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 繁體版 正在载入当前时间...

洪涛:金华保卫战率排56人只剩4人 返家疗伤被俘,智斗日军生死逃亡
2018-01-08 14:42:41  来源:金华新闻网  点击:  复制链接

yj546

洪涛近影。 汪蕾摄

  “江无回头浪,人无再少年。”2000年的一天,他工整地动笔,写下第一句话。洪涛,1918年8月26日戌时生,字齐州,号炳树。这是一本回忆录,关于他和那个时代的故事。打麻将、走步的空闲光景里,一口烟,一笔字。“趁着还会写,就记点下来。”洒脱如他,也想记点生平让后人知。

  这是一本贴满画报美女的日记,一笔一画写下这些故事的人,是98岁的老兵洪涛。“女人,看着漂亮、舒坦。”香烟,是离不了口的,吐出的烟雾迷了眼睛;不冷的天里,双手依然插在袖口里,翘起二郎腿只瞧见那双擦得蹭亮的皮鞋;租来的简陋屋子里,坐上去吱呀作响的木凳一尘不染……即便已是耄耋老人,依然没人能否认洪涛是个老帅哥。不管是对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侃侃而谈,少有的直言不讳,袒露心声。

  一个家有千亩良田、300多间房屋的阔少爷,看到《新民报》上一则征兵启示,已经高中毕业在乡间做教书先生的他毅然从军。当年,他才20岁,新婚半年。黄埔军校17期步兵科毕业后,他亲历金华保卫战。作为掩护大部队撤退衢州的最后一道防线,在二仙桥狗头山,他率领的排,56个人,只活下4人。返家疗伤被俘,智斗日军生死逃亡……

  在内蒙古农场30年,回乡后背井离乡租住武义……静下来的时候,洪涛只能烟解千愁。末了,他看着手里自己写的日记,想想这一生,陷入绵长的回忆。

  出生在良田千亩的地主人家

  我的祖辈是兰溪水亭乡里坞里村有名的大户人家,历代下来都蛮有钱,种田地的。我祖父时代,家里有好几千亩良田、300多间房屋。那时候,我家里雇来的大小长工有二十来个,也只能种下1/3的田地,其他的都租给人家种。

  家里兄弟三个,我是老小。大哥是读书人,一直读到大学,五卅大学毕业就回乡了。刚回来,就把分到的田地卖掉1/3;不到两年,全部卖光。干啥嘞?请客!他屁股后面永远跟着一群人,他们管吃,大哥买单。照现在的话讲,就是败家。二哥不肯读书,在家里管事当家。

  七八岁时,我在老家读私塾,后来到兰溪永昌中心小学读书,再到金华作新中学(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读初中,后来到杭州中山中学求学。

  1937年,我正读高三。七七事变,全面抗战爆发,局势很紧张,学校也停了课。经过朋友的介绍,我回到家乡来教书,在厚伦桥小学和殿山城村小学当了一年半的小学教员,当时的工资是每学期20担米。

  回家一年后,父母亲给我结了一门亲事,姑娘叫徐繁英,小我一岁。那一年,我20岁,她19岁。她漂亮又贤惠,我们就结婚了。

  新婚半年后,一份报纸改变了我的生活。我还记得,那是《新民报》。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1939年,日本人打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这句话说起来很老套,但那时真心是这样。结婚刚刚半年,我就离开家里了。当时,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家,我是自己要走,父亲也是不同意的,拗不过也罢了。

  1939年8月,我在《新民报》上看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金华招生,我和5个同乡一起参加考试,正式考取二人。另外两个兰溪人也录取了,一个叫何应隆,一个叫赵挺生。当时,通讯兵学校教育长、陆军中将童元亮是我们兰溪人,负责招考的是永昌人翁振祥,黄埔十三期的,提携老乡就把他们俩也招进去了。赵挺生和我一起分配在79师235团,升到机枪连中尉连长,1942年在衢州战死。

  当时没有交通工具,以走路为主,有时候坐汽车、火车,最后是坐木炭船到学校。到学校以后,先要把家里穿来的衣服全部换成军服,剃光头,旧衣服放到储藏间。

  我们考入的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六分校十七期,校址在广西桂林李家村,都被分在十七总队,我在步科二大队七队。蒋介石每年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都要来给大家讲话,印象里他个头很高,很魁梧。

  大队长叫朱道元,总队长叫廖慷(黄埔三期生),教育主任是国民党部队里的老兵军官,经常调换,最低都是团长级的。我们的教官,开始是黄维。他调走以后,来的还姓黄,叫黄杰,后来调到云南的远征军去了。

