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纵独二大队突袭石滩
2018-03-30 14:38:11  来源：广州抗战文史  点击：  复制链接

宋 刚

水陆咽喉  战略要地 　　东江纵队独立第二大队于1943年秋挺进增东、博西后，扫清了联和圩的伪联防队，打击了汉奸、特务，在张江尾以东的大埔围、联和圩一带站稳了脚跟，并渡过增江河，进入西瓜岭一带活动，对盘踞在增城的日伪军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为以后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为了进一步打击敌人，扩大我党、我军的影响，坚定广大群众对抗战胜利的信心，独二大队于1944年2月间对敌人展开了春季攻势。奇袭石滩，就是这次攻势中的首战。这次战斗是由大队长阮海天和政委李筱峰（何维）亲自组织指挥的。为何选择石滩的日伪军作为首战的目标呢？因为石滩是增城县的重镇之一，该圩位于增江河西岸，距增城镇仅17公里，广九铁路在圩南通过，是广州至九龙铁路交通的要冲。打击石滩之敌，不仅能在军事上削弱敌人，而且政治影响很大。同时，石滩圩是敌占区的纵深地带，日伪军比较麻痹，容易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所以，大队领导决定以石滩日伪军作为春季攻势的首战目标。 　　入圩侦察  摸清情况 　　石滩战斗的侦察任务，是大队长阮海天亲自布置的。我于1944年2月由东纵司令部手枪队调到独二大队任手枪队长兼独立第一小队长不久，阮大队长在竹笪埔给我任务说：“我们为进一步打击敌人，扩大我党我军的影响，决定消灭石滩的伪警察和伪联防队。这次战斗由你担任总突击队长。你今天就出发去陆仲亨中队，明天把石滩的敌情侦察清楚。对进军路线，如何攻击敌人，都要考虑好，侦察好后回陆仲亨中队向我汇报。要胆大心细，既要详细查明敌情，又要注意安全。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坚决完成任务！” 　　我接受任务后，由一位交通员带路，从竹笪埔出发，渡过增江河，经半天行程，到达了陆仲亨中队的临时住地——蓝岗冚村。吃过午饭后，由陆仲亨中队派出一位同志（他家在狗鸣岭西侧，好似是姓简的）带路向石滩进发。到达狗鸣岭时，已是黄昏了，那位同志安排我在狗鸣岭北半部靠西侧的一个菜寮里，并扛来两捆禾草，让我在菜寮里休息，他就回自己家过夜了。这个菜寮很小，我用一捆禾草垫着当床，用另一捆禾草打开当被，好不容易才熬过一夜。因重任在身，这夜我辗转反侧，时刻都想着明天如何去侦察敌情。第二天还未天亮就起来，捆好禾草，揉揉眼睛，拍干净身上的草屑，准备天亮之后去石滩。俗话说：“等吃人见久。”我急待着天亮后去侦察敌情，觉得时间很长。就这样一分一秒地等着，想着，天朦朦亮了，路上已有行人，投圩的人也陆续多起来了。我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全身上下，自自然然地走上大路，投入趁圩的人群，进入了石滩圩。 　　我由西北角进去，那是个圩场。有卖菜的，卖柴的，卖农副产品的，卖各种各样的都有。在圩场西边的一间大祠堂里，住着伪联防队。为了查明该敌的情况，我选好圩场北边的一家饭馆吃早饭。这饭馆在伪联防队的斜对面，我边吃饭，边观察敌人的动静。联防队门口只有一个哨兵，从进进出出的伪兵的脸形和衣着中，辨认出他们只有13个人。我吃完早饭后，特意从伪军联防队的门前走过，看见祠堂内空空的，没有工事之类的东西。我沿着街道向南走，一直走到离日军碉堡不远的地方，看到除一个哨兵之外，没有日军在外面活动，只听得碉堡内的日军叽哩咕噜讲话，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河东岸火车站附近也住有日军，但他们对我们的战斗行动影响不大。 　　沿着河边，我转身向北走，在碉堡北边是一间碾米厂，再北面的大庙，就是伪警察所的驻地。一眼看去，门口有三个哨兵，两个坐着，一个持枪站着。大庙门口南北两边都有用石头垒起的矮墙，不见有行人从其门口经过。怎样才能进去侦察呢？我正在发愁。这时正巧有个伪军用刺刀在劈柴，我就大胆地走过去说：“哎哟，好快呀！”那伪军气冲冲地说：“快！好快条×！”我见话不投机，就马上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他，说：“大叔！吸支烟啦！”他接过香烟在打量着我。我接着说：“大叔！我想求求你。”他说：“你求我做什么？”我说：“我家里没什么人了，家境又穷，做工没人要，乞食又丢脸，我想求你介绍我当份差使。”他说：“你那么年轻，当什么差？我年纪大了，才当差揾碗饭食嘛！你不要当差，去揾工做吧！”我说：“你们弟兄唔多，我同你们放班哨都好呀！”他说：“嗯唔少！我们有32人呢。”我见敌人的哨位，人数都清楚了，就说：“好！大叔，我听你的话，去揾工做，如果揾唔到工做，以后我还要来求你帮忙呀！”说完我就向北走了。当我路过敌人的门口时，看见室内同样是空的，并无工事设施，我就更加放心了。 　　一直向北走，走到一间学校的门口，我再没有发现敌人了，只听说学校有个教书的，是一个日军的老婆。这样，敌情已全部了解清楚了。故进军路线和如何攻击敌人，也胸有成竹了。我离开了石滩圩，及时回陆仲亨中队的驻地，向大队长作了详细的汇报。

