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凭什么原谅拿中国人做活体实验的日本侵略者？
2015-12-29 09:58:50 来源： 点击： 复制链接
70年前的哈尔滨还没有光复，仍然处在日本关东军的铁蹄蹂躏之下。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这段历史的反思和思考于我们现在有怎样的现实意义？我们又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样的历史？
在拙见「与思想者同行」年轮1945-2015·哈尔滨故事主题活动的舞台上，杨锦麟作为嘉宾与我们一同分享他的深入思考：可以宽恕，但不能忘记。
哈尔滨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它既承载着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屈辱，也被日本军国主义的铁蹄蹂躏了十多年。这座年轻而优秀的城市代表着东三省人民在日本统治的14年间，奋起反抗外来侵略者的历史。“哈尔滨”这三个字是一部近现代史的浓缩。东北抗日联军坚持敌后抗战，有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无数的英雄事迹都发生在哈尔滨——杨靖宇、赵一曼、八女投江，这些故事都发生在我们的土地上，他们的事迹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魂魄不可或缺的。
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
七三一部队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唯一一处被发现的，以人为活体实验，专事细菌战研究和作为武器用于大规模地残害人类用途的军事营地。在这里曾经发生的那一切一度被刻意掩盖、被刻意销毁、被刻意遗忘。即使在今天，在中国各地，在世界各国知道“七三一部队”的名称和它曾经的主人、日本细菌战、反人类罪行的人仍然不多。我们作为哈尔滨人，是有责任的。
▲731部队残忍屠杀中国人民
1940年到1942年，日本曾先后在我国东北、广州、浙江、南京等地设立制造细菌武器的专门机构，1940年1942年又在浙江、湖南及江西等地散布鼠疫霍乱等病菌，造成疾病流行，其中包括活体解剖、冷冻实验，仅在山东鲁西聊城等十八个县，至少有二十万人死于细菌战。后来，七三一部队的“研究成果”，还被应用到50年代初朝鲜战场和东三省。
过去七十年的历史，我们遗忘得太早太快
▲被击落的美军B29轰炸机上的全体飞行员
七三一部队的罪魁祸首一直没有受到法律的追究，因为美军的麦克阿瑟全部接受了七三一部队的研究成果。如果不是今年在九州大学发现有六名美军飞行员被捕之后也作为活体实验，最后惨死在九州大学的实验室，也许日本和西方社会的舆论也不会太在意七三一部队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我们知道历史已经过去了七十年，对于一个善于遗忘或者选择性遗忘、选择性记忆的民族，我说的是我们这个民族，在过去的七十年，尤其是后来的六十多年，我们遗忘得太早，我们遗忘得太快，我们对恢复历史原貌和真相的努力有时候显得非常漫不经心。
用恢复历史记忆的努力给那些生命一个交代
这里我们要高度评价黑龙江省政府、哈尔滨市政府的政治治理者们这两年以极大的热忱、极为严肃的态度努力恢复了许多历史的原貌，特别是“七三一部队”遗址，它不仅早就被开辟为爱国主义教育的营地，今年也大兴土木做了非常完整的翻修和设计。我们不知道这种新的投资和装修是不是为了某个领导人视察而做的，不管怎么说，它终究让我们知道，七十年之后哈尔滨的城市治理者有责任、有义务向全世界揭示“七三一部队”遗址的原貌。我认为这是执政党坚持实事求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和立场，而只有这样的努力，我们才对那些惨死在七三一部队手下的两千多个鲜活生命和亡魂，有一个交代，这些人大部分是我们哈尔滨的父老乡亲。
我们要想方设法地把日本军国主义者犯下的滔天罪行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更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我们的下一代，尤其是我们黑龙江省哈尔滨的年轻的一代，你可以继续喜欢苍井空，不断地看那些日本AV，也可以喜欢沙扬娜拉，你可以喜欢日本的任何一个潮流文化，但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这个民族曾经的历史屈辱。日本政治舞台上面有些人，想方设法一点一滴地抹去历史的真实。我们不能有意无意地去犯同样的错误，因为一个不懂得忏悔、不懂得反省的民族它永远就不是强者，永远无法获得世人发自内心、真正意义的尊敬。
