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士刘光汉：从天上“捡来”一挺重机枪
2017-09-29 15:18:44 来源：海南日报 点击： 复制链接
二OO五年刘光汉获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六十周年纪念章”。
革命老人刘光汉
文/图 海南日报记者 胡续发 通讯员 郭树护 高峰
这是一个颇具传奇性的故事。
抗日战争期间，一架日本战机在儋县空战中被击落，坠毁在敌我交错的荒野中。当地抗日民主政府乡长刘光汉，凭着一颗赤诚之心，和我军民一道与时间赛跑，赶在日军到来之前，抢运走飞机上的重机枪。此后，这挺重机枪在对敌斗争中发挥了巨大威力。
刘光汉因对革命有贡献，被时任琼崖独立总队第四支队支队长马白山任命为粮食副官，为部队的后勤保障立下汗马功劳。直至今天，儋州一带的老区依然流传着他的革命事迹。2005年，这位耄耋老人获得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60周年纪念章”。
家破人亡
1939年日寇侵琼。亲眼见到宝岛山河受到践踏，同胞惨遭屠戮，20岁的刘光汉顿时激起强烈的革命斗志，开始投身抗日救国救民的斗争中。由于斗争积极，敌人恨之入骨。1940年日伪军残忍杀害了他的父母亲和妻子，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因无人抚养不久也夭折。家里只剩下两个小弟和两个小妹，寄养在亲戚家避难。
1941年春，中共儋县县委决定建立基层抗日民主政权，派人到刘光汉家乡一带开展革命工作。刘光汉提出参加抗日工作，经过考察，上级同意他的要求，任命他为乡政府征收员。之后，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下，他的革命觉悟迅速提高，为抗日斗争后勤保障作了大量工作，赢得了组织信任。1943年3月，刘光汉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次年，根据革命斗争的需要，上级决定在距离木排抗日根据地约20公里外的四里地区，再建一个抗日革命根据地。这里有大星、大成、南辰、和盛4个乡，刘光汉被任命为大星、南辰联乡抗日民主政府乡长。作为儋县一块重要的革命根据地，刘光汉带领两乡百姓，筹军粮、动员青年参军、惩治叛徒和伪军，全力支持军民抗日斗争，至今在当地老人中引为佳话。
天降奇物
1944年初夏的一天中午，烈日高照。15岁的钟明定和伙伴们在河里抓鱼。突然，儋县大石山(今天的华南热带作物研究院附近)上空传来“哒哒哒”的机枪声，他抬头一看，美、日两架战机时高时低时左时右地盘旋、追逐，斗得正酣。“时间不长，一架飞机冒着黑烟掉了下来。我们从来没见过飞机打仗，吓死了!”儋州市原民政局长钟明定记忆犹新。
天上发生的空战，成了地面密切关注的焦点。不仅钟明定看见了，身为乡长的刘光汉、琼崖独立总队第四支队支队长马白山和附近碉堡里的日伪军也都在紧张地盯着。
日机被击落后，三方立即行动起来，展开了营救和搜捕。刘光汉率领乡武装群众轻装急进，马白山命令警卫排火速赶往出事地点搜索，日军也紧急派出部队前往事发地点。幸运的是，我方离坠机地点较近，而且熟悉地形，很短时间内，刘光汉等武装群众和第四支队警卫排几乎同时赶到坠落飞机的残骸旁。
在一堆尚在冒烟的破铜烂铁中，大家发现有一挺装备在飞机上的重机枪完整无缺，崭新得闪闪发亮。由于固定在飞机上，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拆下来，高兴地扛着撤退了。等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时，现场只留下日机飞行员烧焦了的尸体和一堆废物。重机枪不见了，敌人气急败坏地往荒草中一通乱枪扫射。
由于时间紧迫，战士们在坠机现场没有找到飞行员所配的手枪。事后，马白山找到刘光汉，请他发动群众帮忙找枪。等日军退回据点，刘光汉便带人再次出动，连夜搜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枪找到了。第二天一早，送到了马白山的面前。
“马白山很高兴，说父亲给部队帮了大忙，抢来重机枪，又找到手枪，赏了父亲不少大洋。可是他不肯要，说部队困难，帮忙是应该的。”刘光汉女儿刘慧娟说。
