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团台儿庄作战记
2018-12-10 09:47:50  来源：新浪  点击：  复制链接

　　一、汤恩伯和他的二十军团

　　汤恩伯何许人也?看过影片《战上海》的朋友一定对里面的淞沪警备总司令汤云甫印象深刻。这个剧中的反面角色，被导演刻画的有声有色。其中在“军事会议”、“杀韩军长”、“为刘义授勋”等几出戏中的表现，使观众对其印象极为深刻。而这部影片中的“汤云甫”正是本文所要叙述的二十军团的军团长——陆军中将汤恩伯。有趣的是，笔者在寻得汤将军照片时，发现影片《血战台儿庄》和《战上海》里的两位演员与真实生活中的汤恩伯颇为神似，这不得不使笔者佩服挑选演员的演职人员的敬业精神。

　　汤恩伯(1899—1954)，浙江武义人。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政经系、士官学校中国队第十八期步兵科。回国后加入国民革命军，担任过参谋、教导连连长、黄埔军校学生大队长、第6军教导总队附、黄埔军校军事教官、教育处副处长、军官教育连副连长、连长、洛阳分校主任。

　　1930年5月，军校教导部队和特种兵合编为教导第2师。作为一名全无队职经历的人，汤恩伯竟然被提升为该师第1旅的少将旅长。这虽然是当局对他的一种信任，但是也注定了他生平所参与的第一次战斗以失败告终。此后他又陆续担任过第4师副师长、第2师师长、第4师师长、第89师师长等职。在此期间，他参与了“围剿”红军以及进攻十九路军福建政府的的数次军事行动。1935年4月，他被国民政府叙阶为陆军中将，并于同年9月升任第13军军长。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率领所部在怀来、南口至居庸关一线与日军血战十日，杀伤大量日军。战后，他率领13军开赴河北邢台整训，不久升任第20军团军团长。此后他率领20军团转战于同蒲路沿线，并于1938年1月初率部开赴河南南阳整补，并被编入第5战区作战序列中。

　　第20军团于1937年10月10日在河南新乡成立，初辖第13、52两个军。其中13军辖有第4、89两个师。第4师原为教导第2师，第89师原为军校武汉分校教导队和武汉北区要塞部队改编而成。这两个师皆为军校教导部队，具有示范性质，其装备精良、兵员素质亦极佳。52军辖有第2、25两个师。第2师原为第3、14、54三个师于北伐胜利后缩编而成，这个师在20军团中历史最长，战绩最为优秀。第25师则是由第4师抽调部队扩编而成，其官兵素质亦不差于另三个师，但是作战经验略为逊色。

　　1938年2月，第20军团在归德(今河南商邱，下同)整补时获得了第85军的番号，同时又纳编了第110师。110师为杂牌部队，其历史可追搠至冯玉祥国民军时期，几经改编于抗战爆发后扩编为骑兵第4军，后因军长檀自新图谋不轨而被包围缴械，并被改编为新编第5师。1938年1月，新5师与独立第46旅以及豫北师管区的5个新兵营一起被改编为补充第2师，旋改称110师。该师历史虽久，但是组织人事复杂，派系不同，装备又差，战力不强。

　　当军团长汤恩伯得到了扩编新军的命令后，他将第13军所辖的第4、89师编入85军序列，以新纳入建制的110师以及军团直属骑兵团编入13军序列，52军序列不变。上述各师皆为两旅四团制，总兵力达7万2千余人。

　　二、临城附近之遭遇战

　　日军在攻占国民政府首都南京之后，将下一个目标指向了中国第5战区司令长官部驻地——徐州。同时，日军成立了以畑俊六大将为司令官的“华中派遣军”，企图与寺内寿一大将指挥的“华北方面军”南北对进，夹击徐州。

　　对于日军的这种企图，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于1937年12月底制定了以“第3集团军坚守济南，争取时间使5战区主力部队集结于兖州地区，准备对日军展开全线反攻。如兖州反攻失利，亦可利用在徐州地区构筑的防御工事以抗击日军”的作战方针。未料负责黄河沿线防务的第3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上将接连放弃济南、泰安、济宁等重要城市，以致日军长驱之入，山东大部沦陷，使李上将先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流产。

　　徐州会战开始后，华北方面的日军以第5、10两个师团为主攻部队，并编组了坂本支队(以第5师团21旅团为基干)和濑谷支队(以第10师团33旅团为基干)分向临沂、滕县方向进击。但分别遭到了中国军队第22集团军、第3军团、第59军等部的顽强阻击，进展受阻。

　　1938年3月14日拂晓，日军赖谷支队在飞机、战车的掩护下，向滕县外围的两下店发起攻击。此时，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致电军委会，请求将军委会直接指挥的第20军团85军第4师调往滕县地区，暂受第2集团军指挥，作为预备队使用。

