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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对英雄:台儿庄敢死队队长仵德厚的悲剧一生
2018-11-07 09:20:58  来源:驱动中国  点击:  复制链接

  无论是“将军碑”上对他显赫战功充满激情的表述,还是父老乡亲对他一生的怅然叹惋,等着他的,只有那在悲苦中死去的妻子。在2005年以前,没有人知道这位干瘦的老头在60年前干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黄土路上,烟尘弥漫,纸钱飞舞。

  无论是“将军碑”上对他显赫战功充满激情的表述,还是父老乡亲对他一生的怅然叹惋,等着他的,只有那在悲苦中死去的妻子。在2005年以前,没有人知道这位干瘦的老头在60年前干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这是6月11日清晨6时许,陕西省咸阳市泾阳县雒仵村,97岁“老兵”仵德厚的葬礼。前一天,在仵家的小院里,泾阳县委统战部为他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花圈摆满了房前屋后。

  自6月6日下午老人辞世,前后有数百位民间人士从省内外赶来吊唁,仵家人大都不认识。

  在乡民的眼中,仵德厚的墓地是简陋的。狭窄的墓穴中只贴着白瓷片,甚至不如一些家道好的普通老农。“一辈子干了那么大的事,这葬礼也算寒碜了!”有村妇在人群中议论。

  但仵德厚已听不到这些,无论是“将军碑”上对他显赫战功充满激情的表述,还是父老乡亲对他一生的怅然叹惋,等着他的,只有那在悲苦中死去的妻子。

  转折1949

  1949年早春的太原城,乍暖还寒。20岁的杨凤鸣是国民党30军27师的一名传令兵。他生性活泼,整天跑来跑去。一天,副师长仵德厚叫住他:“别乱跑了,这形势,要防着冷枪!”不久后的一天,他的背上就挨了一枪,两层新棉衣穿了个洞,还好,人安然无恙。

  他看得出副师长眉心的焦虑。他尊敬他,觉得自己了解他,他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是在1946年,部队驻守临汾期间,贪玩的小兵杨凤鸣忘了送一份军情电报,参谋长让人把他带走枪毙。黄河边,枪决在即,他遇见了陪着师长黄樵松视察的仵德厚。仵德厚怜悯他这个小同乡,下令刀下留人,救了他一命。此后,他一直追随着仵德厚,直至太原战败被俘。

  1948年夏天,解放军兵临太原城下,仵德厚所在的整编30师被从西安空运到太原,助阎锡山防守。阎锡山将该部恢复为原来的番号——30军,黄樵松为军长,戴炳南为27师师长,仵德厚为副师长。

  太原战役事关全局。经过权衡,黄樵松派人与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8纵接洽,决定献城起义。

  当黄樵松把起义计划告诉自己的结拜兄弟、最为信任的27师师长戴炳南后,顾虑重重的戴炳南勉强同意。据戴炳南被俘后的供述,他不愿背叛“党国”,曾找到副师长仵德厚商议,仵德厚也不愿参与起义。后戴炳南向阎锡山告密,黄樵松被诱捕,后押至南京被杀,同时遇害的还有临时替代胡耀邦进城与黄樵松接洽的8纵参谋处长晋夫。

  黄樵松起义失败后,戴炳南被升为军长,仵德厚由副师长升任师长。而这次起义的失败,也使持续二百多天的太原战役,成为解放战争中伤亡最为惨烈、最为艰苦的战争之一。

  1949年4月24日,解放军发起总攻,太原城被攻克。杨凤鸣清楚地记得破城后的那天下午,他和被俘虏的军士走过另一队俘虏旁,他看见仵德厚坐在地上。那一刻,他们默默对视,只是点了点头。此地一别,再见已是相隔42年。

  仵德厚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10年之后,是无期限的劳动改造。直到1975年,毛泽东发出特赦令:“凡国民党县团级以上军警宪特一律释放,与家人团聚。”他才得以获得自由,返回故里。

  1991年,杨凤鸣终于找到了仵德厚。 两人见了面,拉着手,流着泪,说了三天三夜。晚上,也挤在一张床上。

  1949年,于仵德厚,至此一生辉煌谢幕。

  在山西太原第一监狱,他开始了10年的监牢生涯。从将军到囚犯,种种屈辱,他曾想过投井自杀。但最终,他坚持活下去,并很快成为监狱里表现最好的犯人之一。做鞋子、纳鞋底,干得一手好活。

  “在看守所,他给人感觉很自卑,说话很少。”曾经与他一起劳动改造过的冯玉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但他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干活干得非常好,没有人能挑出他的毛病来。”

