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中异域护侨的外交官
2020-01-18 11:19:29  来源：中国侨网  点击：  复制链接

　　就在珍珠港被袭后9小时，日本侵略者的飞机便飞临菲律宾首都马尼拉附近的克拉克机场和尼古斯机场，大批美军飞机还没有来得及起飞迎战，就被炸毁了一多半。接着，日军登陆，向马尼拉开来。当时防卫菲律宾的是麦克阿瑟将军率领的美国远东军和菲律宾自治政府的军队。经过十多天的抵抗，麦克阿瑟将军决定率部撤退，并于12月26日宣布马尼拉为“不设防城市”。

　　这样一来，居住在马尼拉市的大批华侨，都面临着一场浩劫。身负保护侨胞生命财产重任的中国驻菲律宾总领事杨光浩，终日忧心如焚。那时，菲律宾爱国华侨的抗日热情都很高涨，他们组织演讲、演戏，宣传抗日，这些活动得到了中国领事馆的支持。领事馆官员的夫人们，还随同华侨一起上街，进行抗日宣传，组织爱国募捐和抵制日货等活动。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为了减少日军侵略造成的损失，中国领事馆的官员们，及时地组织了几支战时服务队，安排华侨疏散，烧掉各种爱国捐款、救国公债的存根以及其他一切重要文件。

　　当时，在马尼拉港还滞留了一船中国财政部委托美国政府代为印制的钞票。为了避免这笔巨款落入日寇之手，杨光浩总领事带领领事馆全体人员及家属一起动手，先是用剪刀剪掉钞票的一个角，后来索性全部焚毁。

　　1942年1月2日，马尼拉终于陷入日寇手中。在这危急关头，杨光浩召集领事馆全体人员，郑重宣布：“我等身为外交官，负有保护侨民的重大责任。在未接到命令之前，绝不能擅离职守。”莫介恩领事也郑重表示：“现在正是我们对华侨尽职的时候，因为敌军占领马尼拉，首先就要找我们外交官。假如我们逃往别处，那么敌人就会愤而大捕华侨，甚至会屠杀华侨。这样，我们怎么对得住侨胞呢?”

　　当时，领事馆的官员们要想安全撤离，还是很容易的，因为美军撤退时，麦克阿瑟将军特地在军用飞机上为杨光浩等人预留了座位，但他们婉言谢绝了。这充分表现了中国领事馆人员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誓与当地几十万华侨同生死、共命运的决心。

　　1月6日，一名日本军官来到中国领事馆搜查，当他发现领事馆的人员全都留下来时，惊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逃走呢?”

　　“我们为什么要逃走?当两国交战时，敌国外交官该受监视，敌国侨民该受保护，这是国际通例。所以我们不但不逃，还要把名单交给你们。现在我要提醒你们注意，按照国际公法，你们必须保护中国侨民。”杨总领事凛然答道。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两天后，日本侵略者不顾国际公法，在马尼拉饭店逮捕了杨总领事，并公然武装包围中国领事馆，将莫领事和其他工作人员全部抓了起来。

　　日寇强迫杨总领事接受他们提出的三项无理条件：一、通电重庆政府，宣布拥护日本扶植的汪精卫傀儡政权;二、在三个月内为日军筹集2400万菲律宾币;三、组织“新”华侨协会，与日本当局合作。日寇说，只要答应这三条，就将他们全部释放。但杨总领事当场严词拒绝了日寇的要求。接着，日军又胁迫中国驻菲总领事馆的馆员，要他们说出新钞票的存放地点。杨光浩冷笑道：“这笔钱早已被火烧掉了。”

　　敌人一招不灵，又出一策。

　　一天，一名日本军官找到莫领事的夫人罗淑华，对她说：“你愿不愿意你的丈夫能出来和你共同生活?你的丈夫是华侨崇拜的领袖，假如你能劝他投诚日本帝国，你就立了很大的功。日本天皇将会让你丈夫做大官，你们也可以过最富裕的生活。”

　　罗淑华很想借此机会去见自己的亲人，便说：“好，你带我去劝他吧!”

