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陈登乔：爱国革命志士 英勇抗日将军
2018-11-26 09:05:07  来源：《广州文史资料》第三十五辑  点击：  复制链接

　　先父鹤舫公是老同盟会员，辛亥革命时期在高州府策动新军反正的主要领导人。张炎之堂兄张世德在民国初年参加广东军，大家同是一个时代人，又是同乡，所以先后与世德、张炎成为莫逆之交。一九二七年，我离开学校，父亲便带我到广州投张炎部从军。在以后的将近廿年中，我一直追随张炎左右。他爱护部下，热爱青年，常以他的阅历和奋斗体验教育部下。他给我许多深刻的教诲，至今仍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纪念张炎将军殉难四十周年之际，仅就我个人记忆所及，追述他抗日救国的战斗经历中一些片断，以表对先烈深切的缅怀之情。

　　英勇抗日 名垂青史

　　张炎是吴川县樟山村人，家境清贫，童年时代为谋生计，曾先后在吴川、广州湾的某店做杂工。一九二○年投军后随张世德参加孙中山先生在广东建军政府时期的粤军。大革命时期，积极参加东征、南征、北伐，作战勇敢，屡立战功，由勤务兵擢升至排、连、营长。中国共产党领导“八一”南昌起义时，他在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辖下的第十师(师长蔡廷锴)当营长，参加了南昌起义的行列。起义大军南下，蔡率该师离南昌后，便转向进贤县，脱离起义队伍，跑到河口，后入福州。当时张炎也随蔡一起入闽。第十师到福建后扩编为两个师(第十、廿四师)，恢复第十一军建制，张仍任营长。一九二九年一月蒋介石召开编遣会议后，十一军缩编为广东编遣区第三师和独立第二旅。同年八月，广东编遣区部队按中央军番号序次，第三师改为第六十一师，独二旅改为第六十师，张在六十一师升任团长。一九三○年夏，衡阳战役张世德阵亡，张炎改任旅长。是年八月间第六十、第六十一两师扩编为第十九路军，张炎在六十一师任旅长。一九三一年六月张任六十一师副师长兼旅长。从一九二七年冬至一九三一年秋这四年间，十一军(后扩编为十九路军)曾回师广东，又出师湘、苏、鲁、豫，并入赣。先后参加肃平“张(发奎)、黄(琪翔)事变”，打“赤、白坭之役”、“北流之役”、“张、桂联军衡阳之役”，以及蒋、冯、阎的战争。这几年间，张炎以第十九路军高级指挥官的身份参加了军阀混战。一九三一年又曾参加蒋介石对中央苏区第二、三次“围剿”。一九三一年张炎奉命率六十一师(师长毛维寿因病请假，张炎副师长代理师长)援救被红军围歼的蒋嫡系部队蒋鼎文残部，与红军激战，遭重创。眼看红军英勇奋战，而又深得人民拥护，而扩编的十九路军不单不象北伐时期那样到处受人民欢迎、支援，反而在行军途中，处处挨农民赤卫队、游击队的打击;援救蒋鼎文部之战，六十一师伤亡巨大，对伤员只能动用了全部官兵去抬，而得不到一个老百姓来支援。这对张炎的思想冲击很大。在一次营以上军官会议上，他愤慨地发出“今后再不参加内战”的正义呼声。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张炎对蒋介石对日投降妥协，采取不抵抗主义的行为义愤填膺。在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的正义号召和推动下，在蔡廷锴将军领导下，与十九路军三万多官兵，于赣州宣誓反对内战，一致抗日。自此，张炎将军满怀爱国抗日之心，坚忍不拔，矢志不渝。

　　一九三一年十月下旬十九路军奉调驻防京(南京)沪线，蔡廷锴与张炎等深感蒋介石所奉行的不抵抗主义，谈不上抗日收复失地，乃决定辞去军职，组织“西南国民义勇军”，开赴东北与马占山等部并肩打击日本侵略者。在十九路军将领中进行酝酿，多表拥护。是年十二月向全军进行动员，号召有志赴前线抗日者自愿报名。最后在报名的官兵中精选最坚强者六千人组成“西南国民义勇军”，推举蔡廷锴为总指挥，下辖两个独立旅，翁照垣、张炎分任这两个独立旅旅长。时值严冬，北上部队要筹措寒衣，我们军需人员奔走于京沪，积极赶制皮帽、皮衣、皮鞋。未几淞沪抗战爆发，“西南国民义勇军”组建停止，全力准备在京沪御侮。