应让施害方进行深入灵魂的反思
田村良雄
这位七三一部队原来的成员，他的名字叫田村良雄，他今年又回到了现场，他告诉我们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他不断地忏悔。他是日本千叶县人，1939年加入日本七三一部队，1952年主动自首，1956年被释放遣送回日本之后他自发组织了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始终坚持反省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罪行。日本的人民、日本的社会也仍然存在一些真正怀有反悔心忏悔之心的人。而今天我们再提起他，不只是简单地在讲述哈尔滨故事，也不是简单地口诛笔伐或者呼吁政治清算和法律追诉，因为比起清算和声讨，更为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唤醒记忆，更需要思想的沉淀和反思。
目前，只有两名七三一部队的成员接受过军事审判，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东京审判、伯力审判和其它地方审判，他们没有被押到审判台，没有受到制裁，这就是这段历史的遗憾。二战以后为日本量身制造了“侵略罪”，这个侵略罪，日本右翼至今仍然在想方设法做很多的辩解。2012年7月1日生效的刑事法院《罗马规约》定下了“反人类罪”，中文译名叫做“危害人类罪”，这危害人类罪，是指那些针对人性尊严极其严重侵犯和凌辱的众多行为构成的事实。按照《罗马规约》，“反人类罪”是国际刑事法院有权管辖的四类核心犯罪之一。
哪些人曾被判反人类罪呢？米诺舍维奇、萨达姆，卢旺达大屠杀的主犯泰奥内斯特·巴戈索拉，红色高棉柬埔寨、三年处决超过这么多万人死亡的康克由，以及大家所熟悉的卡扎菲。“反人类罪”的设立和判罚是为国际社会帮助受压迫人民反对暴行者奠定道义上的合法性，也为清算罪行者的罪恶提供了法理上的依据。但是，时隔七十年，如果我们对战争的罪行和侵略者只是简单地审判和惩罚，施害的那一方不仅没有任何深入灵魂的反思，惨死的冤魂不仅得不到真正的安息，因为历史还会重复，悲剧更有可能卷土重来。这是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聚集在哈尔滨我们要关注的一个焦点。
德国：消灭纳粹思想的土壤
西德总理勃兰特与他的“华沙之跪”
这著名的经典之跪，叫华沙之跪。1970年12月7日，西德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纪念碑前敬献花圈后突然自发下跪，为纳粹德国侵略期间被杀害的死难者默哀。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要下跪？他说，我当时突然感到仅仅献上鲜花是绝对不够的。西德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起，就出现了由年轻一代主导和推动的，对纳粹历史深刻反思。德国对纳粹，对法西斯主义制定了极其严苛的法律。这就是让纳粹的思想、法西斯的思想，不会在德国土地上卷土重来，这样一个有反省心和忏悔之心的民族才赢得了世界各国的尊重。
日本：认输但不认罪
日本对战败的反思仍然停留在“认输但不认罪”的层面，蒋丰先生说连输都不认，日本的反战反的是给自己带来诸多不便的战争，包括对长崎，对广岛，每年这种重复的战争的祭奠。反的是为什么发起给自己带来苦难的战争，这是问题的根本。
安倍晋三参拜靖国神社
安倍晋三、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彻底抹去了战犯的存在，他们认为所有的死难者都是为国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无分高低贵贱。在日本国内的角度来看，并不存在战犯这一说，这也正是在战后七十年的历史中，中国所谓的那些战犯，我们审定的那些战犯，那些被东京审判明确以侵略罪押上断头台的战犯一直被合法地拜祭在靖国神社当中的原因。
希拉里发言：我们必须对这些矢口否认的人保持警觉
