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湖南经济损失研究
2014-09-05 11:14:14  来源：《文史博览：理论》2010年第5期 作者：萧栋梁   点击：  复制链接

　　开展抗战时期中国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课题调研是一个艰巨复杂的传世工程、警世工程和基础工程，对戳穿日本右翼歪曲历史、美化侵略的谎言；警示后人，不忘国耻，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为中日两国人民永远友好下去留下史鉴，都有重要的现实和历史意义。在八年全面抗战中，英勇无畏的湖南人民为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蒙受了惨重牺牲和损失。1939年下半年开始，湖南省政府在国民政府指导下，开展抗战损失调查于1946年12月形成《湖南抗战损失统计》，1948年1月又根据各部门、各县市补报的损失，形成了《抗战损失调整表》。本文拟在此基础上根据多年查阅各种档案、报刊、党史、文史、方志以及日本、港、台有关资料，做出重大补充修正。但由于作者水平、条件所限，纰漏在所难免，敬祈同仁指正。

　　一、日军侵湘与反复破坏概况

　　湖南是中国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正面战场的主战场。日军自1938年10月占领武汉以后不久，始终将侵华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以上，即10个师团和6个独立旅团部署在湖北、广东两个战区，对湖南保持南北夹击之势，多次对湘发起进攻；国民政府则以占全国210多个步兵师四分之一以上的53个步兵师进行抵抗。1938年11月日军从武汉进窥湘北，9日占临湘，11日陷岳阳，盘踞新墙河以北的临岳两县境7年之久，对全湘进行长期反复的破坏与摧残。其主要手段有五:

　　1.狂轰滥炸。从1937年8月至1945年10月，日军对湖南78个县市中的59个县市轰炸2080次以上，主要目标是湖南政治经济中心、交通枢纽和军事基地，如长沙、衡阳、常德、衡山、湘潭、平江、来阳、沅陵、辰溪、芷江等地。其中轰炸100次以上的有长沙市、衡阳市、湘阴县等县市。省会长沙被空袭119次，投掷炸弹、燃烧弹4000余枚，炸死炸伤5300余人，毁房3000余栋。湘南重镇衡阳，从1937年9月至1945年7月，日军出动飞机2690架次，轰炸656次，投弹6115枚，其中1939年4月6日，日机108架分三批狂炸衡阳，并引发大火，炸死、烧死居民近万人，毁房500多栋，衡阳城成为一片废墟。地处湘北粤汉铁路要冲的岳阳县城在沦陷之前4个月内被日机空袭30多次，炸死无辜群众1900多人。地处湘鄂要冲的平江县城自1938年2月至1942年7月有日机335架次轰炸22次，投弹2990枚，毁房14231栋，毁粮100万石，炸死耕牛8980头。湘桂线枢纽冷水滩车站仅1940年9月7日至1944年的7次轰炸中，被炸死炸伤1719人，毁房610栋，车辆3台，航船18只，帆船12只，造成器具材料损失和其他损失15.977亿元。一个几千人口的湘阴县城1939年6月23日就被9架日机分三批炸死1700人，毁房500多栋，民船70多只。据当时湖南防空司令部对日机686次轰炸的调查，就炸死湖南民众13322人，炸伤14864人，共死伤28186人，毁房66685栋。（原件存湖南省档案馆，档号（二五）—（1）—（18）—（1）—（3）。）