　　一九三二年一月，日本侵略者部署压制以上海为中心的抗日运动和策划军事侵略阴谋。一月中旬，日本浪人在上海不断制造挑衅事端。当时驻防在京沪一线的十九路军，不顾蒋介石、何应钦的投降政策，十五日开始备战。廿三日蒋光鼐、蔡廷锴等十九路军将领在上海龙华召开驻沪部队营以上军官紧急军事会议。会议决定了一切必要的应变措施，并向十九路军全军发出密令，大意是：日军向我军驻地攻击时，应全力消灭之;七十八师在沪扼要占领阵地;六十师、六十一师为总预备队，原地候命。

　　一月廿八日23时30分，日舰队司令盐泽幸一下令海军陆战队向闸北我守军进行突袭，我军奋起自卫还击，淞沪战事即在日寇不宣而战的情况下爆发。盐泽曾狂妄地扬言：“一旦发生战事，四小时即可了事。”当时驻守南京的六十一师于廿九日接到总部命令，着即调沪。廿九日晚该师在副师长兼122旅旅长张炎率领下(师长毛维寿此时病假)，在南京下关车站集结南下。由于全师上下均对日寇在上海的侵略行径非常愤怒，士气极壮。南京人民也自动组织欢送会。尽管天气严寒，但军民抗日情绪高涨，使整个欢送会热气腾腾，更加鼓舞了全师的士气。卅日六十一师到沪，在吴淞要塞以南，蕴藻滨北端纪家桥一线布防，并于该河北岸构筑工事，严阵以待。二月四日敌军开始第一次总攻，战斗从闸北、江湾、吴淞展开，战况极为激烈。张炎将军率六十一师在吴淞线奋勇抗击，激战达九小时，与友军同心协力，浴血奋战，终于粉碎了敌军的第一次总攻。此次，不是四小时了结战事，而是盐泽因战败被撤职，滚回日本，侵沪日寇一易其帅。

　　日寇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接替盐泽为侵沪日军主帅，率援军抵沪。二月十一日下午，日军一面滥炸狂轰闸北，一面向蕴藻滨北端一带进攻，张炎率所部与友军猛烈抗击，展开肉搏战，毙敌数百，至晚终将进犯之敌全部击退。二月十三日张炎又指挥六十一师在蕴藻滨北端纪家桥，奋勇击溃日寇劲旅“久留米”师团主力混成旅团，使敌企图几面包抄吴淞我军的阴谋完全陷于破产。野村亦因这次战役的惨败而被罢职，日寇二易其帅。

　　二月中旬，敌第九师团长植田谦吉代替野村出任侵沪日军主帅。二月廿日又发起总攻。廿二日敌向庙行方向竹围墩间的麦家宅八十八师阵地进攻，战况十分激烈。八十八师正在危急之际，张炎率一二二旅从右翼增援，二六一旅从左翼增援，庙行阵地得以转危为安。日军遭重创后，当晚敌第九师团官兵四散奔逃，狼狈不堪。至廿五日，敌向张炎师一二二旅等部新接防的庙行阵地又发起猛攻。虽小场庙阵地曾经失守，但当晚张炎命一二二旅派出三六五团反攻，展开白刃战，小场庙阵地又失而复得。至此，植田总攻计划彻底破产。日寇派白川大将接替植田，这是日军三易其帅。

