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鹰师虎将
1929年5月,宪警教导总队成立,温应星将军任总队长,孙立人的清华挚友齐学启任大队长。于是,孙立人跳槽至宪警教导总队,任上校大队长。
宪警教导总队草创之初,条件艰苦,士兵草鞋常破烂不堪。于是,孙立人让士兵以每支破草鞋换取一支新草鞋,互相调换,将成色相同的草鞋配成一双,将余下的新鞋储存起来,以备校阅或庆典时穿用。齐学启大队长甚是奇怪,经立人解释后连连称赞。日后,齐将军常以此事教育部下,治军要从小事做起,从点滴做起。
孙立人兢兢业业,全身心投入带兵工作,无奈因为替部下索要欠发薪饷,得罪于上级,被撤职。父亲劝他去道歉,但孙立人自认没有错,无需道歉,于是,一气之下离开了宪警教导总队。
接下来,孙立人被侍卫总队长王世和向蒋总司令推荐,被委任为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侍卫总队上校副总队长。侍卫总队可以说是传统上的“御林军”,但孙立人对此并无多大兴趣,四个多月后,即调请去税警总团练兵去了。
“一-二八”淞沪抗战后不久,经清华同学赵君迈介绍,立人得以见到宋子文部长。宋部长十分欣赏立人,即刻委任他为税警总团特科兵团上校团长。自此,立人开启了他真正的军事生涯,而宋子文——他一生感念的两位老长官之一,也真可谓是他的人生伯乐。
税警团经海州整训后,特科兵团改为步兵第四团。扩编后,税警四团辖三个营,一营营长葛南彬中校,留学法国,羞涩内敛;二营营长唐守治少校,三营长张在平少校,均为军校毕业生。
1938年3月31日,经德籍税警顾问史坦因力荐,孔祥熙同意由孙立人重建缉私总队。重头再来,没有一兵一卒的立人又一次踏上建军练军之路。
重建缉私总队,当时最缺少的是干部,此时的立人广开问路,广招将才,不但将原税警四团的老干部李鸿、唐守治、陈鸣人、刘放吾、赵狄等人相继召回,还广揽新人,如贾幼慧,清华同窗、美国诺维奇骑兵学校毕业生赵君迈,西点毕业生王之,意大利陆军大学毕业生谭展超等,并通过军官队,训练出一批日后过关斩将的沙场好手,如彭克立、张琦。德籍顾问史坦因和他的德文翻译官陈麓华和崔德新,一丝不苟,兢兢业业。陈麓华后来成为一直追随孙将军,而崔德新是当时韩国留华军官,战后任韩国陆军总司令及驻西德及越南大使。
值得一提的是,一天立人在街上竟巧遇清华挚友齐学启。自宪警总队一别,自此已有十年光景,历经沧桑,老友重逢,分外亲切。细细道来,立人才知,齐学启在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中以“夺回闸北火车站”一役扬名中外,不料战后部队被吃,满腔义愤的他毅然脱下军服,到浙江大学做起了教书匠。而今的他,看破世间炎凉,对仕途已无兴致。立人听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齐学启放下粉笔,重披战袍,加入缉私总队的重建中来。自此,这一对“严父慈母”开启了他们同甘苦、共患难的烽火之旅,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至诚合作只延续了短短的4年。4年后,在异国缅甸,身为新三十八师副师长的齐学启将军为救手足袍泽,身陷敌营。齐将军坚贞之大义感天动地,众战俘奉之如兄长,钦佩至极。怎奈小人奸佞,暗处荼毒,最终齐将军于1945年5月13日离世于缅甸仰光战俘营。孙将军一生感念为国捐躯的齐学启将军,晚年恢复自由后,心念挚友,出资6000美元,委托彭克立与刘立忠重修齐将军在湖南岳麓山的墓地,并亲自撰写一篇《墓园记》,刻石立碑,供后人凭吊。
二、远征缅北
开赴缅甸之前,孙立人先后在长沙和贵州都匀展开了他的第二次大练兵。
淞沪战役后,税警总队余部被胡宗南收编。得知孙立人来到长沙,孔祥熙决定再组财政部盐税总局缉私总队,并交由孙立人组建。后因武汉失守,缉私总队奉命从长沙移驻贵州都匀。
有了海州练兵的经验,都匀练兵的体系设计更为完备科学,实施政治教育,灌输爱国思想,孙立人还提炼军歌中的“义、勇、忠、诚”作为军训;突出山地、森林作战和武装泅渡训练。
