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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 救亡高潮(1933.1~1937.7.6) 第七章第一节
2017-11-16 10:32:18  来源:爱书坊  点击:  复制链接

第二编 救亡高潮(1933.1~1937.7.6)

第七章 救亡运动高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

  第一节 中国共产党倡导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在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侵华,中华民族处于危难之际,中国共产党高举民族解放的旗帜,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促成全国共同抗战,进行了长期不懈和艰巨复杂的斗争。

  一、“八一宣言”和瓦窑堡会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侵略路线的确立

  (一)“八一宣言”的发表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在蒋介石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对中共领导的苏区疯狂“围剿”的情况下,中共中央发表了一系列关于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呼吁团结抗日的宣言。1933年1月17日,中国共产党又发表了关于在三个条件下与任何武装部队订立停战协定的宣言。

  1934年4月10日,中共中央在《为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华北并吞中国告全国民众书》中,即号召一切真正愿意反对帝国主义的不甘做亡国奴的中国人,不分政治倾向,不分职业与性别,都联合在反日统一战线之内。

  1934年4月20日,中国共产党又以“中国民族武装自卫委员会筹备会”的名义,发表《中国人民对日作战的基本纲领》,提出抗日救国的六大纲领。但由于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占统治地位,无视国内阶级关系的新变化,因而存在着严重的关门主义倾向,虽提出过一些正确的主张,也不能切实执行。遵义会议结束了王明错误路线在党中央的统治,发展了“九·一八”后在三个条件下和国民党中愿意合作抗日的部分订立抗日协定的政策,成为建立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策。

  1935年7月,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召开第七次代表大会。这次大会根据德、日、意法西斯势力猖獗,新的世界战争危险日益严重,国际工人运动受到残酷镇压的实际情况,决定改变以往对社会民主党的策略,实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和反帝统一战线政策。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出席了大会。会上,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作了《法西斯主义的进攻与共产国际为工人阶级的反法西斯主义的统一而斗争的任务》的报告。报告中提出了建立工人阶级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和各民主阶级反法西斯人民战线的策略方针,并赞成中国共产党的创议,“联合中国境内所有那些愿意为救国救民而真正斗争的有组织的队伍,来建立一个反对帝国主义及其代理人的非常广泛的统一战线”。[《季米特洛夫选集》,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第102页。]

  在会议期间,中国共产党代表团代表多次发言,阐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中共代表王明、康生、吴玉章等,根据大会精神,起草了“八一宣言”,以中国苏维埃中央政府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名义,于1935年10月1日在法国巴黎出版的《救国报》[《救国报》以后改为《救国时报》。]上发表。宣言的主要内容有:

  第一,正确地分析国内形势,指出中华民族正处在亡国灭种大祸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宣言指出,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北4省之后又入侵华北各省,不到4年,差不多半壁山河已经被日寇占领和侵袭了。《田中奏折》所预定的完全灭亡我国的毒计,正在实行着,长此下去,中国这个5千年古国将完全变成被征服地,4万万同胞将会变成亡国奴。宣言还指出,在这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蒋介石集团坚持卖国的“不抵抗”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正因为如此,日寇才能得寸进尺,才使中国出现半壁山河被侵占的悲惨局面。宣言庄严宣布:要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抗议国民党蒋介石集团的卖国罪行。抗日救国是全国人民当前的主要任务。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中华民族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483页。]

  第二,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号召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同胞,一切爱国的军官和士兵,一切愿意参加抗日救国事业的党派和团体(包括国民党在内),一切关心祖国的华侨和国内一切被压迫的少数民族联合起来,共同进行抗日救国的斗争。宣言指出:“无论各党派问在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政见和利害的不同,无论各界同胞间有任何意见上或利益上的差异,无论各军队间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敌对行动,大家都应当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首先大家都应当停止内战,以便集中一切国力(人力、物力、财力、武力等)去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奋斗。”号召:“有钱的出钱,有枪的出枪,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有专门技能的供献专门技能”[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486、488页。],为抗日救国而战。宣言提出“组织全中国统一的国防政府”,“组织全中国统一的抗日联军”,“组成统一的抗日联军总司令部”。

  第三,提出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其内容是:

  (一)抗日救国,收复失地;

  (二)救灾治水,安定民生;

  (三)没收日寇财产作为抗日经费;

  (四)没收汉奸卖国贼财产、粮食、土地,交给贫苦同胞和抗日战士享用;

  (五)废除苛捐杂税,整理财政金融,发展工农商业;

  (六)提高工资;

  (七)实行民主自由,释放一切政治犯;

  (八)实行免费教育,安置失业青年;

  (九)实行中国境内各民族一律平等政策,保护侨胞在国内外生命、财产、居住和营业的自由;

  (十)联合一切反对帝国主义的民众(日本国内劳苦民众,高丽、台湾等民族)作友军,联合一切同情中国民族解放运动的民族和国家作同盟,与一切对中国民众反日解放战争守善意中立的民族和国家建立友谊关系。[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487页。]

  “八一宣言”具有许多新的特点:

