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湾自从1938年农历九月十六日狙击日舰之战以后,日本侵略军对沙湾采用了恫吓和诱降的两手。就在狙击的当天下午,日寇便派来了一架飞机作报复性的轮番轰炸。这是我县抗战以来第三个被炸的乡村(另两个是新造和紫泥)。但沙湾民众,却一直在积极防御,守土保乡;商会也成立了30多人的商人联防自卫队(队长是商会主席何矩仁),负责“安宁市”(沙湾市名)的治安。自发性的抗日爱国热情是非常高涨的。以后,每一遇警,游击自卫队员即迅速进入作战岗位,誓与日寇拼死到底。乡公所(即仁让公局)也编定日夜值班人员,以便闻警报警。 日寇也曾派人带信到沙湾,进行威吓利诱,收不到效果之后,便决计来一次“扫荡”。 就在狙击日舰之战后一个月左右,沙湾被日本侵略军偷袭了。 那是初冬时分的一个清晨,一位扼守在乡西边陲名叫“屏藩南纪”(今已拆毁)的闸门内的老游击自卫队员(农民),偶尔在微弱的晨光中向哨口外望。天才麻亮,雾霭沉沉,但发现距闸口不远的逍遥台山上,隐隐约约地有不少日本侵略军的影子在晃动,村口的要道也布满了这些日寇。他知道防线被敌人突破了,情势十分危急。乡中许多民众可能还在被窝里,仓促之间是难以应战的。 这位老游击队员便迅速拉起闸口旁那门正对着村外要路的土大炮填上火药包,用“大肉香”一点发引,隆然一声打响了。 炮声在极为沉寂的清晨轰然一响,像震天动地般警醒了所有的人,日寇也立即一发发大炮弹射入乡中。大家都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都拿起早已收拾停当的要物,选择隐蔽的小道,向四乡(沙湾以外的村落)疏散。 有些游击自卫队员,意识到日军偷袭,仓促之间难以应战,也和乡民们一起逃避了。何端(即先生端)的游击自卫队,也迅速集合,十几人一起冲出乡北名叫“北屏”的闸口。料不到闸口正北的土地岗,早已被日本侵略军占领了,他们居高临下,一排猛烈的火力封住了“北屏”闸口。何端的游击自卫队被顶回了,只有迂回小道撤出沙湾。 原来,日军行动异常诡秘。他们于午夜时分,便暗地把沙湾包围了。正待天亮之后,向沙湾发起一次全面的进攻。幸喜守西边“屏藩南纪”的那位游击队员及早鸣炮报警,使乡亲们及早撤出,而日军一时又未敢进攻,在这间隙之际,就存活了许许多多的乡民。 本来,乡的西线,是青萝嶂下的重重小山,地势利于防守。而且招呼了在东江撤下来的原国民党“独九旅”的一个团的兵力,布防在这里。他们到底是正规军,比众民兵武装自卫队扼守的东、南、北三方面更为巩固。岂料大批日军反从西边开来,暗地占了乡外的所有制高点。约8时左右,从西边闸口,擎着太阳旗的日军大队开进沙湾。我们沙湾被国民党军队中的投降分子出卖了! 后来才知道,日本侵略军早已勾通了西陲的“独九旅”的那一个团,所以一枪不发,就于午夜取道乡西,通过那难以攻占的山地逼近村口,预伏于所有的要冲,以求给我乡一个措手不及的大屠杀。但被我们早发的一炮,打乱了他们的“妙计”,挽救了众多的乡亲! 侵略军见村内没有什么抵抗,才于上午8时左右,由“独九旅”那个团一个诨名叫“豆皮仔”的家伙,带着那些不知虚实的侵略军开入沙湾。那时,乡民早已走得稀落异常,但还有个别的人,和日寇军士拼死搏斗呢! 在沙湾东安里(村东)的墙边,有一座厕所,一个日本侵略军正在里边大便,步枪却倚在厕所门外。乡中一位体格魁梧,赤了上身的农民,觑着鬼子大便之机,飞步上前拿了那枝步枪便跑。可被厕所里的鬼子发觉了,赶着追了出来。只追了几十丈之后,这位农民被鬼子的刺刀撩倒,惨遭杀戮了! 在大巷涌南,当日碾米厂的对面,住着一位读书人,名叫何乾准。他一心只读孔孟之书,这天明知寇兵进乡,他却撑着不走,依旧读他的“子曰诗云”。但当他见到寇兵押着几个乡亲,经过家门之际,便到厨房里拿起菜刀,冲出门外,一边大骂,一边追上鬼子砍去。他在格斗中也遭杀害了。 事后,乡民都交口称誉“何乾准死得伟烈,是大丈夫”。 日寇把这次行动名之为“扫荡”。而我乡在此次“扫荡”中,据不完全统计,被杀害的民众达40人之多。其中因日寇射落乡中心滑石巷口与清水井之间的一发炮弹,就有五位乡亲被炸死。沙湾往渡头的公路口,一位黄包车夫被杀害后,尸体还被焚烧了。一位武装游击队员(旦记云吞面馆老板的儿子),冲过土地岗时,被日寇的机枪射杀了。 沙湾的“忠烈祠”,又增加了几十位英烈与忠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