  1959年,服刑结束,他被获准回家探亲。在大儿子仵秀的记忆中,父子初见就是在这一次。他眼前的父亲,与母亲的描述不同,分明就是个极普通的工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如同那个年代灰色的记忆。父亲在家中也就不过一周时间就匆匆而别,去山西砖厂接受劳动改造。

  “他啥都能干,饭也做得好!媳妇生娃时,他伺候着,包饺子,熬稀饭……”他的邻居回忆。而回到家的仵德厚,终于发现,一生无论战功显赫,还是囚禁监牢,最能温暖他的,还是得之不易的亲情。他格外地珍惜这个家,负疚地希望为这个家做一点点贡献。

  仵德厚有两次婚姻生活。第一任妻子与他只见过两次面,结婚6年,因骨病死去。

  第二任妻子苏志敬是当时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撮合的。苏志敬的父亲苏伯言是孙连仲的莫逆之交。苏家是河北望族,苏志敬的爷爷曾是清宫翰林。结婚时,他32岁,她27岁。1943年,他们有了大女儿。随后,妻子为他生下两个儿子。

  仵德厚入狱后,苏志敬用羸弱的身子担当着一个“反动军人”留下的家,带着3个孩子,寄居于河北雄县的娘家,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大女儿在二十出头、刚出嫁时死去。

  1961年,无米下锅,饥饿的仵秀从厕所找来一把灰条菜,煮着吃,结果中毒,昏迷多日,才被救活。这次,苏志敬下了决心,孩子如被饿死,自己在娘家,如何向仵家交代?遂带着孩子,背了两床被子,一路辗转,搭乘闷罐车,到达泾阳故里。亲戚们接济了六条木椽,搭起一间泥棚,母子才有安身之所。

  “那一家人,实在太可怜了。孩子们饿得受不了,就偷吃人家晒的豆角。”81岁的郭彩霞老人曾经无私地接济过这一家。她记得那时节,苏志敬年年盼着丈夫回来,望眼欲穿。1969年,患子宫癌的她,终于撑不下去了。“临死,她想吃煮角子(类似饺子),我包了送去,她一气儿吃了六个……”仵德厚的灵堂上摆着苏志敬当年的照片,看着那张清秀而忧郁的脸,郭彩霞忍不住又哭了。

  妻子死后3个月,仵德厚才回来。

  “劳动”的16年,因为大大小小的各种“运动”,原本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无法实现,仵德厚回家仅有三四次。当他终于回到故里时,父亲已逝,女儿已死,妻子已亡。两个儿子均成年,他却是65岁的花甲老者。

  接站时,儿子脚上的白布告诉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妻子了。

  昔日英雄

  “十五离家六五还,在外流落五十年。儿女养育全未管,父逝妻亡未得见。” 1975年,65岁的仵德厚回到了家乡。从此,他可以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农民了。

  为了生计,他去了村里的砖瓦窑干活。因为劳改时学到的技术,他成了厂里的技术员。刚开始工资只有10元钱, 后来慢慢涨到了38元。在砖厂,他如同过去在战场上一样,干活不要命,一般的年轻人竟也赶不上。

  “他饭量大,口糙,再难吃的东西,他都能下咽。”给他当过徒弟的雷金林回忆。

  在砖窑干了将近10年,日子依然艰难。无论仵德厚怎样地努力,怎样地节俭,这个家,还是全村最穷的一户。

  “那时侯,俺爸连两毛钱的理发钱都没有,就一直剃着个光头。”二儿媳李艳萍对本报记者说。

  孙子们多,一度连吃饭都成问题。“家里的土房又破又窄,连麦子都没有放的地方,只能露天。雨打下来,麦子在水中漂着,房子眼看着都要塌了……”李艳萍说。

  直到1990年代后期,和中国众多的村庄一样,外出打工的人多了起来。只有在麦子收了,娶媳妇了,要“埋人”了,年轻人们才回来,然后又都陆续“飞”走。

  人们的日子向好,但仵德厚一直没有“翻身”的迹象。因为穷,几个孙子都是早早辍学。今年已经三十多岁的大孙子,一直到前年才娶上媳妇,二孙子因为娶不起媳妇,招赘到了邻乡,三孙子去了深圳打工。

  “老汉可怜,这村子里,一辈子就数他过得最西惶!”邻人们慨叹。大部分乡亲,是在2005年以后,通过报纸和电视对抗战胜利60周年的报道,才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位“抗日老英雄”。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从没有给人讲过那些昔日的辉煌。

