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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正华:长沙会战撂倒14个鬼子兵
2018-01-08 14:45:38  来源:金华新闻网  点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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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军队在长沙城内展开巷战。(本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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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正华近影。

  1942年,是杨正华老人记忆里无法磨灭的一年。这一年,金华城沦陷,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太平日子被打破;这一年,他弃笔从戎,毅然报考中央军校二分校;这一年,他随战友横穿江西,遭遇日军轰炸竟全员毫发无伤,一天走过一个县,步行40多天走到湖南武冈,成为一名重机枪手,开始了他4年轰轰烈烈的戎马故事。

  两年零八个月后,杨正华黄埔军校17期毕业,被分配到保卫长沙城的战斗部队。1944年5月,他亲历第四次长沙会战,在阵地前撂下14具鬼子尸体,也在身上留下3处永久的伤。长沙城外,他见证了蒋介石口中“对中国来说是在长期战争中最坏的一年”里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旧式大家庭走出来的军官

  1919年农历八月十五,我出生在兰溪女埠街道汇头村的一个农民家庭里。我们家祖上都是种田地的,是大户人家,没分家前是36口人,我父亲兄弟四个、堂兄弟10个。

  我出生以后,我们一户就有兄弟姐妹5个,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最小。当时,我的哥哥姐姐都没有读书,种田地的,我是家里最有文化的。初小是在农村里读的,高小就到了兰溪城里的湘岸小学读书,这是一个祝姓人家办的私塾学堂。

  高小毕业后,我家里人支持我到杭州去考杭州农校(由浙江大学代办),就像现在的小学考初中一样。当时,去考农校的人也是“危险”(兰溪方言,意为很、非常)多,但是考上的人却不多,我读书还是算本事的。为什么读农校呢?因为读农校是不要交学费的。

  再后来,日子就不太平了。1942年下半年,我初中毕业。当年9月18日前后,日本人打进来。因为已经不能进行正常学业了,我就回到金华,刚好遇到中央军校二分校在金华招生。

  我热血沸腾,不当亡国奴是我们青年学生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读过书,去当兵也好。另外,考军校也是不要学费的,这个对我们农民人家来讲也很要紧。

  军校考试也是很严格的,军校派一个军官下来做考官,我们报名去考。经过初试,金华一共录取了四五十个人,我也被录取了。当时,中央军校全国10个分校,一共招了2000名左右的失学流亡青年。

  一天一个县,走了40多天

  录取以后,我们四五十个人就从金华徒步走到湖南武冈(高沙市)。上面有任务,规定一天要走一个县,一共走了40多天才到。每走过一个县,部队就给每人发八毛钱。

  还好当时物价低,吃的东西便宜,到了城里就自己买点吃吃。一天两顿,早饭不吃,中午和晚上吃点,青菜有,肉也有,吃的不错。

  从浙江到湖南,我们一路走去,没有车,也没有船,就靠一双脚走路。日本佬来把所有的路都炸掉了。

  一路上,我们学生兵都没碰到过日本佬,但在湖南衡阳的时候,遇上日本飞机来轰炸,所有学生都紧急疏散开,趴在地上,好在最后没有人受伤。

  军校毕业就当上了少尉排长

  到了武冈的二分校,学校就要给我们这些人分班,因为要按照成绩高低重新分配,所以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复试。最后,我被分到六总队,学的是重机枪。

  学习开始以后,都是半天在教室学军事理论,学的是步兵操典、野外潜伏、射击、筑城,另外半天在户外出操。过一段时间就有一次阶段考,考官很严厉。当时,在二分校的兰溪人也不太多,有一个叫蒋如新的同学是兰溪人,和我一起考上军校过去的,我们两个人比较要好。还有一个叫龚寅,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两年零八个月后,我们学成毕业了,属于黄埔17期。我被分配到99军92师274团3营6连做少尉见习。我们的军长是傅仲芳;师长是艾涭,湖南人;团长是周钻中,萧山人;连长姓唐,相熟的还有1排的排长杨剑,广东人,是黄埔16期的学生。

  我们部队被分到湖南,过了三个月,上面就任命我做第3排排长兼指导员。指导员做什么的呢?因为在部队里,很多当兵的人是不识字的,但是又很思念家里,只能靠写信报平安。当时,我的职责是给士兵写家信,教他们学习文化。当时,每天都要行军,我为了士兵能多学几个字,就在他们的背包上写几个字,让他们行军时能边走边记。