后续的战场实践证明,孙立人此次练兵思想和方式的革新,对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收到了立竿见影之效。
就在练兵初成此时,国民政府正在调派入缅远征军,但兵力不够,又无法再从前线抽调其他部队,美英考察团提出将缉私总队改编为远征军,并称赞孙立人的练兵之道与缉私总队的战力。于是,缉私总队第二、三、四团被编为国军第六十六军新编第三十八师,总队部人员及其直属部队,编为师部人员及师直属部队,孙立人担任师长。
1942年元月底,立人接到军事委员会令他率部出国援缅的命令之后,他立即将税警总队总队部与第二、三、四团改编为新三十八师,两位副师长是齐学启、唐守治,参谋长是何均衡,参谋主任是张炳言,下属三个团:
112团:团长陈鸣人,副团长梁砥柱,第一营营长李克己,第二营营长书剑,第三营营长陈耐寒;
113团:团长刘放吾,副团长曾琦,第一营营长杨振汉,第二营营长鲁廷甲,第三营营长张琦;
114团:团长李鸿,副团长王东篱,第一营营长彭克立,第二营营长李克彧,第三营营长姚凤翔。
改编后的新编第三十八师,约11000人,实际到达缅甸约9000人,师长孙立人,副师长齐学启、唐守治,参谋长张炳言。
新三十八师作为第六十六军先头部队,于1942年3月27日开赴缅甸。蒋介石4月5日在梅苗召见孙立人,令其担任曼德勒卫戍司令。
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仅仅两周后,一次由孙立人指挥并使其一战成名的经典战役就迅疾到来。
孙立人刚到曼德勒,日军西线部队第33师团就于4月17日将英缅第一师和英装甲第七旅共7000多人包围在仁安羌,其中还包括约500名传教士和新闻记者。
仁安羌在缅语中意为“油河”。日军如夺取仁安羌,就不仅切断了在缅甸作战的中英联军的油源,也将大大改善其自身在太平洋战场和中国战场的油料供应。而从当时的战场形势看,仁安羌处于平满纳西北方向100多公里,日军完全可以拦腰斩断平满纳与曼德勒的铁路,向南构成对中国远征军第5军的反包围,向北直接进攻曼德勒,直取远征军司令部新驻地漂背。
17日中午,英军斯利姆将军向中方求援,要求新三十八师第一一三团马不停蹄赶往仁安羌解围。
孙立人也立即从曼德勒开赴前线,他赶到时,第一一三团已趁敌不备拿下拼河北岸。
孙立人一边抓紧时间派出搜索队,迅速肃清北岸残余日军;一边派出情报队,趁天还没大亮、有雾以及混乱,混过河去,对敌人兵力和阵地进行侦察。
斯利姆也跟随到了前线。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为确保最佳战机,孙立人三次回绝了斯利姆的焦急请求。最后一次他在电话里向被包围的英军将领斯高特坚定表示,“中国军队,连我在内,纵使战到最后一个人,也一定要把贵师解救出来。”
经过缜密侦察,孙立人向一一三团团长刘放吾下达了作战命令,19日拂晓进行攻击。
激战持续了十三个半小时,日军前沿阵地在几易其手后,最终还是在新三十八师的强大攻势下放弃阵地。
仁安羌一役,日军遗尸1200多具,一一三团牺牲204人,伤318人,伤亡几占全团人数一半。
当天傍晚,英缅军在第一一三团的掩护下渡过拼河北撤。他们走过一一三团阵地时,许多人热泪盈眶,有的甚至走上前来与中国官兵热情拥抱。
新三十八师在仁安羌以寡救众,以少胜多,一扫英美军人对中国军队的蔑视,打出了军威,也打出了国威。就孙立人来说,其智勇兼备,沉着果断。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这样一条军事指挥理念:一定要把握最有利的时机,给敌人以精准勇猛的打击。
仁安羌一役,展现出了孙立人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一战使之登上了抗战军事的核心舞台。