  (1)不再局限于过去的下层统一战线或工农兵学商的联合,而是扩大为各党各派各军各界各个民族的联合,也包括国民党在内。提出:“只要国民党军队停止进攻苏区行动,只要任何部队实行对日抗战,不管过去和现在他们与红军之间有任何旧仇宿怨,不管他们与红军之间在对内问题上有何分歧,红军不仅立刻对之停止敌对行为,而且愿意与之亲密携手共同救国。”[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636页。]

  (2)不再局限于过去与国民党某些军政人员订立协定、停止冲突、互相联合上,进而提出建立“全中国统一的国防政府”等。并为国防政府提出了十条施政方针。

  (3)宣言虽然仍把蒋介石排除在统一战线以外,但却一再呼吁各党派停止内战,为抗日救国的事业而奋斗。

  宣言提出各界立即进行协商、谈判,召集各界的代表大会,讨论抗日救国的实际工作。

  “八一宣言”的发表得到国内各界的热烈拥护。爱国民主人士李公朴认为这个宣言很重要,提得很及时,中共所表示的态度深得人心。国民党政府监察院院长于右任,看到“八一宣言”内心很激动,曾和何香凝、柳亚子等交换意见,都表示衷心赞同宣言所提出的各项主张。“八一宣言”在全国各个爱国阶层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力地推动了全国抗日救国运动的兴起,使蒋介石对内用兵对日妥协政策陷于更加孤立的地位。

  (二)瓦窑堡会议和毛泽东《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

  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胜利到达陕北。这时正值抗日救亡运动进入高潮。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北三省和热河省之后,又步步进逼,妄图把华北变成第二个“满洲国”,进而变全中国为其殖民地。中日民族矛盾已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中国国内的阶级关系正在发生新的变动。为了制定党在新形势下的政策,中共中央从12月17日起,在陕北瓦窑堡举行政治局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王稼祥、刘少奇、张浩、邓发、凯丰、李维汉、杨尚昆、郭洪涛等。会议深入分析讨论了国内外的政治形势,着重批评了党内长期存在的“左”倾关门主义的错误,确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总路线,相应调整了各项具体政策。

  会议通过了《中央关于军事战略问题的决议》和《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决议》指出:“目前政治形势已经起了变化,”“日本帝国主义并吞东北四省之后,现在又并吞了整个华北,而且正准备并吞全中国,把全中国从各帝国主义的半殖民地变为日本的殖民地,这是国前时局的基本特点。”“中国政治生活中的各阶级、阶层,政党及武装势力,重新改变了与正在改变着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民族革命战线与民族反革命战线是在重新改组中。因此,党的策略路线,是在发动、团结与组织全中国全民族一切革命力量去反对当前主要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与卖国贼头子蒋介石。”“我们的任务,是在不但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的基本力量而且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同盟者,是在使全国人民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枪出枪,有知识出知识,不使一个爱国的中国人不参加到反日的战线上去。这就是党的最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总路线。”[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605、609、610页。]

  《决议》指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最广泛的与最高的形式,就是国防政府与抗日联军的组织。”“它应该有最广泛的行动纲领”,即“十大政纲”。

  《决议》指出:“为了使民族统一战线得到更加广大的与强有力的基础,苏维埃工农共和国及其中央政府宣告:把自己改变为苏维埃人民共和国”。

  《决议》具体明确了对知识分子、华侨民族工商业资本家、富农及白军官兵筹各项政策,强调“所有这些政策的改变是为了一个基本的目的: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卖国贼,求得中华民族的自由解放与独立,争取革命在全国的胜利。”[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611~616页。]

  毛泽东于12月27日在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作了《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系统地阐明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理论和政策。毛泽东报告的主要内容是:

  第一,阐述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毛泽东指出:“目前中国的和世界的反革命力量暂时还是大于革命力量”,而且“由于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产生了革命发展的不平衡”,[《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38页。] 这就决定了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残酷性。为了战胜强大的敌人,加速革命的发展,就需要“招收广大的人马,好把敌人包围而消灭之”。[《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40页。]

  中国目前的基本特点是日本帝国主义要把中国变为它独占的殖民地。在这种亡国灭种的民族危机面前,工农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是坚决抗日的,他们已经起来进行着轰轰烈烈的抗日救国斗争。问题是民族资产阶级是否能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毛泽东分析了民族资产阶级,指出:民族资产阶级是个复杂的问题。它是一个具有革命性和妥协性的阶级。它“同地主阶级、买办阶级不是同一的东西,他们之间是有分别的,民族资产阶级没有地主阶级那样多的封建性,没有买办阶级那样多的买办性”。[《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31页。]

  因此,在革命斗争的某些阶段,他们中间的一部分是有参加斗争可能的,其另一部分则有由动摇而采取中立态度的可能。在日本帝国主义灭亡中国的形势下,民族资产阶级已经有了抗日救国的活动,这就说明民族资产阶级有可能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党的任务就是把红军的活动和全国的工人、农民、学生、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切活动汇合起来,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革命战线”。[《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37页。]

