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雁宿崖战斗前夕的敌我双方
当年,从涞源县城出来的辻村宪吉大队,11月1日乘卡车到达下北头据点和西龙虎据点,在这里集结,分派部队,然后分派骡马驮子。因为再往南、往东走,就没有公路了,要进入山区小路,卡车、马车就一律走不了了,只能用骡马驮子。几十年后,尽管在这里修建了公路,但一逢大雨成灾,依旧不得不使用骡马驮子运输当地乡村所急需的必要物资。
近些年来,银坊山区仍在使用骡马驮子的夜间运输
迄今知道,辻村宪吉大队在龙虎村据点兵分两路,约两百人直接向南,经插箭岭、五门村、走马驿然后向东,然后偷袭银坊的三团团部。辻村宪吉自带四百多人,从白石口向东南,到达三岔口后然后直接向南,经雁宿崖村、张家坟、枣儿沟,从北向南攻击银坊的三团团部。这两路日军按照约定计划在银坊会合。
根据雁宿崖战斗后的缴获来看,八路军缴获的两三百骡马驮子,是单纯辻村宪吉这一路的物资状况,插箭岭这路的日军未能歼灭。缴获的主要是弹药和粮食,其中还包括日军营级大队所配置的步兵炮和山炮。插箭岭那一路日军两百余人,估计也有骡马驮子百来乘,因为这一路日军没有被歼,所以我们不知道随军物资的详细情况。
日军一个大约六百人的营级大队(日军一个满员大队一千余人,这只是辻村宪吉大队的主要部分),竟然分两路进攻有三千人的八路军主力团,敢于用劣势兵力以一击五,说明日军有充分的胜利信心。但想不到,八路军集中了三个主力团的兵力,以五千人的兵力打你这五百余人,十比一的绝对优势,这绝对是从阿部规秀到辻村宪吉都想不到的。
日军在山区运炮,也十分艰难
2日那天,一早从下北头出发的日军辻村宪吉大队四五百人,艰难地穿过白石口,沿东南方向向三岔口进发。在临近三岔口的时候,从远处的上碾盘村的方向传来几声零散的枪声。这里曾经是三团警戒白石口的前沿哨所,由三团三营的十二连(连长王九成、连指导员高良玉)驻扎在这里。因为要收拢部队,打仗了,这个前沿哨所由当地的白石游击队接管,发现日军到来的这几枪就是当地的白石游击队放的。
十九年后的1958年,时任第一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杨成武派出老一分区秀才魏巍、蔺柳杞重返此地,搜集素材。当听到是当地的白石游击队曾放过几枪,骚扰日军,而白石游击队又是隶属三支队的组成部分之一,于是最初的“狼诱子”故事就这样出台了。就像“神炮手”的自编故事在不断添油加醋一样,“狼诱子”的故事也在不断发酵壮大,最后成为了以假乱真的抗日神剧。
到底有没有“狼诱子”战斗,曾雍雅本人是最准确的证人。根据1940年5月一分区历史档案,三支队支队长曾雍雅自己的叙述,1939年11月3日到8日的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期间,他并不在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现场。11月8日黄土岭战斗结束后,一团在煤斗店地区与追击的日军周旋,三支队才来到黄土岭,与日军的后卫进行了接触。
注意到没有:1939年11月初那几天,三支队从未在雁宿崖、黄土岭作战
曾雍雅自述在1939年11月3日-8日,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期间的三支队
日军辻村宪吉大队2日午时到达三岔口,然后先头部队两百余人沿河滩地向南推进,当晚到达雁宿崖村。陈正湘闻讯后,团部及后勤依旧在煤斗店不变,他带领一营、二营,连夜经寨坨、教场、黄土岭,到达司各庄,前沿部队在庙儿安一带。
与此同时,早就集结完毕的三团,趁夜间将部队调集到枣儿沟,3日拂晓前已进入阵地待命。
此时二团尚在半路上,冒着雨雪连夜行军,联系不上,但即使二团没有赶到,一团、三团两个团四千多人,打一个四五百人的日军大队,如果是出其不意的伏击战,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6、雁宿崖战斗开始
3日拂晓,天色未明,一团、三团,各连炊事班,起床早饭。我问过几个老干部那天早饭吃的什么?说法不一。三团的团部是干豆角、南瓜、大茬子杂米稠饭,炊事班特意把猪油罐子全倒在锅里,各连的伙食大致都差不多。一团的团部四五百人分为了两个部分,陈正湘带着一团前指在寨坨村,政治部和后勤在煤斗店,现在也叫墨斗店。