　　2.大规模武装进攻。从1938年11月至1945年6月，日军动用50万军队，110多万人次，先后对湖南发动了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湘西会战共6次重大战役，占全国正面战场22次大会战的四分之一强。这六次大会战造成湖南56县市沦陷:加上日军窜扰的11县、共67县市被沦陷、窜扰。沦陷面积14.8万余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积的70%，沦陷区人口2100余万人，占全省总人口的75% 。（《湖南善后救济区域现状调查报告》(增订本)第6页，原件存中国历史第二档案馆，档号廿一（2） /280。）日军正是在多次武装进攻和沦陷湘省大部分国土的过程中，制造了一系列杀人放火，奸淫掳抢，掠夺劳力资源等血腥罪行。日军在历次大会战中，都是一路杀、烧、抢、奸，无所不为，企图实现其“烧杀以助军威，奸淫以助军乐，抢劫以助军食”的卑鄙目的。1939年第一次长沙会战中，日军于9月23日至10月5日占领湘阴营田13天，就杀害无辜百姓800余人，烧毁房屋300余栋1700余间，强奸妇女160余名，全镇只剩残垣断壁、焦骨腐肉，惨不忍睹。1940年秋，日军指挥机关更是下令:“凡是敌人区域的人，不问男女老幼，应全部杀死；所有房屋，应一律烧毁；所有粮食，其不能运输的亦一律烧毁；锅碗要一律打碎；井要一律埋死或投入毒药。”（湖南省政协文史委:《最悲惨的年代》，岳麓书社1997年版，第8页。）日军此后更加肆无忌惮。1941年9月第二次长沙会战时，日军在青山，18天内杀死无辜百姓524人，在临湘岳阳之间的桃三地区杀害3000余人，在新墙河刘廖等地杀死烧死群众500余人；在1941年第三次长沙会战后，在邓华龙土地咀上条害无辜群众1000人以上。1943年常德会战中常德古城遭毁灭性破坏，城门全毁，城墙大部被毁，街道两旁全是断壁颓垣，全城变成一座无人烟的废墟。当时，美国《纽约时报》记者说:“常德已经从地面上毁灭了。”“要在这个曾经有过16万人口的城里寻找一件未经摧毁的东西实在是难乎其难。”（李新:《中华民国大事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4册第1039页。）总计常德、桃源等11县被日军杀害59661人，伤20315人，被掳64217人，毁房54921栋，被劫掠和损毁粮食27773974石，被抢杀耕牛79673头，受灾乡镇204个，还有300万难民无家可归。在1944年长衡会战中，6月18日日军占领长沙后，杀害群众8620人，伤3336人，毁房91283栋，抢掠粮食415488石，耕牛398头，家具衣物损失22838.74744233亿元，其他各种损失40483. 59388238亿元。在1944年长衡会战中衡阳有5万人丧生，20多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市区53200多栋房屋被毁，战后仅有5栋房子完整，损失250亿元法币，家具衣物及其他损失59000亿元，损失耕牛12000余头，猪数万头，价值10亿元。在1945年湘西会战中，仅在新化就屠杀3461人，制造了“万人堆”，强奸277人，烧毁房屋28301间，宰杀耕牛牲畜4268头，烧毁粮食126万余斤，烧毁衣服93152件，抓走民夫2056人。在武冈焚毁店铺4800间，院宅3700多栋，死伤4300余人，掳走6000多人，掠杀耕牛8000头，抢走粮食247万石，重庆《新华日报》发表《武冈新血债》报导此事。在隆回杀害21442人，杀伤16315人，毁房5252栋。在其他20多县造成的损失值数千亿元。岳阳沦陷7年被日军杀死41000多人（湖南省政协文史委:《最悲惨的年代》，岳麓书社1997年版，第12页。），伤15684人，毁房86158栋，损失粮食91651石。

　　3.日军对全省掠夺蹂躏。一是掠夺金融、矿产。1938年11月日军占领岳阳、临湘后，即强迫商民使用日本银行发行但不负兑换责任的“军用票”和伪“华兴商业银行”发行的“华兴票”，开始强行规定军用票与法币等值，至1942年降至法币100元仅值军用票8元，迫使法币贬值。日军所到之处，还挨家挨户搜索抢劫金银首饰，或者叫维持会搞所谓“捐献”或利用伪金融机构和伪政权大量吸收“银元”；或派汉奸潜入国统区收购金银和硬币。日军在进攻途中还大肆掠夺矿产资源。1940年，日军强征劳力，掠夺桃林铅锌矿，劫走大量萤石炼钢造枪炮，造成机械损毁；日军进占水口山铅锌矿、新化锡矿山锑矿后，“房屋、设备破坏殆尽，窿道也全部被水淹没”，并劫走大量矿产资源和机器设备。日军还在湘设立了三条走私线路，倾销商品，掠夺物资，并在岳阳、长沙等地设立烟馆出售鸦片等，掠取非法的超额利益。

　　二是掳抢粮食、耕牛等物资。据1947年《湖南建仓储三年计划》统计，长沙、衡阳两市和浏阳、平江等28县被日军捣毁仓廒18996处，掠取稻谷396.36万担。全省被劫掠和损毁的粮食达4068万担，耕牛64. 2788万头，家具、衣服等物资价值42696亿多元，其他各种损失46015亿元。1946年7月出版的《湘灾实录》（原件存湖南省档案馆，档号35—1—189。）称因全省各县市惨遭寇灾，全省粮食减少4862.3805万市石、全省530万人缺粮，全省非赈不生的灾民共约350万人。1946年8月编竣的《湖南善后救济区域现状调查报告》（增订本）称，1944年8月，全省546.3742万户中，无房可住者达141.7791万户，700余万人，占全省总户数的1/4，因战争而荒废的耕地1450万亩，占全省耕地的20%以上。

　　4.强奸、屠杀。据不完全统计，日军入侵湖南6年零9个月，强奸掳掠妇女20万人以上。日军一路进攻烧杀，一路强奸妇女，连老妪、幼女都不放过；还设立慰安所、军妓院，以武力逼迫妇女充当性奴隶。日军的疯狂屠杀，更是令人发指。从1937年日机轰炸湖南，到1938年11月入侵湖南，直至1945年8月投降的8年内，日军在湘制造震惊全国的洪山、营田、云溪、青山、桃三、三汊湖、华丰垸、大架坪、石潭等数十起重大惨案、血案。其中在南县制造了屠杀3万人以上的“厂窖惨案”，在岳阳桃三、宁乡龙从、湘潭双峰、新化洋溪、冷水滩黄羊司等地制造了五起千人以上的大屠杀；在临湘新市、宁乡芳储等地制造了10起以上500—1000人的大惨案；在长沙、鸭子铺、洞井、岳麓山、东岸乡、望城等地制造10多起100—500人的大血案；还有数千起100人以下的集体和个体屠杀；更有被掳失踪及冻死、饿死、病死、累死、吓死的人无法统计。我们参照湖南省政府1938年发给每人1000元掩埋费来折算出死伤者的掩埋费、抚恤费、治疗费、休养费等间接损失多么巨大。