  毛泽东同时指出,在整个地分析中国地主资产阶级在大震动中的姿态时,还有一个方面应该指出,那就是:即使在地主买办阶级营垒中也不是完全统一的。我们要把敌人营垒中间的一切争斗、缺口、矛盾,统统收集起来,作为反对当前主要敌人之用。根据毛泽东这一科学分析,在日本帝国主义要独占中国的条件下,英、美帝国主义支持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即蒋介石集团;就有可能抗日和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就为实行第二次国共合作奠定了理论基础。

  第二,提出了对民族资产阶级又团结又斗争的基本政策。鉴于民族资产阶级已有可能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因此,在政治上必须对民族资产阶级实行又联合又斗争的政策,即让他们参加人民政权的管理工作,团结他们共同进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同时又对他们的动摇性进行适当的批评或斗争。在经济上,则采取保护民族工商业的政策。毛泽东指出:在民主革命的时代“并不废除非帝国主义的、非封建主义的私有财产,并不没收民族资产阶级的工商业,而且还鼓励这些工商业的发展。任何民族资本家,只要他不赞助帝国主义和中国卖国贼,我们就要保护他”。[《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45页。]

  民族资产阶级的利益同工人阶级的利益虽然是有冲突的,但是,“在民主革命阶段,劳资间的斗争是有限度的。人民共和国的劳动法保护工人的利益,却并不反对民族资本家发财,并不反对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因为这种发展不利于帝国主义,而有利于中国人民。”[《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45页。]

  第三,批判了关门主义错误,并告诫全党不要重复第一次国共合作时陈独秀投降主义的错误。坚持无产阶级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毛泽东深刻地分析了党内关门主义的实质、危害及其根源,强调关门主义是当前党内的主要危险。他指出,“关门主义的策略则是孤家寡人的策略。关门主义‘为渊驱鱼,为丛驱雀’,把‘千千万万’和‘浩浩荡荡’都赶到敌人那一边去,只博得敌人的喝采。关门主义在实际上是日本帝国主义和汉奸卖国贼的忠顺的奴仆。”[《毛泽东选集》合订一卷本,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145页。]

  他提出,中国共产党不但在现在充当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起人,而且在将来的抗日政府和抗日军队中必然要成为坚强的台柱。要加强党的建设,发展党的组织,培养党的干部,克服“左”倾错误。

  瓦窑堡会议和毛泽东的报告精辟地分析了国内政治形势,抓住了时局发展的关键,正确地解决了遵义会议尚来不及解决和还不可能完全解决的党的策略路线问题,全面地规定了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一系列策略方针。瓦窑堡会议决议和毛泽东的报告,为第二次国共合作奠定了理论基础。瓦窑堡会议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在全党范围内卓有成效地开展起来。

  二、积极开展各阶层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

  (一)继续组织和领导全国人民的抗日救亡运动

  瓦窑堡会议后,中国共产党采取下层和上层相结合的方式,进一步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广泛地利用党办的半公开、公开刊物和左派刊物,出版小册子等,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和政策。着重向全国人民指出:只有继续开展全中国人民的抗日救亡运动,扩大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加强中国共产党在民族统一战线中的政治领导作用,极大的巩固苏维埃与红军,同一切丧权辱国及削弱民族统一战线力量的言论行动进行坚决的斗争,才能推动国民党政府走向抗日。

  中国共产党根据民族危机日益加深的形势,积极领导和组织群众开展抗日救国运动。中共中央决定由刘少奇负责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领导和组织抗日救亡运动,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华北地区是抗日救国运动的前哨,中共北方局领导和组织群众开展抵制日货,反对走私,举行政治示威游行、请愿、罢课及部分罢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和卖国贼。同时,在全国许多城市组织各界救国团体。在上海组织建立了上海妇女救国会、上海文化界救国会,上海各大学教授救国会、大中学学生救国会等。在华北组织了华北各界救国会,平津及其他各地学生救国会及民族解放先锋队。

  中共中央在组织领导抗日救亡运动中,重视了争取有影响的爱国民主人士的工作。毛泽东、周恩来在瓦窑堡会议以后,先后给蔡元培、许德珩、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邹韬奋、杜斌丞等写信,表示支持他们的爱国活动,宣传和解释党的政治主张,提出今后工作的希望。毛泽东在写给许德市等的信中说:“为驱逐日本帝国主义而奋斗,为中华民主共和国而奋斗,这是全国人民的旗帜,也就是我们与你们共同的旗帜!”[《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84页。]

  毛泽东代表中央写信给爱国民主人士的同时,派出代表做联络工作,给他们送去党的文件,解释和传达党的方针政策,反映他们的意见和要求。中共中央和各地方党组织及广大党员对爱国民主人士做了许多工作,领导和推动他们为实现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为抗日救国而斗争。

  (二)对东北军、西北军的工作

  东北军前身为奉系军阀张作霖所统辖的部队,1928年改编为东北边防军。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执行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退入关内,遭国人谴责。热河沦陷后,张替蒋受过被迫辞职,去欧洲考察。

  1934年初,蒋介石为使东北军“剿共”,电召张回国。张学良回国就任“西北剿匪副司令”后,要求部属“同心同德,奋勇直前,完成‘剿共’之重任,建树统一之功勋。然后回师北上抗日,收复东北,返回老家去。”[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37页。]

