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广州受降
2018-03-28 16:30:42  来源：广州抗战文史  点击：  复制链接

张发奎

一、进军广州 　　胜利的歌声、欢呼声、笑逐颜开的言词，包围着我的四周。战争结束了，黩武侵略者已放下了他的武器，人类希望的和平，终于显出了一线的曙光。 　　1945年8月21日我奉令偕美军连络部博文将军和我的作战处长李汉冲，由南宁飞往湘西的芷江，去参加初步受降协商会议。这是我最高统帅部命令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 　　次派代表前来芷江接受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将军之命令的第一个行动。日投降代表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等六人，乘一架棕绿色、两翼末端拖着两条红色布条，有特别标志的飞机，在我盟机的监视之下降落于芷江机场，他们的沉默与忧郁，代替了骄纵的表情，他们在南京的昂首傲慢，已如羔羊俯首驯服了。 　　这是受降与接收工作的开始。今井武夫在22日上午洽降典礼举行时，呈献了日军驻中国、台湾地区及北纬十六度以北越南区内所有日军的战斗序列、兵力位置及指挥系统区分等各种图表，并接受何司令授与的第一号备忘录。该备忘录指示日军投降应行准备的事项。投降代表在一种不安和惶恐的表情之下，俯首贴耳地表示他们的服从。 　　从投降代表携来的一束资料中，我不但明了了敌人在我国的全部兵力部署，而且很详细地明了了驻广东方面敌军的第二十三军辖有一○四师团、一七九师团、一三○师团和第八、十三、二十二、二十三四个独立旅团及海南岛与香港的防卫部队，总兵力为137300人，以及防御广州之部署与阵地各种设备。 　　在芷江，我接受了接收广州、香港、雷州半岛及海南岛等地的受降官任务。24日，我衔命返南宁，当即拟定受降及接收计划之步骤要领如下： 　　（甲）受降步骤： 　　（1）接防日军占领区：规定各受降部队接收地区任务，迅速推进，接防日军占领区，并限定移防后日军之集中地点。 　　（2）解除日军武装：规定日军于移防之时，仅准其暂行携带之步枪、轻机枪及少数弹药，其余武器弹药缴交受降接收部队，日军于移防集中后，开始解除全部武装。 　　（3）集中管理日俘：日军集中全部解除武装后，视为战俘，送至指定之集中营，受我军监视，教育管理。 　　（乙）接收要领： 　　（1）日军本身之装备，直接缴交受降部队接收。 　　（2）日军日侨所控制之工厂、工场、仓库、公营民营事业等，均先交由受降部队警戒，仍留原负责人看管，列册移交中央各部会特派员、地方机关之主管代表接受，整理利用。 　　（3）受降部队所接收之一切武器弹药器材等，一律移交各主管部门之接收代表接受之。 　　*作者在抗日战争时期，先后出任第八集团军总司令、第二兵团总司令、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第二方面军司令官等职。日本投降后，他担任广州地区受降官、广州行营主任。 　　 　　（丙）受降部队任务区分及行动： 　　（1）粤南区总指挥邓龙光，指挥第四十六军、雷州独立挺进支队及沿海警备大队。以第四十六军主力进驻雷州半岛，以一个师进驻海南岛，负责接收各该地区日军投降及地方绥靖。 　　（2）新一军孙立人军长，指挥该军及重迫炮营，暨第十三军之第八十九师，即由现地经梧州、三水向广州推进。该军主力配置于广州市，各以一部分置于三水、顺德，监视该方面日军及受降实施。 　　（3）第十三军（欠八十九师）继新一军后，即沿梧州、三水、广州推进，以主力配置于广州（不包市区）至九龙之广九铁路沿线，以一部推进香港，监视该方面之日军及受降实施。 　　该军主力到达广州时，第八十九师即归还建制。 　　（4）第六十四军沿合浦、化县、阳江向开平、台山、新会附近推进，以主力配置于新会、台山、鹤山地区，监视该方面日军，及受降实施。 　　（5）各部队接近日军防区时，得直接与日军交涉接防事宜，并令其按指定地点集中。

