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莹(1906年9月5日- 2000年1月5日),在家乡冷水江市铎山度过了她的金色童年。谢冰莹最早就读于龙潭塾馆。在就读之前,已有40多位男生在此读书,且都是谢姓。家父姓苏,因外祖父姓谢,是先生的堂兄,住在塾馆旁边,且资财富足,塾馆先生碍于外祖的面子,就收下家父这位异族弟子。塾馆不收女生,由于小冰莹的执着,塾馆先生不得不破例。自此,这两名特殊学生开始了他们一年的同学生涯。
谢冰莹10岁时候开始上学,长得俊俏,穿着整洁,是大家闺秀模样。小冰莹和男生分开而坐,当时塾馆授课,和现代完全不同,是先生点名“某某生”,学生即捧着书站到先生桌前,先生指着课本断句、解释,然后,学生回座位高声朗读课文,读熟了,又捧书站到先生桌前背书。她很少高声朗读,默读两遍即能背了。小冰莹没事做的时候,就静静地听先生点书,听同学背书,居然将同学们的功课也都记下了。先生高度近视,鼻尖贴着书本,说话声音很大,情急时还有点打结,口里不时溅着唾沫星子,穿着也不讲究,但对小冰莹很好,平时呼“凤宝”、“鸣凤”(是冰莹儿时的名字)。男生犯规了,他狠狠地骂和抽打手心。但对小冰莹仅打过一次,而且是轻轻地。那一天,上课铃响了,爱吵闹的小冰莹倚靠着门,高高抬起一只腿,跨在门槛上,要男同学钻过去,胆小的钻了,多数不肯钻,先生看见了,真的发火了,“无理,无理,小女子无理”。到了教室里,先生怒容满面,厉声斥问小冰莹:“你认错么?你悔改么?”小冰莹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回答。“你认错么?……”先生一次比一次声音高,简直在吼叫。小冰莹倏地走向先生,伸出小手说:“先生,您打吧?”先生长长地“唉”了一声,轻轻拍了一板,后来,到底没拍第二板了。这次算是先生对冰莹最严厉的处罚。
学习经历,波折经历
小时随父读四书五经,后就读于湖南省立第一女校(又名湖南第一女子师范),未毕业即投笔从戎,于1926年冬考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经过短期训练,便开往北伐前线与敌人恶战。谢冰莹的《从军日记》就是在战地写成的,发表于《中央日报》副刊。1927年军政学校女生队解散,先后入上海艺大、北平女师大学习。从北京女师大毕业后,谢冰莹用几部书的稿酬作学资,赴日本留学(1931年)。因坚拒出迎伪“满洲国”皇帝溥仪访日,而被日本特务逮捕。在狱中谢冰莹大义凛然,英勇不屈,当面揭露日本侵略中国的罪行,受到极为残酷的脑刑、指刑、电刑的严重摧残。被遣送回国后,谢冰莹又第二次更名改姓赴日本留学(1935年),就读于早稻田大学研究院。
投身革命,伟大英雄
“七·七”事变,谢冰莹为救祖国危亡愤而返国,组织“战地妇女服务团”,自任团长开往前线。在火线上救助了大批伤员,并做了大量的宣传鼓动工作。抗战爆发后组织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赴前线参加战地工作,写下《抗战日记》。抗战后期还在重庆主编刊物。曾任北平女师大、华北文学院教授。1948年赴台湾,任台湾省立师范学院(后改为师大)教授[2] 。1971年因右腿跌断退休。曾居美国旧金山。
初次婚姻,夫妻恩爱
1926年,北伐军进驻武昌,创办一所军事政治学校,在长沙湖南一女师附近设立了一个招生处,男女兼收。在军校招收女生,这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女生们望而生畏,不敢前往。谢冰莹却义无反顾,毅然报名。在校长徐特立和二哥谢焕文的大力支持下,谢冰莹来到武昌,第一次正式使用“谢冰莹”这个名字。谢冰莹挺着胸进入雨湖书院的中央军校女生部,毅然脱去心爱的红装,穿上灰色戎装,开始陌生而紧张的军事生涯。
北伐战争失败后,军校解散,女生队也随之解散。谢冰莹的未婚夫萧明也常常来母亲处打听未婚妻的消息。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母亲悲喜交加,摸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女儿说:“孩儿呀,为了你的平安,我和你的婆家日夜在为你祈祷呀!终于菩萨显灵,保佑你平安无事,回到了娘的身边。从此,你可再也不要出去啦!过几天,你就和萧明成婚吧!你有个家心有个归宿,自然就不会往外奔波了。母亲不知道谢冰莹心里已经有其他人了,于是母女两人发生了争执,但最后谢冰莹还是没有抵制过母亲,选择了成亲。洞房外闹哄哄的,谢冰莹本想趁着外面的哄乱,掀起盖头,换去红装,在混乱中逃出去。但为了怕母亲过于伤心,也为了给萧家一点面子,强忍着没有掀掉盖头,坐在床沿上等着新郎的到来。门被轻轻推开,新郎低着头走进洞房,却呆呆地不敢伸手去揭身前艳红的盖头。这时,谢冰莹自己忽地揭开盖头,诚挚地一字一字地对呆立在自己身前的新郎说:“萧明,已经不是满清王朝,是新建立的民国了,我们都是这一新时代的青年,决不能再当包办婚姻的奴隶。你我很少交往,互相没有感情,这样勉强结合起来,是决不会有幸福的。强扭的瓜不甜,这是被无数事实证明了的。你我可以做朋友,而且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决不能做夫妻。”就这样,谢冰莹和萧明娓娓地讲了三天三夜。萧明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听久了,他实在困得不得了,只得独自睡去。谢冰莹既要对付来自各个方面无形的压力,又要想尽各种办法来说服“未婚夫”萧明,更加困得不得了,但谢冰莹不敢睡,和着衣服,坐在桌旁咬着牙硬挺着,实在太困了,就掏出钢笔,在火炉边写着日记。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硬“挺”着。萧明在谢冰莹轻言细语的劝导下,终于明白,谢冰莹已经铁了心,不愿做自己的妻子。他也清楚地感到:自己实在不配做面前这样一位才女的丈夫。于是,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鸣岗,你走吧!”