　　十九路军在淞沪战场上取胜，全国欢欣鼓舞，十九路军威名远播全世界，但蒋介石却密谋与日议和，坚决不派援兵，让十九路军与第五军孤军作战，以致腹背受敌。这时又下了迫十九路军撤军的命令。三月一日我军泣撤至第二防线。三月三日淞沪实行停战。在整个淞沪战役中，日寇发动三次总攻，张炎所部都是正面阵地的主力，打得日寇焦头烂额，三易其帅，为中国人民抗日历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大长中华民族的志气。所以当时全国报纸均大书张炎将军是抗日英雄。在这同时，张炎进一步认识到蒋家“攘外必先安内”方针的极端反动性，因而反对内战，抗日爱国的思想就更为坚定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一九三三年春，日寇向热河省榆关方面进犯。十九路军在全国人民抗日救国呼号声的激励下，张炎与蔡廷锴又商议组织抗日队伍，决定组织“援热先遣军”，并在十九路军中号召官兵自愿报名参加“先遣军”。后经精选，得坚决请缨抗日勇士两个旅，公推蔡廷锴为前敌总指挥，谭启秀任第一旅旅长，张炎任第二旅旅长。由福建出发，取道广东潮、梅、韶入湘，乘火车北上。当到耒阳时，蒋介石已和日本签订了塘沽协定“先遣军”被迫回师福建。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九路军为了抗日救国，举起反蒋抗日大旗，建立福建人民政府。张炎任福建政府人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由于多种原因，加上蒋介石一面派特务分化十九路军中上级军官，一面派三路大军十五个师入闽，对十九路军实行军事镇压。蒋也派杨永泰运动张炎。毛维寿、区寿年、张炎等部被围泉州，接受所谓“和平解决”，十九路军被收编、缴械，彻底消灭。五十三天的福建人民政府，便失败了。但张炎不为蒋介石利诱所动，拒任第七路军副总指挥，而到西欧游历。

　　一九三四年夏，张炎夫妇旅欧游历考察。他们在旅欧期间遇到不少爱国进步人士，相互交往中受到教育和启迪，逐步认识到要救国，必须求得民主。尤其黄琪翔介绍他们认识中国共产党在德外围组织“反帝大同盟”的重要成员乔冠华等一批进步留德学生，参加这些抗日团体的活动，对党的抗日方针政策和主张了解更深。一九三五年冬，直接参加两广留德进步学生组织的抗日团体“蹶起社”。这个社出版的机关刊物《蹶起》，它的基本主张是：拥护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反对华北五省“特殊化”。一九三六年春，党通过外围抗日团体“反帝大同盟”等组织的出版物《动员》和《救亡》的提议，各爱国进步民主人士和抗日团体成立“旅德华侨抗日救国联合会”(简称“抗联会”)，进一步公开搞抗日活动，把留德华侨抗日救亡运动推向高潮。“抗联会”成立时会员才二十余人，张炎是第一批会员之一。该会公推黄琪翔对外负总责，朱江户、秦丰川负责宣传、组织，乔冠华搞刊物。张炎在德国期间，进步人士还劝他到苏联游历，因此他又到苏联，参观了工厂、学校、农庄和军队，对苏联共产党夺取政权后，使苏联政治民主，经济发达，感受很深。

　　一九三六年他们夫妇从苏联转加拿大乘船归国，在船上与共产党人曾生相会，作长谈。对曾生的形势分析，以及为挽救祖国的危亡，必须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积极发动和组织广大民众起来抗战的主张，有顿开茅塞之感。两人谈话甚为投机，对曾印象极深。旅欧回国后，是张炎从单纯的爱国主义思想，向新民主主义革命思想飞跃发展时期。他在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激流中继续前进。

