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部队是第54军,正是李锡全老人所在的那支部队。只不过此时这支部队从第二十集团军编到了新1军。“虽然没能与李锡全并肩作战,但我们还是在一个军里待过。”
因为先从军后从文的传奇经历,有人把他比作作家沈从文,对此,老人挥挥手道:“我和他有一点相似,都是工农出身的知识分子。把我比作沈从文?惭愧惭愧。”
17岁的“邓师爷”
那是1944年,抗战的烽火席卷了大半个中国,贵州独山火车站的小学徒邓浩,时刻关注着从前线传来的消息。
战火已经逼近了几百里外的家乡长沙,邓浩对家乡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年前的长沙会战上:薛岳指挥十几万大军,与日军反复鏖战,长沙城几易其手。
迫近的硝烟味,让少年邓浩的热血格外沸腾。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印度,中国驻印军也开始反攻日军,美式机械化装备的远征军急需补充高素质兵源,当年4月,征兵的布告贴到了邓浩的住所门口。
(邓浩家中墙上,挂着他的手书:漫道秋来早,休为袖手人……图/袁树勋)
“当时有句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感召之下,邓浩应征入伍。后来他成了远征军第54军的一员,这支部队就是李锡全所在的那个军。
填一张表格,参加简单的语、数、英考试,读过好几年书的邓浩轻松过关,被编入“出国部队”教导团二营六连。
学习三个月后,“出国部队”启程:贵州——昆明——驼峰航线——印度,沿着一条与其它幸存远征军老兵相似的路线,青涩少年邓浩踏上征途。
载员25人的小飞机经过一路颠簸,停在了印度利多。走下悬梯,宽阔的机场让新兵有些不知所措,二、三十人挤成一堆,窃谈不已。“过了一段时间,来了几个军官,招手让我们过去一些人,排好队,报数。”
随后,一辆卡车把邓浩和十几个同伴拉到一处营地,军官告诉他们:“你们被分到50师150团了。”
随之而来的是三个月的军事训练,每天出操、练习。期间,新兵们又参加了一次基础知识考试,邓浩这才知道,一起来的人中,文化水平层次不齐,有的初识大字,有的大学毕业,可以直接做翻译,“我的水平是中等偏上。”
凭借良好的语文功底,邓浩被分至150团团部做司书,兼任译电员。聪颖好学的他很快熟悉了业务,备受上级青睐。
“当时团部的书记官是个大胖子,动作笨的很,没法上前线,所以他把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了我。”邓浩很快升任少尉代书记官,官兵们称呼他“邓师爷”。
那一年,邓浩17岁。
未带回同学骨灰至今遗憾
邓浩分到团部时,密支那战役刚结束,150团奉命南下追击溃败日军。
残存敌军三五成群躲进了密林之中,负隅顽抗,不断袭击中国军队。
“日本兵都不要命了,把自己绑在树上,凭借茂密枝叶的掩护,袭击我们,子弹打光剩下最后一颗,就用来自杀。”邓浩回忆道。而中国士兵一旦发现日本人躲在哪棵树上,就用机枪从上到下扫个遍。
“有一次150团士兵活捉了两个日本兵,这在整个缅甸战事中都很少见的。”
在邓浩的记忆中,日本残兵极少被俘虏,整个追击过程就是你死我活的搏杀,死亡的威胁无处不在。
邓浩记得,有一天,一同入伍的同学殷士杰找到他,说自己要去执行任务,将一条美国军毯交给他,嘱咐好好保管。
殷士杰回来时,已躺在担架上,身中七弹,他在一处干涸河谷处遭到了日本残兵的偷袭。
邓浩和几个同学闻讯赶来,围住殷的遗体,痛哭不已。按照惯例,战死士兵都是就地掩埋,草草立个碑了事。“但我们是一同入伍的,又都是小知识分子,感情很重。所以几个人商量,不能随便埋了,至少得把他的骨灰带回去。几个人找来柴火和一块铁板,把他的遗体火化了。”很多年后,老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两眼湿润。
收集好的骨灰,装在坛子里,交由其中一人保管,约定战后一定带回国,然而征途中几经颠沛流离,邓浩与那人失去了联系,骨灰最终是否带回,也不得所知,这也成为老人多来年心中的一个结。
1945年8月,缅甸抗战结束,邓浩随队回国,驻扎在广西梧州。
一天夜里,突然枪声大作,睡梦中的邓浩以为是敌军袭营,立马翻身而起,操起一把枪,上膛,冲出门一看,发现有人在对空放枪,狂呼“胜利了!”
那一天是8月15日,日本天皇正式宣布投降,未满18岁的少尉邓浩,转身扎入了彻夜狂欢的人群中。
短诗《炸岩头》入选教科书
1927年,排行老九的邓浩出生在长沙一个平民家庭,在当地一座古旧的私塾里,他渡过了美丽而宁静的童年时光,这期间,除了古籍经典,求知若渴的邓还接触了诸多外国文学名著。
长大后,他随熟人到贵州独山火车站做学徒,几年后报国投军,几度生死。
再一次静下心来读书,是在哈尔滨和齐齐哈尔的战俘解放排里,《论持久战》、《从1937到1945》……大量可供自由阅读的历史、哲学书籍,让年轻的邓找到了精神寄托。
1947年5月,邓浩加入解放军,历任宣传干事、文工团副团长、兵团文化部创作组长,这期间,他的文艺天赋得到了极好的施展,也为他的自学成才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54年,邓转业至贵州交通技术学院,教德语、语文和政治经济学,期间被评为高级讲师,文革期间做了几年校办工厂厂长,自学工程技术。
十几年后,邓浩回到教师岗位时,又兼任了一门课——金属工艺,当时被人称为“学院唯一一个没上过大学却教大学、横跨文科工科的教师”。
退休后,邓浩迷上了楹联和书法,简陋的房间里挂满了自己的书法作品。他对自己几十年来的创作成果极珍惜,书柜里藏着几叠厚厚的手稿,其中就包括上世纪50年代入选全国小学课本的短诗《炸岩头》。
因为先从军后从文的传奇经历,有人把他比作作家沈从文,对此,老人一笑置之,挥挥手道:“我和他有一点相似,都是工农出身的知识分子。但把我比作沈从文?惭愧惭愧。”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9-02-27 14:4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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