　　5.日军还以细菌毒气战杀人，恶化生态环境，制造瘟疫。日本731部队于1941年11月派飞机向常德城及近郊石公桥、镇德桥等地投下大量鼠疫病菌，造成常德周围13个县、70个乡、486个村鼠疫流行，15000余人患上腺鼠疫、败血性鼠疫、肺鼠疫等疫病，死亡7643人。日军在第一、二、三次长沙会战中，均使用了毒瓦斯，烟幕数万桶，毒气筒数万个，造成阵地“我军中毒死亡率40%以上”；（《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档案史料选编，细菌毒气战》，中华书局1989年版。）在1943年常德会战中施放毒气100余次，造成我军官兵一千余人中毒；在1944年长衡会战中，先后在长沙、衡阳阵地施放大量毒气弹，致我军伤亡分别达50%和85%；在湘西会战中不仅对我军放毒，而且对无辜村民施放毒气，造成重大伤亡；更严重的是造成生态环境恶化，瘟疫、疟疾、伤寒等疫病长期流行。仅长沙、平江、芷江等18县市患各种疫病数十万人，死亡11.4万余人。这些人口伤亡所带来的治疗、抚恤、掩埋费也是难以统计的。

　　二、全省直接经济损失

　　据湖南《全省抗战损失调整表》统计，从1937年7月7日至1945年8月15日，全省经济直接损失为法币115089.06517158亿元，再按1937年法币1元兑0. 298美元（杨格:《1927 - 1937年中国财政经济状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545页。），折算为18.1848亿美元。经查对各种档案、报刊、方志、党史、文史及日本、港、台资料，在直接损失中尚有以下15项，共计17.091019亿美元应予补记。

　　（1）省营矿业损失有详细清单，如损失锅炉78座，直流发电机12座，蒸汽起重机30部，1吨矿车100辆，水泵82部，炸药60吨等28项，但未折算价值(仅房屋折算了价值)。现与省营工业损失182亿元（当时省政府统计室规定，省营工业损失按1937年物价指数为准，即3641000元，统计时应按原数增加5000倍达182亿元)比照，应补报损失100亿元以上。

　　（2）全省民营工矿业391家中42家有损失清单，价值121. 6481万元，另美金2000元；尚有349家“未查报损失”，按已报每家损失28964元计算，应补报损失1.009亿元。

　　（3）全省各县通讯器材有损失清单，如全省合计损失四灯收报机30部，15瓦发报机41部，手摇发电机72部，8号网线10513担，1号网线36168担，100门总机10部、50门总机70部、20门总机501部，5门总机1055部，单机2203部，瓷坨183700套等11大项损失，但未折算价值。可比照各县市电讯事业直接损失28.492亿元计算，补记28亿元。

　　（4）全省尚有慈利、石门等37县未报工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按已报39县直接损失29. 81962730亿元折算，平均每县损失0.7646亿元，则未报的37县应补报同业公会会员直接损失28.29亿元。

　　（5）全省尚有辰溪、芷江等23县未报商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按已报55县损失13178.6277555亿元折算，平均每县损失239. 611亿元，应补报商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5511053亿元。

　　（6）全省尚有慈利、嘉禾、临澧等35县未报银行业与钱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按已报42县直接损失36.39859700亿元测算，平均每县损失0.8666亿元，则未报35县应补报银行业与钱业同业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30.33216亿元。

　　（7）全省尚有安化、新宁等35县未报县市矿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按已报43县直接损失27.36628亿元测算，平均每县损失0. 6364亿元，未报的35县应补报县市矿业同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22.274879亿元。

　　（8）全省尚有临澧、安化等27县未报农会、渔业基层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按已报51县会员直接损失678.957亿元测算，平均每县损失13. 31亿元，则未报的27县应补报农会、渔业基层会员直接损失359.37亿元。

　　（9）全省尚有黔阳、芷江等19县人民团体财产直接损失数据当时就已丢失而未报，按已报57县直接损失9334.4669490亿元测算，平均每县损失163. 762578亿元，则未报的19县，应补报县市人民团体财产损失3111.488983亿元。

　　以上9项合计应补报全省公私财产直接损失9190.818033亿元。但是参照当时善后救济总署湖南分署1945年12月编定的《湖南省经济及文化事业遭受寇灾损失统计表》（原件存湖南省档案馆，档号35—12—150。）内“各县市立、私立、联立中等学校寇灾损失表”的附注栏内说明:“查本省遭受寇灾之县市联立及私立中等学校为275校，除已报者外，尚有226校未报。如根据上列49校之损失平均数作四分之三比例计算，其损失总值为310亿元。”这就表明当时省统计室用这种典型调查法计算总损失时要按75%折算，此处也按此方法，将此9项损失按75%折算为6896.11352745亿元。

　　（10）全省各级各类学校损失尚有91亿元损失未计入。因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的《湖南省教育文化部分寇灾损失报告书》称:“省属小学、中等学校、专科以上学校直接损失182.4523亿元”；“各县市联合、私立中等学校直接损失405.6946亿元”；“各县市乡保学校及学产直接损失196. 6364亿元”；“各县市立、私立小学直接损失61.9208亿元”。共计全省各级各类学校直接损失846. 7041亿元，则省统计处1948年编制的《抗战损失调整表》所载全省各级各类学校直接损失755.332826亿元，少记约91亿元，应予补记。

