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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抗战老兵讲述衡阳突围、独山会战的故事
2018-11-27 09:51:31  来源: 成都日报   点击:  复制链接

  时隔多年,如今说起抗日的烽火岁月,老人依然难掩内心的激动,并表示忘不了当年那种宁死不屈的壮志豪情。陈家乾笑称,这些回忆恐怕要百年归山,闭上眼之后才会忘掉,言辞中是老人对世事的洞察与豁达。

  9月3日,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式将在北京举行。这是最近让老人感到特别高兴的事,因为他将作为抗战老兵代表到北京观礼。

  人物名片

  陈家乾:

  在衡阳保卫战中

  曾参加敢死队

  陈家乾,1925年出生,现年91岁,邛崃市高何镇楠木溪人。1939年,年仅14岁的他在“卫国从军”的感召下入伍参军,曾任国民革命军20军133师399团2营4连中士班长,随部队转战湖南长沙、衡阳,广西全州,贵州黄坪、独山等地。在衡阳保卫战中,他还曾参加敢死队。抗战胜利后,于1949年回到老家高何镇高兴村。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有些耳背,但依然精神矍铄,说话时中气十足。回忆、叙述起过往的峥嵘岁月,思路清晰、口齿清楚。战争虽然已经遥远,但那些记忆中的故事在陈家乾的讲述中,仍然历历在目……

  记忆·重庆参军

  家中独子

  14岁自愿参军

  既然来了,就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陈家乾一直觉得他的青春是从14岁开始的,离家的时候只有14岁,那一年,他刚小学毕业。“当时陈家是当地的大户,陈家大院在1939年是几户陈姓人家的住处。”从陈家大院和相邻的陈家祠堂,可以依稀看出陈氏一门曾经的辉煌。当时陈家乾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然而当地的油榨乡乡长还是下令他去当壮丁。

  离开邛崃步行1000多里到达重庆,但是在那里停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家乾就下定了决心要留在军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既然来了,就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此时,恰逢国民党第20军军事教导团到重庆招生,招收条件要求要有点文化、身强力壮。陈家乾小学毕业,正是年轻小伙子,顺利入选,随后前往巫山。由于当时宜昌已经陷落,他又从巫山步行,经洞庭、桃源、常德到达江西武陵,在那里接受了半年的军事训练,随后于1940年冬加入第20军133师399团2营4连。

  陈家乾说,那时候,他所属部队驻守岳阳关王桥,在新墙河一带布防,不久后他晋升为中士班长,指挥16个人,配备美式装备,每个班还有一挺机枪。“装备当时算不错的了!”提起战争中的点滴,老人灰暗的脸上渐渐亮了起来。他说,自己的第一仗就是在新墙河打的。时至今日,他早已记不清关于那场战役的细节,但战场上“你死我活”的规则却依旧记忆清晰。

  记忆·长沙会战

  在第二道防线

  “死里逃生”

  在战场上不能后退,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1943年春,陈家乾所在的部队调守湖南长沙,当地多丘陵,但岳麓山是山地,部队就在那里设防。当时冈村宁次带领日军精锐部队4次进攻长沙,前三次均被击退,直至第四次才攻陷长沙。

  “当时部署了4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的伤亡最为惨重,我在第二道防线上。”老人印象最深的是战斗十分激烈,为躲避子弹和炮火,有人甚至把战友的尸体三四个叠起来,躲在后面继续作战。“要守住阵地,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这时的陈家乾已经是一名老兵,他明白“在战场上不能后退,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陈家乾称之为“死里求生”。

  但令陈家乾感慨的是敌我双方的武器装备存在天壤之别。“日本当时的飞机是那种俗称‘雁儿飞机’的战斗机,这种小型飞机俯冲和爬升的机动性好,速度快,它飞来投弹或用机枪扫射的威力都巨大。”老人回忆时,还不时用手比画起来。那时候我军用机枪打钢心弹,如果敌人发现目标,我们就基本上只有挨打的份儿了,相比之下,日军的钻地弹要先进许多。