仁安羌大捷也是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以来第一次主动进攻日军取得的重大胜利,给危急之中的缅甸战局带来了一丝生机,轰动中、美、英三大盟国。为表彰孙立人及一一三团在仁安羌战役中解救英军的重大战功,英王乔治六世向孙立人颁发了“帝国司令”勋章,孙立人成为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外国将领。
史迪威代表美国总统罗斯福授予孙立人丰功勋章。
此外,孙立人还获得了中国的四等“云麾勋章”和美国总统罗斯福的“丰功勋章”。新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参谋长何钧衡各记大功一次,一一三团团长刘放吾和各营营长也分别获中、英两国政府嘉奖。
1992年4月11日,前任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在美国芝加哥会见刘放吾,感谢他当年率部解救英军。
1942年春,税警总团改编为新编第三十八师,时任税警总团参谋长的齐学启,升任新编三十八师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奉命率部远征,自滇入缅,与盟军共同抗击日本侵略军。
4月1日,日军突破英军防线,攻陷普罗美,并沿伊洛瓦底江继续北犯,形势于英军十分不利。4月中旬,日军又绕到英缅军的后方,占领仁安羌油田,切断了英缅军的退路,将英缅军第一师及战车营一部团团包围于仁安羌以北地区。英缅军奋起突围,希望能转危为安,可是经过两昼夜的激烈战斗,也未能摆脱险境,且弹尽粮绝,伤亡很大。第一师与战车营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英军第一师师长斯高特一再求援,中国远征军本着团结合作、共同抗敌的精神,命齐学启率新编三十八师一一三团星夜驰援。4月17日,齐学启率部到达仁安羌附近后,不顾个人安危,即奔赴前沿阵地侦察,当他发现敌兵力是一个大队时,遂决定指挥一一三团对敌军发动猛烈的攻击,以解救英军于危难之中。18日,新编第三十八师师长孙立人也亲临前线侦察。19日,孙、齐二人一道指挥三十八师向日军发起攻击。战斗打响以后,虽敌数倍于我,战斗非常艰难,但全体将士视死如归,越战越猛。经过两昼夜的反复冲杀和激烈战斗,中国军队终于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击溃了日军,共毙敌1200余人,救出被围困的英缅军队第一师及战车营之全部7000多人,还有被日军所俘的英缅官兵500多人,及美国新闻记者、传教士多人和战马1000多匹。仁安羌战斗结束后,齐学启和他的官兵们没有来得及休整,又奉命掩护兄弟部队北撤,在卡萨与温早之间,与敌军展开了战斗。这场阻击战打得非常激烈和艰苦,并付出了代价,但是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5月9日,卡萨告急。齐学启又奉杜聿明军长之命前往卡萨阻击敌人。他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亲临前线,指挥新编三十八师一一三团发起对日军的反攻,终于用一个团的兵力,击退了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为了部队的安全,当日军败退后,齐学启即按原定计划,指挥部队向卡萨铁路以西的山地转移。11日,齐学启火急返回师部,但转移伤兵,必须尽快解决好车辆运输问题。他立即前往五军军部所在地联系,因延误了时间,当他返回时与师部失去了联系,只得随五军军部一道转移。
当部队行至曼西时,齐学启遇见了在卡萨战斗中负伤的本师十多名落伍官兵,便毅然留了下来,挑起了照顾和护送他们转移的重任。他带着这些负伤的官兵艰难地撤退着,却因此又与第五军军部失去了联系。
