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卢沟桥事变几天后,海周舰奉命载运李江的独二旅增援海南岛。在回航途经澳门海外时,目睹东面大铲关邻近有四艘船只,因天还未亮,朦胧中看不清楚是什么船。不久,其中一艘打来灯号,要我舰停航。到这时我们才明白这是封锁珠江口的日舰。于是我们迅即加足马力向珠江内快速航进。可对方并没有向我舰发炮。什么原因,我们不清楚。 海周舰回广州后不久,奉命与肇和舰开往虎门,以加强南大门的保卫力量。当时虎门要塞司令是陈策,不久由郭思演接任。肇和舰长是方念祖,海周舰长是陈天得,航海大副是梁根,我是上尉航海二副,轮机长汤希,枪炮长是郑聪武。肇和、海周两舰的总指挥为姜西园。本来不论从吨位还是从战斗力来说,海周都不及肇和。因为肇和舰是北洋正规舰,海周只不过是盐务缉私舰,可是姜西园却选中海周舰为座驾舰。可能是姜不喜欢方念祖的为人之故。记得有一次在海周舰大官厅开完军事会议后,在闲谈中,方舰长当众说日舰炮火如何的厉害,航速如何的快,我舰各方面均落后等等。我们对他的这些言论表示不满。由此可见姜一向对方印象不佳,是有道理的。 1937年8月某日(忘记日子)黎明前,忽有一中队的飞机向海周、肇和两舰作低空轰炸。我们在仓促间还击。可是因没有防空火炮,只得将唯一的舰首的主力炮尽最大的仰角对空开火,另加上唯一的手提机枪和四门舰旁的两磅炮对空射击。我们明知这些炮火是打不到飞机的,目的只是企图恐吓它们不敢低飞,以减低投弹的命中率而已!结果双方都没有伤亡。后来才明白,原来这是我国自己的机群,奉命出击封锁珠江口的日舰,却在空中误以自己两舰作日舰这中队飞机是刚从南京中央调来的,不识地形;另方面,由于刚刚天亮,两舰还未升旗,致有此误会。及至虎门要塞去电广州空军司令部后,才明白实情,马上制止,才避免了损失。 这时,珠江口的日舰已目睹一切,他们认为有可乘之机,当晚便派出3艘战斗舰乘夜潜伏在虎门外舢板洲的后面。我们一向都是每天黎明前按惯例巡逻,由海周领先,肇和跟后,从大虎出发向大角炮台航进,然后向左转至沙角炮台,再左转至威远炮台,最后返回大虎。那一天海周舰由大角炮台向左转的当儿,忽然万炮齐发集中向我舰射来。当时我们还未清楚是日舰,只得用唯一的舰头炮向对方还击。幸而海周舰一直是一级备战,每天24小时都炮弹上膛,炮兵则卧在炮塔下。当时我舰每一个官兵都同仇敌忾,由舰长至水兵各站本位向日舰狠狠的回击。开战不久,我舰先后被击中3炮,一炮中机舱,以至舵链中断,因而我舰不由自主地依惯性向外冲出去(当时虎门要塞与肇和舰上人人都以为我舰勇敢地冲出去),最后一炮击中驾驶室。结果我舰共死6人,伤多人。肇和舰则由于舰长贪生怕死,畏缩不前,不敢抵抗。虎门要塞虽积极地发炮支援海周舰,但这些炮是清末设置的,仍用过时的火药包,在抗战时已太落后了,当时一般都使用铜壳炮弹,因此不是打不到便是打不准。幸好我方飞机及时奉命到来助战,3艘日舰才不得不退去,我们两舰才免于难。事后,经上级裁决:肇和舰长方念祖以临阵退缩罪,判处枪决。而海周舰已残破不堪,由海虎舰拖回新洲尾听候处理,上级指定我带水兵数名守卫破舰。 日军认为海周舰有颇高的战斗力,于是不分日夜派飞机来轰炸,大有不炸沉不止之势。由于我们没有对空火炮,每遇飞机来袭,我只能带领那几个只携有步枪的水兵离舰上岸在新洲避难。最后一次,我舰被日机炸中,水从舱底源源流入。本来可以塞孔抢救,可是新洲群众要求我们不要去救,以免居民再受空袭之苦。我只得向上级请示。由于该舰已解除武装,且已残破不堪,上级同意,由它就地沉没,只要求沉得正些,以便将来易于打捞。 不久,我被调任财政部税警队上尉队长职。我的上司税警科长是香港何东爵士的儿子何世礼。我队驻虎门邻近的三门口。一年后,广州已沦陷。在虎门沦陷前夕,我奉命带队西撤。全队官兵和物资分乘3只帆船出发,途经顺德三洪奇江面时,适遇由横门偷入意图前后夹击虎门要塞的日炮艇5艘以及飞机数架。我们被迫作遭遇战。税警队员每人只有一枝步枪,全队配备两挺手提机枪。而日敌则有重机枪和小钢炮,并有敌机配合作战。由于实力相差太远,我们3只帆船先后被击沉,兵员伤亡惨重,我也因轻伤回乡休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