　　“七七”事变后，张炎从陆大回广东参加抗战工作。一九三八年一月，余汉谋委他为广东省民众抗日自卫团统率委员会第十一区委员会主任。他受命后，回南路工作。在梅菉积极筹备成立十一区统率委员会，提出“抗日利益高于一切”、“保家卫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口号，动员十九路军旧部属起来抗日，请大革命时期南路党组织领导人彭中英、陈信才共同抗日，与中共广州市委派去梅开展抗日救亡工作的共产党员肖光护积极合作，并通过彭、陈、肖动员组织了一批爱国进步青年参加工作。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中共粤中特委派党员周明等到南路恢复党的工作，与张炎合作抗日，张向周明提出帮助解决干部问题。不久，张炎就任广东第十一区(即辖害路各县)游击司令部司令，更感干部不足，乃亲自赴港找曾生同志商请派干部支持开展工作，和共产党合作抗日。这时曾生已到东江搞武装，中共香港市委负责人员有恒得悉后，向廖承志汇报，廖表示十分欢迎，便相约会见，会见在座的有连贯等。他聆听了廖承志同志阐述党的抗日主张，关于深入发动群众，坚持持久抗战，胜利必属于我们的论述，十分钦佩，奠定坚决与共产党合作抗日的思想。接着向廖提出请派干部问题，廖欣然答应。党以香港回国服务团形式，先后派了一百多人到南路，在中共南路特委领导下与张炎鼎力合作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亡斗争。自此，张炎揭开了他政治生命中新的一页。

　　一九三九年春，第四战区在韶关召开干部会议，张炎前来出席，当时我正在第四战区工作，因此又得相聚。我们曾多次长谈，并要求随他回南路一起工作。但他说：参加抗战工作我是下决心了，现在余汉谋虽只给我一个空衔，没人、没钱、没枪，但不怕。人，南路有十九路军旧部，有热血的爱国青年;钱，可一份薪几个人用，还可募捐;但没有枪，最为难。你还是在此好，继续做我的军需后勤，设法给我弄些枪械。他还说：当局怕我发动民众，说乡村工作团不合体制，要撤销。也好，白崇禧在广西省成立学生军，开展抗日，我仿这个先例，回去撤销工作团，下一步改建学生军，队伍可扩大，又能塞当局的咀。此期间，我在韶关到处钻门路找枪，后提出向一五五师军械处长陈景棠要(陈是吴川同乡，第一军老同寅)，张炎听了很高兴。后来我多次找景棠密商，并由张炎与他面谈，终于得到他的答应。张回南路时留下胡公亮候枪。一九三九年春夏间，陈景棠乘发放一大批武器给部队的同时，多运“七九”步枪数百枝、机枪数挺、手榴弹、子弹数百箱到韶关，于火车站卸下交给我。我又在四战区司令部找张炎原已联系好的关系，取得运输放行条，由胡公亮护送，把这批武器源源运回高州。当时用来武装学生队的就是这批武器。

　　一九三九年冬——一九四○年春，蒋介石发动第一次反共高潮，余汉谋、李汉魂也跟着叫嚣公开反共。一九四○年春高州反动派把张炎的学生队员抓去了二人泡制了所谓“周、文事件”，说他们是共产党，在张炎部下活动，想借此推翻张炎。张炎坚持进步，坚决抗日，宁可丢掉乌纱帽，也要保护共产党人和爱国抗战青年，故私放周、文，弃官出港。我于是年也辞去四战区的工作，到港与他相聚。他曾对我说：本来我想仿照李汉魂当年(一九三六年)对陈济棠那样“封金挂印”，出他们的丑，但考虑到不要刺激过大，利于保护高州这批抗日力量，所以写辞呈，交了印信才走。又说：“我们在高州的人员已疏散好了，武器也密藏了起来，将来有用。”为了抗日救国，他是多么竭尽智虑，呕心沥血啊!

　　为民起义 功勋昭著

　　一九四三年初，日寇准备侵占广州湾，张炎从柳州回乡，即到广州湾赤坎劝导实业家许爱洲、许敏功、张明西等撤往内地。日军占领广州湾前夕，他和爱洲、敏功家人及我在沙湾乘船回吴川。爱洲小住数日入内地。日军还未进攻吴川，吴川国民党县长何廼英便惊惶失措，迁县政府到塘圩。张炎闻之气愤极了。不日他再往广西，请李济深出面力荐积极抗日的詹式邦为吴川县长(詹原是第十二集团军陈章师的团长，坚决抗日，在潖江一役，力敌日寇，打了胜仗。但余汉谋反把詹撤了职)，李汉魂同意了。詹对张炎极为拥戴，张炎要他积极组织、发动民众，作抗战准备;并先荐一批进步力量与他组建县府班子。如推荐了陈信才、梁弘道、郭达辉、陈志、袁俊元等，要詹多与他们商量，张说：“他们都是我的得力旧部”。詹任陈志为县府秘书，梁为教育科长等。接着张炎又建议詹应大刀阔斧撤除顽固、陈腐的乡、保长，改由十九路军老部属和进步青年知识分子担任，以利发动民众。