初次真爱,朦朦胧胧
北伐战争中,谢冰莹所在的军校学生属叶挺领导的独立团,谢冰莹在宣传队,符号被编入特务连。两人经常在孙伏园编的《中央日报》副刊和茅盾编的《民国日报》副刊发表诗歌、小说,这样两人便成了亲密无间的“文友”。行军战斗中,他们也常常在一起。符号常常替疲惫不堪的谢冰莹背背包,扛枪支,渐渐地,他们成了难分难舍的恋人。谢冰莹将自己最心爱的钢笔送给了符号,符号将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军功章深情地挂在谢冰莹的胸前。谢冰莹从家里逃婚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着自己日夜思念的“白马王子”――符号。他们在武昌幸福地结合了。谢冰莹的第一个孩子要出世了,可此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年青的父亲东挪西借,勉强付清医院昂贵的住院费。新生的女儿给年青的夫妇带来无限的喜悦,他们给谢冰莹取了个带有军队色彩的名字――“小号兵”。可“小号兵”的命运却十分艰辛,母亲由于缺乏营养瘦如柴,哪还有奶喂女儿,奶粉又买不起,于是“小号兵”成了真的“小号兵”――整天饿得哇哇地哭。听着女儿饥饿的“号声”,年青的父亲实在难以忍受,便从北平跑到天津北方书店,想去找份工作,以养家糊口。岂料一入书店,便被逮捕。原来北方书店是中共在天津建立的一个地下机关,已被敌人查获。符号被关入天津第三监狱。
“屋漏又遭连夜雨”,谢冰莹母女生活陷入了更大的困境。谢冰莹抱着骨瘦如柴、啼哭不已的女儿到天津探监,见到满脸胡子瘦弱不堪的丈夫,谢冰莹放声痛哭。符号深知自己案情重大,短期很难出狱,甚至有杀头的危险,于是,难过地对谢冰莹说:“彬,我们是革命伴侣,结婚是没有条件的。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你愿意采取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有你的自由。包括如何安顿、抚育‘小号兵’的问题在内,我对你的安排都无条件地表示支持和赞同。”谢冰莹隔着铁窗,含着泪对符号说:“号,我带‘小号兵’回武汉,抚育孩子,奉养老母,我等你一辈子。”符号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握着谢冰莹的手说:“彬,但愿我们都能等到这一天。” 谢冰莹怕母亲强迫谢冰莹另嫁他人,或者再次被锁在屋里,谢冰莹没敢回湖南老家,只得悄悄地去上海。十里洋场,举目无亲,谢冰莹在上海开始像一片落叶一样漂泊的生活,“小号兵”的身影,时时浮现在眼前,符号满身伤痕瘦弱的身躯,时时出现在谢冰莹的梦中…… 谢冰莹魂牵梦绕的符号,在天津监狱被折磨了五年之后,好不容易回到武汉,与母亲和“小号兵”重逢。符号没有见到日夜思念的谢冰莹,心情异常沉重,他只有一个信念:等,等谢冰莹的归来。可等了一秋又一秋,一年又一年,谢冰莹一直没有消息。他一直苦苦等了八年,“小号兵”已经13岁了,仍然没有谢冰莹的消息。后来听说谢冰莹因误传他已被害,已经另嫁,他才默默地与另外一位女子结婚。谢冰莹含着泪再三要求“小号兵”跟谢冰莹一起走,“小号兵”只是摇摇头。最后,谢冰莹只得提出和“小号兵”照相合影,以做纪念。接着痛苦地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日夜思念的“小号兵”。“小号兵”既漂亮又聪明过人,像母亲一样,写得一手好文章。谢冰莹走后,小号兵遵照她的嘱托,常去柳亚子先生家,把作品给柳爷爷看。柳亚子先生非常喜欢“小号兵”,把小号兵当成自己的小孙女,还特赠小号兵七律一首,七律开头两句是:“可怜妖小十三龄,雏凤清于老凤声。”小号兵的父亲符号,将它拿去发表在桂林《大千杂志》上,谢冰莹看到后,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解放后,“小号兵”在北京中央戏剧学院教书,跟母亲谢冰莹一样,坚持天天写日记。1966年,“文化大革命”风暴席卷华夏大地,“小号兵”因生母谢冰莹在海外而被造反派活活打死,“小号兵”160多万字的珍贵日记也被付之一炬。谢冰莹在美国得知这一消息,肝胆欲裂,谢冰莹用抖颤的双手,捧着与“小号兵”在桂林的合影,泪流不止,饮食不进。谢冰莹诚挚地说:“往事如烟,我与符号温馨的一切,都已过去,我们当时相亲相爱,是历史和命运将我们分开。