　　日军移防后之集中地点及我接防部队：

　　（1）日第二十三军军部及军直属队集中广州河南，由我新一军接防。

　　（2）日第二十三独立旅团集中广州河南，由我新一军接防。

　　（3）日第十三独立旅团集中石围塘，由我新一军接防。

　　（4）日第八混成旅团集中芳村花地，由我新一军接防。

　　（5）日第一三○师团集中新会，由我第六十四军接防。

　　（6）日第一二九师团集中东莞，由我第十三军接防。

　　（7）香港守备队集中宝安，由我第十三军接防。

　　（8）海南岛守备队集中琼山，由我第四十六军接防。

　　军队是由作战的态势迅速的向指定地区前进，除原在越桂边境的第六十三军，改归第一方面军指挥，向河内、海防担任受降任务外，余均向东行进。敌人自宣布投降后，已将其外围部队向后逐渐集结。

　　新一军、第十三军、第六十四军均很顺利的开进指定地区，没有遭遇任何抵抗或阻梗的情事。同时，日军第二十三军司令官田中久一，亦于9月1日与我派遣飞赴广州的参谋人员开始了连络的工作。

　　二、受降

　　敌人停止了一切行动，我们受降工作没有感觉如何困难。但如何处置敌人所卵翼的伪军，及伪组织的地方伪政权，倒是一件最头痛的事。他们在急转直下的局势中，难免有惊惶的骚动和畏罪逃避的行为。因此应如何安定他们的心理，使他们不致因恐惧而再发生罪行，同时又使他们维持原地的秩序，实为当时一件最重要的措施。

　　我原定于9月3日在南宁举行正式的受降仪式，使该方自由地区的人民，得到一种八年全面抗战所受苦难之慰藉，随后奉陆军总部命令，改在广州为正式受降地点。因此，特先组设广州前进指挥所，担任传达本部命令，并令中将高级参谋张励为主任，率领官兵百余人于9月9日乘盟机8架由南宁飞广州。当飞机起飞时，南宁民众不下万人，围集机场，欢送他们东飞。

　　对于香港受降任务，我特别感到兴奋。香港在我国人心中，是一个国耻的创伤。在过去，它是罪犯的避风港，资本家官僚们的乐园。盟军最高统帅部首长划定香港地区归中国接收，根据战后领土主权完整及民族愿望的观点，是有充分理由的。英国政府借此时机将香港归还中国，未始不是外交上明智之举。但唐宁街的绅士们却见不及此，致使中英邦交在战后仍保留着一种暗淡的友谊。在德黑兰会议后，罗斯福总统本来想使香港归还中国，并使之成为一个自由港。波茨坦会议对香港战后的地位，亦有同样建议，但均受英政府的

　　反对。中国接收香港的规定，遂因之而中变。 　　

　　当我获知受降各部队依次到达指定地点，新一军亦已确定接防广州之后，我于9月15日上午，率同主要幕僚乘机飞广州主持受降，我与广州别离15年的悠久岁月，第一次戴着胜利之冠荣归故乡，虽无《画锦堂记》中所描写的心情，但亦不禁感想万千了。尤其当我的坐机翱翔于穗市晴空的时候，俯视白云珠海，念兹一片锦绣山河，和数百万中华儿女们的久受敌人的蹂躏，更令我心头涌起了无限的伤感。飞机在市空盘旋两周才缓缓的降落。我接受了欢迎人员的热烈欢呼，检阅了欢迎行列及仪仗队后，即率领新一军的部队，举行广

　　州进军的盛大仪式。汽车纵列、骑兵部队和全副美式装备的步兵，以雄壮威武的姿态，通过了庄严而辉煌的凯旋门，巡行了市区的主要街道。当时我和博文将军以同盟国并肩作战的象征，站在吉普车上，沿途受到全市夹道欢迎的民众的欢呼，国旗凌空飘扬，爆竹之声，不但激动了我的情感，而博文将军也在被这东方式的热情所激荡，认为是毕生第一次的愉快和光荣。

　　9月16日受降仪式在中山纪念堂举行。上午10时，代表广东地区投降之日军第二十三军司令官田中久一中将及其参谋长富田少将，海南岛日军指挥官代表肥后大佐等3人，首先步入礼堂向我鞠躬致敬，挺直的立在我的面前，很沮丧阴沉地聆听我下达命令，继而战栗地签署了降书。站在面前的敌酋，他们的内心是悔悟，抑或是愤恨，我固无从推知，但我看到的，是玩火者的悲哀，玩火者的收场。