　　张炎又提出在吴川积极办学，一是为乡梓学童有机会入学，更重要的是能使大批原学生队、乡村工作团进步青年和党的力量进入吴川有立足点，以利发动民众抗日。张、詹积极动员各乡村建校。上杭村的易子达原不想办学，但碍于张炎的面子，加上乡长易达三是张炎的旧部，所以张一提出，他们也就办起一间文琳小学。县教育科荐张虎为校长，说是张炎在高州的旧部，上杭村只好照聘，文琳小学终于成为吴川革命抗日力量的基地之一。我秉张的意旨，回家乡泗岸村办学校，安置进步力量。便与陈以铁积极筹建泗水小学，在一九四三年秋招生开学。为了不影响让进步老师治校，我们还在校董会章程中规定：为保证办学质量，本乡人不能任教。全部老师由梁弘道安排，该泗水小学八位老师有五名是共产党员，如朱兰清(黄志刚)、梅华钦、罗卉如、郑夏、张平(爱莲)。泗岸地区抗日革命力量发展之快，就与此有关。以后我认识的共产党人，很多是在这一时期利用到学校任教的关系入吴川的。

　　张炎接受党的提议，促詹成立联防队。全县便成立四个联防区，除吴阳联防主任为李汉魂势力所把持外，其他三个均为党的力量领导，这是党在吴川直接掌握的武装，为抗日反顽起义，准备了力量。

　　一九四四年七月间张炎又从柳州回家乡樟山村，通知我到他的家里，和叶春、曾伟、郑洪潮等四人住在一起，商量组织抗日武装事宜。当时他主要派叶春和南路党组织联系，派我与高州六属及罗定的原十九路军旧部接触。

　　一九四四年七月后，我先后与吴川李志毅、郑为楫、化州文绍昌、高州黄茂权、罗定谭启秀联系，商谈组织抗日武装问题。李志毅表示拥护;文绍昌很坚决;黄茂权坚决地表示说：“请告诉老师长，我黄某决不会在枕上死的”;谭启秀未立即表示态度。这期间，我反复奔走磋商。后张又派叶春去找谭启秀。是年十一月日伪又侵吴、廉边境，黄景文率游击队抗击。张派詹式邦率警五大队增援，在钩镰岭与敌激战，黄、詹两部毙敌十余人，取得胜利，揭开吴、廉抗日序幕。这时举义形势紧迫，十二月在张炎家里召开“七人会议”，中共南路特委派黄景文出席。会议后又派我去高州找黄茂权动员他准备起义，但他说：“我手上无兵，只有起义后，到茂名时，我可组织乡亲子弟参加”。我又到化州会见文绍昌，他认为庞城(化州县长、原十九路军团长)不下令，调不出兵，庞又胆小，如果现在举事，只能我一个人前往参加。张感起义准备尚未成熟，更感如党不派干部鼎力支持，问题更大，因而思想出现苦闷。一九四五年一月中，驻军邓锷已准备对张炎镇压，张再派我上化州和罗定。当日中午到化州城边，已悉李昌保安大队南下围攻化州自卫总队。庞城自杀，文绍昌被捕后即遭杀害。这时去罗定的路已被隔断，李昌有下吴川围剿之势，我急回樟山。与此同时，詹式邦获悉邓锷已撤他的职，要他把部队交邓锷派出的县长邓侠指挥。一九四五年一月十三晚(农历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卅晚)，詹与梁弘道赶到樟山和张炎商讨对策。张认为敌顽已迫到家门口，遂决定当晚起义。即派人找杨子儒、程西屏转告南路特委，请派游击队配合。

