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却在于邦陷入重围。
团指挥所被围。随团一位美军中校联络官被俘。陈团长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领着部分部队突围。但是,殿后的第一营被敌人截在东岸。
包围圈内,一营已经苦斗数日,伤亡很大。这天,又被敌军逼上一道山梁。
部队且战且退,敌兵嗷嗷紧迫。
四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丛莽榛,百步以外谁也看不见谁。脚下是藤萝、是草蔓、是荆棘、是又尖又利又滑的山石,跑的跑不快,追的追不上。双方在林子里捉起迷藏。
不好!
一营退着退着,退到一座断崖上面。
地脉在这里好象突然塌了下去。断崖深不可测,底下阴云惨惨,冷气阵阵,还有野象在林中“卟卟”走动的响声。石壁刀砍斧凿那样陡峭,长满菁苔,滑溜溜的象抹了油。有一个兄弟走到崖边,心急了一点,脚下一滑,从断崖滚了下去,无影无踪。
要是砍来些藤条,接成溜索,也许能顺着石壁溜到崖底。可是,再往远处一看,几百米处就是大龙河。站在断崖上不仅能望见河面粼粼波光,而且能听到那汹涌的涛声。大龙河是条恶龙。即使下了断壁,也过不了河。
敌兵眼看要追上来,怎么办?
营长李克已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个头不大,非常机敏。他是安徽人,从小在天目山打柴,自称是个山里人。他不相信,眼下野人山里就没有他二条路?他右手提着卡宾枪,腰间斜插着一把大砍刀,站在断崖前,回身环顾四周,身边一二百个弟兄,双双焦灼的目光正望着他。前面是绝崖,后面是追兵。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把队伍往哪里领?这时,李营长发现右侧的一片树林极为茂密,避避再说,便一挥手:
“弟兄们,跟我来!”
营长带着人马,离开断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右侧森林。
钻进林子一看,好哇,这片林子,原来只是一棵老榕树。独木成林,奇迹便从这里开始了。
老榕树不知有多大岁数。它主干五六个人抱不拢,从横枝挂下的气根,一缕一缕,一撮一撮,真象一位老者白花花的胡子。主干四周,有几十根板根支撑着。和别的大树不同,榕树有它独特的景观。它的气根挂在树顶时,毛绒绒的,随风摇曳,但一旦触地,汲取了大地的营养,就能慢慢长成树干状的板根。板根粗细不一,粗的两三人才能抱得拢。就是靠着这些陆续生长的板根的支撑,榕树的枝叶得以向四周扩展。眼前这棵榕树枝条茂密,绿叶成荫,铺天盖地,霸占了整整一座山头,树冠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站在大树底下,浓密的枝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一丝阳光也不透。脚底下,是一层厚厚的枯枝落叶,象踩在棉被巳软绵绵的。枝桠间能听见猴子在吱吱乱叫,但很难发现它的踪影。
李克己和手下的官兵们闯到榕树底下,可不是乘凉观景,而是要躲避日军追击。士兵们转来转去,这里瞧瞧,那里探探,树底哪有藏身之处?
日本鬼子这时已经追到刚才停留的断崖旁边。鬼子兵在那边吵吵嚷嚷,吱吱哇哇乱叫了一阵,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向榕树这边奔过来。
拼了!战士们有的压进最后一梭子弹,有的上好刺刀,准备冲出树林,同鬼子拼命。
李克己营长,突然拦到前面,低声命令道:
“上树!”
一声令下,200多号人,有的顺着树干,有的抓住藤条,有的揪着气根,“蹭蹭蹭”地爬上大榕树,那动作之麻利迅捷,跟猴子一样。
瞬间,大树底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日本人的行动也满快,中国官兵刚刚在树顶站住脚,稳住身,他们便钻到大榕树下。日本兵端着枪,猫着腰,左寻右找,东张西望。这里捅捅,那里看看,很是纳闷:
中国人哪去了?上天?入地啦?
他们找不到中国人,中国人可把他们看得清楚。看着树底下,陆陆续续钻进百来个鬼子,还有两个挂洋刀的家伙。够一顿啦!
“打!”李克己大喊一声。
树顶200多条枪,几乎同时响起。枪声爆米花似的分不出点,树林中象下雨,象刮风。
中国人从来没打过这么过瘾的仗,等于骑到敌人的头顶上,枪口顶着他的脑门打。
日本兵也从来未办过这么窝囊的事。这不是自己找死,硬把脑袋往别人枪口上送?