  但是,事与愿违,从1935年9月到11月间,在劳山、榆林桥、直罗镇战役中,东北军三战三败,损失兵力近三个师,第109师师长牛元峰、第110师师长何立中和参谋长范驶洲等被击毙,近万名东北军被红军俘虏。如此沉重的打击,在东北军历史上是罕见的。蒋介石不仅不予补充,反而宣布撤销被歼灭的第109、第110师的番号,并对张学良加以申斥,这对张学良的思想震动很大。

  1936年1月25日,毛泽东、周恩来等21名红军将领发出《红军为愿意同东北军联合抗日致东北军全体将士书》,揭露蒋介石打内战及排斥东北军的种种毒计,提出:“打红军是东北军的出路吗?进攻苏区是东北军的出路吗?不是的,这不但不是你们的出路,而且是你们的绝路。”“东北军的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强盗,是卖国贼头子蒋介石,所以抗日反蒋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只要东北军揭起抗日反卖国贼的义旗,那在东北军内就可以军心团结,上下一致,使东北军成为中国人民的革命军。”[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5~6页。] 最后提出请东北军派代表与红军共同协商。此信对张学良确定联共抗日的政策发生很大作用,他曾深有感触地对人讲:救国之路,只有“一条共产党的道路。”[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9,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版,第5~6页。]

  与此同时,红军对于被俘的东北军,生活上给予优待,政治上给予教育,留去自由,去者发给路费,使他们深受感动,愿与红军合作抗日。东北军广大官兵的家乡被日本侵占,他们的父老兄弟姐妹当着亡国奴,因此,普遍要求抗日收复东北失地。他们对蒋介石的歧视、威逼及其先安内后攘外政策日益不满,拥护中国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政策。

  1936年1月,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周恩来为了直接和张学良等东北军高级将领接触,谈判联合抗日问题,让在榆林桥战役被俘的与张学良关系比较密切的团长高福源(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回东北军。高先见到第67军军长王以哲,随后见到张学良,转达了中共中央愿和东北军联合抗日的诚意,沟通了和东北军高级将领的关系。

  1936年2月25日,中共中央联络局局长李克农、苏区政府贸易总局局长钱之光抵洛川与王以哲首先会谈,达成合作抗日的口头协定,主要内容是:

  (一)互不侵犯;

  (二)建立交通和通商;

  (三)供应第67军所需粮秣等。

  张学良于3月4日飞抵洛川会见李克农时说:“我是来做大买卖的,搞的是‘整销’,不是‘零售’”。[钱之光:《洛川会谈前后》,《中共党史资料》第10辑。] 意思是“为了联共抗日,他把整个东北军和本人的命运,全部豁出去了。”。[《解放日报》1979年2月18日。] 他除同意达成的口头协议外,还希望会见中共主要领导人,就联合抗日问题直接会谈。

  3月16日,李克农到晋西石楼红军前线指挥部向中共中央汇报洛川会谈情况,中共中央决定派周恩来、李克农为全权代表与张会谈,4月6日,由毛泽东、彭德怀密电张学良、王以哲,告以行期,提出会谈的主要问题,内容如下:

  “一、停止一切内战,全国军队不分红白,一致抗日救国问题;

  二、全国红军集中河北抵御日帝迈进问题;

  三、组织国防政府、抗日联军具体步骤及其政纲问题;

  四、联合苏联及先派代表赴莫斯科问题;

  五、贵我双方订立互不侵犯及经济通商初步协定问题。”[西安事变史领导小组:《西安事变简史》,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版,第28页。]

  4月8日,周恩来、李克农一行抵肤施(延安)东北之川口。因为风雪交加,电讯中断,张学良9日才自己驾飞机,带着王以哲、刘鼎飞到肤施。

  当日晚8时,周恩来等人城,与张学良彻夜长谈。张学良直率地对周恩来说: “我自欧洲归国以后,一心拥护蒋介石的独裁统治,相信法西斯挽救中国。可是经过几年的实际观察和周围朋友对我的谈话劝告,特别是李克农先生和刘鼎先生对时局透彻的分析,我认为我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55页。]

  此时,张学良对执行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完全动摇了。但张学良提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既然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参加,那么,蒋介石也应当包括在内”。张学良说:“我同蒋介石的接触很多,关系也很密切。据我了解,只要我们认真争取,是可以把他团结到抗日阵线里来的。”[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56页。]

  周恩来对张提出的不能反蒋表示理解。双方约定:张学良在里面劝,共产党在外面逼,内外夹攻,“把蒋介石扭转过来”。双方还就抗日战争的形势和前途,停止内战,红军的战略方向,联合苏联,红军帮助东北军进行抗日教育等事项进行了友好坦率的商谈。4月10日清晨4时,会谈结束。临别前,张学良赠送《申报》 60周年纪念大地图一册给周恩来,说:“共同保卫中国”。这次会谈对促使张学良走上联共抗日的道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与东北军全面合作关系的确立。