终身伴侣,相伴一生
在抗日的烽火中,谢冰莹与贾伊箴结合。贾伊箴,北平燕京大学毕业,福建人,戴着一副深度眼镜,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们的结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由于经济拮据,根本没有举行什么婚礼,两人铺盖一合,便结婚了。当时,社会上有人对谢冰莹进行人身攻击,说谢冰莹“太浪漫”。谢冰莹坦然地对贾伊箴说:“老贾,人家骂我知道不知道?”贾伊箴回答说:“我知道,随人家骂去,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在艰难坎坷的人生历程中,他们果真履行自己的誓言,亲密无间地生活了51年。他们结婚以后,一般由贾伊箴做饭,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菜。他对谢冰莹亲切地说:“你做你的清闲太太好了,我来下厨。”好友来家,都是他笑着争着当大厨,让谢冰莹陪客。他们就这样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地生活着。谢冰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上书店、逛公园,真是形影不离。谢冰莹和贾伊箴性格相差实在太大了。谢冰莹是典型的湖南“辣妹子”,活泼豪爽,快人快语,待人接物像一团火;贾伊箴呢,和谢冰莹却恰恰相反,说话慢条斯理,办事细致轻快,待人婆婆妈妈。他爱妻子谢冰莹胜过爱自己,天冷了,忙给谢冰莹送毛衣,怕谢冰莹冻着;外出了,忙给谢冰莹带吃的,怕谢冰莹饿着。泼辣的谢冰莹却接受不了贾伊箴这种“超常规”的爱,常常因此而闹些小矛盾。但闹过以后,贾伊箴马上“低头认错”,两人便又和好如初。
谢冰莹从台湾师范学院退休后,便和贾伊箴定居美国旧金山。谢冰莹和贾伊箴共生两男一女,都在美国工作,大儿子贾文辉成绩优异,获得经济学博士;二儿子贾文湘勤于动手,成了著名的化学工程师;小女儿贾文蓉好唱好跳,成了音乐博士,在大学教书。这是一个十分和谐美满的“书香之家”,旧金山的华侨都十分羡慕这个幸福的具有中国文化气息的家庭。在这个寓于圣田大厦公寓的温馨的家庭里,谢冰莹和贾伊箴相敬相爱,共度晚年,可他们偶尔也像小孩子一样拌过嘴。贾伊箴去世后,谢冰莹仍然将他的书,摆在他的书桌上,仍然将他的床摆在自己的床边。好像贾伊箴仍然在那里看书,在那里休息,在那里等待着谢冰莹的归来。一直到谢冰莹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走到贾伊箴身边,这两张床,还紧紧地挨在一起。
夕阳西落,安度晚年
谢冰莹在美国旧金山度过晚年,谢冰莹曾下决心回国省亲,著名文人回大陆,不能不引起台湾当局的极大恐慌,冰莹不得已放弃回国探亲的打算。2000年1月5日,新千年的钟声刚刚敲响.蜚声文坛的"女兵"谢冰莹女士,在走过了几乎整整一个世纪的路程后,在美国的旧金山溘然长逝,享年93岁.谢冰莹的逝世,是继冰心、萧乾、苏雪林等文坛老宿相继辞世后,又一位老将的离去。冰莹自1947年离开故土,就永远没有踏上回乡的石板路。人们按照谢冰莹“如果我不幸地死在美国,就要火化,然后把骨灰撒在金门大桥下,让太平洋的海水把我飘回去”的遗嘱,将谢冰莹的骨灰撒入江海,圆了谢冰莹的还乡之梦。
责任编辑:王广建 最后更新:2017-12-18 1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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