  头三个月的学武教育特别苦,再接受半年军事教育,日子好过点,有几块钱发。一年以后才是军官教育,有工资发,也有星期天,可以到外面自由活动。军校纪律严格,每天三操两讲堂,上课主要就讲怎么打仗。有时天没亮,长官要求一分半钟紧急集合,大家必须全副武装,然后到二三十公里的桂林去拉练,再回来吃早饭。早饭时间五分钟,中晚饭时间三分钟,时间一到不管吃没吃饱都不准再吃了。吃饭,要教官喊一声“站好”,大家排好队,连拿筷子都不能发出声音,如果“咳”一声发出声音,就要全部队伍被请出去重新再来。睡觉,全部是上下铺,一段时间轮换一下。

  经过两年半的学习,毕业考试合格后(也有不合格被淘汰或降级的),照相、做同学录,还要领取一把佩剑,上面写着“不成功,便成仁”,还印着“校长蒋中正”和我的名字“洪涛”。只可惜,后来都落在江西泰和了,除了佩剑一件都没带回来。佩剑呢,“大办钢铁”时农会收走了。

  1941年10月10日,考试合格后我顺利毕业。随即,就被分配到前线作战部队。

  亲历金华保卫战,掩护撤退56人剩4人

  一开始,我被分配在三战区顾祝同部,到江西港山长官部报到。后来,被分配到86军79师235团二营六连任少尉排长。部队驻防金华二仙桥黄泥垅,军长莫开若、师长段霖茂、团长魏逢林。

  到部队里,有个套路,见长官一模一样的路数。先见军长莫开若,我们18个人站成一排,他开口说话:“我是莫军长,是你们的老大哥,好好地干。现在没什么东西,就犒赏你们每人12块钱。”再见师长、团长,他们又来一套,都是差不多的话,“我是你的老大哥”。

  刚到金华时,日本佬还没有打进来,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御工事,训练士兵,把学来的东西教给新兵。这样的日子,有一年光景。

  1942年初,我升任中尉排长。1942年5月日军进攻金华,当时的军事部署是235团守二仙桥,236团守城,237团守城北外围。但实际上金华也没怎么打,就守了一个星期光景。为啥呢?江西告急,金华是保不住的,打下去没意思。后来接到上级命令,放弃金华,退守浦江,打游击。

  我带的排任务最重要,也最危险,打算是把我的排牺牲掉。我们奉命死守二仙桥黄泥垅狗头山高地,掩护整个师撤退,没有命令,不许撤退。这是个大村,地形易守难攻,我们就这样扛了三天三夜。

  当时,日军在金华邮电局附近,离我们很近。天黑后,我派二班放前哨,怕士兵睡着,我把绑腿绑在士兵手上,拉一拉,他动一下,如果不动就是睡着了,下来就要枪毙。

  刚开始,整个晚上都没动静,天亮后日本人就疯狂地进攻了,飞机炸,小钢炮轰。打到中午,二班七八个士兵被打死了,我让二班撤下,三班补上,这时日本兵暂时停了火。到了晚上9点,战斗又开始了,一晚打下来,三班战士全部阵亡,整个排牺牲掉27个人,到处都是尸体。

  隔了一天,日本人又开始一通猛攻,这回他们改变了战术,一边进攻一边四面包围。没多久,我们只剩下5个人。我看出他们的意图,再不撤全被活捉,山头肯定是守不住了。眼看日本人要追上来,我下令撤到旁边村里。

  上士班长提了把捷克轻机枪,掩护我们撤退———捷克轻机枪是很厉害的,让日本人吃过很多苦头。没想到,这个神枪手班长撤退时被日本人打中头,一下扑倒在水田里,距离我就十几米。哎!这个班长是东北人,跟我关系铁,很有作战经验,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给我,还教我很多实战经验。他告诉我,听到子弹“句句”响,不要担心,那是在远处,打不到的。一听到“厥厥”的声音,赶紧卧倒,因为子弹就在近处。

  战场上,是容不得人多想的。人死了,武器也不能丢,全排唯一一挺捷克轻机枪和一箱子弹还在上面。我叫两个士兵去把机枪拿回来,他们不愿去———去了十之八九要被打死,当时子弹像雨一样打在地上。他们不应,我就自己去拿,还没走到机枪边,就被日本人击中右腿,两个士兵连滚带爬冲到我身边,像拽死狗一样拽回土坡。

  我们就向村里撤退,狗头山被日本人占领了。进了村,我们三个人,两挺机关枪,拼命朝日本佬打,这样他们就闹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不敢进村。