  为加强对东北军的工作,中共中央成立了东北军工作委员会。1936年6月20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东北军工作的指导原则》,指出:“由于东北军现在所处的特殊的政治的地位(亡国奴的地位),由于红军对于东北军的革命的影响,东北军有极大可能转变为抗日的革命的军队。”“争取东北军走上抗日是我们的基本方针。因此,我们在东北军的工作目标,第一,不是瓦解东北军,分裂东北军,而是给东北军以彻底的抗日的纲领,使东北军在这一纲领的周围团结起来,成为坚强的抗日的武装力量;第二,也不是把东北军变为红军,来拥护共产党的基本政纲,而是要使东北军变为红军的友军,把共产党所提出的关于抗日救国的纲领变为他们自己的纲领。”[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33~34页。] 关键是使东北军脱离“蒋介石的控制与影响,公开起来反对蒋介石丧权辱国的一切无耻行为,拒绝执行蒋介石进攻苏区与红军的命令。”[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35页。] 指示还指出:“凡是东北军驻扎的地区,争取东北军工作,就是那里的党的中心的工作。”[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38页。]

  周恩来和张学良谈判以后,中共中央派以叶剑英为首的军事代表驻西安,帮助东北军进行抗日教育,举办了王曲军官训练团。又委派刘鼎作为中共中央代表常驻西安,加强与张学良的联系。与此同时,西北特支联合爱国民主人士组织了“西北抗日救国联合会”,又组织了以张学良为会长的有不少共产党员参加的“东北抗日救亡总会”,广泛开展抗日救亡工作。张学良派人到广西联络李宗仁、白崇禧和山东韩复榘,河北宋哲元,四川刘湘,云南龙云,山西阎锡山,新疆盛世才等部,说明停止内战、联合抗日的主张。

  中国共产党与杨虎城西北军的联合,在1935年以前,主要是中共地方组织和共产党员(个人)与杨共事。但自“八一宣言”发表后,杨就积极与中共中央联系,中共组织也运用各种关系和渠道,加强对杨的争取工作。杨虎城是陕西蒲城人,出身贫苦农民,早年参加辛亥革命;袁世凯复辟称帝时,杨参加陕西护国军,与袁作战;1922年以后,结识进步人士杜斌承、共产党人魏野畴等人,受到进步思想的熏陶。他一直走进步道路,不少共产党员在杨部工作,魏野畴就担任过杨部的政治部主任。

  1931年他任陕西省主席时,任命共产党员南汉袁为省府秘书长。“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杨虎城对日本侵略异常愤慨。

  1933年,日本帝国主义占领热河省,他向蒋介石要求将17路军全部开赴华北抗日。当冯玉祥在察哈尔组织抗日同盟军时,杨虎城不仅声援,而且资助枪支、弹药。

  1936年绥东抗战,杨虎城又多次请缨杀敌,一次再次的爱国要求,都被蒋介石拒绝,引起了他极大的不满。

  1935年11月,毛泽东写信给杨虎城,提出西北大联合的主张,希望杨和中共的关系继续保持并发扬光大。中共中央派徐海东部政委汪锋把信送给杨虎城。汪锋到达杨部后,三次和杨会谈,沟通了中共中央和杨虎城的关系。

  1936年4月,由杨虎城资助去德国留学的王炳南回国后,被派到杨部做联络工作。经过多方面的工作,1936年5月,双方谈判就互不侵犯,互派代表,建立交通电讯联系,帮助红军运送物资,红军帮助改造17路军等问题达成协议。从此以后,17路军在陕北宜川至鄜县(今富县)一线的部队和红军之间,已呈休战状态,未再发生实际上的冲突,只是在蒋介石的威逼下,杨虎城部以打假仗的办法向红军射击,来应付特务的监视。为了加快西北大联合的步伐,毛泽东于1936年8月13日在《致杨虎城》的信中说:“先生同意联合战线,盛情可感。”“良以先生在理在势在历史均有参加抗日战线之可能,故敝方坚持联合政策,不以先生之迟疑态度而稍变自己之方针。”“全国各派联合抗日渐次成熟,而先生反持冷静态度——若秘密之联系,暗中之准备,皆所不取,甚非敝方同志所望于先生者也。兹派张文彬同志奉诚拜谒,望确实表示先生之意向,以便敝方作全盘之策划。先生如以诚意参加联合战线,则先生之一切顾虑与困难,敝方均愿代为设计,务使先生及贵军全部立于无损有益之地位。”[《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8页。]

  张文彬作为中共驻杨虎城部的联络代表,被杨委任为少校秘书,从此双方的联系得到了加强。中共与杨虎城的合作也比较牢固地建立起来了。

  为了实现西北大联合,1936年10月,王炳南在上海经杜重远写信介绍会见张学良,做沟通张学良和杨虎城关系的工作。此后,张、杨消除了误会,增强了团结。经过中共党员和进步人士的工作,在东北军中提出“和杨联共”的口号,两军关系逐步改善。最后,张、杨两将军推诚相见,倾吐真言,成为挚友。

