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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革命情报生涯 口述/孟宪礼
2017-12-09 12:04:04  来源:山东省情网 山东省地方史志办公室 采访 撰稿:孙春丽 常兆合 陈光荣  点击:  复制链接

  孟宪礼,男,汉族,1926年7月生,山东掖县(今莱州)人。弟兄6人先后参加革命。16岁当上交通员,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多次圆满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传递情报任务。历任山东南掖县一区交通员、青岛市公安局侦查员等职,在隐蔽战线默默工作30余载。孟宪礼最大的贡献是利用亲戚关系,谋划策反原国民党第九十六军军长(兼八十四师师长)吴化文济南起义。获一级金盾荣誉章、抗日纪念章等。1986年离休,享受司局级待遇。现居青岛。

  2015年2月24日,我们一行3人在青岛崂山区东城国际小区采访了89岁的抗日老兵孟宪礼。孟老兴奋地为我们讲述了他受家庭影响参加革命的经历以及他传奇的革命情报生涯。

  受家庭影响走上革命道路

  我生于1926年7月,老家是山东省掖县张家村。我的父亲叫孟长发,母亲叫王喜凤,家里兄弟姐妹12个,我在兄弟中排行老四。在我七八岁时,父亲因操劳过度病逝了,家庭的重担全落在母亲身上。家里的生活日渐困苦,无力供我读书。

  我的大哥孟宪章在本村念过私塾,接受革命思想较早,1935年从哈尔滨师范学校毕业后,到北京东北大学学习,参加过“一二·九”运动。在东北军学兵队学习期间,参加过西安事变,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受组织委派在东北军做兵运工作。七七事变后,奉调到新四军黄克诚师任团政委。解放战争期间,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新中国成立后,任福建省公安军政治部主任,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97年病逝。据大哥生前回忆,我们老家掖县早在1933年2月就建立了中共掖县县委,当时烟台、蓬莱、龙口也建立了党的组织。

  二哥孟宪仁在大哥投身革命离家后,负责主持家务。二哥在掖县城上过学,参加过学潮,1937年入党。1938年日本鬼子占领胶东后,二哥率领游击队打鬼子。1942年,他受派到哈尔滨恢复党组织。东北解放后,任东北总工会劳动保险部部长、副省长等职务。

  三哥孟宪义在20世纪30年代加入党组织,五弟孟宪智与我一起做情报工作,六弟孟宪信在20世纪40年代加入党组织,也做地下情报工作。我的姐妹们先后出嫁,有的投身革命工作,有的在家务农。

  我的思想变化受到哥哥们的影响。现在我谈谈我的个人经历。1935年,我9岁了,还从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二哥孟宪仁当时在掖县城上学,他参加学潮,常领着一些大哥哥(后来知道有的是共产党员)到家里开会,他们觉得我是小孩儿开会讨论事儿时也不瞒我,我就坐在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当听到“革命”“共产党”等词儿感到很新鲜;听他们讲日本人占领东北后杀人放火时,我怒火中烧,对日本鬼子真是恨之入骨;听他们讲东北人民义勇军马占山等抗战打鬼子的事,我就很高兴,握着拳头说:“等俺长大了,也要拿起枪把日本鬼子从中国土地上赶出去!”

  我当时年纪虽小,但对母亲却非常孝敬,因看不惯二嫂对母亲不敬,二哥对二嫂的话又偏听偏信,我与二哥发生激烈冲突,一时气不过,赌气离家出走。漫无目标地上了一艘大帆船,不知过了多久,下了船才知是到了大连。

  在大连我举目无亲,饿了就讨饭吃,困了就在墙角旮旯迷糊。难受的是,满大街到处挂着的是日本膏药旗, 日本人在咱的土地上耀武扬威。一天,我在甘井子火车站附近, 遇到了一位掖县同乡。他说:“这不是孟家老四吗?”我说: “大叔, 我就是孟宪礼呀!”他问:“你怎么跑到大连来了?”我就把在家因为二嫂对母亲不敬, 推倒二嫂挨了二哥打, 赌气离家的事告诉了他。一肚子的憋屈终于吐出来了, 心里感到轻松了。最后我说, 不想回去了。他觉得我小小年纪就敢独自外出闯荡, 很有志气, 就托人介绍我到大连西岗云井町永丰铁工厂干活。我干的是铁匠活, 整天不是熔就是敲打, 还要给在旋床上操作的张师傅掌灯。这活一站就是一天, 吃的是橡子面和发霉的豆面, 连上茅房的工夫都被领班盯着, 稍不留神就会挨打。这样干了4 年,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我私下串通十来个小伙伴( 小的七八岁, 大的十五六岁), 给他们讲在家时从二哥和他的同伴们那儿听来的话,“老板是资本家, 他们发财了, 吃饱了吃肥了, 那可都是工人的血汗, 咱们要抱成一团, 和老板斗, 这样才有出路……”明明白白的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嘛! 小伙伴们觉得我说的很有理, 又悄悄地说给一起干活的大伯、大叔们听。大伙儿听了一琢磨,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嘛! 大伙儿团结抗争的心思有了, 现在就像是一堆干柴只需烈火了。恰在此时, 大连爆发了反剥削、反饥饿工人大罢工。永丰铁工厂的工人在我的串联下, 也参加了这场斗争。后来, 老板知道是我起的头, 就报了警。关键时刻, 一个小伙伴给我通风报信:“孟老四, 你快跑吧! 老板把大门都锁上了, 让警察来抓你……”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麻利地爬上房, 跳到墙外撒腿跑了。