  日本人撤了以后,两个士兵轮流背着我跑,轮流扛着两挺机关枪、一杆步枪及驳壳枪。这时候,整个排死得只剩下4个,我和那两个兵,还有一个中士副班长。

  回到浦江和大部队集合,见到团长魏逢林,看我活着他很高兴,我们一直挺要好。我讲:哎呀,我真是吃你苦头。我的腿伤着流血走不了,你们部队打游击,碰到日本佬就打,碰不到就不打,不要说你们打仗打去,关键时刻把我扔下让日本佬抓去。部队里又只有卫生队,只管包扎,不能养伤,我要求回家疗伤。

  他问我:“你家里是哪里?”我说:“兰溪嘛,过了一条河就是。那里有63师驻扎,有事可以直接联系他们,伤养好马上归队。”

  他同意了,还亲手写下保留军籍的介绍信,盖上火印。为了照顾我,他要派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护送我回家。我想想,生死之交,就还是要了那两个活下来的士兵。我们三个换上老百姓的衣服上路,我带着驳壳枪,他们用担架抬着我。

  谁知,行进途中,在过一个渡口,我们又碰巧遇上了运送军火的日军。然后,逃亡的苦头就吃尽了。一百个,一百零一个要死的,活不了的。我活到今天,自己也是想不到。

  “站住,支那兵。”

  要回兰溪,就得过富春江。走到金华、浦江交界的地方,就到了一个渡口,我有同学在,去找他,没有找到。于是,我们到船码头问老乡,今天有没有渡船到对岸?老乡答:“前两天都没什么动静,船可以过。”

  那时候,如果日本兵要过河,老百姓就不准过。我们沿着河边小路往码头方向走。

  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一队日本侦察兵。我被两个士兵抬着,一下子就被看见了。逃也逃不掉了,我就想赶紧把能证明军人身份的东西丢掉———当时,衣服里不仅装着手枪、文件、证件、毕业证、介绍信,还绣着部队编号。

  两个士兵用手挖坑,把东西都扔进去,再把土填回来,用脚踩实。我随手把手枪贴着草皮横甩出去。

  “支那兵?”日本鬼子很快就围上来,用枪指着我们用半通的中文问。因为我腿上有枪伤,手上虎口还有老茧,日本鬼子一摸就知道我是当兵的。他们随身携带着捆人的绳索,几下就把我们三人捆绑起来押走。我想,这回死定了。

  怎么回事呢?这些日本兵啊,是负责运送军火的,百来条船。从杭州到衢州,沿途的军事要塞、军事城镇、军事据点的日本鬼子都要补充弹药;从中国抢来的粮食、布匹、木材、铜鼎、铜钟再顺河道运到杭州,上船运往日本国内。

  船队沿河道而行,日本鬼子的先遣部队就沿河岸徒步行军———为了看看河边有没有中国军队设下的埋伏,有的话,先展开战斗队形作战。

  他们押着我们,到了码头。这时大概下午四点,天下起很大的雨,船也不开了。日本兵绑着我们到附近一个叫将军庵的庙里避雨。

  将军庵里已经有不少日本鬼子,我们三人被牵进来,日本鬼子就围上来搜身。他们看我戴着一块手表,蛮贵的,抢去了;又来我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掀开衣服,看我皮带不错,蛮横一抽。结果,我裤子一下子掉下来,就剩个短裤,他们就扔给我一根绳子。那时候,农民都是系裤带,皮带少有的。还有日本鬼子翻我的口袋,翻出来好些钞票,不过法币他们不要的,撕掉了。

  哎,要说怕不怕,已经没感觉了,横竖是个死。

  然后,他们就把我们扔到一艘船上不管了。那些个日本佬也是很聪明的,看我穿戴不错,又是被两个人抬着的,就晓得我没准是个军官。大概五六点钟,天黑了,单单我一个人被带到领头的一艘船上问话,那个人是个中佐,旁边还有翻译,桌子上放着好多灌装的高级香烟。

  他问我是哪个部队的,我说我不是当兵的,是个做生意的。那个日本军官不信。

  我说:“中国军队让我带路,我不肯,他们就把我腿打伤了,他们看见皇军来了也跑走了。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找那个军官丢在那里的手枪。”

  日本人还真去找了,不一会儿,枪被找回来了。那个日本军官对我说“好来西”,可能是夸我吧,递给我一支烟。我20岁起开始抽烟,瘾大得很,部队里已经很久没抽过了。想想,抽也是死,不抽也是死,先抽了再说。

