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事变 全国抗战开始（五）
2018-03-26 11:55:26  来源：《新华日报》抗战通讯选  点击：  复制链接

 

 

　　血战午城五昼夜，大打胜仗的故事，晋西的老百姓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妈的，这一次也叫鬼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饱受敌人横暴摧残的民众为你讲述这故事时，往往愤怒而又兴奋地吼叫着，咬牙切齿地露着安愉的微笑。

　　X路军XXX师部队中波荡着激情，士兵们兴高采烈地相互交换着他们作战时的情景，计算着他们杀死了几个日本兵，谈论着他们怎样由山上冲下，怎样掷手榴弹，怎样放火烧炸弹、汽车。没有参加到这个战斗的，则怨恨连天地诅咒着命运的不幸。两个战斗团为胜利品所包围。每个战斗员几乎一律换上了黄色的日本制服;黄色的毛毯太多了没有用，有的竟撕来做马鞍垫子;高筒皮靴是不便利于行军作游击战的，一概拿来割裂了作别的用处。

　　晋西的军队，都为这个胜利而鼓舞，从高级指挥官到士兵，都决心创造一个比这更大的记录。

　　午城的战斗，振发了所有晋西部队的士气，挽救了晋西的颓势。

　　一、冤家是怎样对面的

　　切断陇海路，打通津浦线，攻取武汉，这是敌军在华作战的第二期总的战略计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西战场上，他们分三路攻占了临汾，占领了晋南、茅津渡、风陵渡、河津、永济， 准备过得黄河来，切断我们的陇海路。但是在二月底与三月初的时候，敌人巳经侦悉我们驻有重兵，不能轻易偷渡，于是便佯攻渔关与陕州灵县，而企图从水流不很急的地方渡河，包抄潼关。因之，在占领临汾后，敌人便集结兵力于临汾正西的蒲县。为了实现他们的目的，果然在三月十四日，敌人便由蒲县出发，向大宁进攻。

　　X路军X X 师，自从汾西攻取石口，截获了敌人的一批给养车后，当时便由X X后面抄下。林彪的负伤，不但没有能削弱士兵的斗志，而且更增加了他们的仇恨，尤其是山西籍的战士，一路见到本乡同胞被屠杀，妻子女儿被蹂躏，茅舍坟墓被焚毁，更遍体燃烧着战斗的热情。代师长陈光看得很清楚：要满足战士的热情，应该作战!要坚持华北抗战，配合晋东南友军在津浦、平汉线的战争，更应该作战。但是，要战则不能留在XX，而应该找敌人来打，以动摇敌人已占领的地域。这样便即刻出发。

　　就在十四日上午十时，西进的敌人与东进的XXX师师直属不偏不依，在大宁城东三十里的午城镇会见了。一个是专门找敌人打的，一个是到处寻问“X”字头的。狭路相逢，分外眼红， 这一仗大战，哪里还免得了。

　　二、浴血五昼夜

　　已经说过，在午城遭遇时，XXX师的战斗部队并未在场，他们巳经伸到前头去了，师部在握的只是XX连。但是，这个XX连立刻眺上了午城镇东北角的高地，抗击敌人，师部也乘机不慌不忙地转入了午城北面山头上的一个村子里障蔽起来，指挥作战。就在这种情况之下，XX连足足与敌人打了两个钟点，居高临下，仗是比较好打些的，先后消灭了一百多个敌人。

　　蒲县的敌人，这时已经得到报告，他们原先是想找没有战斗部队在手X X X师师部打击一下的，不料竟吃了小小的X X连的亏，赶忙派出十倍以上的兵力来增援。这时XX连就转撤到西北角山头上与敌对峙，继续和他开玩笑，阻滞他西进，而主力XX 团、XXX团得到师部电报，自然火速返回身来，于十五、十六 两日次第到达，进入到机动位置。敌人和X X连作战时即找不到师部在什么地方，而主力经由XX翻入，也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十六日原被阻在午城镇的敌一部，已经到了大宁，其十一师团兵站分部以为没有事，向西开进，正进到离午城不远的罗曲镇附近时，突然路北的山头上出现了埋伏的X X X团，一阵毫不容情的猛烈的炮火，两百个敌人，XXX匹骡马，全数消灭在罗曲镇附近。

　　这时原先巳进到大宁的一部分敌人，看到后续辎重队被截留，发了急，就在十七日派遣约五六百人的兵力回头来攻打X X X团的阵地，同时蒲县之敌也派了六汽车步兵押汽车六十余辆西开。我们用一营兵力挡住了大宁来的敌人，使其不得东下，全体战士高喊着“为保卫家乡而战”冲向敌人，最后把敌人击退回去。这时候蒲县来的汽车狀到了镇外，突然午城东北角的川口山头上滚下一班飞行军，三个当前，一连三颗手榴弹，击退了盘据在镇角堡垒里的敌人，夺取了这个堡垒作为据点，对准东来的 汽车队一阵迎头痛击，手榴弹与子弹齐飞，汽车队不得不象乌龟蜷缩回头去，向来的路上退却。但是只退出五里地，在张庄这地方猛然跳出一个机枪连来把来路阻住，六十余辆汽车便陷入团团围困之中，从正午十二时到晚上，始终没有让他们冲出去。押汽 车的士兵也不象平型关战役时那样顽强了，一个个放下刺刀、歩枪，伏地叩头求降。