　　（11）日军强征劳力损失553.2215亿元。据省主计处1947年3月留下的一些零星材料统计，日军在沅江、衡阳、湘潭、澧县、武冈、耒阳、平江、南县、长沙、新宁、安仁、邵阳12县强征劳力去本省或外省服劳役(挑担、筑路、修机场、筑工事等)合计做工488.8843万个，按当时醴陵每个工6元计算为2933. 3058万元，再按1945年物价指数(乘以1886)折算，为553.2215亿元。

　　（12）掠夺儿童工资42.926197亿元。根据龙山、沅江等六县上报材料统计:被日军空袭窜扰较少的龙山县以及沅江、衡阳、邵阳县、南县、醴陵共六县被日军劫掠的儿童18431人，平均每县被劫儿童3071人。全省被日军占领的县市56个，至少被掠儿童17. 1976万人。按龙山县当时上报被劫813人损失工资10594. 8元计算，每人损失工资13.03元则56县被劫儿童损失工资224.084728万元。再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乘以1886)为42.26238亿元。

　　（13）强奸致死、致残、致病妇女20万人以上，需付给治疗费、医药费、埋葬费、抚恤费、精神损失费等37720亿元。仅常德、桃源、慈利、石门等11县被日军强奸的妇女就达35000人(其中4237人被奸死)，常宁被奸妇女5万余人，湘乡被奸妇女1655人，衡东被奸1000余人，衡阳市鸡笼街被奸500余人，岳阳被逼奸、轮奸致死的妇女达4万人以上，临湘被奸致死的妇女25906人，湘阴营田被日军强奸妇女100人以上，华容被日军强奸2278人，南县厂窖惨案中被强奸2500余人，望城县被强奸306人，新化俟田乡被奸228人，衡山三樟乡被奸20多人，宁乡芳储乡被奸65人，祁阳被强奸妇女3873人，安仁被强奸妇女9700多人，邵阳被强奸妇女13216人；日军还在岳阳、临湘、湘潭、株洲、衡山、祁东、汉寿、华容等县设十余处“慰安所”、“快活林”、“筛沽行”等，强掳妇女，集中任其蹂躏。总计，战时湖南妇女被日军施行性暴力，强奸致死致残致病者在20万人以上。许多妇女拒奸或稍有不从即被当场劈死、淹死、烧死，许多被捆绑强奸、轮奸的妇女长期卧病在床服药治疗，许多被强奸者精神失常或丧失劳动能力，精神损失极为惨重。参照1938年8月17日，长沙被日机炸死市民312人，湖南省政府发给每名死者1000元掩埋费计算，这20万被奸致死致残致病者需付医药费、治疗费、休养费、掩埋费、精神损失费平均至少1万元，共计20亿元法币。再按1945年物价指数折算(乘以1886)为37720亿元法币。

　　（14）掠夺金融矿产。仅1938年11月后，日军在岳阳临湘就强制推行由日本银行发行，但不负兑换责任的“军用票”。并任意升值，由开始军用票与法币等价，到1941年降为18元，1942年更降为8元，迫使法币贬值10余倍，实质是掠夺中国金融。1941年伪中央储备银行在湖南强制推行“中储券”6.5864亿元，1942年3月伪财政部宣布停止“中储券”与法币等价流通，5月又宣布中储券1元兑法币2元。仅以发行“中储券”6.5864亿元计，须乘以2，再按1945年物价指数折算，就使湖南人民损失法币24843. 9008亿元，也是造成湖南通货膨胀的原因之一。至于日军对湖南矿产资源、金银、现款等的劫掠更是只有零星记载，如从湘潭锰矿劫运矿产4500多吨，造成直接损失3.16亿元，间接损失30多亿元；日军从湘潭王家山煤矿劫走数十万吨煤，在华容勒缴黄铜2万余斤，钢铁4万余斤等等。这些造成湖南损失至少50亿元以上。总计日军在湘掠夺金融矿产估价24893.9008亿元法币。

　　以上14项合计，全省公私财产直接损失70193. 49820475亿元法币，按1937年物价指数(除以1886)，折算为37.2182亿元法币，再按1937年法币1元折合美金0. 298元，直接损失11.091019亿美元。

　　（15）六大战役的军费损失。国民政府《行政院关于抗战损失和日本赔偿问题报告》（载《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3编，外交，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233页。）称:抗战期间军费损失41.68967亿美元。按国民政府在湘进行的六大战役占其在全国进行的22大战役的1/4强，再考虑到国民政府还在全国各地进行了一些小战役和其他开支，则国民政府在湖南损失的军费至少在6亿美元以上。

　　总计以上15项，共计新增直接损失17.091019亿美元，还要加1948年1月省统计处在《抗战损失调整表》中统计的全省直接损失18.1848亿美元，共计直接损失35.275819亿美元。