  然后,他又问我识不识字,我说识的。问我守金华的是什么部队,我说79师,臂章上写着“壁晶”二字,现在退到浦江了。

  问完,这个中佐很看重我,觉得我是有文化的人。但实际上,他也没有被骗,虎口的老茧,是不是当兵的他们一摸就清楚。问完这些,又把我拉回原来那艘船,还是三个人绑在一起。我想,今日恐怕不会杀了,要死也要等到衢州。

  富春江死里逃生

  6点多钟,雨越下越大,看守我们的日本兵也去躲雨。我想,生死就看现在,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跳河逃走。我们相互把绳子解开了(原来绑得就不紧),我叫两个士兵跟我一起逃,他们说不会水跑不了,让我自己跑,他们不会喊的。我就说,那生死别过了。

  我沿着船梆滑下去,顺着一条一条的船边上顺流而下。五六十条船,是一条条串联拴在一起的。河水冲在船板上,发出“哗哗……”的声音,我的游泳声也就盖住了。

  游泳不敢往边上,因为每条船的船头船尾有提着枪的日本兵放哨,看到就打死你。我只能憋气在船底游,到船和船中间的空挡换个气。大概过了五六十条船,我实在游不动了。又饿又累,还拖着一条伤腿,流着血没力气。

  这时候,我游到一个小船边上,上面站着的船老大讲中国话。我求他让我上船休息一下,他不答应。也不怨人家,都是要死的事。我只得拼命划水,末里的一条小船上又是两个中国老乡。

  我又试了试,老乡心地好,答应了。不过,他指指船篷里的日本人,让我不要响,被发现大家都要死。船夫让我躲在船头夹板下的空挡里,嘱咐我第二天四点前离开。因为四点日本人就要开船,小船要随大船一起走,临行前日本兵要一艘一艘仔细检查。

  船篷里的日本兵和老乡正在吃饭,白馒头夹金华火腿,火腿是从沿途做火腿的村庄里抢来的。这时候,我才想起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就问老乡讨了饭吃,这样才有力气天亮继续逃命。他给我拿了馒头,也夹了很大一块火腿肉。

  吃完,太累了,竟在里面睡着了。凌晨四点,老乡来叫我,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我硬着头皮离开船,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关。因为腿伤,浸在水里刺骨的痛,完全体力不支。可我不能恩将仇报,让他们为了我丢命。

  又游了一段路,实在游不动了。这个地方,离兰溪远金华近,但在江中心,离岸还好远。想想这回是完了,要死在这里。我晓得,再有个三五分钟,一定会沉下去。就在这时,有个东西大力地撞到我肩膀。一伸手,竟然摸到了一条半沉半浮的破船!救星呀!

  我死死抓住破船,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上去。那条船里面已经淌了半船的水,加我个人就快沉了。想想不行,就用手泼水。又拿了江上漂着的木板,往外拂水,这才浮起来。可是,我从小少爷家,也不会划船啊,这船不进不退,就在江中心打转。还好,船没行多久就遇到了个浅滩,我拿木板一探,大概及腰深,就下到水里走到岸边。

  岸上有破茅屋,我敲开门,里面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我告诉她我是国军,从日本人那里逃出来的,让她给我找件干衣服换换,冻都要冻死了。她看我衣不蔽体,不信,给我拿件女人穿的破衣服,边上盘花扣的。我说,你把保长叫来,我给你一石米,不会亏待你。

  保长就在她家附近,她很快叫来保长。我跟保长说明身份,希望他送我过江,并给老太太一石米。老太太很开心,还给我找来件像样的男人衣服。

  当夜,问明没有日本兵过江,保长就送我过江到兰溪厚仁的姐姐家。回到家后,父亲恨铁不成钢,拿拐杖打我头,跟我讲:“打仗为什么啊?伤成这样,军官当得几个意思。”实际上,他是一直不许我参军,只允许教书,或者经商赚钱。

  我大口吃肉,大碗吃饭,大碗喝酒,还是说:“我还要去抗日!我还要上前线!我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我是军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日本人占据我半壁江山,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同侵华日军血肉相拼!”