为了负伤官兵的安全,齐学启决定向更的婉江的荷马林方向转移。去寻找新编三十八师师部。这一带山陡林密,气候变化异常,时而大雨倾泻,路滑难行;时而太阳当空,闷热难受。齐学启深感自己责任的重大和任务的艰巨,经过几天的艰苦跋涉,大家来到了更的婉江的支流乌有河畔。齐学启不顾征途劳顿,立即去密林中砍伐竹子,做成竹筏,然后搀扶伤员坐好,让其顺流而下。伤员们望着眼前这位劳碌奔波的副师长,不知怎样才能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谁知,人有旦夕祸神福,天有不测风云。23日,齐学启和他的战友们到达荷马时,突然与一支日军队伍遭遇。齐学启想,此时此刻是难脱险的,宁肯战死沙场,也绝不当俘虏。于是,他面不改色,从容坚定地对战友们说:“昔日成功,今日成仁,此其时矣,弹尽各自戕。”他这锉锵有力的话语,深深地激发着每个战士顽强拼杀的精神。他们立即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几经拼杀后,终因伤重和征途劳累,十几名伤员都为国捐躯,齐学启也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早已不省人事。
敌人从牺牲的全体官兵中,发现齐学启是中国军队的高级将官,且还一息尚存,于是帮他包扎好伤口后,立即抬到联队长那里,敌人希望齐学启能归顺皇军。
齐学启苏醒后,发觉自己已身陷囹圄。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希图速死,以表爱国之诚。于是,他拒绝进食,拒绝治伤。敌人无可奈何,只好把他转至荷马林旅团部。在这里,日军以礼相待,殷勤款待。齐学启却厉声斥责道:“中国军人,可杀不可辱,速枪毙,勿多言。”齐学启说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步跨过去,从一个日军身上夺下佩刀,就要自刎。两旁的日军吓得一拥而上,连忙去夺佩刀。坐在桌前的日军旅团长呆若木鸡,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中国军官如此刚烈。
但是日军仍不死心,又将齐学启押解到仰光中央监狱的战俘集中营,让他服役,企图以此消磨其斗志。齐学启早就做好了对付精神折磨和肉体折磨的准备。这个集中营还关押了许多中、美、印、荷、缅等盟军战俘,齐学启决心与他们团结一致,与日军继续展开斗争。
三、英雄遇难
关押期间,齐学启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用中、英两种语言给战俘们讲中外历史上英雄志士的斗争故事,给他们分析当前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要他们坚信,正义战争必胜,中国的抗日战争必胜,日本侵略军必败。盟军各国战俘无不为齐学启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崇高气节所感动。
齐学启被俘的消息传到南京后,汪伪政府如获至宝。1944年5月,江伪政府派出由陆军部长叶蓬等12人组成的劝降队伍,千里迢迢赶往缅甸。对于这些汉奸卖国贼,齐学启不屑一顾,高声怒斥道:“尔等厚颜事仇,认贼作父,不知人间羞耻事,夫复何言!”叶蓬等人虽屡屡碰鼻,但贼心不死,又许以重礼和高官厚禄,劝其归降,但同样遭到齐学启的严词痛斥。
叶蓬等人又想出一条分化战俘的计策,向一些意志薄弱者进攻。他们对中国战俘说:“你们之所以不能前往南京享受高官厚禄,全都是因为齐副师长不肯与我们合作。”随后又对他们大加许愿,企图激起中国战俘对齐学启的怨恨。绝大多数战俘都明白这是敌人的离间阴谋,不予理睬;但也有少数贪生怕死、不顾廉耻的家伙如蔡宗夫等竟听信了谣言,公开反对齐学启,侮辱他的人格,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1945年3月,日本帝国主义大势已去,在缅甸北部的日寇也节节败退,惶惶不可终日。蔡宗夫等人意识到,日军一旦败退,盟军必将解放缅甸,战俘必将释放,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绝对难逃法网的。于是,他们想出了一条杀人灭口的毒计。开始,他们企图用毒药置齐学启于死地。阴谋未遂,他们又决定孤注一掷,行刺齐学启。3月8日晚,章吉祥手执尖刀,与蔡宗夫鬼鬼祟祟地注视着齐学启的动静。夜深了,趁齐学启走进厕所,在他毫无戒备的情况下,章、蔡两歹徒急窜到他身旁,章吉祥狠毒地将尖刀刺进了齐学启的腹部,顿时鲜血如泉涌,齐学启倒在血泊之中。齐学启遇刺后,全体战俘要求日军火速为齐学启治伤,以挽救其生命。可是,毫无人性的敌寇,却在齐学启生命垂危之际进行威胁,说:“只要你有‘悔改’之意,我们可以马上为你医治伤口。”