  1939 年秋, 我辗转回到了掖县老家。

  十六岁当上交通员

  1942 年暮春,山东南掖县委一区区委书记王仁卿(化名程敏)经常到孟宪礼家从事革命活动,因孟宪礼从小就耳濡目染大哥二哥的秘密活动,所以,每次遇到王书记,孟宪礼就要求加入游击队打鬼子。经不住软磨硬缠,王书记终于答应孟宪礼的要求,在区委领导下,做跑交通传递情报工作。王书记说:“情报是党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地下工作,跑交通的同志既要有很高的政治觉悟,还要有灵活善变的脑子。因为每一份情报,都是同志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接着,王书记又交代了一些具体工作方法,如遇事不慌、不要乱拉关系等。1942年初夏的一天,孟宪礼奉命第一次到平度情报站去送重要情报,从掖县到平度北要经过日本鬼子的封锁线。出发前,王仁卿书记对孟宪礼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一份关于日军调动的情报,你要灵活地迷惑敌人,不能让鬼子发现破绽。”孟宪礼琢磨一会儿,想出一个办法,买来5个大锅饼,挑出1个锅饼将里面的瓤抠出来,把情报塞进去,然后用面糊上,将藏有情报的这块饼放在下数第2层,再用白毛巾盖在上面装在挎篮里。汽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封锁线,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跑到车门口搜身查看“良民证”,等检查到孟宪礼时,日本兵刚一摸到孟宪礼上身,孟宪礼就嘻嘻哈哈地说:“太君,怪痒痒的,请你吃锅饼吧。”这时,一个日本兵要检查孟宪礼的“良民证”,孟宪礼赶紧回答:“我的16岁不到,小孩子的没有‘良民证’,但我会唱日本歌。”那日本兵笑眯眯地说:“你给唱一个,我们的听听。”于是,孟宪礼干咳两声唱起来:“铁炮卡苏一声黑带桑……”,也许是歌声勾起了日本兵的思乡之情,又过来几个小鬼子一起唱起来。唱完后,那日本兵很高兴,拍拍孟宪礼的后脑勺说:“你大大的好!”孟宪礼就摇晃着脑袋哼着歌上了车。就这样,孟宪礼巧舌装傻顺利过关,圆满完成了情报传递任务。

  当孟宪礼完成任务返回向王书记汇报后,王书记说:“任务完成得很好,就应该这样,既要胆大,还得心细想办法。”此后,孟宪礼一次又一次地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多次受到区党委的表扬。那时,孟宪礼为认识几个字,碰到人就称“先生”,请他们教识字,这样,孟宪礼才渐渐地有点文化知识。在送情报的实践中,孟宪礼还摸索出一些经验来,就是将大米熬成浓浓的米汁,然后用毛笔蘸着米汁写到白纸上,等米汁干了,纸上的字迹就看不出来了。再用写着情报的纸包上茶叶、瓜子等,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把情报送出去。到了情报站,用红药水往纸上一涂,米汁写成的字迹便清楚地显示出来。

  深夜送出“鸡毛信”

  由于孟宪礼一次又一次顺利地完成情报传递任务,王仁卿书记对孟宪礼越来越信任,不时地将重要任务交给他。一次,王书记找他谈话,交代他到掖城一区策反伪区长毛学敏,因为毛学敏与孟家沾点亲戚。日本人占领胶东后,毛学敏当汉奸为日本人卖命。可毛学敏的老家在解放区,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整天提心吊胆。孟宪礼找到毛学敏晓以利害,希望毛学敏悬崖勒马,为抗日做点事,做一个“红瓤萝卜”。毛学敏听后连连点头道:“我早就受够小鬼子的窝囊气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对不起列祖列宗和父老乡亲,一定立功赎罪。”孟宪礼回到区委汇报了此行的情况, 王仁卿对此表示肯定,要他继续做毛学敏的工作,争取毛学敏尽早为抗日服务。此后, 孟宪礼又多次找毛学敏谈心,毛学敏诚心表示要以实际行动来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之后,毛学敏不仅提供了日军的许多重要情报,还主动做伪军中队长吴凤池的反正工作。在毛学敏的安排下,孟宪礼对吴凤池说:“日本鬼子的尾巴长不了,咱们中国人应当团结一道,把他们赶出中国去。”经过耐心帮助教育,使其更坚定了反正的信心和勇气。后来,不仅毛学敏暗地里给抗日部队送枪支弹药和情报,吴凤池等伪军得知日本鬼子要“扫荡”根据地的消息后,也主动将情况及时提供给抗日武装。