　　三、全省间接经济损失

　　在1948年1月湖南省政府统计处制定的《抗战损失调整表》中仅将“迁移费”、“防空设备费”、“疏散费”、“救济费”、“抚恤费”、“应变费”等列入间接损失费；在1946年12月省统计室所编的《抗战损失统计》中少数企业将“可能生产减少”与“可获利润减少”两项列入其中，但就是这些内容或者没有统计或者统计不全或者统计数据丢失，更受当时认识水平和战争环境的限制，许多损失项目还未列入间接损失范围之内。因此，1948年1月《抗战损失调整表》统计的全省财产间接损失仅为6878.1786773亿元，折合美金1.0728亿美元。经查对各种档案、报刊、党史、文史、方志和日本、港、台有关资料，至少有下列6项间接损失77.39473亿美元应补录进去。

　　1.募捐损失1767. 91亿元:1939年至1941年全省募捐寒衣、军衣70万件，按当时每件3元计算折价200万元；1938年至1940年七七献机捐款2200万元；1937年至1938年省公路局捐汽车上前线损毁49辆当时折价837.8500万元，省抗敌后援会和省政府捐6000件军用锹、镐，3万双布鞋、15000件棉背心、1万条毛巾、10万套伤兵衣服共折200万元；中央赈济会等捐棉背心、棉衣等900万件，折650万元，等等共计4087.85万元；1938年7月至1941年11月慰劳款301万元；1942年至1943年献机捐款2200万元；1944年至1945年全国慰劳常德会战将士献金2000万元，广西慰劳金100万元，西康慰劳款100万元，美国第14航空队捐54.92万元、重庆捐款267.9817万元，阙军长捐稿费262万元，等等，合计募捐9373. 8517万元；按1945年物价折算(乘以1886)应为1767. 91亿元。（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湖南分署1945年12月编定的《湖南省经济及文化事业遭受寇灾损失统计表》(湖南省档案馆35—1—215)在“省营农林畜牧事业寇灾损失佑价总表”等表中均有以下说明:“本表所列价值以民国26年上期物价为准，较之目前物价应按原数增5000倍”。又据《湖南省抗战损失统计》编辑例言称:“表列各项损失数字，均按损失时价值，以三十四年八月物价折算案报”、“三十四年物价指数为188605 ” ,“二十六年为100”，故我们不按5000倍，而按1886倍折算。）

　　2.人力资源损失10970.13427亿元:一是国民政府为抗日而征集常备兵役，参加地方自卫组织和防护团，造成全省损失劳力工资5136. 693亿元。其中，1937至1945年，全省共计征拨新兵178. 1840万名；1937年12月至1942年6月124个招募单位在湘募集部队23.2011万名；省政府从1936至1943年征集19—35岁的青年578.9191万人编为国民兵，服常备兵役，开展普通训练和集合训练；1938年前集训学生12037人，1943—1944年对227个学校实施军训，教官376人，受训学生50727人。这些均未折算为经济损失。现在仅就已有统计的醴陵、武冈、桂阳等3个较大、中等和较小县已报损失统计:参加地方自三县八年140351人被征服常备兵役参加地方自卫组织和防护团等工作损失工资263.4350亿元，平均每县87. 80亿元，全省78县共耗人力工资6848. 924亿元。再按平均数作四分之三比例计算，应为5136.693亿元。

　　二是全省动用民工担负抗日军事运输、破坏道路、修筑工事，用工20550348个，损失工资1744. 10677亿元。从1938年至1945年8月共动用民工112. 9143万人（巴壶天、郑天健:《湘政纪实》，中国新光印书馆印别1947年10月，第123—133页。）开展国民义务劳动为抗日军事运输、修筑工事服务。实际上，1937年7月至1939年12月，全省78县就有9300人参加本省和外省军事运输；1938年9月至1941年湘阴县组织工人10万人次，夜以继日地将大批抗日物资运送到湘北前线，有700多人为国捐躯。第一次长沙会战前夕，长沙、平江、醴陵等21县，经过短期培训，组织了19.5750万人的侦探队、交通队、救护队、输送队、宣传队、慰劳队及5000余茶役、厨工、水手配合军队侦察、作战、运输、宣传、修筑工事（《湘政五年统计》，转引自《湖南工人运动史》，中国工人出版社1994年版，第455页。）。芷江机场1938年动用芷江等11县民工1.9万人建成，后又动员民工1.7万修复。1941年还抽调永绥、保靖、凤凰、乾城等4县民工修建四川秀山机场；1943年征集桂东、灵阝县民工修建江西遂川机场；从1939年4月至1944年动员数万民工破坏公路2399公里，等等。总之，这112. 914万民工八年中至少劳动半年以上，用工20550348个，按当时醴陵等县每个工6元计算，损失工资1.23302亿。按1945年物价指数要乘1886，为2325.4757亿元，再按75%折算，为1744.106775亿元。

　　三是流亡劳力损失工资4089.3345亿元。据省政府战后对几个县流亡人口的统计，仅沅江、桂阳、安仁三县流亡28.1757万人，损失工资14.73594101亿元，平均每县流亡93900人，损失工资4. 9亿元（其中桂阳仅二次被炸，沦陷年余）。现按全省被日军多次沦陷或遭敌机多次轰炸的59个县市计算，则全省554.O1万流亡人口，损失工资289.1亿元，再按 1945年物价指数（乘以1886）折算，流亡人口损失工资5452. 446亿元，再参照当时省统计室关于这种用典型调查为依据作统计时，需按3/4比例（即75%计算）折算，则为4089.3345亿元。