希拉里有这么一段话，她讲的可能不一定有针对性，但对我们反思七十年前的那段屈辱也许有一些现实意义：人的本性在1945年后并没有发生巨大的、根本性的变化，我们仍然要与邪恶以及可怕的冲动和行为搏斗，而它们往往会造成杀戮、暴行和种族屠杀。在每一代人中都会出现声称大屠杀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极端声音，我们必须对这些矢口否认的人保持警觉，因为当国家元首和宗教领袖利用他们的权威讲坛否认大屠杀时，我们绝不能听任他们抵赖。当我们听到粉饰大屠杀的言辞以及公开煽动“斩草除根”时，我们必须明确指出暴力和偏执都是不可容忍的。
民众抗议ISIS反人类行为
这段话谈的也许是乌干达大屠杀，或者是巴尔干半岛曾经发生的种族灭绝。但我们想一想七十年前，倒数的那十四年，哈尔滨人、东三省人、中国人所受到的屈辱以及对照今天日本仍然不愿意还原历史真相、仍然不愿意面对历史的真实，我觉得还是有它的现实意义。
只有记忆才能带来真正的原谅，而遗忘就可能冒重复历史的危险。
我想，七十年之后，我们的要求不多，日本是不是应该给东亚地区、亚洲各国的人民一个答复？究竟是谁把这场灾难强加到远东各国，最后强加给日本自己？我们自己在寻找历史真相的同时，也许我们还要问一个问题，未来的七十年日本该如何跟亚洲邻国相处？如何跟美国相处？又如何跟自己相处？
引用一段投第一颗原子弹到广岛的飞行员1995年在美国国会的演讲，主题是“原子弹下无冤魂”，他是这样说的：“为什么太平洋战争的历史这么容易就被遗忘了呢？也许原因就存在于目前正在进行着的对历史的歪曲、对我们集体记忆的扭曲。在战败五十年后，日本领导人轻率地声称他们是受害者，广岛、长崎与南京大屠杀在实质上是一回事。整整几代日本人不知道他们的国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干了些什么，这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他们不理解日本要道歉一样。与德国认罪的姿态不同，日本坚持认为它没干任何错事，它的行为是受当时局势的拖累，这在终战诏书八百几个字里，也是这一个道理，这种态度粉碎了任何真正弥合创伤的希望。”最后一段话：只有记忆才能带来真正的原谅，而遗忘就可能冒重复历史的危险。
以色列应对创伤态度：跨世纪追捕给加害国罪犯以威慑
作为受害国，对于创伤又应该报以怎样的态度？就以以色列为例，以色列动用了整个国家的力量坚持追捕纳粹分子，无论你九十岁还是一百岁，只要我知道你的踪影，天涯追杀，毫不手软。以色列成立了专门追捕境外纳粹分子的机构叫做“摩萨德”，其实也是世界上仅次于美国CIA的情报机构，它的首要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抓捕纳粹罪犯。他曾经为抓捕一个战犯成立三十二人的行动小组，改变职业，以各种名义进入阿根廷，然后把这个九十七岁的老头带回以色列进行法律的审判。
摩萨德（Mossad)，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
这种跨世纪的抓捕，至今仍在全世界范围进行，这本身就是对那些战争罪犯、反人类罪犯的威慑，告诉你们，如果犯下了罪行，你的一生都会遭到追捕。这是以色列，这个国家只有不到七百万人，这就是以色列这个民族的态度。
只有强者才懂得宽恕，弱者永远只有受害者心态
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叫宽恕。宽恕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什么叫宽恕？宽大仁恕、宽容、饶恕、原谅的意思。那么宽恕是不够的，宽恕有宽恕的力量，宽恕不是遗忘痛苦，也不是否认痛苦，它会赶走那些烦扰着我们的愤怒情绪，让我们拥有新的开始、迎接新的机遇。
周恩来与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
有人为宽恕做过专门的研究，美国斯坦福大学弗雷德拉斯金教授组织了一个针对宽恕的研究小组，得出的结论是：宽恕既不是一味地承受他人给予的伤害，不是说人家打你左脸你把右脸迎上去，宽恕不是逃避痛苦的记忆，或者对错误的行为找借口，也不是一定要你和伤害实施者妥协，宽恕并不是让这些伤害了我们的人可以侥幸逃脱，也不意味着我们被动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宽恕的目的在于给我们自己一种内心的宁静。宁静的内心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本来就应该有的特质。
我们知道中国正在走上强国之路，只有强者才懂得宽恕，弱者永远有受害者的心态，只有强者才懂得以德报怨的意义。所谓的唾面自干，那是软弱，唾面自干不是宽恕。宽恕是激活我们民族，一个族群恢复力的关键，什么是恢复力？就是我们和命运之间的抗争。我知道，对于一个人、对于一个国家、对于一座城市，要让自己在宽恕的基础上维持内心的宁静、寻找新的开始，要让自己有无限强大的恢复力，做起来很难。