  父亲大口吸烟,摇头叹气:“这孩子,已经完了。脑子进水了……”

  拿我没办法,他专门请了一个医生治疗,两个月腿伤痊愈了。

  参加十二军官总队,杭州剧院我们管营业

  伤好了以后,我的部队调防到了衢州,经人介绍我就到“忠义救国军”,做一纵队三团二大队四中队队长。当时,我们的总指挥是马志超,黄埔军校一期学生。我们三团的团长叫艾庆章,副团长叫翁养正,驻防在安徽宁国县桑元村。部队整编后,我任三团一营机炮连上尉连长。

  1944年10月,我调任三战区黄杰副司令长官部的上尉参谋。到年底,我不愿在这里待下去,就到云和找教育长张少杰。当时,他是长官部办公室主任,我被安排到常山县国民兵团任兵役科上尉股长。我们团长由县长晏忠诚兼任,副团长是党学周。待了一年多,升到少校。

  1945年抗战胜利以后,国民党裁兵裁官,在全国设立34个军官总队。我不愿意打内战,就到了杭州参加12军官总队,总共18个人,都是少尉到中校级的军官,下辖28个中队,每个中队100多人,都是军官,然后国防部派了柏天民(黄埔一期)任总队长,每个人都发工资,还有负伤金、退役金、转业金,当时钱都用麻袋装。有一段时间,国民党发不出工资,还把杭州的戏院、剧场、商店都交给我们管,自己营业创收。

  1946年7月,国民党组织军官考试。我也报名参加转业考试,考试分为公路、铁路、水路、航空、邮政、电信六个系,我报的是交通班邮政系。考试合格后,到南京中央训练团受训,班主任俞大维,教育长黄杰,团长蒋中正,时间是六个月。

  黄杰是陆军中将,原本也不够格做教育长的,中央训练团里中将就很多。我运气也好,黄杰是我军校里的老长官,他很念旧,把当时六个没有工作的同学都安排到各部门。

  1946年底,交通班毕业后,我分配到江西景德镇邮局任三等二级邮务员。在邮政局里,邮务员是头牌子。这样生活蛮好咯,又不打仗。内战以后,我又调到泰和邮局当乡办,相当于副局长。结果,刚到泰和一个多月,泰和就解放了。

  三次拒绝去台湾

  解放前,国民党有三十四个部队集中在泰和,准备要打仗,部队里很多军官都是我们同学。他们经常到我这里来玩,团长、师长、军长,一群人时常聚在一起打牌。

  那一天,有个同学来通知我。他说:“哎,要走喂!现在我们接到命令了,保存实力,一枪一弹不发上台湾去。三个月后,等美国第七舰队过来,反攻大陆。”他问我走不走,我就回去问我老婆:“他们部队说要走,又不要钱,同他们一起到台湾不?”

  她同我讲:“不要去好了,共产党来,也要用人的。你现在已转业到邮电部门,同部队不相关。”我想想也对,就回绝了,不肯去。

  说起来,我到台湾有3个条件。第一,我们邮电系统全国只有300多人,每个地方分配12个,想转去台湾也是可以的。第二,我去找黄杰,他当时是国防部长,他的兵团没有一个留在大陆的,我重新入伍也行。再没有办法,去找我老婆的亲戚,他是中交农银行的秘书长兼财政部副司长,去干银行也可以。

  不久,泰和邮局就要求我们“凡是国民党转业的,一律三个月为期,回家搞清政治面貌再行复职。”我领了3个月工资,就回到家里。泰和邮局给我打了电报,我都记得上面写着“查:泰和邮局邮务员洪涛请求复职一事,经单位决定准予复职,但须乡政府开出政治面貌证明。”

  于是,我就到乡公所找乡长办政治面貌证明。他们都不识字,秘书不在家就开不了证明,他们就要我吃了饭去取。下午去取证明的时候,他们就不开给我了,说我家是大地主,要参加土改的。

  回泰和无望,我就去上海散散心。路上,我还碰见国民党汤溪县长徐国桢。他叫我到台湾去,我说不去了,如果要去早就去了,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从上海回来后,土改开始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经历了许多波折,还到内蒙古农场劳改,直到1981年才回乡。

  那年,我63岁。老家房子没了,就和老太婆一起来武义投奔她弟弟,好在年轻时在杭州帮衬过人家。可是,这几年农场就没给我寄生活费,打电话不接,寄信也不回。前年有个志愿者,帮我催过农场一次,又陆陆续续寄来一些钱。这几个月,钱又断了。你帮我问问,怎么是好?年纪大了,还是要过日子不是?

  “忆昔日同窗皆白头,白头还有几人在,熟知者寥若晨,今在故乡,中秋月下思故友,感慨万千。”这是我写来怀念黄埔同学的词。前些年,我们还经常开同学会,这两年见面少了。我很想念他们,你要是见着了,代我这个老哥哥问他们好。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18-01-08 14:43:17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斯凤来:飞越驼峰 远征印度

下一篇:杨正华:长沙会战撂倒14个鬼子兵

办公室 0731-85531328

抗日战争纪念网 13723880171

抗战文化研究会 15116420702

抗日战争图书馆 18182129125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红色力量传播

抗战研究

微博

抗战研究抖音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