　　第20军团在经过南口、漳河诸役后，亦遭受一定损失，在经过归德的两个月整补之后，已基本恢复元气。然而军团长汤恩伯中将并不愿意将所部分割使用，于是电请军委会，希望能将20军团全部投入津浦路作战。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上将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汤恩伯中将的提议。于是汤军团长命令85军第4师作为先头部队于3月14日夜21时乘坐火车出发，89师于次日凌晨出发，全军务于17日拂晓赶至临城集结完毕。52军则由现驻地毫州向归德集结，继85军之后开赴临城。军团长汤恩伯中将与参谋长万建蕃少将也于此时乘坐汽车前往徐州第5战区司令长官部接受指示，军团部由参谋处长苟吉堂少将率领随后跟进。第13军所属各部仍留毫州待命。

　　3月15日，由赤柴八重藏大佐指挥的日军第10联队在突破滕县外围阵地后向滕县城关发动进攻。而当时的滕县守军仅2000余人，形势万分危急。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于15日11时再电20军团军团部，要该军团所属之85军第4师在抵达临城后立即以“先头一部开往滕县附近，增加22集团军正面之抗战”。

　　3月16日凌晨，第4师陆续抵达临城，随后在师长陈大庆少将的率领下赶赴滕县地区。而日军在15日遭到滕县守军的顽强抵抗时即派遣所属第63联队绕过滕县继续向临城方向前进。于是第4师在赶至滕县东南地区的龙山、虎山、党山、落凤山一线时与正在绕过滕县的日军第63联队突然遭遇，被迫就地阻击，与日军陷入混战。

　　16日中午，第89师267旅抵达临城。为了保证临城的安全，汤军团长急令267旅抢占官桥，并前伸至南沙河地区。此时日军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除以第2大队与第4师在龙山、虎山地区作战外，其主力在击退了89师的先头部队并夺取南沙河后继续南下，在官桥遭到了267旅533团的顽强阻击。在龙山、虎山地区，第4师正在龙山、虎山、落凤山一线与日军展开拉锯战。当党山、龙山两处阵地为日军突破时，第10旅旅长倪祖耀少将亲自上阵指挥反击，终于将龙山阵地夺回。在这一天的激战中，85军各部虽然暂时阻止了日军第63联队继续南下，但是却因为突然发生的战斗而未能赶赴滕县。

　　3月17日下午，日军第10联队突入滕县，守军指挥官王铭章中将殉国。随后第10联队主力继续南下，在与第63联队主力会合后集中兵力攻击官桥。官桥守军奋力阻击，终因势单力薄而放弃官桥，守军第89师267旅533团3营营长侯克少校于作战中殉职。

　　日军在攻占官桥后又迅速向临城突进。此时正值89师265旅530团在临城下车，该团尚未集结完毕即遭日军先头部队攻击，团长谭乃大上校立即命令所属第2营阻击日军，以第1营掩护第3营下车。然而以一营之力难抵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冲击，第2营营长严以重少校又在指挥作战时阵亡。下午4时，临城失守。日军侵占临城后又冲入了530团的集结点，使该团一度陷入混乱。谭团长于是命令第1营与第2营残部继续抵抗日军，以第3营保证火车站安全，终于坚持至后续部队第529团的到来。第529团抵达后，第265旅所属部队即由旅长赖汝雄少将统一指挥，经过数次反击，终于挡住了日军的攻势，双方形成对峙态势。3月20日，该旅奉命放弃临城，并在师长张雪中少将的率领下，退往傅山、石岗地区待命。

　　就在第89师连失官桥、临城时，位于龙山、虎山地区的第4师在师长陈大庆少将的指挥下，对当面日军发动数次反击，并一度夺回党山。当官桥为日军攻占后，该师失去友军掩护，遂于入夜后退守峄县，并以所属第23团担负峄县城防。

　　3月18日，日军第63联队第2大队在炮兵的掩护下向峄县发起进攻。守军第23团团长陈纯一上校亲上城墙督战，不幸中炮阵亡，部队失去指挥。不久因日军突破南门，第4师于19日中午而放弃峄县，退往峄县以东山区继续战斗，继又退往韩庄。20日，韩庄在遭到日军第63联队第1、第2两个大队的夹击下失守。