按规矩,在有战斗任务的情况下,趁各连吃饭的时间,炊事班抓紧时间烧一大锅开水,饭后就是喝水。有水壶的人不多,但因为是烧饭锅烧的开水,开水中的碎米、菜叶、油花,人们嬉笑说跟菜汤差不多,当年的规矩就是饭水一饱。
用罢早饭,陈正湘嘴一抹,立即带着团部的几个参谋、连同一直在监视敌情的侦察排,前往雁宿崖村的西面的高地悄悄潜伏下来。值得一提的是,3日的当天晚上,这里被雁宿崖残存的敌军一百多人占据,用作最后的顽抗阵地。可当天早上,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要派一个连的部队守住雁宿崖西边的小山头。
此时,在雁宿崖村住宿一夜的日军也起来了,他们没有烧火做饭,或者说八路军没有看见他们烧火做饭,只见几十个日军走出村子,在村子北边的河滩地向南眺望,南边就是银坊,他们这一次要扫荡的最终目标。这四五百日军,那一夜是分两处住宿,南边的雁宿崖村和北边的北台和上下台村。所以所谓的“雁宿崖战斗”,八路军是分为南北两个战场上进行的。
今天人们从涞源县城走这条路,都是走的“荣乌高速公路”,沿途还可以经过被称为“涞源野长城”的著名景点。可当年,1939年11月,无论日军还是八路军,都只能走无法行车的山区小路,日军从龙虎村据点过来,就进入了游击区,然后走白石口村,在经过上碾盘村的时候,就进入到抗日根据地的范围,三团的前沿哨所阵地就设在上碾盘村。
今天的荣乌高速公路黄土岭收费站入口处
上碾盘村再往南,隔着几个小山头,就是新庄。黄土岭战斗打响后,曾雍雅三支队奉命进驻到新庄,然后监视日军对黄土岭战场的援军是否到来。三支队监视日军援军到来的作用至关重要,贺龙一二〇师特务团就是听到三岔口方向传来的枪声,判断日军援军已靠近了黄土岭战场,于是及时撤退,带着缴获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再从3日早上的一团谈起。陈正湘带着一团的几个参谋,从雁宿崖村西边的小山上居高临下监视着日军。陈正湘的作战计划:他依旧带领从易县东部带过来的一营、二营从东边进攻,一团的三营在副团长熊招来的带领下,从三岔口方向攻击日军的后面。三团的一营、三营从南边进攻,三团的二营派给远道而来的二团,也绕到三岔口方向从后面攻击日军。
这就是说,雁宿崖战斗的八路军分为了两个部分,陈正湘南边四个营攻击雁宿崖之敌;二团和另外两个营,总计五个营,攻击后面行进的日军。
从1938年到1939年,一分区八路军与日军110师团多次在涞源县激烈交战
实际上,雁宿崖战斗是日军首先开火的,雁宿崖村的日军向南、往银坊方向用望远镜眺望时,发现了枣儿沟、张家坟方向埋伏的三团,两百多日军不顾自己的兵力居于弱势,立即向埋伏的三团展开攻击。战斗打响,陈正湘也指挥一团从东边攻击日军;二团在熟悉此处地形的三团二营的带领下,绕过三团,从南道神直奔北边的上下台河滩地,把辻村宪吉大队的炮兵及后勤辎重给截住了。
这是一张流传很早的雁宿崖、黄土岭战斗地图,绘制这张作战地图的人,对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知道一些,但又没有全部都知道。这张图的毛病很多,并不准确,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参考了《杨成武回忆录》和《聂荣臻回忆录》,但没有深入研究1940年的一分区历史档案,也没有深入研究1984年的陈正湘回忆录,我会逐一指出这张作战地图上面的错误。
1、首先是三支队出现在雁宿崖战斗部队的序列里,这是被所谓的“狼诱子”故事给误导了。曾雍雅带领的三支队当时在远离三岔口的五门村与来自插箭岭的日军纠缠,没有一部雁宿崖战斗亲历者的回忆,佐证三支队在雁宿崖参加了战斗。但这比萨苏和曾的后人,让三支队再一次出现在黄土岭战斗中“诱狼”,要准确一些。
2、雁宿崖战斗现场并不混乱,陈正湘带领团部设在煤斗店的一团两个营,从东向南打;纪亭榭、袁升平带领团部在银坊的三团两个营,从南向北打。一团副团长熊招来带领一团一个营向北穿插到上下台、三岔口,缴获了辻村宪吉大队的全部骡马驮子两三百有余。三团副团长邱蔚带领三团一个营,身后是二团三个营,攻击上下台村河滩地的后续日军。
3、此战从早上打响,接近午时达到高峰,由于八路军的火力不猛、战斗力不强,此战屡屡呈胶着状态。至下午两点多,上下台河滩地的战斗结束,仅剩下雁宿崖村的日军一百多人,占据了雁宿崖村西边的一个山头在顽抗。陈正湘急忙找到三团,跟袁升平和邱蔚商量(纪亭榭已不在位),此战不能停止,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歼灭全部日军。