  中国军队用尽各种办法,敌人进攻时首先会遇到利用枞树等设置的障碍,然后是战壕,要挖一丈多宽一丈多深,保证敌人的坦克没有办法越过……4道防线是怎样建的,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记忆·衡阳突围

  自愿报名参加

  突围敢死队

  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冲一下,死了也死得伟大

  长沙陷落后,国民党军队后退1000多里,到了抗战的下一个重镇——湖南衡阳。陈家乾说,那里的战役给他印象最深,至今难以忘怀。衡阳是军事重镇,又是铁路交通枢纽,地处平原,“感觉跟成都平原差不多。”

  日军的两个师团包围衡阳47天,城中补给主要靠空投,中国空军力量本就有限,这时的衡阳城补给难以为继,中国军队也曾试图打通补给通道,但始终没有成功。

  陷入绝境的中国军队组织了敢死队,决定突围。“当时指挥衡阳战役的国民党将领是37军军长方先觉,组织敢死队的想法也是因为逐渐感到绝望。如果不能解围或突围,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日军不抓俘虏,投降了也会被杀掉。”敢死队是自愿参加,陈家乾报名加入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冲一下,能冲出去就出去,死了也死得伟大。”那时,不到20岁的他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和胆量。

  陈老回忆,敢死队兵力是一个加强营,分成了4个连,每个连186人。突围的地点选在铁路上,外面有中国军队接应和掩护,由于敢死队队员并非来自同一连队,再加上战况紧张,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连续3次冲锋之后,中国军队终于从衡阳城成功突围,上了火车之后一退又是数百里。至于敢死队的伤亡情况,是到了贵州独山,部队有了喘息的机会之后,才统计发现共损失了200多人。

  记忆·独山会战

  撒下传单后

  日军停火了

  传单上写的是“好消息: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贵州独山,最后的抗日战场上仍是枪林弹雨。

  当时在贵州镇远、黄平进行的独山会战是最后的阻击战,陈家乾所在的20军133师399团就在那里抗击日寇。日军经常派飞机轰炸阵地,而中国几乎没有空军,遇到日机前来骚扰只能躲避。

  一天中午,又有30余架飞机飞来,中国官兵只好躲避。但是,这次来的飞机没有倾泻炸弹或用机枪扫射,而是在双方阵地上撒下了传单。战友捡到了,跑来告诉他,说传单上写的是“好消息:日本无条件投降”。

  “撒传单是19日或20日,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但当时我想,瞎说吧,无条件投降,日本人昨天都还凶着呢。”陈家乾说,当时之所以不敢相信日本这么快投降,也是因为尽管日军在贵州独山已成强弩之末,但我国大半领土却还在日寇占领之下。

  但是,飞机撒下传单之后,日军就停火了,中国军队再打,他们也不还击了。陈家乾说,这时他开始相信日本投降的消息了。随后,中国军队自上而下通过电报传达了日寇投降的消息。

  铭记与感动

  感谢他们

  为后人做出的牺牲

  采访中,陈家乾老人屡次说道,曾经受过多少苦已都不重要,现在国家富强了,中国人不再受欺负了,国家已经发展起来了。十分荣幸能听抗战老兵讲过去的故事,感谢他们为后人做出的牺牲。

  亲历者的叙述是那段历史最有力的证明之一。 听陈家乾老人的儿子陈永龙说,在记者采访后的第二天,八一电影制片厂也将登门拍摄抗战老兵口述历史,作为为数不多仍然健在的抗战老兵,陈家乾亲身经历的那段历史还将被记录在影片中,让更多人听到、看到。

  离开时,陈家乾老人将我们送到了老宅的门口,与我们挥手作别,虽然他的脸笼罩在门后的光影中,但却依然清晰。

责任编辑:文小铃 最后更新:2018-11-27 0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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