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梅：抗日战争时期六十二军援湘概要
2018-11-27 10:24:45  来源：《广州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第二辑  点击：  复制链接

　　一

　　当抗日战争中期，广州、武汉相继沦陷后，衡阳成为粤汉湘桂两条铁路线上的战略要点，为兵家必争之地。衡阳得失，关系到整个西南抗战的局势。日敌方面极为注意长江以南一片大地的战略形势，企图急速打通粤汉铁路线，把东南和西南地区的中国抗战部队造成分离态势，使这条线上的东西各个兵团，无法联系，更无法互相策应，陷于孤立，以便各个击破。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在全国人民卫国抗战的监督下，不得不派遣某集团军总司令李玉堂指挥第10军方先觉部(方部辖三个师，以固守衡阳城及其近郊各要点。另以一个预备师辖三个团，驻衡山、衡阳之间的某火车站，归方先觉指挥)。第99军黄甲本部辖三个师，尚在湘西芷江未到衡阳。

　　衡阳城墙原有相当坚固的建筑，城墙高而厚，又加筑钢筋水泥的外围防御工事，可资凭藉;衡阳城南有湘水横贯东西，可为依托;衡阳城西有黄土岭高地，可为固守衡阳城的屏障(离城1公里多)。这种地形即有利于防御，也有利于攻击。更在衡阳城里预先设立相当庞大的兵站机构，储有大量粮食、弹药和其它军需物资，足够补给一个军半年以上的粮弹，对衡阳城居民的粮食亦有准备。

　　62军(军长黄涛。该军辖两个师，计151师师长林伟俦，157师师长李宏达，我为157师副师长)奉命于1944年6月20日由广东省英德出发，行军到曲江后，即乘火车，疾驰衡阳。6月23日到达衡阳之西的头塘、二塘之间地区集结待命。是时衡阳城尚安静如常，第10军方先觉部正在加紧构筑衡阳城防及其外围的防御工事。

　　据情报，衡山县方面集结有日敌两个团兵力，企图窜犯衡阳。当62军刚到达衡阳属头塘、二塘之间地区集结待命的第二天，第×集团军总司令李玉堂偕其参谋长×××(忘其名)来到衡阳西站(离衡阳5公里)召开军事会议。到会的有第10军军长方先觉，该军参谋长及所辖三个师长;第62军军长黄涛，及该军参谋长张琛，及所辖的两个师长。会议决定：方先觉军守备衡阳城。黄涛军集结衡阳外围，策应方先觉军作战。此时在衡阳准备作战部队只有两个军，第99军黄甲本部仍在湘西芷江，尚未行动。之后一两日，方先觉派该军参谋长来到62军部协商防守计划。他表示说：“第10军是蒋委员长亲信部队，装备优良，训练有素，兵员足额，战斗力强，死守衡阳，当无问题。”(但后来就不是死守，而是投降)

　　二

　　当62军到达衡阳属头塘、二塘之间集结待命期间，第9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南省主席薛岳，把长沙丢掉后，率其残部及湖南省一部分保安队到株州、耒阳一带收容整编，殊感他自己手上无一完整部队，收容的队伍亦有限，为着他今后还能保持有一定的在各战场角逐的资本，不能不想到要有一副政治资本——军事力量。薛认为黄涛与他是旧相识，又兼广东同乡的关系，就以妙想天开的办法，直接电告黄涛军长：“拟将62军两个师，分别配属第四、第九两战区各一个师，其归第九战区指挥的一个师，立即开赴湖南待命。”黄涛接到薛电后，认为将62军两个师分割使用，对今后军的作战大为不利，而且各以一个师配属他人指挥，62军军部就失其原有指挥作用了，而自己又摆在什么地方呢?黄涛的内心是不能答应的，但又怕开罪于薛，于是以婉词复电云：“要分割62军须有上级命令指示，我是不能作主的。”薛得此复电后，遂不再打62军主意了。约三两天后，罗卓英私到衡阳洪桥圩邀约99军长黄甲本会谈。罗想把黄甲本军拉到自己手上归他指挥，作为他的政治资本。(罗是时无军队，无力量，不甘寂寞)同时也邀请黄涛到洪桥会谈，想把62军归他指挥(罗认为黄涛与他是广东同乡，可以游说)，但黄涛没有答应，作罢了事。