4、由于邱蔚带领的三团二营慢了一步,辻村宪吉大队的全部骡马驮子被一团三营缴获,于是三团将一团已经缴获的骡马驮子两百多乘又抢了过来。一团不干,闹到代理营长张英辉那里,张英辉说,都是八路军,算了。
华北地区11月的天气,下午5点就开始天黑,由于看不清敌人,对攻击方不利。八路军早上3-4点提前吃饭,中午由雁宿崖周边民众给子弟兵送饭,八路军只能吃个半饱。所以到下午两三点钟,八路军早已腹中空空,跑不动了。陈正湘、袁升平都是亲自出马,反复做战场动员,激励战士们作最后一战,彻底歼灭眼前的敌人。
当时,据分工抬伤员下战场的魏巍说,看到团首长在亲自动员,他也从地上捡起一支步枪,冲了上去。几十年后,我太太的父亲对我说,听故事听到这里,基本上结束了,不要指望魏巍这些文人会有惊人的战斗之举。他们可能会跑上二三十步,带动一下身边的战士,那才是战斗的主力,他一个秀才杀过人吗?直到跑不动,他就算了。
此时,真正的英雄集体出现了,这就是在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详报中,唯一被点名表彰的战斗英雄曹宝泉。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查阅无数一分区老兵的回忆录,包括杨成武在内,都把这位英雄的名字给写错了,唯一只字不差的,就是一团长陈正湘。
1939年的10月底,为庆祝11月7日晋察冀军区成立两周年,一分区派出一团的一连作为一分区八路军代表,到唐县参加军区两周年庆祝大会。一连在走之前,将自己连的病号五十多人留下,曹宝泉担任排长,留在了一团,由三连代管。
雁宿崖战斗打响,一团各部队在前方参战,唯独把这个病号排遗忘了,现在关键时刻,战士们又饥又累,寸步难行,这个病号排作为生力军被想了起来。都是老兵的病号排参战,作战经验娴熟,动作利索,从他们战后的总结来看,分别歼灭日军二十多人、十几人、五六人,总计消灭起码四十多鬼子。
战后,曹宝泉晋升为副连长,并送到分区教导队学习。1941年10月的狼牙山五壮士的战斗中,原七连长刘福山负伤,曹宝泉被派到七连,接任连长。1943年部队缩编改制,原一团二营教导员、代营长郑三生带领二营支援三团,曹宝泉任连长、蔡展鹏任连指导员的七连被合并到三团。解放战争,一分区主力三团、二十五团组建四旅,因平北四十团团长杨森带过来的部队表现不佳,曹宝泉、蔡展鹏被调过去支援这个团,这是后话。
在《杨成武回忆录》中,前三团长纪亭榭在最后的总攻中身先士卒,带头冲锋,这应该与事实不符。《杨成武回忆录》中有许多与事实不符的东西,这只是其中之一。在陈正湘的回忆录中,在下午3点发起总攻之前,纪亭榭已不在三团的领导岗位上。在黄土岭战斗期间,纪亭榭一直待在干河净后方,直到黄土岭战局不利,八路军全线撤退。
由于战局紧张,当地的老百姓人家纷纷躲到了山里,干河净后方卫生所也被撤销,以白求恩医生为首的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医护队,搬到了地理位置更加隐蔽的旺家台村。直到从黄土岭战场上撤退的三团途经这里的时候,白求恩医护队才跟在二团后面向唐县撤退。撤退途中,在黄石口村停住了脚步,白求恩在这里离世。
纪亭榭在黄土岭战场上直到结束,特务团撤离黄土岭,经过他身边,最后是一团撤离黄土岭战场,黄土岭的枪声彻底平息。纪亭榭是沿着二团、白求恩的撤离路线走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再回到一分区,直接去了晋察冀军区。当他途经黄石口村的时候,正值白求恩病情恶化,所以无知的老百姓传出“聂荣臻电令三团团长纪亭榭,指挥营救白求恩大夫”。
实际上当时由于日军扫荡占领了唐县,聂荣臻陪同贺龙转移到平山县蛟潭庄,根本无法过问黄土岭战况。再说,不懂医的纪亭榭也爱莫能助,他身边没有一个医护人员,所以只能是停下来看看,安慰几句,接着又骑马离去。
7、雁宿崖战斗的历史争议问题
所谓的“狼诱子”问题我说过了,不再重复。根据三支队长曾雍雅本人1940年的总结报告,根本就没有什么“狼诱子”问题。一分区秀才蔺柳杞道听途说,将白石游击队在日军行进中的鸣放几枪拔高,人为创造出了“狼诱子”的故事,让杨成武、聂荣臻这样靠秀才搜集历史事实而走了弯路,又误导了萨苏这样的半吊子历史学家。