　　三、峄县、枣庄的反攻

　　在经过了临城地区的战斗之后，中日双方因各自的原因都暂停了大规模战斗，在3月21日至22日这两天里，双方的行动多在部队的调遣上。

　　日军赖谷支队在突破中国军队第20军团的防线后一路进展顺利，接连攻占临城、枣庄、峄县、韩庄等地。但是另一路的坂本支队却在临沂被中国军队第3军团和第59军的部队牢牢牵制。为此，负责指挥第5、10师团的第2军司令部派遣作战参谋冈本清福大佐前往兖州第10师团指挥部，向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反应了5师团坂本支队所遭遇到的困境。矶谷师团长在听取了第2军司令部的意见后，命令濑谷支队暂时停止攻势“须确保韩庄、台儿庄运河一线，并警备临城、峄县，同时应以尽可能多的兵力向沂州(即临沂)方面突进，协助第5师团战斗”。

　　支队长濑谷启少将在接到命令后于3月22日10时以第10联队前往临沂方向策应坂本支队，以第63联队主力进驻峄县，并派遣该联队所属第2大队于23日向台儿庄前进，以“确保台儿庄附近运河一线”。但在不久之后，濑谷支队长根据航空队的空中侦察“发现有中国军队在微山湖上活动”，便终止了先前要第10联队全部东进的命令。濑谷少将改以第10联队主力集结于临城;命令第63联队除以一个大队攻击台儿庄外，主力集结于峄县;支队部(即第33旅团部)则驻枣庄。接应坂本支队的任务仅以第10联队第2大队来担负，且行动时间延后至3月24日由枣庄出发。

　　当徐州会战开始之后，军委会除命令20军团归属第5战区之外，另以孙连仲中将指挥的第2集团军转隶第5战区。第5战区李司令长官在临城失守后决心集中兵力将南下日军为歼于临城以南地区，并于3月21日将该计划向军委会蒋委员长汇报。该计划得到批准后，李司令长官命令第20军团“应集中主力于峄县东侧及枣庄西北方焦山头附近一带山地，于3月24日拂晓全线开始进攻，务先击破峄、枣之敌，向临城、沙沟两地附近侧击……”。

　　此刻的第20军团52军早在临城战斗期间的3月17日凌晨由归德出发，其先头部队第2师第6旅于17日夜靠近临城后得知临城正受日军进攻，于是改在临城东南的沙沟下车，并于次日掩护25师于韩庄集结完毕。随后该军主力在经过沙沟、利国驿的战斗之后将防务移交第4师，由军长关麟征中将率领开赴运河南岸布防。而85军此刻业以脱离与日军的接触，向青山地区转移。

　　汤恩伯军团长在接到命令后，立即要第52、85军秘密潜行至枣庄、峄县以东的向城和抱犊崮山区。其攻击计划是以第52军进攻峄县;以第85军进攻枣庄;以随后赶赴战场的110师接替52军运河防务并暂归第2集团军指挥，留驻毫州的第13军骑兵团与第2师骑兵团由第13军副军长鲍刚中将指挥集结于向城，对临沂方向警戒;临时配属20军团的第31师则以91旅进驻台儿庄，93旅前进至台儿庄以北的南洛、北洛地区，并于23日对峄县发动佯攻，吸引峄县日军出动，为20军团主力在24日的进攻创造条件。

　　3月23日拂晓，第31师93旅按时向峄县方向攻击，此时也正值日军第63联队第2大队开始了对台儿庄方向的行动。于是双方部队在獐山遭遇，93旅不支退守北洛。日军63联队第2大队则尾随93旅的撤退方向追击，并于入夜后攻占北洛。第31师93旅败退台儿庄。

　　3月24日，为支援20军团的反攻作战，中国空军第3大队所属第7、8两个中队的14架轰炸机于拂晓对韩庄、临城、枣庄的日军进行了猛烈的轰炸。但是由于3月23日的暴雨气候，山地道路变的十分泥泞。所以当中国空军在轰炸的时候，52军和85军皆未按时抵达攻击出发地。

　　24日中午时分，52军抵达青山至平山一线。下午16时，85军也终于抵达科拉崮至云谷山一线。军团长汤恩伯中将跟随85军行动，并亲自指挥85军。虽然第52、85军都在入夜前完成了攻击准备，但是却因为没能按时发起攻击，浪费了这宝贵的一天。致使31师孤军作战，节节败退，最后全部退入台儿庄。该师退入台儿庄之后于3月26日归还第2集团军建制，并奉命坚守台儿庄。

　　3月25日拂晓，前进至郭里集52军25师73旅突然发现村内有日军驻扎。该旅旅长张汉初少将立即命令所部乘日军未发现之机，在包围郭里集后以火攻战术，于下午16时全歼村内日军，并俘虏日军小队长一人。原来在24日出发前往临沂的日军第10联队第2大队第5中队正在此地露营，由于哨兵警戒疏漏，致使全军覆没。而20军团即因郭里集的这一次偶然遭遇而正式开始了反攻峄县、枣庄的战斗。