  1945年4月的一天下午,毛学敏急匆匆地找到孟宪礼说:“掖城的日军要带伪军前往青岛和当地的日军会合,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扫荡’。鬼子即将出发,已将县城封闭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这么紧急重要的情报,必须在天亮之前送到西海独立营。否则,青岛地区的军民将遭受重大损失。当晚,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在毛学敏配合下,孟宪礼把情报藏在鞋底绑好绳子爬上城墙,迅速向墙外滑去。“可是, 绳子不够长,离地面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迅速掏出刀子将绳子割断,扑通一声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我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跑。”孟宪礼玩命地飞奔10 余里路,将情报及时送到西海独立营负责人马杰手中。独立营派人和青岛地区的抗日队伍取得联系,根据掖城日军的行军路线,做好打伏击战的准备。第二天凌晨4 时,当日军进入独立营设伏点时,我抗日部队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从一条干枯的河道里呐喊着冲出来, 打得日本鬼子喊爹叫娘。这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消灭了大部分鬼子,俘获一批伪军, 粉碎了掖城日军与青岛地区日军会合的阴谋,我青岛军民也避免了一次被围歼的重大险情。

  入狱遭毒刑 咬牙守秘密

  孟老回忆说:“我在隐蔽战线工作这么些年,有三次被捕入狱,遭老罪了,差点出不来。”

  第一次被捕是1943年春,孟宪礼到掖县城做伪区长和3个伪军中队长的反正工作时,一天晚上因日本宪兵查夜,被鬼子当作嫌疑犯抓进大牢,在酷刑面前孟宪礼咬紧牙关,“仗着当时我年龄小,故意大哭大闹,他们没有抓到确凿的把柄,将我关了一个多月放了。”

  第二次是抗日战争胜利后,1946年的一天,孟宪礼带着一份绝密情报准备送往平度我党情报站,半路被国民党特务抓住,将孟宪礼吊在3米多高的房梁上毒打逼问,关于情报的事孟宪礼只字不提,敌人毒打孟宪礼一个星期后,见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只好将他放了。

  第三次是1947年秋,国民党军重点进攻胶东解放区已逼近胶县,号称“九月攻势”。当孟宪礼奉命到青岛传递情报准备离开时,接到中共青岛工委副书记张晓明的指示,返回时,将购买的一批测量器、电信器材、汽车零件等物资送往平度解放区。孟宪礼将这些物资通过关系藏进火车头煤堆里,在即墨南泉车站将这些物资卸下,而后找到国民党第五十四军第八师的汽车排长王风池,孟宪礼给王风池一些钱后,将物资装上汽车同行。汽车开出不远,不慎被巡逻队发现,王风池一看情况不妙偷偷溜跑了,“巡逻队将我抓住,敌人对我严刑拷打,我始终坚称自己是做‘买卖’的”。后将孟宪礼转到了警备司令部。此时他们也抓到了王风池,王风池经不住拷问,说出了孟宪礼是给八路军运送物资。“这一下可遭罪了,什么老虎凳、电刑椅、猪鬃探马眼等毒刑,都给我用上了。”真像老百姓顺口溜说的:“警备司令部是阎王殿,十个人进去九个完……”尤其是“猪鬃探马眼”的刑罚,真是毫无人性、惨绝人寰呀!该刑罚就是用猪鬃刺男人的尿道,像针扎似的,猪鬃刺进以后鲜红的血尿就喷射而出……但孟宪礼牙齿紧咬,只承认自己是个做“买卖”的,这批物资是和五十四军八师汽车排长王风池一同跑运输,想挣点钱花花。审问官说:“王风池都已经招供了,你还嘴硬。”孟宪礼道:“那小子胡说,这些物资是我们合伙干的,他说他要结婚,准备些钱。他还借我的钱买了一栋房子,等两人跑运输挣了钱再还我。”不论敌人采用什么毒刑,孟宪礼一口咬定自己是个“买卖”人,为解放区送物资的事只字不提。孟宪礼被关在监狱里整整63天,直到青岛警备副司令单洪培来查监,孟宪礼趁机向他喊冤,单洪培得知孟宪礼与吴化文的二姨太林世英是亲戚,几天后孟宪礼被转到青训大队,定为“共党嫌犯”,后来孟宪礼被其岳父班兆吉保释出来。

  青岛解放后,由于工作的需要,我奉命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以“灰色”面目继续战斗在侦查、抓捕匪特的隐蔽战线上。以后,虽然我的身份公开了,但我仍戒骄戒躁, 努力工作,直到1986 年离休。

  (采访 撰稿:孙春丽 常兆合 陈光荣)

责任编辑:王广建 最后更新:2017-12-09 12: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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