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春天之歌
2019-09-27 15:56:31  来源：尹雪曼  点击：  复制链接

一

　　无论在太阳和暖的晴天,或者是阴云低压着屋檐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北方的冰雪,和那冰雪的季节。

　　这不也是冰雪的季节吗?但是却不见了那拥裹着身子的皮裘和风帽,不见了吐着熊熊的焰苗的炉火;也听不到窗外狂风的呼叫,那覆盖着空旷的天,笼罩着安静的辽阔的平原的茫茫的冰雪,到哪里去了呢?

　　(生长在雾里的人们是从不曾知道的。而那些从远方走来的人呢?也许正在窗棂上布置着他们的像,用锦花来引诱那涂红了的嘴唇,和梦一样的眼睛的一笑吧!)

　　然而当那些拖着哀伤的心灵,和僵硬了的腿的流浪者,打这窗下走过时,却流泪了。

　　(世界便是这样矛盾的呵!)

二

　　在雾里活着的,能够想到些什么呢。

　　想明媚的南国的春天?

　　(春天已是不远了。但不幸的是它不再明媚!也永远不会再属于那些惯于曾在窗棂上,布置起来他们的梦境的人们了。)

　　春天和冬天一样的带来苦难。

　　三

　　可悲的却是那些在冰雪里枕戈的人们呢。

　　(朔风在冰冻的大地里嗥叫。静谧的原野,疏落的村庄,和没有人烟的远方……永远陪伴着他们。)

　　那些住在雾里的,没有人能够想像得出冰雪的北方,曾是怎样的季节。当狂风卷起来冰冻的大地上的黄沙时,会遮没了天，遮没了原野,遮没了村庄和山岗。夜半,当孩子的啼叫吵醒了母亲的梦,听着窗外风沙的怒号,就会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脑袋,带着温情的爱,低低的说:狼来了,你听,狼在叫呢......

　　(是的,狼在叫,风也在叫……)

　　但第二天也许什么都变了。一夜的狂风带来了银样的世界。雪盖着原野,盖着村庄。

　　(也许,当轻脆的笑,在挂着梦的窗棂上飘起来时,流浪汉会听到窗棂里的人,怎样用想像安排着他们冰雪的冬天吧。)

　　四

　　在那么一个和暖的日子里,我对自己说了：

　　不要再想那些吧!它们终究会死去的......

　　于是当我再给那些蜷伏在冰天雪地里的兄弟写着我的思念和记忆时,我说：

　　春天快来了,但是却是属于你们的。这里,只有雾,雾遮住了一切。遮住了春天。

　　二月·渝

　　(原载《文艺杂志》第1卷第4期,1942年4月出版)

作者尹雪曼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19-09-27 15: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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