　　郭里集战斗正在进行之时，驻峄县的日军第63联队长福荣大佐接到了支队长濑谷少将关于增援台儿庄第2大队和解救郭里集友军的命令，于是他亲率所属第3大队、独立机枪第10大队、轻装甲车第10中队以及炮兵工兵等部紧急开赴郭里集。第52军军长关麟征中将在得知上述情报后判断日军可能会在第二天对郭里集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于是在郭里集战斗结束之后，并未按照原计划继续反攻，而是命令25师撤至郭里集东北山地隐蔽，仅命150团团长高鹏上校指挥两个连留在郭里集牵制日军。

　　3月26日，增援郭里集的日军赶至，并对村内的73旅两个连发动猛烈进攻。守军不支后退，而日军则紧追不舍，并以装甲车堵住街道，企图歼灭这两个连。由高鹏团长率领的这两个连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后终于突破封锁线，与师部会合(其中一个连仅剩官兵3人)。而福荣大佐率领的增援部队在逼退中国军队第25师后即向台儿庄前进。

　　同属52军序列的第2师由于山路崎岖泥泞，其行动落后于25师，于26日拂晓方才赶至鹁鸽窝。该师师长郑洞国少将在抵达鹁鸽窝后得知当面有一日军小队驻扎，即以所属第12团将日军击溃。由于负责主攻峄县的25师未按计划进攻，第2师于是展开部队对枣庄方面警戒。

　　在郭里集战斗开始之际，85军的第4师也在89师的掩护下于25日凌晨2时自马山、卓山、黄山三面围攻枣庄。经6小时激战，以及当地反正矿警的引导下，第4师10旅19团于上午8时攻克了日军重要据点——中兴煤矿公司的水塔，随后该团又配合第20团攻占了东、西、北的三座碉楼。第4师接着又利用此水塔据点为突破口，向纵身插入，与城内日军展开激烈巷战，在歼灭了据守中兴中学的一个日军小队后，将日军压缩至村南。

　　3月27日，日军以步兵3000余人、装甲车20余辆在飞机的掩护下开始反扑，第4师因攻击时已损失惨重，被迫转入守势，于入夜后退出枣庄在城外继续作战。28日，85军与日军脱离战斗。

　　在台儿庄方面，守军第31师从24日开始即与日军第63联队第2大队彻夜激战。随后日军在经过两次增援后，在27日的兵力已经有第63联队主力和战车、炮兵、工兵等部。28日，台儿庄方面的日军在福荣大佐的统一指挥下对庄内发动第三次攻击，守军第31师损失惨重，其勤杂人员也都投入了战斗。形势已逐渐不利于庄内守军。

　　3月29日，日军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见第63联队仍未攻占台儿庄，于是一面要第10师团增加在台儿庄方向的兵力，一面要第5师团停止对临沂的进攻，以主力速绕过临沂速援台儿庄。

　　鉴于台儿庄方面的战况严峻，而第20军团主力仍胶着于枣、峄地区。于是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一面电令第2集团军各部“限制歼敌”，一面命令第20军团停止对枣、峄的反击，将兵力转用于台儿庄方向，以配合第2集团军将庄内日军歼灭。

　　20军团接连三天作战，却进展缓慢，且日军濑谷支队已有集中主力攻占台儿庄的征兆，军团长汤恩伯中将在分析情况后于27日夜21时终于决定停止对峄县方面的攻击，并命令第52军先行南下支援台儿庄方面的作战，以85军在枣庄地区活动以牵制日军第33旅团部和第10联队的行动。

　　3月29日，第52军经兰陵镇向台儿庄东北沙江凹集中;第85军则退据平山、傅山、石城岗、女峰山一线构筑阵地并作佯攻峄县之势;军团长汤恩伯中将则前往四户坐镇指挥。入夜后，李宗仁司令长官又对20军团明确了作战任务，要85军对峄县佯攻，52军于30日赶至泥沟、北洛地区，协助第2集团军夹击台儿庄的日军。

　　第20军团虽然放弃了对枣、峄的反攻计划，但是在经过郭里集、枣庄的两次战斗之后，使日军濑谷支队长误认为20军团企图与己进行决战，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始终按兵不动，做着与20军团决战的准备，坐视63联队孤军在台儿庄作战。当3月30日濑谷支队长终于判明了20军团的动向之后，方才率领第10联队等部南下台儿庄，并于入夜后抵达台儿庄以西的范口村。然而濑谷的这一失误，是导致日军在台儿庄惨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四、台儿庄地区的作战

　　3月29日夜，奉命配合第2集团军作战的中国军队第52军抵达甘露寺，并预定以所属第2师主力攻击南北洛和北大窑的日军，以第25师攻击红瓦屋屯的日军，企图将进攻台儿庄的日军濑谷支队压迫至台儿庄、枣庄支线以西而歼灭之。