　　临汾的敌军第八师团，接到警报，星夜开步兵六百，随带炮、兵、骑兵三百余，配上坦克车，组成联合兵种，在六架飞机掩护之下，向午城前进，想来解汽车队之围。我军看到大批援军赶到，首先放起一把火，把六十余辆汽车付诸一焚，把满山遍谷照得通红，一辆也没有逃脱。

　　当那一队援军十八日到达年城东二十里许的井沟时，北面的山头上出现了 XXX团的主力，南面的山头南村出现了一个支队，一阵呐喊，把敌人安置在井沟的沟峪里打死老虎。黑夜是战. 斗的好机会，坦克既无从发挥威力，飞机也失去了作用，XXX 师的战斗员抓紧这个机会不放松，和敌人血战肉榑，从黄昏直战到黎明，就在这十小时内把敌人解决了八百，只有一二百人零星窜散逃跑了。

　　打扫战场时计算了一下，击毙敌骤马五百余匹;生俘敌兵十余名，骡马百余匹;缴获步枪百余枝，轻机枪九挺，炮三门。在凯歌声中结束了五昼夜的血战，切断了大宁、蒲县的敌人联络线十天之久，最后使敌人不得不离开大宁。

　　三、凭吊午城镇

　　从大宁东行，是一条公路大道，道右旁下面伴着一条清流，平时在这儿经过一定是很轻松愜意的，但情景却完全不同。从罗曲镇开始,公路旁尽是骡尸马尸。每隔二三十步总有一头，一个地方堆着八头，记者骑的驴子惊骇得向后纵跳，不敢从旁边过去。公路桥梁几处是被破坏了后由敌军重新修复的，路基、桥基都是用骡马的尸体作成，骡马的四脚和尾巴往往还伸出在路面。清流里是一颗颗炸弹，也有步枪、刺刀，都是敌人在战败时丢弃的;也有骡尸、马尸在河流中腐烂，把一流清水完全糟踢了。虽然口渴得要命，可是谁也不敢掬来喝一口。

　　过了罗曲，便是午城镇，是大宁通蒲县和隰县必经的要道，在晋西说来是数一数二的大镇，有四五十家铺子。记者去年经过时，白天人声沸鼎，叫嚷着做着买卖，但现在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影。

　　从镇头到镇尾所有的房屋都给炮火毁坏了，砖瓦磁器斜堆在 街面上，墙都倒坍了，屋宇只剩几根焦木，赤裸裸的，可以从门首透视到屋尾。瓦缸、锅灶被打得粉碎，散乱在地上，脚踏上去喀嗦作响。高大的日本马，给手榴弹炸裂了腹部，横卧在瓦砾堆中，五脏流溢在尸身旁边，混合着黑褐色的血液，太阳晒射蒸发着强烈的腥臭，令人刺鼻作呕。五六只野狗在它们旁边钻来钻去地漫步着，拣取着它们的食品。

　　—个大院子里，堆积着已经暴炸过的数千枚五十磅重的炸弹，是昭和九年造的。这些炸弹炸死的是日本兵自己。

　　迤东大路与大路右岔道的河流旁，尽是高大的汽车的髅骷，从顶篷到车胎什么都被烧得个精净。铁骨被烧成青褐色，散发着特殊的铁臭，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或者四脚朝天地仰卧着，煤油箱一只只散在汽车旁边。XXX师的弟兄，是用敌人的煤油烧毁敌人的汽车的。

　　奇怪的是薈不到敌兵的尸体，有的只是被日寇砍去了半个脑壳，或则子弹打折了腰的我们同胞。他们的尸体有的躺在镔外大路旁，有的半段身子浸在清流里，半段伸在草堆里，皮肤给太阳晒得墨黑，腿股部已晒出油来。记者问向导：“怎么看不见敌人的尸体?”他立刻回答: “吓!尸体吗?前几天满街满沟都是!当敌军由大宁退出来第二次经过时，赶紧焚化了，同时又杀了我们几个老百姓! ”无处出气的日寇，把无辜的民众拿来泄愤。

　　(原载一九三八年五月十三日《新华日报》〉

　　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八日太原失守，一九三八年二月国民党军队经过几个月的休整之后，计划反攻太原。当时中国军队在山西的阵势是：八路军深入敌后，处在最前线;国民党非嫡系部队在第二线;中央军在临汾及临汾以南，处第三线。这样反攻太原，处在最前线的八路军必须首先动手，切断敌人后方交通，以配合正面国民党军向太原进攻。可是当八路军切断了同蒲路和正太路后，正面国民党军却迟迟不肯出动。敌人为了实现其切断陇海路，打通津浦线，攻取武汉的目的,在这时突然派遣大军，一路由太原南下，一路由东阳关西进，钳制临汾。日军所向无阻，临汾于二月底失陷。

　　敌陷临汾后，一路向南,另一路十一师团主力五千余又复西犯大宁。八路军一一五师驰援大宁,于三月十四日上午十时与敌在大宁城东彐十里的午城镇相遇，于是被展开了五昼夜的血战。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8-03-26 11:5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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