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奋斗 坚持持久抗战（二）
2018-04-25 16:08:09  来源：《新华日报》抗战通讯选  点击：  复制链接

　　王亚平

　　生割牛肉

　　日寇的残暴已超过原始时代的人，纵然他们不是穴居野处，茹毛饮血，但他们的行为确已回复到原始人的情形，那种文明国人的虚伪之皮暴露无遗了。《征野千里》中描写的日本兵占领了中国的地方以后，如何的戏弄中国女人，吃中国大菜，特别对于捉食农村里肥美的豚儿、鸡鸭，使他们感到异样的风味，都几乎达到狂热的地步。当敌人进犯湘北时，本来携带的干粮不够食用,加以野蛮成性，就到处搜捉猪羊鸡鸭烤煮充饥。据新市一带老百姓报告，敌人想吃牛肉，来不及宰割，就用刺刀拣选牛身上最好吃的部份，生割下来，再烹炒着吃。牛受到这样酷刑，挣扎哀鸣，惨不忍闻。而残暴的敌兵，对于这种兽行，不但不感到羞愧，反觉得有一种新鲜的快感，吃起肉来，也别有滋味。金井某甲有一个老百姓的牛，被敌兵在竹林里发现后，当即用刺刀生割 其肉，该农民看见那种惨状，就似割伤自己的心血，再也忍受不了了，狂怒地向前营救自己的牛，竟被敌兵—枪刺倒，他的鮮血洒在了牛儿的面前。黄牛有知，也定当为他的主人滴下伤悼及悲愤的老泪啊!

　　火烧工佚

　　当敌人从营田登陆的时候，我在汩罗江北岸的部队，不得不退到南岸。新市是临江的小镇，相当繁华，人民倒也富足，由于敌我八个月的对峙，老百姓在平静中生活着，耕田者耕田，经商者营商，几乎忘记了身边的战争。我军的突然退守，使老百姓来不及做有计划的退避，敌人侵进新市，使民众蒙受了巨大的损害，那种血迹悲惨的情况，真是声笔难以叙述。许多壮丁被搜虏去了，敌兵强迫他们架设渡桥，用刺刀驱赶着他们抬出自己的竹床、门板、木桌、檩柱等物。老百姓望着自身血汗换来的产物、用具，纷纷投进水泥里，架成桥梁，让敌军走过，拖着残酷的武器去追杀祖国的同胞，蹂躏自己的家乡，他们是如何的忿恨啊! 然而，他们素日没有组织，难能发挥抵抗力量，个别的反抗，又被枪杀，在生命的胁迫下，三个小时内就搭成了一座浮桥。这次 我军进驻新市后，这座挢还保留着，湘北慰劳团的人们还从上面来往走过。桥别致而坚固，可恨，那每块木板与梁柱上鄱沾染了同胞的血迹呢!那百十个同胞被迫把渡桥筑成后，敌军官命令用最刻毒的方法把他们杀死，残酷的敌兵用刺刀一个个洞穿了他们的手心，再用铁丝串在一起，那种惨暴的酷刑简直不是人类能忍受的，敌兵把这百十个同胞象囚徒一样的牵着，呻吟哀嚎之声惨不忍听，敌兵见到反而狂笑不止，以为这是战胜了中国人。同胞遭逢着世界所有战役中没有遭逢到的残酷，心灵深处的仇恨永远传留给他们的子孙了。最后他们被拉进一大栋草房，周围堆满了稻草，一把火烧着了，从火烟中跃出了生命的惨呼和怒号。谁能想象到他们内心的怒恨与冤苦?谁能想象到那慘怆凄哀的情状? 假如这样的军队还能战胜对方，那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天理!

　　疯婆也被奸死了

　　我读过《秦妇吟》、《扬州十日》，也读过世界各大战役史，然而，从没有发现象敌军那样兽欲无耻的。.《扬州十日》上—个伪装产妇而涂污了面孔的女人，还能免于奸侮，而这次被寇军搜罗到的，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八岁少女，虽是蓬头垢面，疯残痴疾，都不能幸免。慰劳团的余同志在湘北亲未慰问被六个兽兵轮奸过的少女，她还呻吟在病榻。被奸侮的老太婆述说到敌兵的兽行时，她切齿痛心地想咬食敌兵的肉。长寿街有母六两个同被奸淫，慰问她们，都羞愤得不愿再吐出被侮辱的情形。最残毒的是在长乐街发生的一件事。因为该地比较接近火线，老百姓预先都逃走了，特别是女人，更是逃避得没有踪影。敌兵赶到市内，找不到一个女人，兽性没处发泄，挨家挨户搜索，在一个靠山坡的土房里找到一个疯婆子，她五十多岁了，疯疯颠颠，鼻子因为生疮烂陷了，面容的丑陋可想而知。敌兵见她却如获珍宝，兽性大发，你奸一次，他奸一次，一直把她奸得不省人事，带着不能洗雪的侮辱气绝而死。