　　30日中午11时，52军第2师开始对刚占领北洛东北方之官庄、北大窑不久的日军第10联队发动猛烈攻击，经5小时激战。第2师在25师75旅的增援下攻占官庄、北大窑，迫使日军退守郝庄至张楼一线。16时，第25师组织突击队绕至獐山、天柱山附近向日军背后配合该师主力发动进攻，经一小时激战，攻至贾家埠。已遭到52军前后夹击的日军第10联队被迫退守兰陵店、小集一带继续抵抗。同日，第85军在第2师一部的配合下对峄县发起佯攻，掩护52军之侧背，该军军长王仲廉中将并于次日以所属第89师迫近峄县东郊，做攻城之状。

　　3月31日中午11时，第25师攻克兰城店、三佛楼。12时又占水湖、王庄。日军第10联队等部接连败退，已呈被第20军团包围之势。同时在台儿庄方面作战的日军第63联队亦被第2集团军随后投入作战的第27、30师包围。胜利的天平已逐渐向中国军队倾斜。

　　然而，日军接下来所采取的措施以及临沂方向情况的改编，使得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中将改变了战区长官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正是这一部署，成为日后史学家们围绕着汤恩伯究竟是“迂回奋战”还是“逡巡不进”而争论不休。下面就让笔者来叙述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汤恩伯单方面改变了战区长官部的作战计划。

　　就在日军濑谷支队被中国军队第2集团军、第20军团包围之前的3月29日，日军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命令在临沂作战的坂本支队中止进攻，以主力向台儿庄方面增援，以期避免第63联队可能被中国军队第2集团军的包围，也为攻占徐州加快速度。坂本顺少将在接到命令后留下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在临沂，给坚守临沂中国军队造成退却的假象，自己亲率主力共6个大队的兵力于入夜后绕过临沂向兰陵镇急驰。

　　当时防守临沂的中国军队并未发现这一紧急情况，甚至在4月1日坂本支队与第20军团一部发生战斗时，第59军军长张自忠中将仍以为与“敌之交战部队系板垣第5师团之大场第42联队及铃木第6联队……等，兵力约七八千人”，仍未察觉日军坂本支队主力的去向，放任坂本支队向台儿庄方向前进。日军坂本支队脱离临沂，使得临沂守军减轻了压力，仍旧保证了临沂不失，但是却给正企图夹击包围日军濑谷支队的第20军团造成了麻烦。

　　就在52军攻占水湖、王庄后不久，军团长汤恩伯中将接到了在向城地区对临沂警戒的第13军骑兵团团长李之山上校的报告，该报称：日军由临沂方面向台儿庄方面开来的日军2000余人，在飞机掩护下进犯向城，本团无力反击，请求注意侧背安全。目前该团在89师的支援之下正与日军相持于邵家庄。同一天，日军第10师团为了加强濑谷支队的攻击能力，将驻济宁的39联队第1大队派往台儿庄。

　　这一报告使军团长汤恩伯中将极为震惊，他除了大骂庞炳勋、张自忠作战不利、平白支援他们那么多弹药之外，更为自己部队可能遭到的东西夹击而忧虑不已。向城是临沂通往台儿庄的必经之路，如向城失守，那么20军团必遭夹击，而有覆没的危险。为了摆脱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汤军团长以“避免与敌胶着，且戒冒险决战”的理由，决心违背战区长官部的作战计划，“将在内线的作战兵力转用于外线”。

　　汤军团长于31日15时发布命令如下：“一、第52军除留一部于台儿庄附近监视外，以主力依洪山镇为轴，外翼经该镇东北转向向城、爱曲、秋湖席卷，将日军卷入我包围线内。二、第85军由青山附近，分数纵队，强行向南桥、鲁坊一带之敌扫荡，并掩护第52军之侧背，排除台儿庄、峄县两面敌之尾追，并截留爱曲之敌，以阻其前进。”

　　这一决定固然使20军团免受夹击之危，但是却置战区长官部的作战计划于不顾，私自脱离战场，不仅放任日军坂本支队长驱直入台儿庄，同时也让濑谷支队的第10联队得以与庄内日军会师。日军两个支队的兵力汇集，使在台儿庄地区作战的中国军队第2集团军承受了相当巨大的压力，战局转而对中国军队不利。