　　三

　　当62军在衡阳头塘、二塘集结待命时，受到多头指挥。一是要受蒋介石侍从室主任林蔚文指挥。林的主张要62军后撤至祁阳城附近集结待命。62军主力乃于7月3日开赴祁阳城附近集结，以151师之陈植团留驻黄桥。林蔚文的作战指导，是使衡阳与祁阳之间，留出远距离的空隙(两地相距约70公里)，让日敌包围守备衡阳城的方先觉部，然后再以62军全力包围日敌之后，便敌腹背受攻，以方先觉部由衡阳城全力向外冲出，以62军勇敢地全力向包围方部之敌冲击，以收夹击之效。这个计划只不过是他纸上谈兵，没能得到实现。二是要尊重桂林行营主任李济琛的意图。李以62军能作机动使用，既可策应方先觉部作战，也可为广西门户的守护，必要时协助防守广西的任务。三是又要受李玉堂直接指挥(因为第10军方先觉部系李玉堂的亲信部队，亦系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该军的存亡，当然关系到李玉堂的政治资本，更关系到蒋介石为将来“剿共”急需)。李玉堂的主张，要62军越近衡阳城越好，能够直接策应方先觉部作战，使衡阳城的内外围部队，即是第10军与62军联成一体，互为犄角，以增强方先觉部守备衡阳的抗战力量，甚至必要时冲入衡阳城与方先觉部共同守城。这样的多头指挥，是各有其用心的。62军则处于极端困难的境遇，因为一个军的作战，无论在行动、部署作战、补给等方面，都在战前有其一定的准备和计划，而最感困难的就是面对频繁调动，忽而前，忽而后，使部队疲于奔命，陷于毫无准备的危险状态。

　　62军的机动力较大，战斗力较强，在援湘各部队中，62军是容易被人注意的。他们的指挥意图，在表面上来说，都是为着对日作战而考虑62军使用于最需要的方面，其实是各有用心的。兹将其矛盾分述如次：1、林蔚文秉承蒋介石的暗示，对广东余汉谋部队的矛盾，是久已存在的问题。蒋认为62军不是中央嫡系正牌部队，而是地方的杂牌队伍，只能作一时的利用，不可能为他效忠效命的，一有机会就会起来反对他的，所以蒋常心存戒备。在全民抗战的号召下，蒋不敢明目张胆地无故取销，或遣散，或消灭62军，但是对62军是不放心的。蒋在这一次的衡阳附近作战时，就来个高深莫测、意图不明的指挥，命62军急由衡阳的附近地区急速后调至祁阳附近，等到衡阳防务吃紧的时候，忽以闪电式的行动增援方部，在此行动途中，一定会受到敌人阻击，胶着在一个地区间，无法前进，不能达成任务，而且粮弹补给困难，作战部署更难得到周密贯彻，这些问题，会使62军作战处于极端不利的态势。2、蒋介石与李济琛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尖锐。蒋怕62军落在李的手中，被李所用，减弱了蒋的势力，增强了李的力量。其实在抗战总的形势来说，保卫广西也是抗日战争中一个重要部分，不能有所异议。但是蒋内心忧惧，故宁可把62军遥为节制指挥，这就使62军的处境更为危险。3、李玉堂与62军之间的矛盾：第10军是蒋介石与李玉堂的唯一心腹部队。蒋、李当然不肯牺牲第10军，反而使62军得到安全。在作战惯例上，方部先守衡阳，应继续守备，62军则为临时增援部队，方部不能撤出而由62军接替。在这情况下，李玉堂的主张(实则蒋的指示)，在必要时命令62军冲入衡阳城中与第10军共同防守，如能把敌击退，则功在第10军，否则，罪在62军。此为蒋介石与余汉谋之间的又一个矛盾表现。在此情况下，62军无论进退都是处在危险中。62军是余汉谋的亲信部队，该军的存亡，当然直接影响余的实力。蒋企图消灭62军，余对蒋的阴谋，一定心存不满，但又害怕蒋的淫威，只是敢怒不敢言，内心是非常矛盾的。

　　四

　　当62军撤至祁阳约10天的时间，即7月13日，方先觉部被日敌约两个师团的兵力包围，经过两三天的激烈战斗，衡阳城近郊外围工事，被敌炮火摧毁无遗。防守外围部队，被迫放弃所有外围防御工事，全部退入衡阳城中。是时方先觉部一方面极力散布谣言：“日敌没有多大力量，如能迅将62军加入作战，即可解围。”另一方面向上请求派兵增援。62军于7月13日晚奉到林蔚文电话命令：“62军即由祁阳出发，沿湘桂铁路向衡阳之敌攻击前进，解方先觉部之围。”62军于7月16日晨，由祁阳出发，17日午前进抵白鹤铺车站，附近发现有约一个联队之敌占领，阻挡62军前进。62军即派151师师长林伟俦率所部(缺陈植团)，向白鹤铺之敌攻击，激战一天，未能攻下，判断该敌仍有死守白鹤铺阻碍我军前进，以确保敌侧背安全的企图，如硬向正面攻击，必然造成更多伤亡，损失实力，更因阵地攻击一定延误时间，很难达成任务。不如以一小部监视敌人，与敌保持接触，另于18日派出157师副师长侯梅率151师的陈植团和157师的黄忠汉团为先遣队绕过白鹤铺之南，再向北迂回，抄出敌后，猛烈攻击该敌。激战半天后，白鹤铺之敌因受侧背攻击，站脚不住，于18日下午向弹子山撤退。157师即留黄忠汉团佯攻弹子山(陈植团则回洪桥，掩护62军的后方)，牵制该方面之敌，掩护62军主力向东洋铺前进。以157师师长李宏达率领该师(缺黄忠汉团)，另指挥151师的薛叔达团为军的先头部队，攻占两母山，迅即击破当面之敌。李奉命后，依照军的计划攻击前进。盘据两母山之敌为数不多，经李师攻击后，旋向后方撤，李师当即占领两母山。军部跟李师之后，到达东洋铺并在该地设指挥所(离衡阳约7公里左右)。151师(缺陈植、薛叔达两个团)已到达东洋铺附近。