  1936年10月26日,毛泽东等40多名红军将领写情给国民党蒋总司令及西北的将领,提出只要贵党政府决心抗战,红军“誓与你们合作到底。”“……西北数十万健儿终会手携手的联合起来。”[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100页。]

  (三)对华北及其它地方实力派的工作

  1936年初,刘少奇由陕北到天津负责领导党的北方局和正在蓬勃发展的华北抗日运动。北方局彻底改变“左”的关门主义,采取大刀阔斧的工作方法,通过各种方式,同华北及其他地方实力派、社会名流、爱国团体进行联络,大力争取第29军和宋哲元等倾向抗日。华北抗日救亡运动取得了伟大的成就,成为全国抗日运动的先进地区。

  第29军负责平、津一带防务,是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华北的前哨。

  1935年8月,宋任平津卫戍司令,11月,任冀察绥靖公署主任。在“一二·九”运动中,群众提出“打倒卖国贼宋哲元”、“打倒冀察政务委员会”等口号,北方局对宋哲元及冀察政务委员会作了分析之后,认为冀察政务委员会虽然是适应日本要求建立起来的代理机关,但在全国救亡运动高潮的形势下,宋哲元还是动摇的,不甘愿卖国当汉奸,还有转向抗日的可能。因此,指出这些口号的错误,并把它改为“拥护宋委员长抗日”的口号,从此以后,群众的救国活动取得了宋哲元的支持。[《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50页。]

  1936年8月14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名义给宋哲元写信,阐明国难当头的危机形势,对他表示的抗日愿望和改变对群众救国运动态度表示赞赏,希望29军和红军建立联合战线,并代表中共中央申明:“然弟等甚望先生能干艰难困苦之中坚持初志,弟等及全国人民必不让先生独当其难,誓竭全力以为后援。”[《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0~41页。]

  为了促进联合,毛泽东派张经武作为中共中央代表去宋哲元处做联络工作。1937年春,29军办学兵队,中共党组织利用这个机会,派遣党员参加受训,并给学兵队讲课,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经过对29军不断的团结争取工作,29军抗日热情日益高涨。

  瓦窑堡会议后,中共中央为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非常注意做山西阎锡山地方实力派的统战工作,把在山西尽早建立国共合作关系放在突出的位置。

  当时,阎锡山处在与日本帝国主义、蒋介石、中共多方的复杂矛盾中。日本进攻绥东,威胁到他的生存。蒋介石派10个师进入山西不走,并派特务策动阎军内部搞“河东独立”,企图取而代之。阎锡山则打算利用共产党巩固与发展他的力量。中共中央正确地分析了阎锡山的处境,决定对其加强争取工作。

  1936年5月25日,毛泽东致书阎锡山:“先生如能与敝方联合一致,抗日反蒋,则敝方同志甚愿与晋军立于共同战线”。[《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4页。] 信中通知阎锡山,红军俘虏的晋军第66师第392团团长郭登瀛以下官兵及武器弹药全部送回,并派彭雪枫、周小舟作为中共中央代表到太原向阎锡山陈述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这时,山西自强救国同志会[自强救国同志会,简称同志会,是阎锡山所属各群众团体的核心组织,成立于1936年5月。]中的左派进步青年宋助文等,响应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号召,倡议组织一个抗日救亡团体,取名“抗日救国会”。阎锡山认为建立一个群众性的团体,能壮大自己的声势,表示赞成组织民众救国,但不同意组织“抗日救国会”。他定名为“牺牲救国同盟会”,并于1936年9月18日正式成立,亲自担任会长。中共地下党员杜任之、刘岱峰等为委员。

  阎锡山在1936年秋成立“牺牲救国同盟会”和新的干部训练机构军政训练委员会,派专人到北平面邀共产党人薄一波等回山西。中共北方局派川薄一波为书记,由杨献珍、董天知、韩钧、周仲英等5同志组成专门进行上层统一战线工作的中共山西省公开工作委员会。他们于1936年10月到太原,很快同阎锡山建立了特殊形式的统一战线,并达成了3条协议,即宣传共产党的主张不受限制,只做抗日救亡工作,在用人方面给予方便并保证安全。

  阎锡山同意这些条件后,薄一波以国民党太原绥靖公署主任办公室秘书的名义任牺盟会常委秘书,主持日常工作。随后,即接办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大力发展组织,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山西公开工作委员会在中共山西省委配合下,利用统一战线这种形式,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不但开展了山西的抗日局面,而且对于逼蒋走上团结抗日道路也发挥了作用。

  毛泽东在1936年8月14日致傅作义的信中指出:“今之大计,退则亡,抗则存;自相煎艾则亡,举国奋战则存。”[《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3页。]

  中共中央、毛泽东同时派出代表到西北、华北、广东、广西、四川等地,向国民党地方实力派转达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谈判双方联合的事宜。西南地方实力派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曾提出反蒋抗日口号,并派代表联络东北军张学良,派钱寿康与中共中央商谈联合事宜。毛泽东在1936年9月22日给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的信中指出:“当前急务,在于全国范围内停止内战一致对日”,而蒋介石现在还在进行内战,“因循于对外退让对内苛求之错误政策而不变”,望能“督促批判,责其更新”。[《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70页。]

