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三月间,我们到了广西百色。有一日,左洪涛派人送来一张条子,要我去见司令部的参议张励。到底是什么事,条子没有说。我们对老左是信任的,虽不知道张励的政治态度、来意如何,我和老朱却依约去见张励。 我们进入一个小客厅,一位穿浅黄色绒军服,年约五十多岁,脸色红润的老军人接待我们,他就是张励。他态度和蔼,问了一下我们旅途的情况,对我们表示关怀。寒暄一阵之后,他直截地提出来,要我们帮助他营救张炎。 张励原是十九路军的将领。他告诉我们,张炎在南路起义之后,带了几员卫兵去找任公(即李济深),到了博白县境,却被顽固派的地方团队逮捕了,现在已解到玉林绥靖公署。张励说:“这是顽固派的阴谋,张炎将会被处死。现在要抢在顽固派下令之前把张炎营救出来。我们要设法把张炎解到四战区司令部。他来了,枪决张炎的命令,我们可以不执行。” 但是,如何才能把张炎解送到百色来?张励说:“玉林绥靖公署的负责人是罗活,他曾是十九路军的师长,会考虑袍泽情谊,愿将张炎解押到百色来的。”说着,他把一封写好了给罗活的信递交我,慎重地嘱托:“希望你们亲自去拜访罗活,转达我们的意见,立刻将张炎解押百色,要找可靠的人员押送,沿途保护,否则中途会被打死的。张炎留在玉林,夜长梦多,有危险,要早日解送来,越快越好。”张励对罗活寄予很高的期望。最后,他说:“现在只有罗活能救张炎,希望你们去说服罗活,要他拥护任公,勿忘旧日恩义,以团结为重,共同抗战。”张励对我们很信任,向我们交了心,临分手,他给我们送了一点旅费,以殷切的期待的目光送走我们。 我们回到住处,对几位同志传达了营救张炎的任务,大家都很兴奋,我们的行动又增加了重要的意义。但罗活这个人靠得住靠不住?我们去找他会不会有危险?这都是大家关心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应当相信张励,他的意见不会是个人的意见。 半个月以后,我们越过了敌人的封锁线,进入玉林县境。时近黄昏了,快要进入县城的时刻,突然发现公路的旁边,斜阳照着一座黄土新坟,坟头插上一块木板灵牌,写着“张炎之墓”。我们驻足一看,颇为震惊。原来张炎已被杀害了。我连忙取出那封藏在身上的张励的信,擦火柴烧掉。我们都抹了一把冷汗,如果看不见张炎的坟墓,贸贸然地去找罗活,不是真的进了虎口?可是为什么被枪杀了的张炎,会埋葬在众目睽睽的大路边,而且又用大字写上灵牌?我想很可能有人暗里同情张炎,故意将他被害消息公之于众。 知道张炎被害,我心里很不平静。张励对他的营救,落空了,我们担负的重要任务,也落空了。但张炎的被害,充分暴露了国民党顽固派卖国媚敌,残害忠良的卑鄙面目。 (中共湛江市委党史办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