　　迨至攻占两母山后，62军一方面集结主力(计五个团)，一方面侦察敌情，探悉衡阳西站和头塘均有敌兵防守。午后，决定派151师师长林伟俦率151师陶湘甫、薛叔达两个团和157师丁克坚团向衡阳西站攻击前进。157师(缺丁克坚团)为预备队。林伟俦师攻击部署如次：以陶、丁两团为右翼队，由东洋铺出发向衡阳西站之敌攻击前进;以薛团为左翼团，先攻头塘，得手后向衡阳外围之敌攻击前进。20日夜开始行动，右翼队经过猛烈的攻击后，很快到达西站附近。左翼队攻到头塘时，被敌密集火力反击下，进攻受到顿挫，伤亡甚大，勉强能在原地继续作战，但毫无进展。右翼队自然乘攻克西站的余威，继续向衡阳西郊攻击，激战两昼夜，伤亡颇重，团长丁克坚就是在这次战役中阵亡。经这次反复冲击，率兵冲到衡阳城，在衡阳城内的方先觉军也无法冲出，彼此没能达到会师的原定计划，衡阳之围没能解除。23日拂晓前，有敌兵的一个旅团到达增援，抄击62军侧后，猛向两母山阵地攻击。157师(缺丁克坚团)当即展开与敌激战。该阵地失而复得两次。经过一昼夜的战斗，因反复争夺，我军伤亡颇大，又因李师李宏达团情况紧急时未能适时增援部队，致两母山阵地最后被敌所占，我军后路被敌所断。24日，62军迫得向后转进马鞍山附近，与敌激战一天，战况甚激烈。是役151师副师长余子武阵亡。25日，62军撤至铁官铺附近山地与敌继续作战，但经过六昼夜的苦战，伤亡重大，敌人方面续有增援，如果继续在东洋铺附近地区作战，对62军的作战态势有极其不利的影响，为着下一步作战准备起见，即命陈植团星夜由洪桥赶至铁官铺。敌于27日再向铁官铺来犯，我军当即把敌击退。62军在铁官铺整顿，补充粮弹，一直至7月30日均无大战。8月1日，再奉到侍从室主任林蔚文转述蒋介石电令：“62军对衡阳之敌作战，尽了力量，希再接再厉向西站攻击，如能击破当面之敌，官升级、兵重赏。”62军在这情况下，已成强弩之末，但慑于蒋介石的权威，迫得再作第二次攻击部署。8月2日，62军主力扫荡铁官铺附近之敌后，即向衡阳西站挺进，沿途与敌都有接触。我军采取突击前进的姿态，把阻止我军进路之敌击败，突进至离西站约4公里之地，所有部队加入作战，全力猛攻，但始终无法攻到西站，勉强在原阵地支持，伺机再攻。在此欲进不得，欲退不可的两天后，再接到蒋介石电令：“继续攻击，解救方部。”62军已经势穷力尽，无法再攻，而且敌人已尽量利用方先觉部所筑外围工事，来对付62军的攻势，致62军在再次进攻中，遭受更严重的伤亡。同时敌以集结重兵攻我军侧后，此时62军陷于孤军作战，只得由攻势转为守势，在马鞍山一带阵地与敌相持约一个月的时间。在此守势中，时有与敌战斗，157师的营长任曙光在这次战斗中阵亡。62军在援湘战役中，苦战47天，蒋介石不顾地理形势，不管敌众我寡，不问伤亡惨重，不理粮弹补给，以马不停蹄地三次迫令攻击，实欲借此消灭62军。