  对于他们提出的建立抗日救国协定的建议,毛泽东在信中答复说:“实属绝对必要。”[《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71页。]

  从此,中国共产党与李宗仁、白崇禧部建立了联系。

  (四)争取国民党爱国民主人士和爱国将领的工作

  中国共产党为联合国民党爱国人士和爱国将领,逼蒋抗日,做了大量的工作。毛泽东1936年仅写给他们的信函即达70余封,最多的一天写信9封。

  毛泽东在1936年9月18日致宋庆龄的信中,对她在1927年后仍一直坚持孙中山先生的旗帜,真诚和共产党合作,与蒋介石的反动政策进行斗争,表示敬仰,希望她能在国难当头的严重时刻发挥更大作用。毛泽东在信中指出:“目前停止内战联合抗日之呼声虽已普及全国,然而统率大兵之蒋氏及国民党中央迄今尚无彻底悔祸之心。这种违反孙中山先生革命的三民主义与三大政策之行为,实为国民党大多数党员所不应容许而应立起纠正才是。因此,我想到要唤醒国民党中枢诸负责人员,觉悟于亡国之可怕与民意之不可侮,迅速改变其错误政策,是尚有赖于先生利用国民党中委之资格作具体实际之活动。”[《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61页。]

  毛泽东写信给关心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何香凝,赞扬她的革命行动,希望她能促进国共合作。毛泽东1936年12月5日致信抗日将领冯玉祥,赞扬其“一腔抗日救亡之义愤”,希望“先生登高一呼,众山齐应,今日停战,明日红军与西北‘剿共’各军立可开进于绥远战场。”[《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91页。]宋庆龄、何香凝等对促进国共第二次合作起了重大作用。冯玉祥在敦促蒋介石抗日方面也做了有成效的工作。

  1935年7月,李济深、蔡廷锴、陈铭枢、蒋光鼐等人在香港成立中华民族革命同盟,创办了《大众日报》,提出“联合战线、武装抗日”[《救国时报》1936年7月25日。] 的口号,严厉谴责南京政府的卖国独裁政策。毛泽东在1936年9月22日亲笔致信蒋光鼐、蔡廷锴,并派人送去中国共产党8月25日致国民党书和《关于国共两党抗日救国协定草案》。毛泽东在信中赞扬他们的爱国行动,希望他们推动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

  毛泽东在1936年9月22日还写信致国民党中有影响的人物,北京大学、中央研究院之学术领袖蔡元培,恳切希望他能运用自己在国民党内的影响,力促蒋介石等团结抗日,蔡深受毛泽东来信的感动,努力督促国民党中央走向团结抗日的道路。毛泽东1936年9月8日致国民党陕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的信,引用《三国演义》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话,提出与邵联合。邵力子以后对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抗日的实现,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对在内战中多次交战过的对手朱绍良、王均等人,中国共产党人也不计旧怨,多方联络。

  对爱国将领邓室珊的工作早有深厚基础。1927年蒋介石背叛革命后,邓宝珊即掩护和援助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并任用共产党员葛雾云、杨嘉瑞等人为秘书长、副官。

  1932年邓宝珊在兰州任甘肃行署主任期间,不少中共地下工作的党员来到兰州建立了特别支部。1935年,中共中央发表“八一宣言”后,邓宝珊积极拥护宣言关于“团结一致,共同抗日”的主张,曾奔走晋、冀、鲁3省,会晤了阎锡山、宋哲元、韩复榘等人,敦促他们同仇敌忾,抗击日寇。1935年11月,毛泽东派汪锋携带他写给杨虎城、杜斌丞、邓宝珊的亲笔信到西安进行工作。邓当时恰不在西安,他得消息后,曾准备亲自来西安见汪锋,因汪锋已回瓦窑堡,终未见成,但已足见其对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意见的热忱。

  中国共产党还对四川的刘文辉,云南的龙云,山东的韩复榘等做了大量工作,这些都对促进国共联合作了重要的准备。

  三、逼蒋抗日方针的提出与实施

  1935年华北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华北地区步步紧逼,侵略气焰更加嚣张。

  1936年5月,日本向华北增派大量军队,进一步控制华北地区各军事要地及铁路沿线。日本还派遣特务、浪人等,故意在中国各地制造事端,以配合其在华北的军事侵略活动。与此同时,日本已制定了周密的全面侵华战争的作战计划。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要灭亡中国的严重局势,中国人民都忧心如焚,广大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以至民族资产阶级,都要求抗日救国。甚至一些开明地主和大资产阶级、地方军阀,都因遇到了存亡的问题而不同程度地改变着对日的态度。国民党政府中的亲英、美派,也由于日本与英、美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对日本的政策开始出现部分的变化。

  这时,中国共产党通过组织、发动中国人民抗日救亡以及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实践,认识到“只有全中国各党各派的共同奋斗,全中国人民及武装部队的总动员,我们才能给日本帝国主义与汉好卖国贼以致命的打击,而取得中国民族的彻底解放”。[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21页。]