　　4月1日凌晨，第20军团各部皆抵达新的作战位置，并于上午7时许对位于兰陵镇以北的日军第21联队一部发动进攻，并接连占领南桥、凤落等地。但是在向城方向却放开缺口让日军坂本支队主力进入，并进占兰陵。16时，汤恩伯中将命令52军速以主力迂回至作字沟日军侧背发动攻击，并以一部控制凤落至河湾一线。命令85军除以第4师进入兰陵至李庄一线布防并配合52军作战，以89师开赴军团部驻地四户作机动部队使用。同日，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见台儿庄方向情况危急，临沂守军已无力回头阻截，于是急命赶赴岔河镇的32军139师配属给第20军团，即刻阻击南下的坂本支队。

　　4月2日，部署就绪的第20军团各部对已经进入包围圈的日军坂本支队发动攻击，盘踞刘庄、爱曲、兰陵一带的日军第21联队后卫部队约三个中队的兵力被20军团迅速包围。据守刘庄的日军中队于午前被52军歼灭，据守爱曲、兰陵的日军则遭到85军正面攻击，损失惨重。入夜后，汤军团长命令52军接替85军第4师阵地，集中军团主力将据守兰陵、洪山的日军残部一举歼灭。

　　在台儿庄方向，日军濑谷支队已经进入台儿庄以东地区，并于19时突破守军第27师的阵地。另一路由临沂出发的坂本支队主力在岔河镇以西为守军第139师所阻，但是其先头部队已与濑谷支队的第10联队取得联系。

　　第5战区司令长官部在得知日军两路支队已经会合的消息后，又急忙命令由碾庄调来的75军进入岔河、由临沂调来的111师333旅进入鲁坊，均归第20军团指挥。李宗仁上将此时虽然对汤恩伯抗命不尊而恼火，但是对于歼灭包围圈内的日军仍是信心十足。

　　4月3日8时，军团长汤恩伯中将命令所属各部对当面之日军发动总攻(其中第4师开赴四户做军团预备队使用)。其中第52军与第85军相互配合，对刘庄至小锅里一线日军发动猛烈攻击。日军第21联队不支退守红炉口，但是又遭到了配属20军团作战的炮兵第7团的猛烈轰炸，终于在10时许，被中国军队第52军突破阵地，该联队残部在联队长片野定见大佐的率领下向西北方的尚岩败退。第20军团在这一天的战斗中，顺利歼灭了爱曲至兰陵之间的日军，同时也肃清了向城至秋湖沿线的日军残敌。在结束这里的战斗之后，汤军团长由命令89师迅速向岔河镇前进，企图将在岔河与中国军队第75军、第139师作战的坂本支队主力夹击歼灭。

　　4月4日，在台儿庄地区作战的濑谷支队长发现其侧翼和后方有被包围的危险，于是急忙命令第10联队向支队部靠拢。坂本支队则在岔河镇以西地区遭到了中国军队第75军、第85军和第139师的全力围攻，进展陷入停顿。当日军第5师团的板垣师团长发现坂本支队有被中国军队围歼的可能之后，立即向坂本支队发出了“脱离包围圈，返回沂州”的命令。

　　在85军方面，军长王仲廉亲临前线，督率89师对鸾墩、大顾珊的日军发动进攻，另以530团迂回日军后方，配合师主力的正面攻击。日军在遭到夹攻后终于不支后退，大顾珊为89师攻克，有利的配合了75军方面的作战。是役，该师第529团团长罗芳圭上校、团附李友余中校在指挥部指挥攻击时遭日军飞机轰炸而殉职。同日，第52军于中午11时开始向北洛、泥沟方向的日军发起攻击，企图切断濑谷支队的后方联系。

　　4月5日上午9时，日军第42联队集中1000余人的兵力对大顾珊发起反击。此时的大顾珊阵地由89师265旅529团和333旅665团防守，这两个团面对日军的猛烈攻击坚持不退，争夺甚为激烈。第89师师长张雪中少将于晚20时又投入第530团开始反击，终于彻底击退了日军，双方形成对峙态势。日军坂本支队长此时见攻击大顾珊失败，且补给线也被切断，遂于20时正式电告濑谷支队长关于师团长要坂本支队撤退的命令，其撤退时间预定于6日傍晚开始。

　　由兰陵镇、洪山镇沿桥头、甘露寺、孙楼、房庄一带对日军第63联队发起进攻的52军也遭到了日军的顽强抵抗。日军在在得到增援后又发起反击，并攻占底阁、杨楼。杨楼失守后，第25师师长张耀明少将命令所属第146团负责夺回。但是该团在反击时，遭到日军依托村寨据点的火力封锁，营长曹云剑少校在进攻时阵亡，146团反击失利。第52军继又投入75参战旅，终于收复了底阁、杨楼。