不少鬼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脑袋开花,天灵盖跑气,一命呜乎。剩下三几十个,连滚带爬,抱头鼠窜,从榕树下逃出去。
一营官兵点验战果,日本人在树底下留下72具尸体,我军无一伤亡。
日本人咽不下这口气。日军指挥官调集后续部队,将榕树团团围住,集中轻重武器对准大树猛烈扫射,直打得大树枝叶横飞,簌簌落地。但是,老榕树树冠太大了,枝叶太密了,象个大沙袋,根本打不透。一营的士兵们躲在深处,日本人的枪弹够不着。
日军仗着人多势众,对着一株千年古树,抖了一阵威风。不过打着没打着中国人,他们搞不清。
天开始黑了。
野人山的黄昏极为短暂。夕阳苍白无力。它来不及用余辉,点燃西天的云霞,就被大山吞没。这是扼杀。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林梢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沉重,很快便融合在巨大的黑暗之中。野人山的白天也是阴暗的,夜晚更加漆黑一团。黑得发稠,让人感到窒息。
枪声是停止了,但危险并未解除。敌人还在四周埋伏着。虽然看不见东洋人那丑陋的身影,但黑暗中大树周围不断传来响动。敌人正躲在暗处霍霍磨刀呢。
大榕树里比外面更黑,伸手不见五指。没人敢睡觉,树上有人走动。黑暗没能阻止中国官兵的行动。凭着手的触觉,顺着树枝,他们能走到树上任何一个地方。有的在活动筋骨,有的在擦枪,有的啃干粮。营长李克己独自一人,坐在一根横桠上,慢慢吞咽着坚硬、干涩的压缩饼干。而他的心也在不断咀嚼着、思忖着……
刚才,敌人的枪声噼啪作响,弹片横飞时,他心里很踏实。现在,四周平静了,反而心里空落落的没点儿底。
敌人在干什么?敌人想干什么?我们怎么办?今夜怎么办?明天怎么办?突围已很困难,能守住这里吗?老榕树是不错,今天救了全营的命,可是,能担保它明天也能挡住日军吗?它毕竟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呀,它的枝叶再多,也经不住日本人天天摧残呀!我们藏在树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能持久吗?
“吱吱吱”,树上的猴子开始活跃了起来。白天的枪声,把它们吓得够呛。现在胆子大了。它们在树上来回追逐,呼儿唤女,从树上跳到地下,从地下跃回树上,胆大的还到树外四处寻找食物。
李克己心有所动。是呀,猴子聪明,它依托大树,但不株守树上。它上树下地,活动自如,所以森林困不住,饿不死它。
我们也得下地!
营长咽下最后一块饼干,巴掌轻轻在枝干上拍了三下。榕树的枝枝桠桠,象灵敏的神经,把信息传给全体官兵。他们迅速聚拢到营长周围。
清点人数,树上共有208人。营长命令二连40名战士留在树上,其余分成十个战斗组向外突击,占领有利地形,落地生根,准备长期固守。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百来条黑影从榕树溜下地面。十个战斗组如十把利剑,刺向敌人。
黑暗中,日军正在搬石块,垒沙袋,挖堑壕,赶筑工事。我军突然袭击,地面、树顶同时开火,日军招架不住,向后溃退。
各战斗组抓住时机,就势修筑工事。
榕树四周地形复杂,有土包,有巨石,还有些天然洞穴,稍加改造,就是很好的战斗工事。大树底下,地形地物更妙。老榕树根系发达,地面的板根又宽又厚,象钢板一样坚固结实,枪炮都奈何不了它。地下有很多溶洞,迂回曲折,四通八达,其坚固,其巧妙,连工兵都设计不出来。
地面的士兵们因势利导,因物而用,运用美国教官传授的丛林筑城技术,赶筑防御工事。
树上的官兵,也在行动,鸟儿筑窝一样构筑掩体。还在树冠最高处,设了两个了望哨。
树上树下,树里树外,一片忙碌。
东方破晓,一切就绪。
一夜间,树顶、地面、地底,上下三层,里外三圈,已经布下层层火网,形成一座立体碉堡。
这天上午,日军拉开架势,集中火力,企图把中国人从榕树上全扫下来,但四次强攻,均告失败。在我军阵地,地面,每块石头底下都有火力点;树顶,每片叶子后面都是枪眼。老榕树象只大刺猬,摸哪都扎手。
这股凶狠的日军,号称森林之王,他们从新加坡、马来亚丛林打到缅甸,所到之处,树倒草偃,无不披靡。今无,在一棵老榕树跟前,却不知从何下手。
怪了!
日军联队长长久大佐远远望着屹立在山岗上的那棵大树,无可奈何,气得小胡子一耸一耸的,他用洋刀在地上画个大圆圈,恶狠狠地说:
“给我困死他们!”
这不失为一条毒计。
中国官兵占据一棵大树和一座山岗,方圆不过二百来米;藏身打仗可以,吃喝怎么办?弹药怎么补给?伤员怎么处置?所以,不必强攻,只要划地为牢,远远地围住他们,不出几天,便不攻自败,不战自毙。
长久大佐打着如意算盘,领着自己的人马,撤到外围,筑起一道封锁线,等待着中国人在某一天从树顶竖起一面白旗。
他想得不错。但是他忘了一条,那棵榕树和山岗,他们可以从地面加以封锁,然而,空中他们
责任编辑:周愉景 最后更新:2014-04-09 09:4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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