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们部队被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这里住有国民党的一个支队。我们部队离他们还很远的时候,他们就把部队一下子摆开到集镇西头,机关枪都架了起来,情况显得很紧张。为了避免磨擦,争取他们共同抗日,我们的部队停了下来,由大队长滕海清同志一个人去同他们支队的马司令交涉。那位司令是个瘦瘦的高个子,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是个大烟鬼。滕海清大队长去时,他正坐在一只躺椅上,围着炉火取暖。他爱理不理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滕大队长很客气地对他说:“我们是新四军东进游击支队,奉命东进抗日,大部队就在后面。我们准备从这里通过,请马司令给予协助。”
那马司令一点礼貌也没有,见面也不让坐。他穿着一身皮大衣,黑獭领子,头往大衣领子里一缩,眼皮一翻说:“你们行吗?”
看他那副样子,真使人生气。滕大队长很严肃地告诉他:“抗日救国嘛,还能不行!日军现在已经占领鹿邑县城,为了打击鹿邑的敌人,我们要从亳县插到敌人后方去,我们在窦楼打日本鬼子你们也知道吧!咱们同心协力对付他们,还怕什么?”
马司令蜡黄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苦笑:“你们有多少人?”
“前边是一个大队,主力还在后边!”
他这时虽然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仍固执地“劝”我们不要从这里过,并且还恐吓我们说:“亳县以北有红枪会,不好走!”
滕大队长一看说服不了他,就严厉地对他说:“马司令,我们有紧急任务,误了时间,我负不了责任,你也负不了责任;同时,我们的大队人马,很快也要从这里通过,也需要你照顾。”
他愣了半天,才从躺椅上站起来,很不自然地伸了个懒腰,两手伸到炉火上烤着火,笑着说:“好,好,可以从这里渡河过去!”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命令他的部队从集镇的西头撤退,让我们的部队通过。
不久,又到了一个叫苗家圃子的村庄,这里有一部分地主武装,头子叫苗司令。大队原来就准备住在这个圩子里,于是派了两个通讯员拿了公函到前面去交涉。谁知道他们马上把寨门关了,不让通讯员进去,寨墙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都架着枪,如临大敌。通讯员回来汇报了情况,滕大队长就来到寨门附近向他们招呼道:“不要误会,我们是新四军,在此路过, 住一晚就走。”
停了半天,里面答道:“我们这里不借宿,你们到别处去吧!没有苗司令的命令不能开寨门!”
顺着寨门缝一看,里面有一个穿着皮袄的人。滕海清同志估计是他们的头子,就冒名喊道:“苗司令,你打开寨门嘛!我们同你们有要事商谈,我一个人进到贵寨内部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谁知那人真是苗司令,他以为认出了他,不便推托,就叫人打开寨门,放滕大队长一个人进去,地主武装的司令部设在一个小学校里,滕海清同志和苗司令向屋里走时,有几十个护兵提着手枪跟在后边,大门口还架上了一挺轻机枪。滕海清满不在乎地对苗司令说:“苗司令在敌后坚持抗战,你们辛苦了呵!”苗司令苦笑了一下,也勉强地客套了几句。滕海清向他谈了一些一致抗日的道理,并告诉他情况很紧张,鹿邑县城已被敌人侵占,日军可能进攻亳县。这个打着抗日招牌的所谓司令,听了这些话后,好像对他也没有什么不利似的,只是很不自然地表示了一下震惊的样子。
可是,当他一听说我们后边还有大部队时,态度马上变了。他立即摆手,让卫兵和门口的机关枪撤走,并满口答应可以住宿,还可送一些粮食。他的态度,一方面应付,一方面是防备。我们也同样防备他勾结敌人搞我们,就告诉他:“我们新到这里,人地生疏,你们是本地的部队,应当有义务供给我们有关敌人的情报。”
部队在南面小村子住下不久,苗司令派人送来一个情报:“北边过来一千多伪军,看样是准备打亳县的。”我们很镇静地告诉他:“敌人如果今天向贵寨进攻,我们尽力支援。”到了晚上,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又告诉苗司令:“敌人是沿商(邱)亳(县)公路前进的,你们这里关系不大。为了打击敌人,我们部队今晚要向东转移到公路附近。”
到了公路边那里住着国民党亳县武装的一个特务大队。我们的侦察员回来报告说:“离这里十多里地的芦家庙里,住着伪军一个大队,有四五百人。”滕海清大队长立即去找国民党那个特务大队长,对他说:“芦家庙的敌人很少,我们一起去把他们收拾掉吧!”那特务大队长答应了。
这时,滕海清马上又写了一封信,派副官亲自送到亳北二十五里地的张集,找亳县武装的另一个支队。听说那个支队的司令张甫清是比较进步的,所以信上说:“如果你同意打芦家庙的话,就请你统一指挥。”果然,张甫清很快就来了同意配合作战的回信。他答应晚上十点钟开始打,特务大队打南面,他自已带领一个大队打西面,要我们这个大队绕到敌人背面,从北面向南打。很明显,他把最危险、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那一夜的天气非常睛朗,满天星星闪着银光,地上有三寸厚的积雪。我们的大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芦家庙背后。在接近北寨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敌人的哨兵喊道:“干什么的?”
哪知,我们前边的战士已经一声不响地摸到了哨兵脚下,没等他喊出第二声的时候,就把他活捉了。
这时,后边的同志就像小老虎似的一下子冲到镇子里。这群卖国的汉奸队伍,平时对老百姓像阎王爷一样,可是一看到我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听说“缴枪不杀”,就乖乖地当了俘虏。不到半小时,战士们就活捉了二百多俘虏,比整个大队的人数还多。只好把俘虏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派一个班看着他们。
打到集镇中间的时候,敌人的抵抗开始顽强了。敌人的大队部有一个多连的兵力,凭借着坚固的房屋,猛烈射击,这时,配合我们作战的张甫清支队和特务大队都还没有赶到。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如果敌人援兵赶到,就麻烦了。部队向敌人发动了坚决的总攻。
战士们打得真猛。有的搬梯子上房,从上向下打;有的掏墙洞钻到里面打。一会工夫,就把这几座房子占领了。除了敌人的大队长漏网以外,其余的敌人都举手缴了枪。
在搜索敌人的大队部时,缴获了敌人进攻亳县的作战计划和作战命令。另外,还缴获了两挺机枪、一百多支步枪、几千发子弹和一些牲口。我们带着这些胜利口,押着串长长的俘虏,向东进发了。
责任编辑:宋吟霜 最后更新:2020-08-07 14:2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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