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谈改变
2019-11-26 17:10:34  来源：选自《丁易杂文》,三联书店1984年版  点击：  复制链接

　　改过,原是件好事,“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梁启超就曾经提过这样口号:“不惜以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战”,也是改过的意思,但却扩充了,扩充为对旧的扬弃,对新的接受。他自己确是办到了的;他原是保皇党,后来拥护民主,原是主张文言,后来自己也作白话。

　　本来世间一切,都是在时刻变动的,决无静止之理,人生更是如此,不过就单看是怎样变。像梁启超这样变是对的,值得后人模范。但若原先本是主张民主,后来却又变为拥护独裁;原先提倡白话文,后来却又替文言辩护。说是自己前错了,现在已经觉悟,所以悔过之余,希望青年不要再走错路,发为言论,著于篇章。表面看来,好像是勇于改过,然而这骨子里却是变节了。

　　据说流氓有一种改过方法,当着众人的面,左右开弓地自己打自己几个嘴巴。于是众人都不敢做声,而他也就俨然变了过来,和以前的他绝无关系。

　　流氓是有一个漂亮的祖宗的,那就是游侠。游侠行为,爽爽快快,所以这方法也直截了当,无论是改过或是变坏,都不必扭扭捏捏地去申述理由,几下耳光,就换成“新我”。当然,好处也就在这里,因为他不申述理由,变好变坏,众人虽不敢做声,但却看得明白。而他又不图掩饰,也不叫下一辈流氓跟他这样学独往独来,我行我素,行为虽属不正,态度倒是光明磊落。

　　万不得已,我倒希望以变节为改过的人向流氓去学习。要是顾全体面伸不出手来打自己嘴巴,那就索性学学地痞也可以,吾乡地痞平日向人借钱,向不认帐,一口咬定以前从没有这件事，人亦无可如何。这虽说是无赖之极,然而倒却的的确确没有叫下辈人去学他这样!

　　(一九四四年二月八日)

作者丁易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19-11-26 17: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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