　　我当时下达的命令如下：

　　中国战区陆军第二方面军命令

　　中华民国34年9月16日于广州司令部

　　一、日军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已遵日本帝国政府及日本帝国大本营之命，率领在中国（东三省除外）、越南北纬十六度以北、台湾、澎湖列岛之日本陆海空军，于中华民国34年9月9日在南京签具降书，向中国战区最高统帅特级上将蒋中正、特派代表中国陆军总司令一级上将何应钦无条件投降。

　　二、遵照何总司令命令，及何总司令致冈村宁次大将中字各号备忘录指定日本及本官所指定之部队，及其辅助部队之投降。

　　三、上第二项之日本军队，应于中华民国34年9月16日，照下列规定切实施行：

　　（1）所有受降区内之日本陆海空军，及其辅助部队应即停止敌对行为。遵照本部第四号备忘录，及中鱼未国基电所规定之日军初步投降移防规定切实办理，候令全部解除武装。

　　（2）所有本受降区内之日本陆海空军，及其辅助部队武器、弹药、装具、器材、文献、档案等，应集中保管不得破坏，并造具详细清册，静候本官派员点收。

　　（3）所有日本部队解除全部武装后，仍保持纪律，至解除全部武装后之集中地与给养输送等项另令之。

　　（4）在本受降区内，所有日军控制下之车辆船舶（包含商船）及一切军用物质，除依照本部第四号备忘录规定，业已移交者外，其余均须停留于现在位置，不得移动或破坏，

　　并须立即取消所装载之爆炸物，搬移于安全地点，妥为标志封存。特别指定航行内河之大小船舶，全部集中于高要。航行海洋之大小船舶，分别集中于黄埔及广州湾。

　　（5）所有本受降区内之军事与非军事之一切交通通讯设施及器材，均须保持完整，不得移动或破坏，并造具图表，静候接收。

　　（6）所有本受降区内之一切军事设施及建筑物，如陆上水上海空军基地场站设备，军需仓库，领港设备，防空设备，暂时或永久性陆上或海岸防御工事、炮台、要塞，连同一切有关军事生产发明之计划与设施等，皆须保持完整，维持良好状态，静候接收。