　精心策划  奇袭石滩

　　阮大队长听完我的敌情报告后，经过缜密研究，最后作出决定：由宋刚率领铁东大队的手枪队攻打伪警察所，李昌的一个班占领碾米厂的两侧，直接保障攻打伪警察所的突击队的侧翼安全；由周应芬、李南率领独二大队手枪队攻打伪联防队；陆仲亨中队占领狗鸣岭及铁路两侧，担任掩护，并准备以火力牵制敌人，使敌人不敢北援；独立第一小队（缺一个班）为预备队，据狗鸣岭北侧，即大队长的指挥部。

　　部队黑夜由蓝岗冚出发，到达狗鸣岭北侧时，突击队和掩护部队分两路前进。突击队由石滩圩的西北角进入，到达铁丝网时，由宋刚、卢熙、周新剪敌人的铁丝网，其余同志就地待命。当我们剪断第一根铁丝时，两个打更的伪军从圩场的街巷走过来了，我们马上卧倒。附近虽是个牛尿凼，但谁也顾不得臭和脏。我们刚卧倒，两个伪军便从铁丝网的内侧走过，走在前面的提着灯笼敲鼓“笃笃”，后面的打锣“砰砰”，是打二更了。伪军只离我们几尺远，伸手即可以把他们抓住，但为了整个战斗计划，我们只能盯住敌人，万一被敌人发觉，我们就采取果断行动。幸好天黑，敌人没发觉我们，很快走过去了。伪军刚刚走开，我们立即行动起来，借助伪军打更声音的掩护，继续剪铁丝网。敌人的更鼓“笃笃”，我们剪一根铁丝；敌人的更锣“砰砰”，我们又剪一根铁丝，一口气剪断七八根，终于将铁丝网剪开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搬开敌人设的“拒马”，率领突击队向石滩圩内前进。

　　到达圩场的巷口时，看见伪联防队部还亮着灯。我指着灯光告诉周应芬和李南同志：“灯光亮的地方，就是伪联防队，你们沿着圩场的北边过去，但不要急于打，要待我们打响时，你们才好动手。”说完之后，我们就分两路前进了。周应芬和李南带一支突击队向伪联防队接近；我率领另一支突击队向伪警察所的驻地前进。当我们到达大庙的后面时，听见里面正在打麻雀牌，有男有女，嘻嘻哈哈。敌人正在寻欢作乐，好极了，正是我们赶快行动的好机会。到达大庙南面时，我即令李昌班占领碾米厂两侧，坚决顶住来援之敌，保卫突击队侧翼的安全，没有命令不得撤退。接着，我率领突击队继续接近伪警察所的门口，离敌人仅10多米了，我通知所有队员准备突击。