　　3.难民救济损失8983.1957亿元:根据各项零星不全资料统计，从1938年11月至1945年5月全省及外省来湘难民多达429万人。据湖南省善后建设协进会1945年12月出版的《湘灾导报》创刊号称，至1944年6月全省难民1173. 8020万人，仅衡阳避难外乡、外省者达20多万人，由行政院和全国娠济会及省政府、省贩济会先后发放救济费3.64975亿元。其中，第二次长沙会战时，长沙、湘阴、岳阳等8县147个乡发放救济款102.6533万元，救济20.3042万人；1942年1月第三次长沙会战正炽时，省政府在湘乡、衡山、耒阳设置临时难民区，发放救济款3. 7万余元救济湘北战区难民；同年3月，省府又在长沙、湘阴等6个县市78个乡镇发放救济款1119.7418万元，救济灾民20.1555万人；1942年全省设43个难民收容所收容难民5.0271万人，按每人每月870元计算（湘省战区学生伙食1945年4月30日每月由政府发给大米2斗3升，副食150元，5月起副食费增至260元，按1945年12月《湘灾实录》统计，每石谷2640元算出米2斗3升折价约610元，再加260元副食，得出每月870元伙食。），每月救济费4350多万元，收养2个半月即超过1.1亿元以上；1939年至1942年四年省政府共发放给养费429.3161万元，救济难民 12587人。1943年3月，日军侵入华容等县省政府与第九战区各拨款100万元，加上国民政府1500万元救济各县难民。1943年6月6日，省府再拨50余万元救济上月被日军杀、烧、抢、掠的沅江、汉寿、华容、南县等11县灾民。同年7月6日，中央赈济委续拨200万元救济滨湖难胞；7月9日，省府又拨15万元贩济汉寿、沅江灾民；9月8日中央赈济拨款1000万元救济夏天被日军蹂躏的滨湖各县难胞；11月30日行政院拨款500万元救济常德会战灾民。1944年2月中央赈济委拨款2000万元，湘籍旅渝人士捐款500万元，第九战区拨款120万元，合计2620万元救济滨湖灾民。1944年11月1日行政院拨款2000万元救济贵州独山一带湘桂难民。1944年5月省府转发国民政府1亿元救济款，并从全省各县市新兴事业经费中拨款8572520元救济灾民。1945年1月，重庆各界湘桂难胞慰问团宣布历时3周已将1000万元现款和4000万元实物发放给湘桂难民。以上共计3.64970632亿元救济难民，按1945年物价指数折算(乘以1886)为6883.3461亿元。还有1945至1946年6月善后救济总署湖南分署疏运难民233986人，参加公赈工作的3737人，共计用136. 3432万个工（《湖南善后救济区域现状调查报告》(增订本)第7—8页，民国35年8月，中国历史第二档案馆查，廿一（2） /280。），按每个工6元计算为818. 0592万元；再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乘以1886)为154.2859亿元；按疏运难民1人疏运费400元计算，233986位难民疏运费即过9359.44万元，按1945年物价指数折算为1765. 19亿元，合计以上两大项救济款达1919.4759亿元。总计上述救济款为8802. 822亿元。

　　加上因战乱引发的寇灾和自然灾害下拨的救济款直到1946年还在继续进行，据省政府社会处1946年7月出版的《湘灾实录》（原件存湖南省档案馆35—1—189）记载，至1946年5月10日止，善后救济总署湖南分署收复的沦陷区发放寇灾急赈和寒衣等折价，合计9000万元；同年5—6月份发放牛奶等救济物资麦粉34.5万担，按每石5万元折价172. 5亿元等。同时，湖南灾害急赈会发放急赈款两次，共4.58007984亿元。更有湘南29县市1946年1—7月推行自救互助运动募捐2.293574亿元，两项合计6.8737亿元，故上述急赈款寒衣、麦粉自救募捐等四大项共发放急贩折价180.3737亿元。

　　总计救济难民损失8983.1957亿元。

　　4.长沙大火损失60718. 4388亿元:1938年11月12日由于日军侵湘造成省政当局举措失当，错误地用火烧长沙“御敌”，烧毁省会长沙房屋5.6万余栋，烧毁工厂40多家，焚毁碾米厂和粮栈170多家，湘绣40家，省政府、民政厅、警察局、警备司令部、省市党部、保安处、电报局、中央通讯社、中央广播电台等数十个机关，湖南大学、明德中学、岳云中学、楚怡工校、兑泽中学、第一师范等31所学校，湖南省银行、上海银行、交通银行、中国银行、江西裕民银行等银行以及除湘雅医院外的全市医院，还有民房、报社、仓库、文化娱乐场所、寺庙、宫宇、私家园林、名人故居等被烧毁；烧死市民3000多人，造成数十万人离乡背井，颠沛流离。长沙大火是抗战期间最大的一次灾难，其损失归根结底要记在侵湘日军的账上。根据查阅档案、报刊、文史、党史等资料，长沙大火损失在60718.43881亿元以上:仅就已知的零星资料估算如下:

　　一是烧毁房屋5.6万余栋，折价28560亿元。经查阅省级机关人民团体学校内服务员工1945年登记损失时，丁鹏翥房屋1栋折价6000万元，刘彻房屋折价8657万元，孙怡房屋折价8000万元，29人房屋折价15.0642亿元，平均每栋5100万元，则5.6万栋折价为28560亿元。

　　二是器具损失3964.8亿元。据1945年刘美平、刘彻、丁鹏翥等34人损失器具（不含现金）折价2. 4095亿元，每户损失708万元，则5. 6万户损失3964. 8亿元。

　　三是衣物和其他物品损失折价6211.6亿元。现查到刘修如、刘彻等36户1945年登记损失衣物折价1.763亿元，平均每户490万元，则5.6万户衣物损失2744亿元；杨怀远等36户损失其他物品(不含仪器、图书等)2.1802亿元，平均每户损失605.6万元，则5.6万户其他物品损失3391.36亿元。合计衣物和其他物品损失6135.36亿元。

　　四是烧毁谷米190多万石，折价10033.52亿元。据省政府社会处1946年7月出版的《湘灾实录》统计，当时每石谷折价2800元，则190万石谷（米）折价53.2亿元，再按1945年物价计算（乘以1886）,损失10033.52亿元。

　　五是绸缎、百货业损失639.354亿元。据当时统计90多家绸缎业损失390多万元；200多家百货业损50%以上。按当时八角亭的太平洋等商号均损失15—20万元，平均每家损失15万元，则200家百货业损失3000万元以上。两项合计损失0.339亿元。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乘以1886）,损失639.354亿元。

　　六是40多家工厂损失754.4亿元。按当时长沙的第一纺织厂厂房、设备、机器、原料被毁，损失200多万元；而六铺街的湖南黑铅炼厂直接损失6.73万元，平均每厂损失120万元以上，则40多家工厂损失在4800万元以上。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为905.28亿元。

　　七是40多家湘绣业的所有优秀画稿和绣品连同铺房均被烧毁，至少损失1000万元以上，按1945年物价折算达188.6亿元以上。

　　八是大火善后费用10291. 5248亿元。一是省府长沙火灾临时救济委员会拨出救济款50万元，加上1000袋大米，500袋食盐，100吨煤，折价4000万元，共4050万元急赈灾民。从11月20日至12月9日省府又发放60余万元救济款救济安置在安化新化等10县的11万灾民；11月24日省府再拨1000万元赈济灾民。合计善后救灾款5110万元。二是先后雇请民工13000人搬运瓦石，清理街道，每人每天工资6元，按二月计算即达46.8万元。三是掩埋费每具尸体1000元，3000具尸体掩埋费即达300万元。合计以上三项损失5456. 8万元，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为法币10291.5248亿元。

　　总计以上八项，共损失60718.43888亿元。

　　5.抗战八年用于防御日军鼠疫细菌毒气战引发的疫病而增加防疫费、卫生费、消毒费达1201.4409亿元。因日军侵湘战争，特别是鼠疫细菌毒气战，引发尸横遍野、蚊蝇成堆、环境污染、病菌孽生、生态恶化。造成鼠疫、霍乱、伤寒、痢疾、腺鼠疫、败血性鼠疫、肺鼠疫等疫病流行，致使政府投入的防疫费、卫生费、消毒费剧增。仅据长沙、平江、湘阴、宁乡等18县市统计，1938至1947年有数十万人患霍乱、鼠疫等疫病，其中有114000余人死亡。因而政府投入防疫宣传、杀菌消毒、检验疫情、捕鼠灭蚤、治病药品器材等费用大增，据湖南省卫生处统计室编制的《湖南历年省市卫生经费统计表》记载，1937年至1945年省县市卫生费开支60070071元（包括中央补助和省市拨款）；省市卫生防疫费3633056元以上，卫生费与防疫费共计63703127元，按1945年物价指数计算为1201.4409亿元。用于建隔离医院26所，设检疫所14所，检疫费、种痘和免疫注射费、卫生宣传教育费、环境卫生消毒费等）等等。

　　以上5项间接损失共计80886.70607亿元法币，除以1886折算为1937年法币41.89亿元，再乘以0.298折算为11.88322亿美元。

　　6.在日军进攻轰炸和疯狂屠杀中，全省死亡920086人，重伤738512人，伤963786人，共计伤亡262.383万人，需偿付掩埋费、治疗费、药费、抚恤费至少216. 2341亿元。参照1938年8月17日长沙被日机炸死312人，省政府共发给掩埋费312000元，每人1000元，这是死者亲属绩取时均盖了章或按了指模的，照此，除付给每人掩埋费1000元外，则还应该付给每位死者亲属抚恤费至少应在4000元以上。因此，死亡1人至少应补报掩埋费、抚恤费5000元以上。则全省死亡920086人，应补报法币46.0043亿元。同时受伤同胞的医药费、误工费、抚恤金每人至少应在1000元以上，全省受伤同胞170.2298万人，至少应补记治疗费、医药费、误工费、抚恤费等170. 2298亿元。共计死伤人员应补报治疗费、医药费、误工费、抚恤费216.2341亿元。再按1937年1元法币值0.298元美元折算为64.4377618亿美元。加上前面5项间接损失11. 8832亿美元，共计应增加间接损失费76.3219318亿美元。

