在朝会讲话中，共产党人态度和蔼，內容丰富，言词动人，官兵听讲总觉得讲话时间太短。在这种情况下，谁是共产党员，人们都很清楚。这段时期，在骑一军里，概未听到什么叫“磨擦”二字。

　　当时骑兵第一师白濡清部，驻在宁武城关，是日军打通北同蒲的严重障碍。大概是一九三八年七月上旬，大同至阳方口一带的日军千余人，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进攻宁武，白濡清率部据城坚守，激战一日夜，日军攻击受挫，形成对峙，但是继续猛攻，仍是意中之事。白濡清急行电赵求援。赵军长与第一二0师取得联系，请第一二0师派有力部队向阳方口进击。骑一师由静乐派一个团向宁武增援。第一二0师以“围魏救赵”的战略方针，派出精悍的轻装有力部队，快速行军，日夜兼程，向阳方口日军猛扑，骑兵部队(当时已改编为步兵)也以急行军进击宁武南山。进攻宁武的日军受到国共双方的钳形夹击，特別是阳方口方面的袭击压力较大，顿感形势不利，只好向阳方口方向沿山撤退，中途又遭到第一二0师伏兵截击。骑兵部队未敢穷追，宁武之围遂解。是役，第一二0师缴获步枪二十余支，子弹万余发及军用物资一部。骑兵部队，亦缴获日军遗弃物资一部。日军作战遗弃尸体及伤员时甚少，致敌伤亡数字未详。第一二0师未受损失，骑兵守城部队阵亡十余人，伤二十余人。

　　宁武战役后，赵军长亲赴岚县对贺师长进行回访，表示感谢，为增进友谊，.并带篮球队比赛联欢。骑兵队球技较差，第一二0师数次让球，保持平衡，终场欢快。赵军长以晋钞二十万元，敬赠第一二0师，补助军必，双方友谊进一步得到发展。赵回访时，第一二0师曾准备好比较整洁宽大的招待所。不料赵到岚县欢迎仪式后，竟婉言谢绝，非住自己找下的一个单独小院不可。原因是赵当时离不开大烟，为了吸大烟方便，才单独住宿的。回静乐后，赵承绶生气地说：“他妈的，抽大烟见不得人，比干什么坏事还丢人哩!”立即砸烂烟具，烧掉烟膏，坚决断绝，从此概未吸过大烟。以后就只吸雪茄烟。

　　当时静乐城内设有八路军的联络站，陈列着很多枪炮子弹和军用物资等战利品，骑一军官兵参观后，精神为之振奋。同时续范亭、南汉宸等高级将领也与赵军长互相往来，接触频繁，亲密无间。八路军文工团在静乐演出话剧《放下你的鞭子》时，骑兵军官兵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台上台下同仇敌忾，哪里还有谁国谁共之分呢。这时，《流亡三部曲》以及《游击队之歌》等革命歌曲，在静乐境内风行一时。“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敌人从哪里来，我们就把他消灭在哪里”的歌声，此伏彼起，官兵爱国热情十分高涨。此种情景，犹如昨日。

　　同年九月，崞县之敌，窜据轩岗后留一个小队(排)，拆民房，建碉堡，抢粮抓伕，企图久据。这样，驻在静乐以东牛尾庄一带的骑兵军受到威胁，八路军和五台山根据地之联络通道亦出现严重障碍，赵承绶和贺龙协商，拟乘敌人立足未稳，各派有力部队，配合协同，分进合击。打破敌人建点的企图。当时双方士气都很旺盛，尤以第一二0师的群众工作已有基础，在人民群众的协力帮助下，各路进军，都很保密，入夜后第一二0师进出轩岗之北，骑兵军到达轩岗之南，信号弹腾空时，同时向轩岗猛袭。敌人不明情况，据点未成，兵力单薄，略事抵抗，即向东方逃窜。我军将敌人碉堡及材料等拆毀焚烧后，因任务完成，目的巳达，胜利返回原防。因未激战，双方都无伤亡，此后很久一段时间，敌人再未在轩岗建立据点。

　　所有这一时期的对日作战，都是第一二0师勇挑重担，奋勇当先。和骑兵部队密切联系，互相配合进行的.除上述宁武、轩岗两战役外，神池，五寨地区的八角堡、利民堡、三井、义井等战役都是双方配合协同，取得胜利的。虽非攻坚固守的激战，但使敌人未能完成扫荡突击的计划。

　　同年冬天，贺师长又到静乐。在一次军政民联欢会上，一位曾当过县长的武老先生(静乐沦陷后，去延安参加革命和刘少自齐名，他儿子武承祖现在台湾可能是静乐的国大代表，其孙女武颜琴是太原房地局一个修缮队的干部)还称一二0师为红军，贺师长立即纠正说：“我们是八路军。”处处体现出贺师长对国共合作的诚意。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政治部主任宋振襄调走，白志沂担任了政治部主任，不久赵承绶受命到秋林开会，命赵瑞随同前往。一九三九年二月元宵节过后，日军以打通北同蒲为目的，向宁武，静乐大举进攻，骑兵军放弃静乐，西渡汾河，转移到岢岚县之王冢岔一带。国共双方，仍然很好地合作抗日。

　　一九三九年七月，赵承绶任第七集团军总司令，由秋林回晋西北路经延安，住宿在延安以东的一个小村内。中共中央发觉后，马上派较高级干部和群众代表数十人，将赵总司令欢迎到延安，在欢迎宴会上，情感融洽，如问家人。文工团女同志载歌载舞，活泼天真，使赵承绶很感拘束。陪同的中共中央干部和赵先生谈笑风生，打开僵局，终场欢娱。

　　赵回到晋西北，就驻在兴县的蔡家崖牛友兰的院里，组织起第七集团军总司令部，赵瑞任总部参谋处长，我调任总部参谋处第一种科长，白濡清任骑兵第一军军长，续靖夫任第七师师长。同年九月，我离开骑一军，前往秋林受训，从此一直未回晋西北，但是国共合作的这一段经历，却难以忘怀。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11-18 16:5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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