  “他这一生,从不求人。困难的时候,谁要叫他去家中吃碗饭,都不可能!”郭彩霞说。

  当了三十多年的农民,仵德厚身上处处还有军人的痕迹,生活有规律,时间观念很强。儿子有时办事拖拉,说明天吧,他训斥:“明天死了咋办?” 多少年来,他每天都坚持“出操”,无论刮风下雨,总是环绕着麦地疾走,仿佛那是他的阵地。

  关中人爱吃面,他却爱吃大米。不爱吃搅团,不爱吃然面。“他一生都在外头哩!”人们这样解释。

  去世前两天,他说要去看看收割后的麦地。儿子推着轮椅上的他,他要儿子帮他把鞋带系好。儿子说,你都在轮椅上了,趿着鞋就行。

  他生气了。说,你爸一辈子啥时候趿过鞋?

  “不要叫我将军”

  时任国军30师88旅176团3营营长的仵德厚亲任敢死队队长,带领40名战士冲入城内,与日寇逐屋争夺,取得关键胜利,出城时“敢死队”仅剩三人……

  我担不起那么高尚的称呼,我就是一个老兵

  1910年,仵德厚出生在三原县一个商人家庭。兄妹4人,他排行老大。

  父亲做徒工,供一家6口艰难度日。1926年,冯玉祥部队在陕西招募学生兵,为减轻家庭负担,仵德厚参加了冯玉祥的部队。1930年中原大战,年仅20岁的仵德厚任连长,随部队与蒋介石的中央军刺刀见红。大战之后,西北军解体,仵德厚所在的部队并入国军第30军。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仵德厚率部守卫某高地,激战十余日后,全营600余官兵仅剩100余人,他左手被子弹击穿,险些截掉。由此,仵德厚开始了“一生最难忘的时光”。

  1938年3月28日台儿庄战役,日军占领了西北城区,时任国军30师88旅176团3营营长的仵德厚奉命增援,亲任敢死队队长,带领40名战士冲入城内,与日寇逐屋争夺,取得关键胜利。出城时“敢死队”仅剩三人……

  抗战中,他被授予甲种一等“嘉禾奖章”、“华胄荣誉勋章”和“宝鼎二等勋章”,并擢升少将副师长。1949年,太原解放后仵德厚被俘,判刑十年。

  风雨50年。1990年前后,在西安侄子的家里,仵德厚和孩子们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演的是关于台儿庄战役的电视片。仵德厚说:“那是我打下的。”孩子们都笑了,他们压根儿不相信。

  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电影《血战台儿庄》在电视上放映,仵秀陪着父亲看。父亲指着电视说:“现场,比这还惨烈。”全家都默默无语。孩子们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小时候他们看战争片,会拍手大笑,喊着说:“打的美!”而爷爷,在一旁,会默默流泪。

  不知打了多少仗,战友们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如果不是在2003年,来了一位北京作家;如果不是因为他高寿,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他的一生,或许不会再有记忆的荣光出现。

  2004年,在接受凤凰卫视的采访时,他说:“不要把我叫将军,我担不起那么高尚的称呼,我就是一个老兵。”

  “这一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就算一个中国的公民,对得起国家民族。”采访中,这算是他的“豪言壮语”。

  97岁生日那天,家里摆了20桌席,来了不少亲戚邻里。作为寿星,他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却突然哭了。两天以后,他一病不起。

  “他这人的性情啊,就是这样,不会爆发,只会慢慢湮息……”送别仵德厚,杨凤鸣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说到这里,突然呜咽。这一刻,恰有秦腔响起:“金沙滩直杀得山摇地动,好男儿拼一死决不偷生……”粗犷的吼声,混合着阵阵哀乐。

  仵德厚悲剧的根源:解放太原时破坏“起义”

  解放战争中,太原是华北最后解放的一座孤城,迟于天津、北平,比解放南京还迟半天。

  从1948年的6月中旬到7月下旬,解放军在晋中战役歼灭阎锡山军队10余万人,毙、伤、俘阎军高级将领82名;总司令赵承绶、副司令元泉福被活捉,解放县城14座。阎军龟缩于太原,解放军从四面已对太原孤城形成包围之势。

  解放太原的战役从1948年10月19日就开始了,此时东北战场传来特大捷报,辽沈战役已于11月2日胜利结束,歼敌47万,解放了东北全境。解放军对张家口至平津一线傅作义部队采取了“围而不打”、“隔而不围”的战略。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为适应全国战局急剧变化的战略部署,中央军委于11月16日电令太原前线暂停总攻,采取围城待命的战略措施。这一拖便拖到1949年的4月下旬才奉命发起总攻。