　　（7）所有本受降区内，关于军事控制下之民用财产（包括日本侨民）均不得移动，或使用与破坏，并造具清册，静候接收。

　　（8）所有本受降区内之日本侨民，应就现地静候命令，但应即呈出名册及居留地点，其所有之武器，亦应列表呈出，由本官派员验收。 　　

　　（9）在本受降区内之盟国战俘及被拘人民事项，特规定如下：

　　（甲）盟国战俘及被拘人民之福利及安全，在未正式接收以前，必须立即恢复自由，并妥为维护，所有一切管理及生活物品、卫生，应予充分供应，直至正式接收为止。

　　（乙）盟国战俘及被拘人民之拘留地点，所有一切设备、储藏、记录、械弹、卫生器材等，在未正式接收以前，应负责保管完整。

　　（丙）在本司令官所辖部队进驻地区内之战俘及被拘人民，应遵照本司令官备忘录第四号所规定办理，交由接防部队接收。但在交接时，应由日方供给彼等15天之充分给养及

　　生活用具，并先行指派该战俘及被拘人民中之高级人员暂时负责维持管理。

　　（10）贵官奉行本命令时，应立即呈出如附表所列各种图表册。

　　四、上项应切实遵守，并即通令所属各部队切实遵照实施。

　　右令

　　日军第二十三军司令官田中久一。

　　第二方面军国字第一号命令并附记及附件如下：

　　1.在本命令下达之前之所有本部送至贵官之备忘录所规定任何事项，仍应切实遵守。

　　2.本命令由本官面交田中久一将军。

　　中国战区陆军第二方面军命令国字第一号附件：

　　（1）所辖区内日本陆海空军兵力驻地表。

　　（2）所辖区内日本陆海空军人员、马匹、械弹、器材、飞机、车辆及其他一切之装备、种类、性能详细数列清册。

　　（3）所辖区内日本一切现役、未能服役或尚在建筑中之船舰、潜水艇暨其他军备之数量、种类与驻地状况图表。

　　（4）所辖区内一百吨以上现役、未能服役或建筑中之商船（包括前属于任何盟国而转入日本手中者）种类、数量与驻地状况一览表。

　　（5）所有一切装置障碍地带及位置种类详图。

　　（6）所有日本军事，或半军事组织所统制利用，或直接间接拥有全部或一部之工厂、工场、研究所、实验所、试验所、技术图表、模型、计划图样等用具，或用以生产或制造

　　有关日本军事或半军事组织所用之战争工具器材及产业等之位置状况及说明书。

　　（7）所有军事设施及设备，包括机场、水上基地、防空阵地、海港、海军基地、仓库、暂时或永久性之陆上及海岸防御工事、堡垒，及其他设防区域之位置及说明。

　　（8）所有日本控制下之民用财产，包括日本侨民之财产状况数量表。

　　（9）所有军事或非军事交通通讯状况图表。

　　（10）日本侨民姓名、人数、居留地，及其所有之财产武器一览表。

　　盟国战俘及被拘人民姓名及集中营位置图表。

　　伪军组织之主要人员姓名，及其中营位置表。

　　伪军组织之主要人员姓名，及其部队机关状况报告书。

　　田中久一受领证

　　谨收到

　　中国战区陆军第二方面军陆军上将张发奎国字第一号命令一份，当遵照执行，并立即转达所属及所代表各部队之各级长官士兵遵照，对于本命令以及以后之一切命令指示，本官及所属与所代表之各部队之全体官兵均负有完全之责任。

　　日本驻华南支派遣军第二十三军司令官陆军中将田中久一。 　　

　　三、接收及善后

　　这个历史任务虽已完成，可是整理受降后繁杂的任务，却令人感到不快。这固然因胜利的突然来临，使我们在时间仓卒中不能预作详密的准备。而我们行政方面之低能与社会人心之腐败，也于胜利后不久之际，全部暴露无遗了。社会秩序的混乱，奸徒乘机抢掠，加上接收情形的紊乱和混水摸鱼的贪污罪行，真令我感到我们虽赢得了胜利，但我们先哲遗下来的羞耻观念，却已荡然无存了。

　　我先述接收的事情，这是战后行政的最大污点。第一是中央对于接收问题，根本没有全盘计划。凡接收机关的派遣，接收部门的分类，接收物质的处理，都没有明白的规定。

　　如当我成立接收委员会时，中央仅派有军政部、交通部、财政部、中宣部和航空委员会的特派员到来，至于其他中央各部门有无派遣人员，及应接收何物，均无指示。但事隔月余，经济部、农林部、教育部、社会部、海军部等特派接收人员又陆续到来。如海军的船艇就须由军政部的特派员再行移交于海军部的接收人员；有国营性的生产工业，就须再移交经济部的接收人员，甲移交乙、乙移交丙，其中损失和舞弊事情，就不难想象了。其次则物质之分类又没有详确的规定，如通讯器材，究属于军政部？抑属于交通部？军用的化学

　　工厂，究属于军政部？抑属于经济部？凡此均引起了接收工作不少的纠纷。接收委员会最初虽有一个概要的规定，但因中央各部门的步骤紊乱，亦无法顺利进行其工作。这些都是当时行政院应该负的责任。多数接收人员的低能和贪污，更直接造成了接收工作的混乱。接收人员，为个人打算的多，为国家设想的少；藏匿埋没，折扣报销，贵贱调换，敲诈勒索，层出不穷。结果发财是私人，吃亏是国家，军政部特派员莫与硕和他的办公厅主任李节文的正法，亦不足以转变此种风气。发“胜利财”与“劫收”的名词，竟是这个时候添

