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事变 全国抗战开始（四）
2018-03-24 15:27:16  来源：《新华日报》抗战通讯选  点击：  复制链接

 

 

　　—、敌机暴行写实

　　十—月二十日，星期日，延安最热闹的日子。学生、工作人员 ,都从他们六天来学习和工作的紧张中松懈下来，他们从农村里、 窑洞里赶进城中。小小的延安，挤得象要爆炸似的。

　　恰恰就在这天上午十时左右，当人们听见空袭警报时，沉重的轰炸机马达声巳经响彻天际。遂即，我们听到三发“三八式”枪 的声响(这是八路军使用的紧急普报，是飞机就要投弹，不及走避的讯号)。抬头仰望，排成人字形的七架敌机巳经窜进延安的市空了。

　　西山上的光华书店，是延安最大的精神食粮供应所，挤满了星期日从城外来的学生和工作人员。当作为紧急警报的枪声响过不久之后，毒狼的法西斯强盗便看中了这西山上的目标，投下了二十来个炸弹，并向西山上的窑洞和房屋用机枪扫射。正如读者们所惯见了的轰炸惨景一样，糊涂的血肉在飞溅，纸张和尘土在飞扬，凄厉的呼号、哭喊与呻吟响成一片，裂人心弦。空前的惨绝人寰的悲愤剧，第一次在民主抗日根据地的延安出现了。

　　敌机向北飞去后，没有几分钟，旋即飞回城垣上，作了片刻的盘旋。第三次去而复来时，它们又在南街上和南门外的大运动 场上投了许多炸弹。眼着，西北旅馆的附近，便火光冲天。

　　野蛮的刽子手向南扬长飞去后，军警、民众、抗大的学生， 都奔向城里，救熄了火，救护负伤的人。

　　据事后的调查，全市死伤总数为一百五十余人，以西山那边为最重。伤亡者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来不及遗下一 句话就死去了。但是，有一位受了重伤的抗大学生，当他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他向抬着他的同学轻呼：

　　“我已经不行了，同学们!努力学习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下午三时才允许市民回到城里去。立即传达：人口向乡村疏散，机关团体向四郊迁移。

　　晚上，各级首长忙于作各种紧急规定。街上响着咱咱的锣声，打锣的人大声向市民宣告：“注意啊!明天早上六点钟以前，大家都要出城避飞机啊……”

　　虽然是黑漆的寒夜，但彻夜都不断有人遵照政府的劝告朝城 外疏散。到第二天还只五点钟的凌晨，街道上已全是人，提着灯，掮着铺盖什物向城外搬。延安市民们有秩序地到他们指定的 地点去隐蔽：民众到X郊，政府机关到市郊，民众团体到市郊。 抗大、陕公、鲁艺的学生，背起自己的铺盖和书籍，到山沟里照常上课，用隐蔽来弥补防空设备的不足。

　　然而，忠勇的警察，守城卫士和高射炮手绝不离开他们的职守。这些在前线上受惯空袭的战士们，绝不为日本强盗的炸弹所吓怕，他们还是英武地站在自己的哨岗上。

　　十一月二十一日，九时许，比昨天早一个钟头，正是浓雾刚开之际，又是敌机七架向延安扑来。它们一到宝塔山上空，就分为四路，右外线一路沿着延水，第二路沿着城墙，第三路沿着贯通延安南北的马路，第四路沿马路的西边肤施县政府、原国民党肤施县党部旧址等，跟着这四条直线，它们投下了所带来的全数炸弹，不卞六七十枚。但当它们还没有投弹之前，我们四面的高射机关枪向它们密集地射击，比昨天射得更厉害。因此，敌机不敢多逗留，匆忙地飞遁。

　　二、慰问和动员的热潮

　　轰炸过去了，市政府、公安局、各机关学校，特发动了对伤者慰问和对死者家属安抚与救济的号召。这个号召一发出，群众纷纷响应，仅公安局在轰炸后的短短一天内，便收到现金一百六 十元，炭一千斤，白糖十斤，还有面粉等物品。这种民族友爱团结一致的精祌，是全边区的一个普遍作风。在另一方面，针对着敌机的轰炸，也来了一个广大的反轰炸的政治动员。防空委员会、防空司令部、市政府、抗大、陕公、鲁艺都发表了反轰炸宣言，兹节录一两段，以见一斑。如防空委员会的《为敌机轰炸告民众书》：“……这个无人性的魔王——日本法西斯军阀，又直接威胁到我们延安来了。两次的轰炸，炸毁了我们不少的房屋， 牺牲了我们不少的同胞，使我们不能安居乐业，遭受流离失所的 痛苦。所有这些，不仅暴露了敌人的野蛮残暴，而且更加强了我们抗战的信心。我们除了坚持统一战线，坚持持久战，争取最后胜利的一条路之外，绝无第二条路，也只有我们全国上下一致团结，军民密切合作，万众一心，担任起抗战的重任，肃清汉奸土匪的阴谋破坏，将来才有一天，把所有的一切血偾，和日本法西斯强盗算个清楚……”。抗大政治部反轰炸的宣言：“……这样重大的牺牲和损失，这是我们万分痛心的事。我们大家要用坚强的行动和愤慨，来回答强盗无人性的轰炸。日本帝国主义者，不但轰炸我不设防的城市，并在占领广州、武汉之后，还要进攻我们西北边区。我们大家应动员起来，武装起来，准备和敌人拚命，保卫我们的国土，保卫我们的西北，保卫我们的家乡……”

　　三、战斗中的延安动态

　　延安在轰炸的痛苦的经验中，更加警觉起来了。地方当局一方面为了免受敌机重来的巨大牺牲，一方而为了恢复市面繁荣， 使商家免受营业上的损失，特规定了防空警戒时间。在普戒时间外，照常开市。在各学校，在防空设备未达完善之前，在这过渡期间，来了一个新的创造，就是每天吃过早饭，出发到不知名的山谷中去上课，或实施军事演习。在山中用过午饭，到午后四时再浩浩荡荡地归来。这不仅没有妨碍学习，而且加强了战时实际生活的锻炼。

　　这样一来，延安又从灾难中爬起来。当每天太阳西平的时候，街上的人和灯火，随着暮色的到来，也活跃热闹起来。迷懞的晚烟绕在山城上面，山头上的宝塔在晚烟中逐渐地模糊了，这时的街上浮动着匆忙的人群，这大批人群伴着入夜以来的寒风，行动机动得象战场中人。这时犹可听到那远处飘来的悲壮歌声：

　　“铁蹄踏不碎仇恨心，海水洗不清祖国的怨愤，按住遍体鱗伤，挺起铁的胸，我们走向大地的黎明……”

　　这悲壮的音波，象一股海洋的暖流，流到每条街巷穿。 仿佛延安和过去一样，晩上照常举行着各种有教育意义的晚会。每天有不少人从前方来，有更多的人到前方去。延安仍然骄傲地生活着，这是给日本法西斯凶手—个有力的回击，全边区在党的拥抱下，象只雄健的山鹰，守卫着这祖国的发祥之地—“西北高原”。

　　—九三八年十二月六日 (原载一九三九年一月三日《新华日报》)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8-03-24 15: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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