主要的历史争议问题,集中在一个日本专业历史学教授中国人姜克实那里。
专业是研究日本史的姜教授,是以日军的史料为准的。他专门研究了雁宿崖、黄土岭战斗,他的主要观点在于:
1、雁宿崖战斗八路军共歼灭日军82人。
2、雁宿崖的日军主阵地八路军始终都没有占领。
3、八路军在雁宿崖战斗中遭受到惨重损失。
我谈谈这几个问题。
1、五千八路军战士(日本人的数字,三个主力团的八路军战士,六千人不止吧)以伏击形式围歼五百余日本军,从早晨打到天黑,最后仅消灭82个日本兵,小学生也不会相信吧。因为无法掌握到日军损失的确切数字,此问题的探讨也无法深入。
2、雁宿崖战斗,以日军最后的阵地被攻克为结束,只要日军的最后阵地还剩有一个敌人,八路军的攻击就不会停止。在八路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明知日军残存的主阵地还存在而放弃攻击,恐怕在战场的八路军领导人没有人敢做这个决定。
3、雁宿崖战斗结束后,日军增援部队到达黄土岭,陈正湘提出要在原地再打一仗。这是由于,雁宿崖战斗中八路军损失极小,有再打一仗的军事实力。如果雁宿崖战斗八路军损失重大,八路军这三个团早就转移走了,因为没有了再打一仗的军事实力。
我将这个通盘的道理曾告知给了姜克实教授。
八、雁宿崖战斗之后
作为“知之不多”的那些军史爱好者们,可能基本上没有人会涉足这个领域的问题,因为的确不知道。而作为专门的一分区军史研究者,我应该是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雁宿崖战斗在3日晚间的前半夜结束,2日夜间一夜行军、3日又连续参加战斗的二团,已经在三团后勤的引导下撤下去休整了。休整的地点是吉河村,在三团团部银坊的西北,今天是个大村子,被开放为当地的农家乐。当年,二团来到雁宿崖的一千多人,在团长唐子安、团政委黄文明带领下,就隐蔽在这个村子,二团战士分住在当地的老乡家。
1939年11月的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三团的管辖地盘,所以这个地点三团十分熟悉,但一团、特别是团长陈正湘就不知道,他无法直接联系到二团。这一疏漏,主要归结于当时通讯手段的落后,延迟了后来黄土岭战斗的开始。按照陈正湘最初的设想,歼灭阿部规秀日军大队的战斗应该在6日那天开始,而不是在7日打响。可惜当时联系不到二团、三团,致使黄土岭战斗延迟了一天。
这个吉河村对二团来说十分重要,因为二团随身携带的背包就放在这个村子里,7日黄土岭战斗打响的那一天晚上,二团从黄土岭战场撤下来,再次回到了这个村子。在休息一夜之后,8日拂晓,二团从吉河村向南,渡过唐河,进入唐县。由于当时唐县根据地全部被日军占领,二团没有走很远,就隐蔽在黄石口村附近,几天后白求恩在这个村子离世。
今天的涞源县银坊镇吉河村,成为避暑的农家乐村子。
二团走,没有参加最后的雁宿崖日军阵地的最后攻击,等到以曹宝泉为突击队,一团、三团攻占了雁宿崖日军阵地后,已经是前半夜了。趁着夜色已黑,看不清楚,辻村宪吉带领着十几名日军溜进山沟,隐藏在山间。由于夜间寒冷,棉衣单薄的八路军战士从散落遍地的日军士兵的行囊中,翻出军大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雁宿崖战斗之后,八路军战士就穿上了缴获的日军大衣,八路军连以上干部发棉大衣
日军士兵作战,军大衣是与背包行囊放在一起的,也有的日军士兵是穿着大衣作战的,不一而论。姜克实教授有个观点:日军士兵的大衣是放在骡马驮子上的,骡马驮子被八路军缴获,八路军战士身上的日军大衣是这么来的。我的观点与此相反:日军行军作战,士兵的背包、大衣、行囊必须自己随身携带,只有军官才可以另有运输工具。
这与八路军“背包作战”的原则是一样的,排以下,包括所有战士在内,一律背负自己的背包。每个连级干部配备背夫一名,代背行李背包。营以上干部,配马夫一个、马一匹,但“享受营级干部待遇”的干部不包括在内。
看到雁宿崖战斗的战局已定,战场上没有了枪声,陈正湘立即命令疲惫到极点的一营、二营,撤下去休息,战场上只留下从乔家河就近过来的三营打扫战场。三营收拾了一阵,在河滩地掩埋了战斗中缴获的几门大炮,然后在战场上留下了一个连,另外三个连撤下去休息。三营无意中铸成大错,此时尚不自知,事过很久才醒悟过来。