　　两兄弟设计杀敌

　　在过度的残暴与蹂躏下，必然的要引起仇恨与反抗。湘北的山野饱受着敌人的炮火，大地涂遍了同胞们的血迹，在这一篇算不完的血账中，我民众不知演出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这些故事的主角，自己并不是要做什么民族英雄，载入光辉史册，而是感到不能再忍受耻辱，不能再忍受日寇的践踏，自发地起来自卫，保全生命，保全寒乡。他们的行为是人性的反抗，是极自然而应该的。他们遇机能应变，穷极能生智，以任何能杀人的武器去抵抗残暴的敌人。不!他们简直是抵抗来侵食他们的野兽。他们的觉悟、勇气与行动，正是敌人侵略的结果。这里只举一二个故事，证明我民众进步的一斑。当敌人突过金井的时候，高桥一带的老百姓—点也不知道，多半安然地在田间耕作，牧羊人牧鸭人依然驱着他们的羊儿鸭群，在山间溪田里牧他们的小动物。敌 军的一个尖兵从山脚转过，迷了路向，见到李家兄弟在田畦里挖掘红薯，走过去，举起枪，操着笨讷的中国话，要他俩给他带路。哥哥向弟弟使了个眼色，弟弟就十分顺从地丢掉锄头，指手划脚地和敌兵研究路径，说那条路通达什么地方，那条路近，那条路远。敌兵见状，极为安心，便叫他头前引路。正待步下田埂，脑后忽然来了一个锄头，恰中敌兵的后脑，敌兵颤着身子倒在水田里，接着又是几锄，鲜血和脑浆都溅到污泥里了。兄弟二人急忙将死户抬出，摘掉枪弹、衣掘坑掩埋了他，从容地收拾起红薯，带着枪枝，转向家去，一面报告邻人赶快逃难，准备截击敌人，一面将枪枝衣物送交附近国军。兄弟二人拒绝了旅长的赏赐，说：“打鬼子是老百姓应有的责任!”

　　拖敌投河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尤其在他生命被威胁，名誉被侮损的时候，即使懦弱的人也会起来抗争的。湘北战役中，流传了不少这样的故事。长寿街一个农妇名叫贺嫂子，家里人被敌骑冲散了，她自己携着一点细软，怀抱着幼儿，爬过田埂，穿过一壁竹林，想沿着村后的小河，从熟悉的小径上隐避了自己，逃脱可怕的灾难。枪声迫近了，大炮在山那面隆隆地吼着，流水、风呜，都使她感到恐怖，她狂乱地奔着，几次跌到稻田里，弄了一身泥水，心里只有一个希望，能幸免降临的灾难就好。不料错走了路，转回了向村里去的方向，在竹林边被一个兽兵寻见了。她急忙回头狂奔，混身抖做一团，两脚象绊上绳索，猛向前扑了几步，跌倒在河边的乱草里，孩子呱呱地哭了。敌兵狂笑，霍霍地赶上去，抱她起来，贺嫂子本能地抗拒着，神志吓昏了，但两手还抱紧幼儿。敌兵瞧她年青的脸，做出狎玩不堪的恣态，伸手夺出她怀里的幼儿，她没赶及争夺，一声惨叫，孩子的肚皮被刺刀穿进，血涔涔地流下来。她望见自己的小生命被敌兵投进河里去，她疯狂了，眼睛里要爆出血花来，周身的细胞在滋长着力量，她一头向敌兵撞去，死死地抱住敌兵的两腿。敌兵倒在她身上，她死命地挣扎，翻滚，突然两个人滚下河里去了。她就这样与敌兵同归于尽了。

　　(原载一九四零年一月八日《新华日报》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4-27 15: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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