敌为我用
当战士们扛着刚缴获的重机枪回到驻地时，马白山显得格外兴奋。看着这挺从天而降的宝贝，他爱不释手，摸了又摸。早在1942年初，马白山奉命来琼西筹建第四支队时，他人还没到，便在抗日根据地的干部战士中传开他要带来一挺重机枪，作为创办第四支队的礼物。看到马白山带来的只是一根赶山路用的拐杖，战士们难免有些失望。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条件下，连普通战士的武器都奇缺，重机枪曾经只是个梦里的东西。如今，多年前的传说变成现实，整个根据地无不欢欣雀跃视若珍宝。
然而，这拿到手的重武器是飞机上的专用品，全靠电流控制发射子弹，没有普通武器所用人工击发的部件。武器不能使用，不就是一堆废铁吗?战士们有些泄气。然而，马白山没有放弃，想方设法让这挺机枪派上用场。他亲自和军械厂两位机械师一起，解剖武器，反复琢磨。每天都弄得双手油污，满头大汗。
成功了!一个多月的辛勤研究后，电流击发终于改成人工击发。当战士们欢天喜地准备庆祝时，又有问题出现了：我军现有的所有类型子弹不适用这挺重机枪。这次，在马白山的指导下，军械厂的师傅们用了很短时间，就制造出了适合重机枪的子弹。问题彻底解决了。
这挺重机枪虽然产自日军，用来对付中国人民，但是在我琼崖革命战士的改造下，它掉转枪口，跟着马白山一路所向披靡，发挥出巨大威力，杀得日寇、国民党反动派闻风丧胆，立下无数战功。“这挺重机枪被第四支队看成命根子，简直成了‘镇军之宝’。”曾经担任马白山警卫员的符振丰曾回忆说。
后来，因革命斗争需要，刘光汉被调到第四支队，担任马白山副官，负责筹运军粮、部队伙食、财务等后勤保障，直至1945年日军投降。
刘慧娟说，父亲为人正直，没有私心，虽然管着部队的吃喝和钱物，却从不公为私用，不往自己的腰包里塞东西，“战争年代没什么吃的，只要他出现，就意味着有东西吃了，加上他人又好，所以战友们都喜欢他这个粮食副官，给他起个‘红米饼’的外号，一直叫到今天。”
丹心一片
刘光汉有两个弟弟，三弟刘光兴回忆说，大哥当上马白山副官后，成了日军、伪军、国民党反动分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敌人奈何不了他，便把仇恨的目光投向他的二弟。有一天，敌人收买的叛徒找到他二弟，说是大哥派他们来接他去部队，二弟信以为真便跟着走了。谁知，走到半路上，叛徒用藤条残忍地将年仅12岁的二弟勒死了。
伤心欲绝的刘光汉在马白山的支持下，最终抓住几名叛徒予以惩治。但是，此事对他打击很大，亲人一个一个因他而去，家早已破亡，唯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寄养在外，没有人管。身为大哥，他实在于心不忍。日本投降后，刘光汉便产生了回家看看的念头。对刘光汉的家庭遭遇，马白山深为同情，不仅批准了他的假，还特意送了一头母牛、一头牛仔，以表彰他的革命业绩，支持他重建家园。
回到家乡的刘光汉，依然牵挂着党的革命事业，竭尽所能支持革命工作。他开荒种地，所得大米、玉米、红薯等，绝大多数捐献给我军;大面积种下竹子，长成后全部送给部队搭建野战营房;续娶一户殷实人家姑娘为妻，发动岳父捐钱捐物，支持琼崖纵队打击国民党军队。
不久后的1946年，刘光汉被早就盯上的国民党当地民团逮捕入狱。敌人威逼利诱，让他带路去“剿共”，如果不答应第二天就枪决。当晚，双手被反绑的刘光汉挣脱绳索，幸运逃脱敌人魔爪。
“马叔叔常说，你爸爸对革命是有功劳的。”1978年刘慧娟去海口读省农业学校时，经常去马白山家做客。马白山念其是刘光汉之女，照顾有加，两家走动频繁。
晚年的刘光汉，生活平淡而充实。峥嵘岁月，成了老人抹不去的记忆。令老人最开心的，便是能和当年战友再见，叙旧。2010年端午节时，93岁的刘光汉安然辞世。
他的老宅里，存放着他和老战友们的合影。其中一张最为珍贵，一名战友将其1938年云龙改编时拍的军装照送给他留作纪念。我们不妨揣测，每当老人端详这张照片时，他的思绪一定又回到当年，一定又忆起与敌赛跑，抢运上天赐予的重机枪……
责任编辑：吕凤 最后更新：2017-09-29 15: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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