而在齐学启的心中,生命虽然很宝贵,但是中国军人的气节,中华民族的尊严,要比生命珍贵得多。他顽强地向敌人表明:宁死也不屈服。由于得不到及时医治,齐学启于13日夜晚悲壮地死去。
究竟齐学启遇刺和死去的日期和时间是怎样的,现在有不同的说法。黎秀石在“血迹斑斑话缅甸”的报导,齐学启殉国于3月8日为日寇刺伤腹部,3月13日伤重逝世。1947年5月6日南京的中央日报报导齐学启归葬岳麓山时,称其于“三十三年五月十九日被敌杀害于仰光监狱中”。中央日报的报导,在年份上并不正确,仰光监狱的战俘在5月初已解放,5月4日离开监狱,齐学启不可能在5月中遇刺身亡。
在麦肯时上校在回忆录称在齐学启给荷逊准将答谢信 (3月4日)后不久遇刺,没有确实日期。澳州的英国皇家空军上校赫臣写的“仰光的老鼠”,提供可靠的线索,这本书部分内容是作者在监狱里用粗糙纸张偷偷地写下的日记,是很真实的第一手资料。在3月10日的纪录中,他写着:“安东尼(战俘)传讯谓有一位无辜的中国战俘在昨晚给日本士兵以匕首或刺刀刺到腿部。”后来他获得更多消息后再写道:“最新的消息是昨晚的中国战俘事件是中国监舍的领导齐少将被刺。他被另外一名中国战俘刺中腹部和腿部,不是日本士兵,情况不佳。”这就是说齐学启是在3月9日被刺伤。11日的日记写着:“从狱中的无线通讯知道中国将军在今天由英国上校医生施行手术,不过情况严重。他被刺的晚上我瞥见他在监舍的阳台。他看来是一个年青和慈祥的小个子。当时他戴上一顶整洁的羊毛军帽。”14日的日记写着:“我想中国将军应该是死去或在垂死之中。昨天我看见印度籍医生(应是指劳奥)从隔邻的监舍走出来,带着输血的器具。跟着昨晚,刚在关灯前,中国战俘开始哭号。”“无线消息传来中国将军死去了。很遗憾的。将军在黄昏时死去。我原本很想和他见面。”由赫臣的纪录,齐学启很有可能在3月9日晚上遇刺,3月13日黄昏时死去。
齐学启在3月9日至13日殉国的经过
1945年3月9日晚上11时许,齐学启在1号监舍自己的囚室床铺上给叛逆用一把单刃利刀刺伤下腹部,刺穿了肠道。日军狱卒知道后慌忙到中央水塔拿取医疗用品。监狱长召唤中尉军医给齐学启医治,可惜中尉是一名庸医,他只是把一支导管插入皮肤里,并没有达到腹腔。由于肠道给刺穿了,排泄物流到腹腔中,引起严重的感染,不清洁的体液积聚在腹腔里,没法排出体外,使腹腔肿胀发炎。
10日下午,中尉军医传召英军医官麦肯时上校到来,要求他为齐将军动手术,因为他之前曾要麦肯时为美国飞行员蒙哥马利中士做截肢手术,十分成功。他自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为齐将军做的手术没有任何效果。麦肯时从秘密消息知道齐将军给刺中腹部,需要较好设备的手术室做手术,所以请求送齐将军到军方医院,但是中尉拒绝了,而且他不批准麦肯时为齐将军检查伤势。
11日早上,日军医护送来印度医疗队劳奥上尉转来的齐将军伤口的敷料,劳奥被派往看护齐将军。麦肯时知道齐将军的肠道被刺穿,腹腔必定受到感染,情况十分危急,他要劳奥告诉监狱长这个事态,但日军仍没有任何行动。
下午4时,中尉军医才召见麦肯时,麦肯时要求派蓝西少校协助手术。
下午5时,手术在一间密室进行,齐将军是重要人士,所以监狱长也到来监督,狭窄的密室里挤了10个人,除病人外,还有麦肯时、蓝西少校、监狱长、监狱长随员、山本医护、中尉军医、两名翻译员和齐将军的勤务员。在没有消毒的环境和设备下,这样挤迫的人群增加了手术和病人受感染的风险。齐将军被送来时仍然清醒,但已因感染发炎而发烧,但他坚忍的保持军人的端庄尊严。大约下午6时,手术完成,麦肯时向齐将军表示他已尽了全力,他知道在这样高风险的环境下动腹腔手术,结果并不乐观。