抗战中八路军缴获日军一门炮,比消灭十几个日军更为重要。但当时的八路军是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不知道炮兵的重要性。雁宿崖战斗中缴获到大炮之后,自己不会使用,便丢弃在一边不管,只作了简单的掩埋。当阿部规秀日军赶到之后,在河滩地发现了这几门被简单掩埋的大炮,于是失而复得,这几门炮又被日军拉了回去。
以前姜克实教授出于无知,说这几门雁宿崖战斗中缴获的大炮被晋察冀军区拉回去,还搞了缴获的武器陈列展。我说这纯粹是胡说,缴获到一门炮,是当年的大事,如果真的被一分区送到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史上不可能不记录在案,但确实只字没有。在1984年一团干部的回忆中,记载了这几门炮的下落,被阿部规秀又弄回去了。
雁宿崖战斗中,三营教导员邓经纬看到胜利在望,马虎了,直起身子高喊冲锋,被日军一枪贯通,虽没有丢命,但无法继续留在部队了,当即被一个班的战士送到了医护队抢救。在蔺柳杞的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日记中,雁宿崖战斗结束后,他从煤斗店后方来到前方,还看到负伤的邓经纬被抬下来,在小树林歇息。我猜是要送到一团的医疗队所在地旺家台村去。
再讲三团,雁宿崖战斗打响前,三团三营从东北军过来的陈玉成副营长(正营长红军干部陈宗坤)领着沙飞来到高良玉所在的十二连,交待说,战斗打响后,他在你们连,要保证他的安全。当晚雁宿崖战斗结束后,三团的一营、二营撤下去休息,留下三营打扫战场。实际上那一夜雁宿崖战场上并不消停,当地村子里的老乡们打着火把,在战场上四处搜寻日军的尸体,要发“洋财”。
关于这个细节,我记得谈起过多次。如果一场歼灭战或伏击战过去,最后是八路军控制着战场,那么战场附近的老百姓过来从战场上发点“洋财”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八路军已经把日军尸体作了掩埋,老百姓仍要再扒出来,然后从头到脚扒个干净,连兜档布也不放过。因为当年河北地区的家纺粗布远抵不上作兜档布的“白细布”。
我依此景象对姜克实教授做过分析:中国的农民是很胆小的,哪怕战场上还留有一处日军的阵地,枪声不断,当地老百姓绝对不敢到战场上去发“洋财”。由此反证:当时雁宿崖战场的日军的确都没有了,他们会隐藏在黑夜中、大山里,但绝对不会有公开的阵地。其实老百姓在战场上扒死尸发财的景象,在日本战国时代早已有之,且成为常态。
夜半时分,靠近黎明,新的命令下达到三团三营:在晋察冀的来自延安的电影队(摄影队),将要到雁宿崖战场来视察,三营的十二连仍然做这个摄影队的警卫任务。
延安电影团1939年夏天在华北敌后留影。左2:吴印咸,左3:叶昌林,左4:徐肖冰,右2:袁牧之
1939年的11月4日那一天,雁宿崖战斗的第二天,延安电影队来了吗?为什么迄今连一张雁宿崖战斗或雁宿崖战场的照片都看不到呢?
因为4日那一天的上午,阿部规秀的日军援军从白石口到达了三岔口。
附:
言信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综述(一) https://www.krzzjn.com/show-2050-132490.html
言信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综述(二) https://www.krzzjn.com/show-2050-132502.html
言信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综述(三) https://www.krzzjn.com/show-2050-132506.html
言信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综述(四) https://www.krzzjn.com/show-2050-132507.html
言信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综述(五) https://www.krzzjn.com/show-2050-132514.html
责任编辑:石庆慧 最后更新:2023-06-16 16:09:11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