　　总计以上6项新增间接损失76.3219316亿美元；加上1947年1月省政府统计处统计的间接损失费6878.1786773亿元法币，按1937年物价指数折算为3.6亿元法币，再按1937年法币1元兑0 298美元折算为1.0728亿美元，总计间接损失费高达77.39473亿美元。

　　四、日军侵湘对湖南现代化的重创

　　综上所述，抗战时期的湖南直接损失35.275819亿美元，间接损失77.39473亿美元，共计损失112.670549亿美元。如果按台北国史馆编修迟景德关于每名伤亡者抵1万美元计算，则仅人口伤亡就损失262. 2383亿美元，湖南抗战损失就高达374.908819亿美元。这种亘古未有的惨重浩劫，不仅彻底摧毁了清末以来湖南经济现代化的物质成果和经济基础，而且摧残了湖南人力资源这个现代化最基本的条件，使湖南人口数量和质量大幅下降，为湖南现代化的进展制造了极大的障碍。直到1952年湖南工农业生产才恢复到1937年水平，因此日军侵湘将湖南现代化进程至少倒退半个世纪以上。

　　首先，日军侵湘直接摧毁了湖南自清末以来现代化的物质成果。战前10年，湖南出现了资本主义发展史上的“黄金时代”，1935年，湖南有纺织、食品、化学、五金、日用品企业23135家，较为现代化的工厂40家；1937年建成近4000公里的公路和贯通南北的粤汉铁路。加上抗战初中期日本军被抑制在湘北，从而使战区迁湘的工厂由1938年的118家，增加到1940年的361家，加上本省民营工厂，1942年发展到501家，比1938年前的90余家增加4倍以上，占国统区工业企业的19.34%，仅次于四川位居全国第二。这些工厂在衡阳、祁阳、邵阳、芷江、安江、沅陵、辰溪等地建立，改善了湖南工业布局，带来了现代工业设备和技术人员，加速了湖南现代化进程。但是，日军侵占湘北岳阳、临湘、华容后，发动多次大规模武装进攻，摧毁了大批现代化工矿企业和交通运输网络，湖南工业的精华遭到毁灭性打击。仅以标志现代化水平的机械工业来说，1942年湖南民营机械工厂达360家，为战前的4倍，居全国第二位，但长衡战役后，仅剩下1—2%而已（陈真:《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4辑，北京三联书店1961年版，838页。）。其他化工、电器、纤维等行业几乎全部被毁，余下的几家也被迫停产；连抗战初期有空前发展的传统工矿业，也处在衰败、歇业、拆迁和毁灭之中，许多矿山只见破瓦断垣，废铁朽木，举目荒凉。

　　日军侵湘造成直接和间接损失112.670549亿美元，相当于1937年湖南财政收入1425.6618万美元（1937年湖南财政收人4784.1万元法币，按当时法币1元值0.298美元折算的）78.9倍，不仅彻底摧毁了清末以来湖南现代化的物质成果，而且透支消耗了战后数十年现代化所需资金。

　　其次是摧残、削弱了现代化两个最基本条件之一的人力资源的数量和质量。1.日军侵湘使全省较大城镇房屋被毁60%以上，长沙、衡阳、常德等颇具现代化气象的10多个主要城市被毁房屋90%以上，湘阴、平江等县城几乎被夷为平地；许多农村片瓦无存。战后全省“600万人无住所”（ 田伏隆: 《湖南近150年史事日志》，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125页。）。2.战后湖南饿俘遍地。由于战乱，引发土地抛荒，1940年全省耕地减少到4226万亩，比1936年减少15%，至1945年全省“1450万亩耕地荒废”，导致粮食减产，战后出现“700万人无粮吃”（ 田伏隆: 《湖南近150年史事日志》，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125页。）的惨状。战后湖南人民贫病交加，1000余万人挣扎在死亡线上。八年战乱使湘中、湘南饥民载道，饿俘盈途，全省至少有1000万人挣扎在死亡线上（《湘灾，全国灾难的信号》，长沙《中央日报》社论，1946年3月14日第一版。）《湘灾导报》创刊号更是指出1944年6月全省难民1173.802万人。省政府统计室1945年12月28日填造的《各县市待赈及饿毙人数》统计，全省非赈不生（指房屋被毁，财产损失无法生存者，户主伤亡，其家仅存老弱妇孺无力生存者）仍有348. 6297万人，其中饿毙8984人。战后湖南人口锐减，且多老弱病残，缺少重建家园的劳力。战前湖南人口2814.31万，到1946年仅2558.1708万（《湖南省志·地理志》上册，湖南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212页。），减少256万以上。再加上日军侵害致伤病残者170多万（其中不少工程技术人员教师），战时全省各级学校损失897亿元(法币)以上，致使青少年教育受到严重影响，实际上健康人只占全省人口的60%，人口数量与质量大幅下降，给战后重建带来重重困难。

　　（萧栋梁，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责任编辑：裴琳琳 最后更新：2014-09-05 11:2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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