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樊杰,1926年生于新野县樊集陈河村。1943年我在樊集泰山庙初中毕业,这时候,新野县已经沦陷了。我们门口有个叫四哥的在国民革命军暂编六十二师任上尉军医,他对我说,不理你跟我去学医怎样。我说咋不中,就这样我跟他来到了暂编六十二师卫生队。师长是鲍如里,卫生队长叫陈学义,有个三四十岁,队里有100多人,我们通过镇平、内乡到淅川,这个时候,他们的部队在淅川驻着。部队的军医开处方都写的是英文,写的也不像个样,他们很看中我的英文书写水平,把我补充到药房去拿药,授个军衔是上士。
1944年秋天镇平、内乡也沦陷了,日军接着往西侵犯攻打淅川,在那跟日军打了几回仗。我们在离前沿阵地二三里有一个叫黄庄的地方成立了一个包扎所,有七八个人,任务是把前沿负伤的官兵简单的包扎一下,由担架排送到师卫生队去,师部当时住在西坪镇,这一仗记得经我手抢救伤员有四五十人。日军势力很大,进攻激烈,淅川我们也没有守住,通通撤到西坪和荆紫关一带,把家属都送到湖北境内的大山窝里。到1945年,可能是日军任务不大了吧,日军也可能撤走一部分,这段时间,跟日军交手几次,但都没有大打。我那时已回到师卫生队里,我记的可清,待黑些为一个山头打的,日军欲占领那个山头,打有二三个钟头,忽然间不听见枪响了,当时都不知道咋回事,不强有一个钟头,师电台收到日军投降的消息。紧接着让我们部队追日军截住让他们缴械,我们马不停蹄沿陇海路追到洛阳西那个陕州,谁知,日军早已撤走完了,没任啥啦!在那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又命令我们回到南阳。到南阳开始整编,我们暂编六十二师是个杂牌部队,被取消番号了,仅剩下一个团,这个团长我记的很清楚,名叫洪伟,是国民党正规军校毕业的。那两个团编哪去了咱也不知道,就算是六十团改在二十师,我被编在二十师六十团药房里。在南阳驻有二三个月,部队又开始整编,我被编余了。有个姓郭的军医看我是个人才,给我造了个假名,授了个中尉军医衔。到二师不久,又开始整编,给我又编余了。把我们这些编余的军官送到湖北的襄樊,在那住有两月,又都送到湖北的武汉第八军官总队,大概有大几百人。中原会战,国民党部队伤亡大的很,来电让我们这些人再上前线。一听这事,大家噘开了,说打仗的时候,你要我们,日军投降了不要俺们了,现在又打仗了要我们了,都不去,结果,任何人都没去。国民政府师管区来到武汉招收中下级军官,那时想只要有个出路都行,我就报名,谁知考试被录取了,把我编到湖南湘南师管区。
到1949年,国民党湖南省主席程潜①可能已经和中共地下党接上头了,蒋介石看出一些苗头,派陈明仁②这个得力将官去监督程潜。谁知,程和陈是师生关系,程潜当过陈明仁的老师,两人一商量到1949年9月都起义了。起义后,司令部的参谋长我记得姓宋,他看我说话跟他们说话都不一样,因为周围都是湖南人,就我一个是河南人。宋参谋长拍拍我肩头说,小鬼、小鬼,你家是哪里的?我说是河南人,他说河南人咋会跑到这,我简单的把情况说了说。
他说医生好啊!你想留部队还是回家。那时候受国民党的宣传影响,说只要在国民党部队里干过,回去不让你劳动改造,就是要杀你,反正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不敢回家。当时脑子里也没有什么革命不革命的概念,心里想,只要有饭吃。我说的利亮的很,不回去。宋参谋长拉着我的手连说欢迎欢迎。接着他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到卫生处去找李处长,拿上信我又跑了200多里路,到湖南的永州。本来穿着国民党军官服,一路上遇到解放军便盘问我,我把信拿出来,让人家看看,一路畅通。报到的第二天就换换衣裳,学习一个星期后,把我分配湖南宁远县县大队,主要工作就是剿匪。
宁远县大队有三个连的兵力,我还是从事医务工作。不久,专署成立公安处又把我调到专署公安处。
1954年响应组织号召,转业回新野被分配到新甸铺卫生院工作22年。
口述者:樊杰,新野县樊集卫生院离休干部。
①程潜,湖南醴陵人,清末秀才,同盟会会员,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曾任湘军都督府参谋长、非常大总统府陆军总长、广东大本营军政部部长。武昌首义后,参加阳夏战役。历任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长,一战区司令长官、湖南绥靖公署主任兼省政府主席等职。1949年8月与陈明仁领衔在长沙宣布和平起义。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民革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湖南省省长。一级上将军衔。
②陈明仁,湖南醴陵人,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无论是北伐东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皆为国民党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国民党军队中南征北伐25年,官至兵团司令,被授衔中将,曾获蒋介石授予的青天白日勋章。1949年8月4日,他与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程潜发出起义通电,率部15万官兵毅然和平起义,受到毛泽东和朱德称赞。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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