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桂调元：国仇家恨 匹夫有责
2020-11-09 09:44:54 来源：广西新闻网 点击： 复制链接
2000年初，桂调元定居柳州，安享晚年。儿女、孙子、孙女甚至曾孙只要有时间就会到家里探望他，老人感到很欣慰。图为桂调元与曾孙合影。 广西新闻网记者 黄河畅摄
“哎哟，当时日本那个飞机追着我跑啊。我看见前面有一个防空坑赶紧跳了进去，谁知道那个防空坑只挖了一半，浅得很。这时，炸弹在眼前爆炸，震得我两耳隆隆的响，什么也听不到了。飞起来的泥土碎落在钢盔上，沙沙地响。我晃晃头，尘沙由头上滚下来，我意识到还没有死......”
“当年在洞庭湖上，日本兵一路跑，我们一路追，追得正酣的时候，前方水域突然腾起了一束通天的水柱，一艘战友所乘的船顷刻间灰飞烟灭，渣都不剩。我们整船人看得目瞪口呆，看到鱼雷的威力竟如此巨大，我不禁捏了把汗......”
谈起70多年前那一段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93岁高龄桂调元思维敏捷，吐字如珠。
桂调元向记者展示自己所写的抗战回忆录手稿。 广西新闻网记者 黄河畅摄
1937年，桂调元15岁，在南宁读初二。当时，在李宗仁和白崇禧治下的广西全民皆兵，抗日救国的氛围十分浓厚。“当时比较年轻，血气方刚，哪里还有心思读圣贤书，只想着上阵杀日本兵，保家卫国。”桂调元告诉记者，尽管自己当时年纪不大，但是抗日救国的心愿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
9月，由于前方战事激烈，中国军民伤亡较重，第五路军在桂林开办了一个战地救护人员训练班。“尽管仍然不能拿枪上战场，但终究离战场更近了一步。”桂调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报名参加了。同年12月，由于战事吃紧，医护人员不足，桂调元被迫“提前毕业”，与其他30多名同学离开广西，驻扎在衡阳后方医院。“我要北上打日本兵了，我要北上打日本兵了.....”知道这个消息后，桂调元激动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在衡阳后方医院驻扎期间，桂调元医疗技术逐渐扎实起来，1938年，桂调元考取了中士医士，被分配到46军170师野战医院，驻守在梧州贵县。1939年11月，日军凭借精良的装备，利用海陆空联合作战的态势，在龙门、光坡、黄屋屯、钦州、防城港等地强势登陆，开始进犯广西。170师奉命在南宁的二塘和三塘之间阻击日军，靠着当地老乡引路，摸黑走了一晚山路，来到武鸣高峰坳。
一天上午，桂调元受命前往前线救治伤员，当经过己方哨口时，哨兵提醒道：“别再往前了，日军就在前面。”当时桂调元没太在意，心想：我就是要去跟日军打仗的地方救人啊。此时，桂调元已走出20米左右，当听到己方哨兵在身后大喊：“快回来，你不要命啦”，才糊里糊涂地回撤。后来才知道，当时日军的大部队离自己只有两根电线杆的距离，如若继续往前，后果不堪设想。“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日军的枪口如此接近，算自己命大，才没吃枪子儿。”桂调元回忆起当时的事，心理仍然有些发怵。“两军交战，哨兵往往互不侵犯，己方哨兵所在之处，离对方哨兵和大部队绝对不会远。我那时才明白，走到哨口，就千万不能往前走了。”
在部队做医士的这段时间，桂调元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饱览了战火给人类脆弱的身体带来的惨烈创伤，但是鲜血和牺牲没有让他怯弱退缩，反而让他血脉贲张，他扛枪杀敌的心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国仇家恨，匹夫有责，不想上战场的士兵是娘们。”桂调元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久后，黄埔军校在桂林招生。由于平时表现突出，他被部队保荐进入了黄埔军校第18期桂林六分校学步科(步炮专修队)学习了两年。1942年10月1日，桂调元毕业，被分配在46军战车防御炮营当排长，驻守在南岳衡山脚下的大堡镇。1943年5月，日军大举攻湘北，46军奉命阻击，新19师为前锋。桂调元随军将进犯沅江之敌击溃后，乘胜追过洞庭湖。“当时我军士气高昂，日军兵败如山倒。”桂调元向广西新闻网记者讲述这段故事时，仍然激动万分。
看着老照片中自己年轻的样子，桂调元思绪万千。心似乎又重新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1944年6月初，湘北告急，46军新编19师北上，已升为连长的桂调元随战车防御炮营开拔，于6月10日到达湖南衡阳。22日，惊天动地的衡阳保卫战正式打响。衡阳城里的第10军将士破釜沉舟，粉碎了敌人数十次进攻;而游击于衡阳城外的桂军新编19师，也不断奋勇搏杀，日军一再增兵，依然无可奈何。
7月28日，衡阳解围战打响。其中的几场战斗，让桂调元印象深刻。8月2日清晨，桂调元奉命对1217高地敌堡进行观察。桂调元看到有许多敌兵从堡垒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桂调元将敌军出现的位置一一标记。正在桂调元进行标记的时候，镜体里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敌人，正用望远镜对着他。“他马上回头给了个手势，我心想不妙，急忙转身打算先收好镜头，但已来不及，‘轰’的一发炮弹打在我头边的积土上爆炸。我将炮队镜抱在怀里蹬下。接着又是一发打来。要是我躲得稍微慢一点，一定粉身碎骨了。”桂调元心有余悸地说。“在战壕内等到九点多钟，太憋屈了。终于，我们的飞机来了，快飞到我头顶时，我出战壕内跃出，指挥我炮对准敌狠狠的连打三发，才咽下了这口气。”
8月7日，部队对衡阳城发动总攻。当步兵到达敌堡前5、60米就上不去了，敌人火力猛，两侧的火力不断交叉射击，士兵只能停下。下午，在空中支援达到后，桂调元奉命将炮弹从射窗打入敌人碉堡，没想到第二炮就成功了。“看到敌人的碉堡冒出硝烟，我命令两炮各放两发，一阵炮声响过，我们的战士冲过敌堡，紧接着一阵冲杀，五连战士占领了1217高地。在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右边55团也拿下34号高地。前后不到一小时，我军一连攻下三座高地。”谈起这段经历，桂调元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1945年，日军无条件投降，桂调元完成了自己的救国理想，开始迎接新的生活。2000年初，桂调元定居柳州，安享晚年。读书看报，关心时政，撰写回忆录如今是桂调元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完成我的回忆录——《我的抗战》的撰写，把这段难忘的经历留给我的子子孙孙，让他们明白，如今的和平与幸福来之不易。”桂调元说。
“写字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没以前那么听使唤了。”尽管有时候耗上一个下午，桂调元才能写上500多个字，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将那段难忘的回忆写完。 广西新闻网记者 黄河畅摄
责任编辑：宋吟霜 最后更新：2020-11-09 10: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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