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5月30日,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我的老首长、老战友黎玉同志因病逝世。我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向黎玉同志的遗体告别。看着长眠在鲜花翠柏丛中的黎玉同志,回忆与他共同战斗的难忘岁月,不禁潸然泪下……
我与黎玉同志第一次见面,是在抗战爆发那年。当时,党中央决定,从延安抽调一批干部,加强敌后抗日战争的领导。我和韩明柱、程绪润同志,于1937年10月,被派往山东。几经周折,我们才来到当时山东省委机关驻地泰安。在文庙的一间狭小房子里,一位身穿长袍、头戴礼帽、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迎上前来,一边和我们握手一边说: “你们辛苦了!我叫黎玉,今后,咱们就并肩战斗了!”落座以后,他问寒问暖。我们急于领受任务,他却不慌不忙吩咐交通员王堂同志先带我们去澡塘洗澡,然后到饭馆吃饭,说是下午再谈工作。
下午,我们回到文庙,里面坐了好多人,黎玉同志首先站起来向到会的人员介绍说:“这就是党中央派来的红军干部!”大家听了这话,惊喜异常。接着,他又把到会的同志一一介绍给我们。黎玉同志组织这次会议有两层意思:一是欢迎我们,二是研究山东的抗日形势和任务。会议刚进行到一半,突然,响起敌机空袭的警报。黎玉同志急忙领着我们进入防空工事。他说: “你们人地两生,我得对你们的安全负责。”警报解除后,继续开会。黎玉同志讲了当前面临的任务:一是恢复发展各地党组织,二是宣传组织群众,准备武装起义。会上,黎玉同志给我们三人分配了工作。吃过晚饭,他又和我们谈心,要求我们要与地方党员搞好关系,相信和依靠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力量。我早就听说黎玉是1925年参加革命、1926年入党很有威望的老同志,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这次见面后,我们就分赴各地开展工作。
1937年12月28日,黎玉同志来到我所在的泰安山阳庄。此时,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在这关键的时刻,省委书记的到来,使同志们倍受鼓舞.我们把起义准备情况作了详细汇报。黎玉同志听得很细心并不时地插话。他说:“你们的行动好快呀!已组织了这么多人,还有几十支枪,起义的条件具备了。”12月31日上午,在黎玉同志主持下召开会议,研究了起义的地点、起义部队的番号,起义部队领导人、起义誓师大会议程以及起义后部队的军政工作和行动方向……等等。黎玉同志对问题考虑得那么全面、细致、周到,到会的同志深为叹服。
在起义的头一天晚上,黎玉同志又到部队的驻地,亲切地问候战士,嘱咐他们吃饭要吃好,临睡前要烧水洗洗脚,夜里要好好睡觉。他还告诉随行的干部:要实行查铺查哨制度,要关心体贴战士。黎玉同志热爱战士,对这支即将诞生的人民军队,寄予了殷切的希望。
1938年1月1日,参加武装起义的共产党员、平津流亡学生、热血青年,遵照省委指示,聚集在徂徕山明光寺,举行了隆重的起义誓师大会。黎玉同志庄严宣布: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正式成立!洪涛任司令员,黎玉任政治委员,赵杰任副司令员,林浩负责政治工作,马馥塘任经理部主任。在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黎玉同志宣讲了人民军队的性质、宗旨和纪律。他指出,抗日游击队必须置于党的领导之下,严格执行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同时阐述了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重大意义。最后他又大声宣布:山东省委领导的徂徕山起义胜利成功。
徂徕山起义,唤起了千万民众抗日救国的热情,部队发展迅速,对敌斗争英勇,首战寺岭,旗开得胜;再战四槐树,大振军威;攻克莱芜城,伪顽胆寒。部队愈战愈强,人员也愈来愈多。到5月份,支队巳拥有3个团共3000余人。这既是山东省委正确领导和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支持的结果,也是黎玉同志高超的领导艺术和组织才能的体现。
抗战八年,我和黎玉同志常在一起。他那忠于党,忠于人民事业的革命精神,他那平易近人,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1945年9月,我奉命调东北工作,离开了山东,离开了黎玉同志,一别就是29年。听说,1948年山东土改时,黎玉同志受了不公正的批判,“文化大革命”中,又惨遭迫害,心里很是不安。 1974年8月,我和几位老同志一道去探望黎玉同志。当时,我们几个人也不同程度地受到迫害。见到老首长、老战友,免不了发几句牢骚。黎玉同志当时虽未“解放”,却毫无怨言,耐心对我们说:“要相信党会落实政策的”“要相信问题一定会解决的”“要以大局为重,好好为党工作,不要计较个人恩怨。”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黎玉同志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精神积极工作。退居二线后,全力以赴参与党史资料的征集、撰写工作。 1984年,他已78岁高龄,参加了在济南召开的山东党史大事记座谈会。老友重逢,分外高兴,我们还照了好几张彩色合影呢。
1986年初,黎玉同志病重。当时我和王华同志正在广州疗养。老战友孟英打电话告诉我:“黎玉同志住院了,很想念你们。”我一听,当即决定回京。在友谊医院,我见到病重的黎玉同志,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放,……当他病情垂危之际,我再去看他,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但仍断断续续地说:“赵杰同志,一定要把山东纵队的历史写好!”我强忍悲痛,请他放心。没想到,这竟是他留给我的宝贵遗言……
如今,黎玉同志和我们的合影还摆在案头,而他却离开了人间。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就像又听到了他临终的嘱托:“一定要把山东纵队的历史写好!”黎玉同志!请你放心!虽然我已70多岁了,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为撰写好山东党史和山东纵队的历史,为今天的四化事业贡献一切力量。
责任编辑:李一菲 最后更新:2019-01-19 17: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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