  在当时,争取蒋介石集团停止内战共同合作抗战,尤为重要。蒋介石是国民党的领袖,是国民党中英、美派的代表,掌握着国民党政府的军政大权,对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的活动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此,要实现全国全民族的抗战,如果不促使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是无法达到目的的。共产党前一阶段所提出的“抗日反蒋”口号,已不适应当时形势发展的需要,并且也无法为国民党中各方面人士所接受。因此,中国共产党考虑到国民党中英、美派集团对于日本态度有转变的实际可能性,为了促进蒋介石进一步转向抗战,实现全民族的抗战,决定将“抗日反蒋”的口号改为“逼蒋抗日”。

  1936年1月29日,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和人民外交委员王稼祥与红色中华社记者谈话时宣布:“中国苏维埃政府当然可以在抗日战线上和他携手。”[《救国时报》1936年1月29日。]

  这是中共中央领导人明确表示与蒋介石合作抗日的态度。

  1936年5月5日,中国共产党向国民党政府发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通电。指出:“国难当头,双方决战,不论胜负属谁,都是中国国防力量的损失,而为日本帝国主义所称快。”“为了促进蒋介石氏及其部下爱国军人们的最后觉悟……将人民抗日先锋军撤回黄河西岸,以此行动向南京政府、全国海陆空军、全国人民表示诚意,我们愿意在一个月内与所有一切进攻抗日红军的武装队伍,实行停战议和,以达到停战抗日的目的。”[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23~24页。]

  这是中国共产党放弃反蒋口号,直接公开地向国民党提出建立抗日联合战线的建议,在全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1936年8月25日,中共中央在致中国国民党书中提出:“本党不得不向贵党再一次大声疾呼,立即停止内战,组织全国的抗日统一战线,发动神圣的民族自卫战争,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保卫及恢复中国的领土主权,拯救全国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国共产党向一切中国国民党人宣言:假如你们真正这样干的时候,我们坚决的赞助你们,我们愿意同你们结成一个坚固的革命的统一战线,如象一九二五至一九二七年第一次中国大革命时两党结成反对民族压迫与封建压迫的伟大的统一战线一样,因为这是今日救亡图存的唯一正确的道路。”[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74、81页。]

  1936年9月1日,中共中央向党内发出《关于逼蒋抗日问题的指示》,指出:“在日本帝国主义继续进攻,全国民族革命运动继续发展的条件下,国民党中央军全部或其大部有参加抗日的可能。我们的总方针应是逼蒋抗日。一方面继续揭破他们的每一退让、妥协,丧权辱国的言论与行动,另一方面要向他们提议与要求建立抗日的统一战线,订立抗日的协定。我们正在通知他们,共产党中央立刻准备派代表出去,或接受国民党和蒋介石的代表到苏区来,以便进行谈判。[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0,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84页。]

  9月17日,中共中央决定将“人民共和国”改为“民主共和国”。至此,中国共产党基本上完成了对国民党政策的转变,即由“反蒋抗日”改变为“逼蒋抗日”和“联蒋抗日。”

  为了实现“逼蒋抗日”的方针,逼迫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走上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道路,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中共中央加速中国工农红军向实现抗日民族战争的转变,巩固和扩大抗日的基地,积极准备直接对日作战;进一步领导全国抗日救亡运动,动员和组织广大群众,进入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行列;进一步加强对爱国民主人士和各地方实力派的统一战线工作;在与国民党初步接触的基础上,进一步就两党合作进行谈判。

  继中共中央代表潘汉年,在莫斯科与国民党中央代表邓文仪进行初步会谈后,在国内,国共双方也开始了接触。

  1936年1月,国民党政府方面由宋子文主持,指示曾养甫、湛小岑等与中共中央北方局代表周小舟、吕振羽在南京进行谈判。在此后数次谈判中,双方就所提条件展开激烈的争论,没有结果。

  国共之间的接触,还通过上海方面的国共两党代表同时进行。1936年1月,陈立夫的代表曾养甫与上海中共组织代表张子华等接触,转达了南京政府希望与共产党中央谈判的要求。2月间,张子华等回到中共中央所在地瓦窑堡向中央报告了上述情况。8月31日,周恩来给曾养甫的复信表示:“亟愿与贵方负责代表进行具体谈判。”[中共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年版,第120页。]

  9月1日,又给陈立夫、陈果夫复信:“现养甫先生函邀面叙,极所欢迎,但甚望两先生能直接与会。”[中共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年版,第121页。]

  以后,中共中央派周小舟多次去南京同曾养甫会谈合作问题。

  1936年2月,国民党政府派特使董健吾进入陕北苏区,直接和中共中央取得联系。3月4日,毛泽东、张闻天集中各方意见,提出“与南京谈判之意见”,表示“愿与南京当局开始具体实际之谈判”。[张闻天、毛浮东、彭德怀致博古电,1936年3月4日。]

  董健吾于3月5日带着中共中央向南京方面提出的条件离开瓦窑堡回上海。

  国共之间长达一年的初步接触,虽然没有取得具体成果,但对以后国共两党之间的正式谈判,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22-04-30 14: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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