　　在这一天中，第20军团各部虽奋力进攻，并收复多处失地。但是仍未对台儿庄方面的日军进行有利的攻击，致使在台儿庄作战的第2集团军损失惨重，形势日趋危急。为此，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上将于是日12时致电汤恩伯：“台儿庄附近会战，我以10师之众对师半之敌，历时旬余，未获战果，刻军团居敌侧背，态势尤为有利，攻击竟不奏效，其将何以自解?应急严督所部于六、七两日奋勉图功，歼灭此敌，毋负厚望。”此一电文即所谓的蒋介石催促汤恩伯进攻之全文。

　　汤军团长在接到这一措辞严厉之电文后积极部署进攻，他命令第75军向萧汪、东庄、台儿庄攻击前进;第85军向低石桥、燕子井、岔河山、刘家湖攻击前进;第52军向泥沟、北洛攻击前进。当晚，20军团各部在接到命令皆对当面之敌发起猛烈进攻，接连突破日军阵地。

　　4月6日凌晨，日军濑谷支队长发现中国军队第110师(暂由第2集团军指挥)已进至泥沟、獐山以西，第52军已击溃第63联队第1大队逼近支队部，而坂本支队又遭到中国军队围攻无法向台儿庄靠拢。于是濑谷支队长认为“独立维持台儿庄战局困难”，于15时30分电告师团长矶谷中将“暂撤离台儿庄地区，部队向后方集结”。同时他还命令主力部队速向獐山集中，并以第63联队一部佯攻朱庄掩护支队主力后撤。此时在兖州的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中将在得到电报后立即要濑谷启少将中止撤退命令，但是濑谷少将身陷险境，深知今夜如不突围，等明天中国军队合围后就有被全歼的危险。所以濑谷支队长不顾矶谷师团长的反对，仍于20时下达了撤退命令。于是在日军战史记载的“沉重撤退”开始了。

　　可是日军要从已是一片混战的台儿庄战场全身而退并非易事，首先是庄内部队仍在激战之中，其次“紧急撤退”时的军用物资和阵亡官兵的尸体均无法及时运走。尽管濑谷支队长忍痛的将这些部队和物资所抛弃，但是仍旧遭到了中国军队第2集团军各部的追击，其庄内留守部队被迅速歼灭，重装备也因行动迟缓而被尽数破坏(重装备中有2门155毫米榴弹炮、4辆履带牵引车以及8辆轻装甲车)。

　　濑谷支队撤退的同时，在岔河镇以西的坂本支队也开始了突围作战。但是向临沂突围的方向有中国军队第75军、第85军等部，坂本支队此时根本无力从此方向突围。于是坂本支队长只能改变方向，由西北方突围，企图向濑谷支队靠拢。该支队于撤退途中先是受到中国军队第75、85军的追击，随后又遭到了52军的截击，损失极为惨重。

　　4月7日凌晨4时，濑谷支队主力已退至官庄，留在台儿庄内的部队则全部“为天皇尽忠了”。4月8日，濑谷支队集结兵力于峄县地区，并以一部占领獐山、白山。坂本支队则经过重重阻碍终于突围至枣庄以南的郭里集。随后两位支队长接到第2军司令部的命令，两个支队统由第10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指挥，并奉命“在现驻地附近大力整顿兵力，搜集敌情，作好下一步进攻准备。”

　　鉴于日军在4月7日已撤出台儿庄地区，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于当日12时下达了追击作战的命令。4月9日，李宗仁上将亲往台儿庄地区指挥第2集团军和第20军团对峄县的反攻。第20军团此时所接受的任务是由东向西，与第2集团军相互配合，攻击峄县。军团长汤恩伯中将在领受任务之后以52军由东向西进攻，以85军由东南向西北进攻，形成包围之势。

　　4月10日夜，第20军团与第2集团军发起总攻。20军团所属之第2师于11日凌晨攻占九山。由于日军对于坚守峄县已有充分准备，且郭里集之坂本支队和青岛方向的援军也陆续赶至。4月15日，第20军团以及其余友军奉司令长官部的命令撤离峄县，台儿庄战役至此结束。

　　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虽然在台儿庄战役期间违反了战区长官部的命令，但是其对于台儿庄战役所做出的贡献仍是应该得到肯定的。战后，军团长汤恩伯中将、第52军军长关麟征中将、第85军军长王仲廉中将皆荣获青天白日勋章，此外第52军参谋长姚国俊少将、第52军参谋处长吴丽川少将、第110师师长张轸少将、第2师师长郑洞国少将、第2师参谋长舒适存少将、第25师师长张耀明少将、第25师参谋长覃异之少将、第4师师长陈大庆少将、第89师师长张雪中少将、第20军团参谋长万建蕃少将、第20军团参谋处长苟吉堂少将也都获得勋奖。