　　当我摸到敌人用石垒的围墙时，一个箭步跳了过去：“冲呀！”突击队员都跟着冲进矮墙内。敌人嚷了一声“丢那妈”，就马上上子弹。我举枪就打，但仅有的6发子弹全部打不响，真急死人！其他突击队员也开了枪。敌人缩进大门内继续抵抗。一个伪哨兵拼命逃走，我紧追上去也没能把他抓住，他连人带枪跳入增江河了。我气得将原来打过的子弹对准这个家伙再打第二轮，结果第5发打响了，打得那伪军直喊：“先生饶命！”当我回到伪警察所大门时，我们的突击队还没有冲进去。敌人便利用大门两侧进行射击，妄图顽抗。敌人的枪口喷的火舌有半人高，大门的下部是个死角。这时突击队员林妹仔问我：“队长，冲不冲？”我顾不得自己已经没有子弹，也来不及回答他，就利用敌人射击的死角，连冲带喊“冲呀！”便冲进敌人的门内。说来也巧，我一冲正好碰到敌兵的裤裆，把一个伪军闯了个“仰八岔”，我一把夺过敌兵的步枪。这时其他突击队员也冲进来了。敌人纷纷向后逃，只有楼上的敌兵还在射击。我向楼上打了一枪，把敌兵打得哎哟哎哟乱叫，我一面命令队员往那里冲，一面紧跟敌人，冲进了左侧的两间屋内，厉声喝令：“举手！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敌人乖乖地举起双手投降了。我捉住了28个俘虏，缴获步枪11支。这么多的俘虏该怎么处理？我果断地命令所有俘虏举起双手面向墙壁，命令其中一个俘虏看好其他俘虏，看好了将功补过，跑了要杀他的头。他连连称是。

　　这时，其余的突击队员都冲到大庙的后层了。我迅速地冲进最后一厅，战斗基本结束了。在大西北角的一间屋内，聚集了一群俘虏，仅在一张单人床上，就重迭地躲着6个。我们清点了俘虏，方知伪警察所长没有促住，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菩萨的后面把他拉了出来。至此，攻打伪警察所的战斗全部结束了。计俘虏警察所长以下官兵52名，缴长短枪40余支。

　　周应芬和李南率领的突击队，攻打伪联防队的战斗更为顺利。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冲入了伪联防队的驻地，仅用数分钟时间就全歼了该敌，缴获了伪联防队的全部武器弹药。

　　当我们攻打伪警察所和伪联防队时，日军不敢增援，只在河东岸用机枪盲目射击。当我们撤出战斗时，日军才敢进石滩圩。

　　我们从石滩西北角的河道拐湾处迅速渡过了增江河，向竹笪埔村胜利回师了。此次战斗共俘敌官兵50多人，并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而我却无一伤亡。 　

神兵天降  众说纷纭

　　石滩战斗的胜利，震撼了增博两县的敌伪军；我军则军威大振。广大群众对我军取得的胜利，无不奔走相告，拍手称快。至于神奇式的传闻，就更多了。有的群众说：“红军打石滩是装作娶新娘，抬花轿去打的。放下花轿就冲锋，一下子就把敌人消灭了。”有的群众说：“红军打石滩是化装卖柴进去的，武器都藏在柴捆里，放下柴捆，拿出武器就向敌人冲锋。敌人无法抵抗，就被全部消灭了。”更有的群众说：“红军真厉害，个个勇敢善战，枪法准，百发百中，他们想打那里的敌人，那里的敌人就插翅难飞。”等等。这些传闻虽属群众的猜测，但却反映出人民群众对我军的敬仰、依赖和期望的心情。

　　注：*作者于1944年任东江纵队独立第二大队手枪队长兼独立第一小队长。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3-30 14:4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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