  太原前线我军的作战部队基本力量包括十八兵团的三个纵队一野的一个纵队,及晋中军区部队,统一由十八兵团司令员徐向前指挥。

  太原位于晋中盆地北端,太行吕梁两山东西相望。西山之下有5公里多的开阔地带,汾河距城1.5公里,水深不能徒涉;而城东近郊之东山,则居高临下,拱卫城东侧击城南城北。东山的得失是攻守太原决定性的关键。

  日本投降后,阎锡山即在东山之线大规模地筑堡设防,经上党、汾孝、运城、临汾等诸战役,阎锡山每失败一次就将东山的守备工事增修一次,构建经营历3年之久。晋中战役后,阎锡山在东山已完成纵深30公里的坚固设防工事,钢筋水泥碉堡星罗棋布,每个山头都有一单独据点,并将据点外围劈成高1丈至两丈的绝壁,各山头据点之间均可交叉射击,使每一个山沟小路均在严密火网的封锁之下。

  东山西麓一线高地则为太原市近郊的内防线,以城东北的牛驼寨、北黄家坟,城东的小窑头,淖马山,城东南的山头、双塔寺诸要塞构成,距城垣仅2.5-5公里。阎锡山将此防线称为要塞堡垒线,夸为华北第一,吹嘘堡垒神话,谓其3000碉堡足抵50万精兵。

  1948年10月19日夜间,夺取太原东山之战打响。解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北夹击,一举插进东山核心地区,连克孟家井西北的榆林坪,以西的大窑头、大小北尖,西南的石咀子、麻地沟等险要据点。阎锡山的“雪耻奋斗团”千余人被解放军包围,在团长李佩膺率领下集体投降。

  扫清东山外围的阎军后,东山战役进入了关键阶段。牛驼寨、小寨头、淖马、小山头四大要塞,各个要塞都由所谓“平面四层、立体四层”的碉堡群构成密集火网,每个阵地、碉堡壕沟和火力点,均无法接近,易守难攻,无不经过逐步激战反复争夺,攻坚战与争夺战交织,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反复拉锯对峙到26日。是日夜暮,解放军向牛驼寨、小寨头、淖马、小山头4处同时发起总攻。

  敌东山形将失守,阎锡山严令官兵据险顽抗,不准后退一步,违者当场处决。仅淖马主阵地一处遭到处决者就有四十师三团团长刘永旺、八总队一营营长赵典章、三营营长房宗德等官兵数十人。但这一切,均无济于事,阎锡山的所有反扑部队均遭到解放军歼灭性的打击。11月1日,牛驼寨各个碉堡全为解放军逐一攻克,整个东山已全部为解放军占领,阎锡山的防御体系及其堡垒神话已被彻底粉碎。太原危城直接暴露于解放军强大的火力控制之下,作为太原屏障的东山已变成了解放军攻城时的前沿阵地,太原城内守军已成瓮中之鳖,夺取太原唾手可得。

  东山防线失守,太原危在旦夕,阎锡山向南京政府告急求援。蒋介石答应增援3个军,即三十军、八十二军、七十二军。其中三十军为首援。

  当时三十军驻防西安渭南一线,归西安“绥靖公署”胡宗南指挥。奉命后黄樵松军长即率所部官兵万余人,实际上仅有三十军司令部及部分机构,二十七师的七十九、八十、八十一3个团和三十师的1个团,于8月中旬自西安空运太原。到达太原后,阎锡山命令该军负责对太原东山的防守。

  时我任二十七师七十九师团三营营长,团长徐全和是我13期黄埔同学。当时我已将离任,黄樵松军长已将我调升军司令部参谋处中校科长,接替13期黄埔同学姚彬之职。

  三十军系西北军冯玉祥的嫡系孙连仲的部队,是一支在抗日前线战功卓着的部队,抗战八年中曾多次参加过诸如台儿庄战役等惨烈战斗,屡建奇功,沉重地打击了侵华日军,系国民党军对日作战中战斗力比较强的部队。但在每次战役后的补充整编时,都遭到南京政府的轻视对待,被视为非嫡系部队。该部官兵为此甚为不满,积有宿怨。太原被围已久,孤城势必不守。今将该部空运增援是投向火坑的置之死地。军令难违,勉强成行,但积怨更甚,起义之举已可预见。

  到达太原后,阎锡山将三十军置于防守太原东山之责。在此暂时安静对峙时期,通过曾任黄樵松将军秘书的中共地下党员丁行、单溪柳等人做工作,以及邯郸起义将领高树勋与黄私人关系来信的劝说策动,黄樵松面对当前的严峻形势,洞察全局,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顺应时势,率部举行起义。