　　军团长汤恩伯后任第31集团军总司令、鲁苏豫皖边区总司令、第1战区副司令长官、黔桂湘边区总司令、第3方面军司令长官、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第1兵团司令官、首都卫戍总司令、陆军副总司令兼南京警备司令、代理陆军总司令、衢州绥靖公署主任、京沪杭警备总司令、福建省政府主席兼厦门警备司令、东南军政长官、“总统府”战略顾问、驻日军事代表团团长。1954年病逝。

　　第52军军长关麟征后任第32军团军团长、第31集团军副总司令、第15集团军总司令、第9集团军总司令、第1方面军副司令长官、云南省警备总司令、中央军校教育长、校长、陆军副总司令。国民政府垮台后移居香港。1980年病逝。

　　第85军军长王仲廉后任第31集团军副总司令、苏鲁边区挺进军司令、江苏省保安处长、第19集团军总司令、第31集团军总司令、整编第26军军长、第4兵团司令官。国民政府垮台后逃往台湾。1991年病逝。

　　第2师师长郑洞国后任第98军副军长、荣誉第1师师长、第5军副军长、新编第11军军长、第8军军长、新编第1军军长、驻印军副总指挥、第3方面军副司令长官、京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第1兵团司令官。1948年在长春向中国人民解放军投诚。1991年病逝。

　　第4师师长陈大庆后任新编第2军军长、第29军军长、第31集团军副总司令、第19集团军总司令、第3方面军副司令长官、第1绥靖区副司令官、首都卫戍副总司令、衢州绥靖公署副主任、京沪杭警备副总司令。国民政府垮台后逃往台湾。1973年病逝。

　　第25师师长张耀明后任第52军副军长、军长、第9集团军副总司令、第38军军长、第4集团军副总司令、整编第38师师长、首都卫戍总司令、中央军校校长。国民政府垮台后逃往台湾。1972年病逝。

　　第89师师长张雪中后任第13军副军长、军长、第31集团军副总司令、第1战区政治部主任、第29集团军副总司令、黔桂湘边区副总司令、第3方面军副司令长官、第19集团军总司令、整编第22军军长、第7绥靖区司令官、第13绥靖区司令官、衢州绥靖公署副主任、第9编练司令部司令官、福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国民政府垮台后逃往台湾。1995年病逝。

　　附：属中日双方作战序列

　　中国军队：

　　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参谋长万建蕃

　　第13军，军长汤恩伯(兼)，副军长鲍刚，参谋长万建蕃(兼)

　　第110师，师长张轸，副师长王晓民，参谋长秦鼎新

　　第328旅，旅长辛少亭

　　辖第655团、第656团

　　第330旅，旅长李世勣

　　辖第659团、第660团

　　军直属骑兵团

　　第52军，军长关麟征，副军长张耀明，参谋长姚国俊

　　第2师，师长郑洞国，副师长赵振起，参谋长舒适存

　　第4旅，旅长钟祖荫

　　辖第7团、第8团

　　第6旅，旅长邓仕富

　　辖第11团、第12团

　　师直属骑兵团

　　第25师，师长张耀明(兼)，副师长梁恺，参谋长覃异之

　　第73旅，旅长张汉初

　　辖第145团、第146团

　　第75旅，旅长戴安澜

　　辖第149团、第150团

　　第85军，军长王仲廉，副军长王万龄，参谋长张公达

　　第4师，师长陈大庆，副师长王毓文，参谋长金式

　　第10旅，旅长倪祖耀

　　辖第19团、第20团

　　第12旅，旅长石觉

　　辖第23团、第24团

　　第89师，师长张雪中，副师长张公达(兼)，参谋长苟吉堂(兼)

　　第265旅，旅长赖汝雄

　　辖第529团、第530团

　　第267旅，旅长舒荣

　　辖第533团、第534团

　　注：该序列为20军团参加台儿庄战役前期序列，后期加入的75军、139师、111师333旅、炮兵团以及短期配属的第31师本表从略。

　　日本军队：

　　第5师团坂本支队，支队长坂本顺

　　第11联队(缺一个大队)，联队长长野佑一郎

　　第21联队，联队长片野定见

　　野炮兵第5联队，联队长武田馨

　　第42联队一个大队、山炮兵一个中队

　　第10师团濑谷支队，支队长濑谷启

　　第10联队(缺一个半大队)，联队长赤柴八重驵

　　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

　　野炮兵第10联队(缺一个半大队)，联队长谷口春治

　　野战重炮兵第2联队(缺一个大队和半个联队部)

　　独立机枪第10大队、独立轻装甲车第10、12中队、临时野炮兵中队、中国驻屯炮兵联队第3大队、工兵第10联队第1中队、兵站汽车第15中队

责任编辑：文小铃 最后更新：2021-08-07 17: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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