13日黄昏,齐将军伤重不治。
齐将军最后壮烈殉国,他的死固然是叛逆刺伤了他的肠道,但日军军医的庸碌,拖延救治的关键时间,使感染情况恶化;加上消毒设备不足,缺乏药物;监狱长等无视感染的风险,使手术室挤满了人,齐将军就是在各种因素交织下不幸回天乏术。
齐学启不治后,整个监狱都一片愁云惨雾,很多中国战俘都伤痛万分,英美战俘都感到难过,这样一位谦谦君子、受过良好西方大学教育的年青将军竟被自己国家的变节者谋害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齐将军死后,中国战俘竟推选一名叛逆者为监舍代表,替代齐将军。支持齐将军的中国战俘对叛逆者深恶痛绝,同时害怕他们加害自己,所以紧锁他们的监舍房门,如在军队时一样,派人轮流通宵守卫。但是,这几名叛逆无法阻扰中国战俘们为齐将军举行庄严肃穆的葬礼,送别他们敬重的长官。赫臣感到奇怪日本狱官竟然允许中国战俘为齐将军举行葬礼,部分日本狱吏的态度更与之前迥然不同。齐将军的葬礼在3月14日举行,牵动了仰光监狱战俘的心灵,对齐将军有良好印象的英美战俘更为伤感。
赫臣从监舍大门的缝隙中看到整个过程,留下不能到磨灭的记忆,他在日记这样写着:
“监狱的无线通讯传来新的消息,中国将军过世了。我很难过,将军在黄昏时过世。我很希望可以见到他。负责送蔬菜的中国小兵今天显得伤痛,很可怜的样子。英国的朋友伤感地紧握着他的手臂。
没有举枪或者鸣枪向这位中国将军致敬,但下午为他举行的丧礼对我来说是一件惊奇的事情。我从来未想过日军会容许这样做。以下的观察是我由监仓的阳台俯视,从闸门裂缝中窥看的情景。一个日本传令军士走到中国战俘的监仓,向着棺材敬礼。然后送殡行列从闸门后出现,由一个中国人领队,他从一只小碟中拿起一些米向空中撒出。同他一起走着的还有另一名中国士兵,展示一块写上中国字的白色木板。这时士兵再次向白板撒米。灵柩以红紫色的物料包覆盖,由六名同胞举起。灵柩前面绑着一只活生生的褐色大公鸡,牠不断的左看右看。黑尾巴。一扎紫红色花装饰着灵柩。两个中国人提着一个人大小以同样的花砌成的花环,装饰成好似一面旗帜或者某种徽章跟随在灵柩之后。然后是穿着单薄的囚衣,臂上缠上黑带的送殡者。围栏外面的日本守卫在送殡行列经过时举枪致敬,送殡者亦回敬礼。缠着黑色臂带的军士守卫带领行列到闸口。哨岗守卫殿后。一辆卡车在外面等候。我们不知道埋葬地点。这些日本士兵的表现真难以预料。中国监仓的朋友说日本人敬重死去的齐将军,容许以旗盖上灵柩,以及异常的敬礼,但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这不符合他们平日的举动,他们无视我们的垂死。”
赫臣十分敬重齐学启,所以很留意中国监仓战俘的举动。赫臣也很感到奇怪,日本监狱长竟允许齐将军举殡,而且日本士兵对齐将军表现得充满敬意,这是一反常态的。我们很难猜度当时日本人,特别是监狱长的想法,不过我们相信是齐学启将军的高尚情操,对国家的忠诚令敌人尊敬他。日本军人对于贞忠的敌人,有时表现出敬意,例如丁汝昌在甲午战败,被围在威海卫但拒绝日本联合海军司令伊东佑亨旳劝降,服毒自尽。伊东敬重丁汝昌对国家的忠诚,最后用军舰将他和其它自尽的将领运回中国。赫臣的描述,让我们知道齐将军在狱中得到体面的葬礼,这点是令人稍感安慰,遗憾的是我们中国人没有纪录下来,真要感谢赫臣为我们留下的日记,它使齐学启将军在仰光监狱的葬礼盛况,没有随风而逝。
参考资料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三十八师副师长兼参谋长齐学启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23-01-05 11:3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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