  我追随黄樵松将军多年,多蒙提携,由于他对古典文学、书法、京剧等爱好,与我情趣一致,三十军驻防临汾期间,我任司令部参谋处少校参谋时,即被调为其机要参谋,随侍左右,视为知己。抵达太原后,我营负责东山守备之处,与解放军东山前沿阵地相距最近,最适宜与解放军的联系。为此黄樵松曾秘密到我营防地亲自察看后,告我将通过我防地以与解放军取得联系,嘱以严格守密,并告诉我将派与我熟悉的王正中与解放军取得联系。抗战时我与王正中同在三十军二十七师八十一团,我任一营副营长,他在二营任副营长。

  1948年10月31日,黄樵松军长派出少校副官王正中通过我营防地,到对面解放军60军的前沿阵地取得联系。60军军长王新亭报知兵团司令员徐向前、参谋长陈漫远、政治部主任胡耀邦后,决定由胡耀邦负责接洽处理,同时派出60军参谋处处长晋夫以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名义,带随员翟许友进城和黄樵松协商起义的具体事宜和计划。其间晋夫和王正中曾3次往返通过我营防地,均由我亲自秘密接送。这在太原解放后由我撰述的三十军沿革及起义经过的材料,以及我的个人历史档案均有记载。

  当黄部起义即将按期发动、太原就要解放、阎锡山也将被活捉的紧要时刻,却被部下二十七师师长戴炳南向阎锡山告密。此乃关于黄部起义后建制问题的洽商,往返3次贻误时日,使告密者有可趁之机。11月3日晚12时,阎锡山以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为名,亲邀黄樵松去太原绥署开会将其诱捕,同时将晋夫、王正中等逮捕,专机押送南京。

  11月11日,南京国防部组成特别军事法庭,由余汉谋担任审判长,对黄樵松等人进行了第一次审判。11月19日特别军事法庭再次开庭,以“率部投降共军”的罪名,判处黄樵松、晋夫、王正中等死刑。11月27日黄樵松将军等3人被枪杀于南京水西门外国民党中央军人监狱,临刑前晋夫高呼“毛主席万岁”,慷慨就义。

  三十军太原起义失败后,解放军决定对太原发动总攻。

  此时华北的19兵团、20兵团及四野的第1炮兵师奉命参加总攻太原,中央军委决定成立总前委,书记为徐向前,副书记罗瑞卿、周士第,委员为陈漫远、杨得志、杨成武、胡耀邦、李天焕,并以18兵团司令部、政治部为太原前线司令部、政治部,由徐向前、周士第、罗瑞卿统一领导攻城作战。作战方案如下:

  1.20兵团附一野7军的1个师,四野炮1师的一部。由城北及城西总攻,突破敌之防线。

  2.19兵团附晋中军区3个独立旅及四野炮1师的一部,分为两个集团。第6军、第7军为左集团,由大东门以北攻城。第62军、第61军为右集团,由大东门以南攻城。

  3.总攻前夕,集中炮火摧毁了敌双塔寺据点,俘虏了阎军军长曾卓之。这次攻城,解放军在火力、兵力、士气等方面占有绝对的优势,准备之充分也是前所未有的,每一门炮都明确自己轰击摧毁的具体目标,全军蓄势待发。

  4.1949年4月24日早晨5时半总攻开始,1300门大炮从四面八方齐发,顷刻间浓烟升起,遮盖天日。由于炮手们对目标事先早已标定,如对破城的炮击、压制的炮击、拦阻的炮击等,炮群同时进行,炮弹似雨点般倾泻,密集轰击,使城内守军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同时解放军强大兵团从太原东南北3面的12个突破口,像怒潮决堤般涌进了太原城内。阎军的孙楚、王靖国等十几名高级军政人员被生擒。

  太原解放后,起义告密的三十军二十七师师长戴炳南、副师长许德厚被活捉。7月8日太原军事管制委员会将戴炳南判处死刑执行枪决,许德厚处15年徒刑。

  后黄樵松将军被追认为烈士。1967年2月,南京市人民政府将黄樵松烈士迁葬至雨花台立碑纪念。1979年11月27日,山西省委有关部门和太原市委将黄樵松烈士的骨灰由南京移置太原市双塔烈士陵园,并隆重举行了骨灰安放仪式,薄一波、程子华等领导同志送了花圈和挽帐。

责任编辑:文小铃 最后更新:2023-01-09 14: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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