　　十三日午夜，张、詹率所部七百余人，分三路向国民党县政府所在地塘圩进军，经数小时激战，十四日拂晓后敌人投降，俘县长邓侠以下官兵四百余人。南路特委派黄景文率陈汉雄大队、王国强率陈以铁大队天亮前赶到，配合作战，开监狱放犯人，接着共同收缴反动的武装，解放吴川全境。

　　十四日商讨部队整编，张炎提出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抗日反顽，与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并肩战斗。宣告成立“高雷人民抗日军”，即日发表宣言，并决定张炎任军长、詹式邦任副军长、叶春任政委、曾伟任政治部主任、彭廷玺任副主任、陈泽任军需处长。张炎将军高举抗日反顽义旗，在共产党领导下，与游击队共同战斗，象一声惊雷震撼南粤。

　　十四日后，我带一个武装班和一个政工组，先到黄坡、水潭开国民党粮仓。在那里一面安排政工组的同志向群众宣传，贴《宣言》布告，访贫问苦，对贫苦农民即写一张条子给他，凭条到仓库领救济粮，农民笑逐颜开;一面开展平粜。这次平粜共得款十万元，拿回司令部交军需张开明收管。张炎为支援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把这十万元交黄景文转抗日解放军司令部作经费。一月下旬，我们接着到吴阳粮仓，开仓赈济和平粜。工作才开展半天，陈以铁大队通知我们，国民党肖仲明已率保安团到了吴川进行围剿，抗日军已向化、廉方向进军。我们只好经黄坡撤往广州湾掩蔽。

　　二月初，抗日军在廉江县灯草受挫，詹式邦、张怡和、张世才率所部退回吴川，后撤往广州湾。他们分头与我联系上，我把在吴阳粮仓平粜得款三万余元，分别供给詹部万余元、张部万余元，使队伍渡过难关。这三股队伍后来统交张怡和率领。不久我们惊悉张炎将军在玉林英勇就义，大家万分悲愤。

　　约一九四五年四月间，党派杨子儒与我联系，希望找到詹式邦等人，商讨这支队伍如何保留下来，为革命壮大力量。我即请詹来赤坎我的住所，游击队先后派曾伟、叶春从游击区出来会晤。我们经多次商讨，最后一致同意把高雷人民抗日军的队伍，整编为游击队第五团。张怡和任团长，党派王国强任政委(王未到职前，由朱兰清代政委)，杨子儒任政治处主任。他们又战斗在化、吴、廉大地上。

　　一九四五年五月间，党派李霞湘与我联系，约见张炎夫人郑坤廉，表示慰问，并商量下一步的安排。我即带霞湘同志去南三见郑坤廉。相会后，坤廉同志悲痛万分，霞湘多方安慰，并说特委希望她到游击区去，安全一些。但坤廉考虑到身边还有两个幼子，入游击区将给战斗频繁的队伍增加很大负担，建议安排她们到澳门兄弟处暂住，安置好儿女再投入战斗，完成张将军未竟之志。后来组织同意她的建议，由我找船护送她们往澳门。抗日胜利，为便于找到组织，我和坤廉一家到港。不久陈信才、彭中英、叶春、曾伟等都到香港。信才找到我，我们又与党恢复了联系。接着连贯、信才叫我带他们去会见坤廉同志，表示慰问。这时坤廉化悲痛为力量，在党的领导下，积极投入反蒋的民主运动。我先后在陈信才、吴德忠领导下，战斗在新的岗位。

　　张炎将军大义凛然，英勇牺牲，党和人民对他是深切缅怀的。抗日胜利后，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中，在香港，党和各界人士每逢他的牺牲周年纪念日都召开纪念大会，在《华商报》发表纪念文章;并建立南光中学为纪念学校。解放后，人民政府从广西玉林迁张将军的骨殖安葬在广州革命公墓。一九五八年中央人民政府追认张炎将军为革命烈士。今天，我虽晚暮之年，在纪念将军牺牲四十周年之际，要学习他的革命精神，决心在党的领导下，为祖国统一大业，为实现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努力奋斗。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11-26 09: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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