宽恕需要历史的还原，需要受害方和加害方共同面对历史
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用了整整七十年，让我们不同断代的人，不再被伤害所折磨。因此，宽恕代表的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而不是软弱。宽恕不等于简单的遗忘，尤其是对于一个善于选择性记忆和选择性遗忘的民族来说，我们要反复强调，宽恕不等于遗忘。宽恕需要历史的还原，宽恕需要告诉我们的子子孙孙历史的真相，而宽恕最需要的是受害方和加害方共同面对历史。对于这一点来讲，我们没做到，我们还要继续努力。
记忆出现断层，我们这代人就有可能成为历史罪人
过去的七十年是我们这个曾经苦难的民族自强不息、奋力向上的七十年。改革开放的中国已经以自立自强的姿态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尽管她还不是强国，但已经具备了走向强国之路的力量，拥有着过去无法比拟的自信心。一个拥有着宽恕之心的民族，不应该忘记曾经遭遇过的苦难和伤痛。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背叛的不是一段历史，而是我们这个民族的魂魄和精神。
我非常担心，再过两代人也许孩子们不再知道赵一曼是谁，不再知道杨靖宇是谁，不再知道抗日联军历史的存在。如果这段记忆在我们这代人身上出现割裂、扭曲和断层，以各种籍口和理由阻止我们任何唤醒记忆和呼唤和平的努力，我们这代人就有可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宽恕，但永远不要忘记，这七十年来我们要的真的不多，我们只需要一个道歉，而这个道歉到现在还迟迟不来。我们拙见的海内外嘉宾，我说的不仅是哈尔滨的朋友们，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兄弟姐妹们，我们还要为此坚持不懈地呼唤、坚持不懈地努力。
战争对我们的警示：居安思危
观众：现在对于战争和和平应该怎么处理？有些人认为应该通过谈判来解决，但谈判是要互相妥协的，和平要靠战争来取得，我觉得有战争才会有持久的和平，不知道这个想法对不对？
杨锦麟：没有人愿意打仗，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家里的孩子送到战场。我们这个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公元一千二百二十年，有一位七十四岁的老道长，带着他的徒弟，从山东出发，辗转三万多公里到了阿富汗去见成吉思汗，劝他不要再这样杀戮，成吉思汗接受了他的建议，封赐他为国师，他的名字叫丘处机。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主动对外传播和平信息的历史记录。在沿途中亚那些部落的人看到他，像看到爹似的，把他当成自己的民族英雄。至今哈萨克斯坦还有一首流传千年的史诗“东方大侠飘逸而来，拯救了我们这个民族”，如果当初没有他的一言止杀，不知道中亚各国会出现什么状况。郑和七下西洋，没有任何侵占沿海各国人民的土地和资源的企图。福建有一个华侨叫黄兰芳，在加里曼丹成立了一个共和国叫兰芳共和国，这样一个地方维持了一百六十五年，最后被荷属东印度公司给灭了。福建有一个举人，皈依了基督教，带着一千五百个基督教徒租了一辆英国货轮到萨拉贝，没有杀任何当地人，租土地种香蕉。
这个民族没有对外征伐的基因，1949年到1979年的几场边界战争都是被人家逼到头上不得不打，朝鲜战争、中越边界反击战、中俄珍宝岛战役都是这样，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对外侵略、侵占别人土地的历史记录，我们渴望和平，没有1970年中越边境反击战，我们没有三十多年到现在周边的安全环境。符合你那个要求。
但是我想强调一点，居安思危。我们的孩子从小学学钢琴、学小提琴、学芭蕾舞、学奥数、学舞蹈，我们隔壁的孩子学摔跤、学骑马、学射箭、学野外求生，我们这个民族已经没有血性教育，没有男子汉刚强的教育，这很危险，不是你想和平就能和平。你要强大军力，没有原子弹，谁都欺负你。爱好和平的民族也要有一手准备。
责任编辑：赵艳阳 最后更新：2015-12-29 10:3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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