　　入了“辞典”。于是，人民由希望的高峰跌进了失望的深渊。胜利的光荣，也因此而黯淡褪色了。

　　听说战后法国枪毙了数万的奸伪人员。国家的正义与民气必须申张。文天祥的浩然之气，实足以代表一个国家民族的生存条件。奸伪的政治主张，虽有其不同的角度，但卖国求荣的行为是罪无可逭的。所以在胜利后，我就确定以严厉的法律来处理奸伪人员。陈璧君、褚民谊、周应湘、汪宗准、何文灿等，首先就进了我的缧绁。吕春荣、范德星、李剑琴、符永茂等就立即上了断头台。这决不残酷，这是历史的惩罚。

　　广州区的伪军有20余个单位，人数62000人，内中还有4个伪军正规陆军师，这是一个相当数目和值得注意的问题。战后的社会，需要安定，如果对于这大量的伪军处置失当，很足以影响整个社会的不安。本方面军受降部队未开进粤境时，伪军大部散布在广州及广九铁路沿线附近。对这个足以影响受降工作的威胁，我开始即作妥善的考虑。我训令他们严守纪律，不得妄动，并暂负所在地治安维持之责，听候中央处置。中央对于伪军之指示，原以自动缴械解散为原则。但在战争胜利之前，大部伪军都已暗中受过军委会核委名义

　　，为顾虑地方的治安和昭示中央的威信，我对他们作开诚布公的处置，除一部缴械解散外，余均加以改编拨归国军或保安团队之补充。这是一件最为棘手的工作，在两个月内的时间，却很顺利的解决了。

　　四、遣俘

　　另一个困难的工作，是13.7万余日俘的处理问题。广东地区的日军，自1945年9月16日开始分区集中后，于24日实施解除武装，进入指定的集中营，施以战俘的管制。我成立了一个日本官兵管理处，并于琼州、东莞、顺德分设三个分处，掌理其事。

　　我对于日本官兵的生活，完全施以优待的恩惠，这并不是出于海牙公约的限制，而是表示宽大为怀的意旨。民族的仇恨，固不易于顷刻间消除，然人类的同情，是应该发扬的道德。所以虽在贫困的供应景况下，对于他们的生活，总是时刻照顾的。同时我对日俘之教育，更为特别的重视，且认为是管理日俘最重要的课题。自明治维新以来，他们都受侵略黩武思想之熏陶，且具有浓厚之民族优越感，俨然以亚洲领导者自居。虽然八年之对华战争已稍为改变其对我国之认识；四年之太平洋战争，亦已挫折了他们不可一世之气焰；

　　对同盟国之无条件投降，更已彻底揭穿了“皇军不可胜”的愚昧，但战败并不是毁灭，日本民族今后仍将在亚洲、在世界生存。如何使7000万饱受侵略主义薰陶的日本人，从根本改造，接受民主思潮的洗礼，实为同盟国的重要任务。而盘踞在华南、亲历其“武士道”盛衰的十余万日俘，应利用其集中等候被遣回国之期，予以彻底之感化教育，实为管理日俘的中心工作。 　　

　　对于韩、台籍之战俘，为示特别优待起见，曾把他们与日籍军民隔离，并不以俘虏的身分待之。我且命令拨还他们本身所有的财产。这一处置，当时有少数人认为不合理。他们认为韩、台籍人，在华南的罪行，较之日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应受日俘同样待遇，更应严究其罪行，加以严厉的惩处。我以为这是一种短视的见解，台湾是中国故土，台人是祖国的人民，他们受了50年的奴隶生活，受着日人教育和思想上的鞭笞，如果他们有助桀为虐的行为，也是祖国放弃了他们才养成的罪恶。韩国为我们兄弟之邦，他们和台人同

　　样过着悠久亡国生活，我们为扶助弱小民族，为争取今后的邻国，对他们都不能与日本人作同样的看待。

　　1946年3月21日，第一艘美国自由轮由虎门开出，船上登载日侨4000余人。嗣后每次均以4000人为基准陆续遣送。此十余万穷兵黩武之徒，终于在其侵略幻梦破灭后，怀着创痛的心情，踏上凄凉的归途。

　　4月25日，全部日俘日侨遣送完毕。我得到幕僚们的报告，也觉得盛衰无常，不胜感慨系之。

　　编者按：本文选录自张发奎的《抗日战争回忆记》中的第十四节。《抗日战争回忆记》原载于广东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的《挥戈跃马满征尘》。选录时略有删节。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3-28 16:3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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