　　莫领事一见到自己的妻子，就明白了敌人的用意。他坚定地对妻子说：“我晓得你的来意，但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投敌当汉奸。只是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对不起你。你知道，去年外交部决定要调我到加拿大，我因为华侨再三挽留，没有离开。我想我干外交十几年了，对侨胞没有什么功绩，总想干一件对侨胞有益的事情再走……”

　　原来，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几个月，外交部来电要调莫领事到加拿大任驻温哥华总领事，马尼拉的华侨听说后，纷纷登报挽留。因为当时菲律宾政府颁布了一部新移民法律，对华侨非常不利，大家认为莫领事久居菲律宾，熟悉情况，富有经验，由他进行交涉将更有把握，所以挽留得相当恳切，竟使莫领事抗令三次。那时为了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莫领事的妻子也曾劝他离开马尼拉。他却对妻子说：“侨胞这么恳切地挽留我，新移民法又需要我来办交涉，等半年吧，等我做完了这件事情，我们再走，这也总算是替侨胞做了件好事。”谁也不会想到，莫领事留下来，却被日本鬼子关进了监牢。

　　“现在我的计划破碎了，而且我又留下了一个家庭重担给你。本来孩子们是应该由我们共同培养的，现在只好让你一个人负担了。”莫领事对妻子深情地说道。

　　丈夫的心意深深感动了妻子。罗淑华坚定地对莫领事说：“你做得对。我宁愿做寡妇，也不愿做汉奸的妻子。”不过，罗淑华此时仍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死，因为杀害敌国外交人员是国际公法不容许的。她还安慰莫领事说：“你放宽心好了，早晚会出来的。”

　　敌人叫罗淑华来劝降的同时，也找来了杨总领事的夫人劝降，但结果都是一样。

　　敌人诱降的企图失败后，立即露出了狰狞面目。杨光浩、莫介恩、朱少屏、姚竹修、肖东明、杨庆寿、卢秉枢、王巷伟等8名中国外交官被敌人关进了“圣地亚哥炮台”地牢的最底层。这是日本宪兵司令部所管辖的监狱。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这些爱国外交官义正词严，坚贞不屈。最后，恼羞成怒的敌人，竟无视外交人员具有外交豁免权，其人身不受侵犯等举世公认的国际公法，残暴地将杨光浩等人秘密杀害。

　　1942年4月中旬，敌人将8名中国外交官秘密押到马尼拉郊区华侨义山东南的草洼地，挖了一个大坑，对他们集体枪杀，合葬于一坑内。行刑时，敌人要用毛巾蒙住他们的眼睛，遭到坚决拒绝后，他们又绕到烈士们背后，不料，8位烈士转过身躯，面对敌人枪口。杨总领事还从容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怒斥日寇违反国际公法，日后必受惩罚。直吓得刽子手们惊惶不已，开枪未中，不得不补射……

　　几乎与此同时，在英属北婆罗洲的山打根，敌人又残酷地杀害了中国领事卓还来。

　　山打根是1942年1月19日陷落的。当日军包围中国领事馆时，馆内的中国国旗仍然高高飘扬着。卓还来领事镇定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敌人闯入后，杀气腾腾地把刺刀搁在他的脖子上，要他与日军合作，加入日本扶持的汪精卫傀儡政权，借助他在当地十万华侨中的威望，为日本侵略者做事。卓领事严词拒绝。日军又要他交出领事馆全部档案材料。他指着旁边焚烧文件的炉子坦然说道：“全都在这里，可以取走，只可惜早已成灰了。”日军大怒，当即将他与领事馆的全体人员，连同他的妻子和两个幼小的婴儿都一起抓走。

　　卓领事先后被囚禁在古晋集中营和亚庇监狱达3年之久，受尽折磨。据他女儿卓以佳回忆，“在集中营里，父亲一次次受到严刑折磨，他每每传信给母亲说：‘我是问心无愧的，我维护了民族的尊严。’”

　　在卓还来被关押期间，当地华侨多次精心安排他秘密越狱逃走。但他说：“我是中国的外交官，身系十万华侨之安危。怎么能只顾一人脱险，使万人遭受牵连!”他还对为他看病的华侨医生王勉生说：“不要忘记祖国。祖国是不会忘记我们的。中国必将成为世界强国。”

　　1945年7月6日，就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即将来临之际，卓还来烈士惨遭杀害。

　　血债要用血来还。战争结束后，1946年2月间在马尼拉美军军事法庭上，侵菲日军总司令本间雅晴中将被控犯有42条罪状，其中第20条罪状就是不顾国际公法，杀害中国总领事杨光浩、领事莫介恩等8名外交官，被判死刑。杀害卓还来烈士的战犯阿木内中也被判处死刑。

　　为了纪念死难烈士的忠魂，1947年7月，中国驻菲律宾公使馆及各华侨团体的领袖，在华侨义山烈士遇害处举行了纪念碑奠基仪式(纪念碑于1948年4月落成)。次日，菲律宾各界华侨举行公祭典礼，菲律宾总统也敬献了花圈。当日，八烈士的遗骸由中国政府专机运回祖国，与早已返回祖国的卓还来烈士的遗骸，同葬于南京中华门外菊花台忠烈公墓。

　　1982年，在九烈士殉国40周年之际，江苏省及南京市政府重新整修了九烈士墓地。1989年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民政部追认杨光浩等9人为革命烈士。(来源/千龙网)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20-01-18 11: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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