　　五

　　99军黄甲本部原驻湘西芷江，距离衡阳不远，调动方便，而且黄部是属于李玉堂集团军序列的，他的任务是与62军并肩作战的，但该军始终未加入作战。在衡阳西部激战中，蒋介石、李玉堂偏不调派99军去攻击衡阳之敌，而只单独使用62军于衡阳西部各战役中，这就是蒋介石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一套阴谋。当62军与敌战至45天的时候，大概是9月1日，方先觉演出充当民族败类投降日寇的丑剧。方在投降前一天，曾电蒋介石云：“来生再见。”蒋复电指示：“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方得电后，立即投降。(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解放后，方先觉军部的某译电员在湖南“军大”控诉会上说的)方先觉投降后，即任汪精卫和平军兵团司令。不久，方先觉本人返回重庆，当时重庆《新华日报》曾发表方的消息“降将方先觉返抵重庆”。在这里可以看出，蒋介石所指示的“按照原计划进行”，当然是蒋介石所谓“曲线救国”，也是蒋、汪合作的阴谋。方投降后，又能大摇大摆返回重庆，这就是方先觉执行蒋介石投降命令后来作个汇报的内幕。方先觉投降后，敌以全力对付62军。62军战至47天时，李玉堂才派99军接替62军的任务，但仅一天的时间，黄甲本部即被敌击败。向西撤退至冷水滩时，又被敌袭击，黄甲本阵亡，队伍非常狼狈，溃不成军。又当62军在衡阳外围发起第二次攻势，遭受挫顿后，即8月4日后，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派出黎行庶(桂系)率领46军、49军、新19师、新7师到达衡阳属三塘、四塘间地区，但未与敌接触。及至9月1日方先觉投降消息传出后，黎行庶所率的广西部队，比62军先行向广西撤走了。62军(缺157师)约在9月4日由铁关铺撤退，经洪桥向黎家坪、文明铺、卢洪司转进，约9月12日到达湖南省武冈集结待命。约9月5日，当军部通过洪桥后，即赋予157师在洪桥占领阵地，掩护新19师、新7师通过洪桥的任务。约9月6日上午9时前，新19、新7两个师经已安全通过洪桥，157师掩护任务经已完毕，应即在新7师之后跟进，迅速脱离洪桥，照62军部所指示路线向西撤退，但157师师长李宏达未能捕捉时机，速离战场，由于无谋寡断，蒙受严重损失。6日上午10时左右，洪桥附近安静如常，李宏达认为逗留一下，谅无多大问题，就在这种思想指导下，157师由上午9时起一直呆到中午12时仍未离开洪桥。在这段时间内，副师长侯梅曾向李宏达力言两次，我师在此无其它任务，速行为上，不宣在隘路中久留，免遭意外，但没有得到李宏达采纳。约至6日下午1时，发现啣尾跟随新7师之敌在洪桥之南和西两个方面，截断157师向西的退路。洪桥之西有两座高山，扼住湘桂铁路通道，形成一条隘路。该两山被敌预先占领，并配有重兵。东面有敌人早已占领阵地。洪桥北端有崎岖峻峭的石山，遍地荆棘，非常难行。157师在隘路中又被敌包围之下，唯一去路，只有向西冲击突围，但敌早已布置了轻重武器，构成密集火海，封锁得如铁桶一样。157师第一次攻势派出一个加强营，向占据洪桥之西高地猛力冲击，但在敌人密集火网扫射之下，无法前进一步。该营不避牺牲，极力向前冲击。冲击40分钟左右，该营伤亡人数几乎达到五分之一，无力再攻，只得退回洪桥圩附近。师部再派出两个营，附山炮兵一连，再作第二次攻势，向该敌猛烈攻击，卒因敌方火力占绝对优势，攻势又受挫顿。这时，东南两方面之敌，已把包围圈缩小，步步向洪桥紧逼，造成三面包围。下午3时，157师已陷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绝境，如果仍在原地继续支持，不久便成瓮中之鳖，任敌炮制。师部遂策定，除各留一小部监视各当面之敌，并掩护师主力撤退，俟师越过洪桥北端高山后，自行撤退，在师主力行进路之后跟进。师主力立即开始向洪桥北端高山，分多路纵队爬登该山。约下午5时，将登山部队整理，清查人数，计跟到队伍的约有六成左右，即在该山择要设防，收容队伍，同时派出搜索队，侦察附近敌情，探悉该山的南、西、北三方均被人包围封锁，所幸该山山大林密，敌人不敢来攻。我师就在该山固守，守至7日午后探悉，该山附近除东和东北两个方面无敌踪外，其它方面均有监视部队，当即决定7日夜10时左右，由该山分三路以战备状态急速向东前进约10公里左右，再向北行15公里，然后转向西行。约行两昼夜后，完全与敌脱离。9日午后，与军部电台取得联系，遵照命令向武冈前进，约9月18日到达武冈集结待命。

　　此后，62军全部向广西转进，归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指挥，参加在桂的抗战。62军的援湘作战至此结束。

　　1963年6月16日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11-27 10: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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