  亲历第四次长沙会战,留下3处伤

  我参加的第一次战斗就是1944年的第四次长沙会战(隶属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这一仗打得很惨。99军属中央军,布防城里,守长沙,我们被要求守在长沙城外围。

  当时,日本鬼子有40万人,我们的正规军加上民兵一共80万人,但是日本人的装备比我们好,特别是空军力量。我们飞机很少,基本就是用人墙去抵抗。

  那一仗,我们是侧翼攻击,把鬼子的队伍切成两半,然后追击。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日本鬼子占领了制高点,地理位置上比较有优势。我们排有两挺重机枪,我操控了一挺马克芯重机枪射击,满腔的仇恨只能用子弹射向敌人,要给死去的战友报仇!

  实际上,鬼子的军事素养还是蛮高的,他们先用飞机轰炸,炸弹炸开了,我们要后退,日本兵就乘机冲上来。日本兵在七分钟之内就找到了我重机枪的位置,鬼子反冲锋,我也不怕死的,在阵地前撂下14具鬼子尸体。

  就是在这次战役里,我的左腿被鬼子的迫击炮击伤。

  当时,迫击炮弹打到离我几尺距离,正好打在我的机关枪上。我一个翻身,只伤到左腿,被炮弹片炸伤左腿,还是战友们把我抬出来的。就在这个时候,团部的火炮支援我们,远程射击把鬼子打退。部队追击,我当晚没撤下战场,在松树林里待了一晚,我的兄弟有几个流血过多,就牺牲在松树林里。

  我全身一共有三处伤,都是在这次大会战里负的伤。右肩被子弹击伤,当时没发现,后来手枪掉地上弯腰去捡,手发麻,衣服扯下后血流出来才发现自己受伤了;左肋骨被子弹擦伤,左腿被迫击炮弹炸伤。当兵的就是这样,上了战场就想不了那么多。

  调任江山国民团督导员

  受伤后,上级就送我们伤员去后方治疗。我先是到距离长沙90多里的医院医治,待了40多天后,转院到醴陵,再转到广西桂林,三个月左右才伤愈。这期间,蒋介石老婆宋美龄还代表当时的中央政府,给我们伤员送来28个大洋的慰问金。

  伤好后,我回到浙江,和我的小学老师徐志余一起到上虞,我加入省保安团自卫队,任上尉中队长,徐志余当县长。当时的一个中队相当于一个连,150人左右。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徐志余把我调到江山国民团任督导员,主要负责教学员们打枪和军事理论。当时第五区少将副司令员是云南讲武堂毕业的,很严格。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我们在江山城里,听到日本佬投降了,全城的人不管是当兵的,还是老百姓都很高兴,放鞭炮庆祝。老百姓更加高兴,满街拍手欢迎中国部队,哈哈笑。打退了日本兵,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不用再受罪。

  在这期间,还有一个天台人一直跟着我。他是长沙保卫战时其他排的一个逃兵,叫孙德林。他逃跑后被抓回来,那时候逃兵是要枪毙的,我念他可怜就把他保下来留在身边。受伤以后,他也作为保护伤兵的士兵跟着我,我看他思乡心切,跟他说打仗结束,我回家也会把你带回家的。后来我带他回金华,给他两块大洋,让他自己回家。

  30年初中教员退休,半路夫妻老来伴

  日本鬼子投降以后,我想抗日战争任务结束了,也不想再留在部队。中国人打中国人?没意思。所以,我就选择退伍转业。

  回到老家,我被分配到金华四中当初中教员,教了30年书,1988年退休。

  24岁的时候,我和发妻鲍沁馨结婚,是家人给我们定下的亲。婚后,我们生了四儿四女,她带大孩子不容易。特别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我被打成反革命,管制3年,还要游街示众。那个时候,管制是无期限的,要管制多久就多久。可惜,她69岁的时候得肺癌去世了,没过上好日子。

  那些年,我身体也不好,还好遇到了现在的老伴洪彩琴,她会照顾我。说起来,她也是可怜人。8岁没了爹娘,旧社会被卖给大户人家做童养媳,打骂都是平常事。一点事情没做好,就用藤条扫帚拿来抽的。

  她很勤快,也很老实,平常没事做做手工篮子送人,到现在已经照顾我20多年了。年纪大了,有个人作伴也算是老来福。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18-01-08 14: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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